靜默對坐大半夜的兩個男人心情都不太好,特別是榮灝青,他實在不想回家面對咄咄逼人的「兩個女人」,何況此時此刻,他整個心全被裘玲娣佔得滿滿的……
梳不開兩道打死結的眉,他忍不住罵道:「媽的!你今天幹嘛攔著我?」
沒出盡的鳥氣憋在胸口,榮灝青覺得自己快內傷了。「那些人畫些龍鳳在身上你就怕了?人家擺個樣子,你就嚇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哼!什麼保鏢?」
「哼哼……榮英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些混在酒家的『兄弟』是最等而下之的地痞流氓,你上次被綁架關狗籠還不夠過癮啊?竟然想暴露自己真實身份?真讓一個女人弄得自己姓什名啥都不記得了?」
「沒種膽小就承認,不要又牽拖到女人……」
榮灝青從不曾用如此尖酸的字眼來對好朋友,這次他確實被「刺激」到了!
「媽的!你說什麼鳥話?」司徒傲麒也火大了!
自己出生入死練出來的一身好本事,可不是用來跟混混打架的!
他吐著怨氣,用這輩子極少的長篇大論訓誡道:「那種情況你看到了,從頭到尾人家鳥都不鳥你!」
「旁觀的人看來,裘玲娣和老頭子是情投意合,反觀你呢?像是專門來找人家的碴,要真槓起來誰倒霉?她會因為你英勇打贏那些混混而感動得投入你懷抱嗎?」
「我不是逞強鬥狠,我……」
一想到裘玲娣與色老鬼可能有的接觸,榮灝青心底那把妒火就旺盛燒炙起來!
「別傻了!你這條爛命不是拿來爭風吃醋,是活著領導你的榮鑫謀生存,有多少家庭要靠你養家活口?你不是一般市井純情男,為了女人命可以不要!」
為了女人,命可以不要?
沒遇上裘玲娣之前,對灝青來說這不但是不可能,而且是荒謬可笑的形容,而今,他的所作所為已說明他的心,再嘴硬都沒法否認……
「或許,你已經找到愛倩的答案。」司徒傲麒唇角綻出冷笑。
「給雙方一點空間吧,你們之間的結,硬扯是扯不開的。你需要冷靜想想該怎麼做……今晚就委屈點,我的狗窩是比不上你的豪宅舒適。」
「無所謂!偶爾睡睡寒舍,刺激一下大腦,或許更能幫我及早領悟。晚安!」
榮灝青攤開簡單的被褥,躺臥沙發床,一閉眼腦海浮現全是玲娣嬌俏的身影……
再想到這整個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的夜,她都和心機複雜的高橋在一起,更是怎麼也無法睡去!
翻起身,他抄出手提電話,一遍遍撥著他所熟悉的號碼,但沒有一個有人接聽。
再撥另一支電話,響到快爛了,才聽到人聲應答:「喂!」
「柳時綺,玲娣回家了沒有?」
「嗯,她……現在,都快天亮了……應該回家了吧?」
「應該?」他開始覺得腳底一陣涼。「你沒有跟她連絡過?」
「兩點多打過,家裡電話沒人接,手機也沒開。現在……」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到剛剛都還找不到人!」
「啊!糟了!」
柳時綺終於清醒過來,驚覺事態嚴重。「嗚嗚……糟了!她一定出事了!她從來不會讓別人找不到她的!嗚……榮灝青是你,是你害了她,嗚……」
「等等!你把話說清楚!」他一頭霧水。「憑什麼人不見了,你一口咬定跟我有關?」
「嗚……玲娣說過,你……有女人騷擾她……嗚!一定是,一定是被她害的……」
話筒從他手上滑落……
可能嗎?一向閉塞膽怯的何鎂銀會做出傷害人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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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好痛啊!嗚……」
裘玲娣持續不斷呻吟悶哼,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但週身的痛楚卻無比真實。
她試圖在記憶裡尋求線索……
彷彿記得,自己陪著難纏的高橋誠一吃著永遠都吃不完的消夜。席間,高橋不停灌她喝酒,一杯接著一杯,她為了逼他拿出合約,只有認命照單全收。
不知喝下多少黃湯,總之已經遠遠超過極限,高橋終於願意和她簽約了,她僅存清醒還不夠把內容看清楚,怕老頭反悔,於是快快簽下自己的名字……
一簽完名她就失去意識,直到被身上劇烈的疼痛給痛醒……
「天啊!我好痛……好難過!誰來救我?」
使出全身力氣,掙扎睜開眼睛,灰茫視界隱約有個熟悉的影子……
「你——是你!高橋先生!你想做什麼?」她忍不住驚聲尖叫:「為什麼這麼做?把我迷昏,還把我綁起來!我沒有得罪你啊!」
她低頭看見自己被脫得僅存貼身衣褲,四肢全被沉重的鐵鐐捆綁……
「我當然知道你沒得罪我,但是,你好像得罪了別人……」
「誰?是誰?他跟你是什麼關係?」
「吶,這個女人你一定認識吧?」
高橋森冷地詭笑,將綁住她的床搖高,指示她往下一看。
「啊啊——殺人了!你……你殺了她——!為什麼?嗚……你喪心病狂、濫殺無辜……你去死!」
映入眼簾的恐怖景象差點兒讓她嚇厥過去——渾身鮮血,膚色蒼白的何鎂銀像個破娃娃被扔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地!
那怵目驚心的血海……她直覺何鎂銀應已回天乏術……
「別急著替她喊冤!親愛的世侄女,今天有這幕,全虧她給的靈感,若非經這位何小姐的提點,憑老頭子我還想不出這麼完美的謀殺。」
「謀殺?」何鎂銀想謀殺自己?而且還找來強而有力的幫手?
玲娣長聲喟歎:愛恨一個人,需要弄到出人命的地步嗎?
「是啊!這位自以為聰明的何小姐找到我,提出相當優厚的條件,要求我幫她除掉情敵,也就是你。如此一來,我一方面收她的好處,又可以得到完整的環通……」
「完整的環通?!難道……」
裘玲娣猛然憶起那份神智不清簽下的合約,她哭嚎道:「你、你太可惡!環通是我父親的心血。還給我!」
「嘻嘻!讓渡書都簽了,反悔也沒用了……」
高橋慢慢欺近,猥瑣地撫弄她起伏劇烈的胸乳。
「別激動!故事還沒說完呢!何小姐的生意讓我很感興趣,但我想到你們中國人常說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嘿,我這只螳螂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把黃雀給消滅了!嘖嘖!她可是把對你的仇恨敘說的很詳盡,我全錄下來了!這個現場只要稍經佈置,一看就讓相信是兩女爭男互砍的兇殺案,配上這卷錄音帶……那真是福爾摩斯再世都察覺不了!哈哈哈!我不費一兵一卒就拿到環通,真是老天厚待啊!」
「卑鄙下流的東西!你該下地獄……下八十層地獄!嗚……」
她撕肝扯肺的呼叫哀嚎,在不知地下幾層的暗室裡,她心冷了……
因為知道獲救的希望絕少,沒有人會想到平常對她如長輩的高橋,會如此喪心病狂,做也這樣天理不容的事!
裘玲娣覺得心口閉塞,不能呼吸,強烈的絕望有如被拋入了地獄,再多的哭喊眼淚都無法表達心中的仇恨及惶恐,只怪自己太大意,太容易相信別人。
如果憂心忡忡的灝青出現,自己能靜下來聽他說,而不是意氣用事地故意和高橋舉止新密來刺激他,也不致落得莫名冤死的下場!
後悔,為時已晚……
「好了!省點力吧!你哭死也沒用,不如,在死前咱們好好樂一樂,讓我最後一次疼你吧!」
高橋噴著滿是慾望的鼻息靠近、撫摸她,在美好的曲線不住梭巡。
「真美啊!我的美人兒……從你十歲開始,我就幻想你在身下呻吟是什麼滋味……嘿嘿,好不容易讓我等到了。」
「不!不要碰我!我寧願死!你讓我死吧!讓我死——」
他粗暴地用尖刀挑破她僅以蔽體的褻衣,凝脂般的雪膚已被他輕劃出斑斑血痕。「死?會的。我保證你會欲仙欲死。呵呵……」
「不要碰我!啊啊……你敢碰我,我做鬼都不會饒你!」
「嘻嘻,儘管來吧!我喜歡和鬼做愛,特別是美艷的女鬼!」
「嗚……救命啊!不要碰我!啊……」
裘玲娣不住地哭喊掙扎,激烈掙扎使粗糙的鐵鐐磨破她的手腕腳踝,鮮血混著汗水不斷滴下……
如狂風暴雨吹襲過後的殘花,她真是淒慘狼狽透了!
天啊!老變態身上的臭氣讓她厭惡地快吐出血……多希望這只是場惡夢,或者乾脆死去!
她痛苦絕望地閉上眼,寧可死去,卻也不甘心就此死去!
她想再見摯愛的人一面,她要親口告訴榮灝青,如果能再活一次,她一定要好好愛他,不顧一切地愛他,她不會再輕易放棄,不論有多少人阻止威脅!
「美人,你渾身發著騷熱呢!等不及了吧?」
高橋貪婪舔著她的嫩臉,猥瑣涎笑地褪去褲子。「就來啦!別急!」
「啊!不……」
砰!
巨響陡然劃過耳膜,緊閉雙眼的她並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一股褥濕滑膩的液體在皮膚上流動,她撐起眼皮,又扯開嗓門大喊……
「血?!啊……」
半裸的高橋中槍倒臥血泊,噴出的血沾滿身上,她的心開始緊縮,窒息的恐懼襲面而來。
在快昏厥的前一秒,她看見他了……
滿佈焦慮憂悉的榮灝青快步飛奔而來,隨後映入眼簾的是持槍的司徒傲麒,能在自己和高橋之間如此靠近的險距準備而中對方要害,這等高超槍法,目前除了他恐怕難找第二個!
「玲娣!別怕啊!我在這兒……」
聽到心愛人兒的聲音,看到他充滿恐懼自責的臉龐,玲娣如緊繃的弦瞬間鬆綁,整個人癱軟在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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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頭等病房
半睡半清醒,裘玲娣清楚聽到一個中年女人淒歷的哭喊:
「嗚……嗚……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死得好慘啊!我可憐的孩子……啊!都是媽害了你,鎂銀,媽不該鼓勵你爭取灝青的愛,媽不該給你錯誤的希望,可憐的女兒,都是媽害你的!嗚!嗚……你別怕,媽媽來陪你了……」
「媽!您別這樣!媽,還有我,我是你的獨子灝青啊!」
灝青嘶吼道:「鎂銀她太鑽牛角尖,她心狠手辣!這樣的結果是她自找的!」
「閉嘴!閉嘴!不准你批評她!嗚……不要拉我!不要拉我!讓我死!讓我去陪我可憐的女兒……」
「媽,冷靜點,這裡是醫院。」
「滾!榮灝青,你殺了我女兒!我恨你!恨你!不要攔我,讓我死……」
「媽,我瞭解您一直將美銀當作是親生女兒,但我是你兒子啊!難道您只要女兒,就不要兒子嗎?」
榮灝青呼喊,不明白母親為什麼對自己一點疼惜也沒有?
「不!你才不是我兒子!你是狐狸精生的害人精!我沒有你這種害人的兒子……啊!你先剋死你自己的生母,接著,三歲的你弄翻果汁,竟害我滑倒流產……你、你簡直就是魔鬼!現在連我惟一的女兒你都狠心奪去!你有沒有心肝啊?你跟你老爸一樣沒血沒淚、沒心肝啊?」
「什麼?你胡說什麼?我是你兒子!永遠是你兒子,我哪有什麼生母?您是傷心過度糊塗了嗎?」
仿如裂帛撕碎的淒喊,他的聲音帶著令人心碎的哀沉。
「不!我不信!這不是真的……媽!您一定是哀傷過頭亂了思緒……鎂銀像我的妹妹一樣,她遭遇不幸,我也很難過,但人死不能復生,您要振作啊!媽……」
「不要叫我媽!你媽早死了!從今以後,我不是你媽,你也不再是我兒子。」榮老太大的語氣冷淡如冰。
「媽……」
榮灝青悲絕呼喚,這個突來的晴天霹靂打得他昏頭轉向,叫了三十年媽的母親竟不是親生母親!天下還有比這個更荒謬的嗎?
他緩緩從膝間抬起頭,看著冷淡的「母親」泣聲道:
「……不管您說的是真是假,無論您有多恨我,畢竟,這三十年來,養大我的是您,您一直疼我、愛我……永這我都認您是我的母親,我永遠孝順您,就讓我代替鎂銀孝順您吧……」
「嗚……嗚……我的女兒你死的好慘啊!」
天!這怎麼回事?灝青的母親竟是何鎂銀的生母?!
不,或許又是一場荒謬的夢境……這不可能!太荒謬了!
一定是夢,一定是的……
陷入恍惚的裘玲娣覺得腦子愈來愈沉,慢慢地,所有的聲音都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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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好痛……」
「你醒了?太好了!」
她感覺有雙溫暖的手掌輕輕拂著自己的臉。「別怕,護士正幫你換藥呢。」
「換藥?」
裘玲娣恍恍惚惚,靈魂處在夢境和現實的邊緣,弄不清究竟自己身在何方?
「是啊!你受了傷,不過都是皮肉輕傷,休養幾天就好了。」
緩緩睜開眼,看到榮灝青帶著憂愁沉鬱的臉,僅管他的眸深情依舊,仍有掩不去的哀慟。「怎麼了?」
「唉!」他雙手抓著略顯凌亂的頭髮,長長一歎。「你沉睡的這幾天,發生好多事……一言難盡。」
「我知道。」她點點頭,愛憐地揉著他糾葛的眉峰。「高橋死了,何、何小姐,是不是也死了?」
「嗯,她真是太傻了!居然想出這麼狠毒的手段……唉!害死她自己!」
「因為她太愛你了。我知道,她非常非常愛你……」
想起她含怨的眼神,不顧一切剷除情敵的絕決,玲娣還會背脊寒涼。
「但是,她卻讓另一個愛她的人傷透了心。」榮灝青痛苦的掩面。
「若不是這次意外,我恐怕永遠不知道叫了快三十年的媽不是生母,她,是鎂銀的母親……」
啊!不是夢,這是事實!
或許,豪門的恩怨情仇都像電視上演的那麼糾葛複雜,在幸福優渥的外表有不能訴說的黑暗心酸……
「伯母還好嗎?」
榮灝青驀地紅了眼眶,黯然搖搖頭說道:「她,一時承受不了這打擊,前天在臥房裡服藥自殺死了。」
「噢!」
她掩口驚呼:「怎麼會這樣?她沒有任何依戀嗎?你和她好歹有將近三十年的母子情啊?」
「唉!最叫我傷心莫過於此,我連報答她養育之恩的機會都沒有!她的希望全在鎂銀身上。這一生,她惟一的努力就是讓鎂銀嫁入榮家,然後名正言順地喊她一聲媽!」
「好可憐,這麼大的秘密,她要守一輩子……」
「我終於瞭解為什麼她對鎂銀的親情遠超過一般的婆媳——甚至超過我。」
「好怪異喔!這麼多年,你都不曾懷疑嗎?」玲娣好奇問道。
「哼!我一直認為只是鎂銀投她的緣,而且她想要生女兒都沒如願……唉!說起來,這是身在豪門大戶的悲哀。當年,她久婚不孕,祖父逼我父親納妾,在傳宗接代的使命下,父親服從了,所以有了我。但生母卻死於難產,後來,母親懷孕卻因我而流產……祖父非常生氣,逼我爸休妻,但深愛母親的他不願這麼做,他選擇將母親暫時送回鄉下娘家。這段時間,她重遇青梅竹馬的男伴,心灰意冷的她和昔日男友發生一夜情,偷偷生下鎂銀,並安排讓她最好的姐妹淘收養……從那刻開始,她就處心積慮安排,無論如何非讓我娶她不可,惟有讓女兒嫁入榮家做少奶奶,享受榮華富貴,她才覺得對得起被遺棄的女兒!現在卻……」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的……」
裘玲娣聽完整個故事深深自責,如果不是她的闖入,他就會按照家裡的安排和鎂銀成立幸福的家庭,榮伯母也會順利完成心願——
「不!別這麼說!紙永遠包不住火,這秘密遲早會拆穿,況且我真的無法愛上鎂銀!或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從小我對她就只有兄妹的感倩,要是蒙著眼睛結婚,那才是更大的悲哀。」
「可是,她們都失去寶貴的生命,還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的呢?」
強烈的罪惡感不斷鞭笞她的良心。「對不起,我間接害死她們!對不起,是我害的……」
「別這樣。」灝青溫柔為她拭淚,俯首輕啄她的粉唇。
「不能怪你!如果真要怪,就怪命運吧,是地安排我們相識、相戀。噢!我愛你,感謝命運讓我遇見你,即使地奪去我所有來換你,我願意!玲娣,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要好好的活下去。」
低柔輕喚她的名,由暗啞到哽咽:「這世界上,我只剩下你,惟有你了,玲娣……」
他剛毅的臉龐不曾出現的脆弱無助,眼角泌出閃亮的淚珠。「不要離開我。」
「不會的!我會陪著你,絕不離開……」
一向冷靜自持的商界獅王落下眼淚,多叫人震憾的男兒淚!
如星燦的淚滴,融化她的心壁,敲開躊躇猶豫的心門,為什麼要阻撓已澎湃的愛意呢?
歷經磨難,活著已是幸運;而有情的人能相愛,是更大的幸福!
她虛弱地撐起身靠在他身上。「你說的對!我們命中注定要相愛,從你搶了我的車位開始,你已經搶走我的心了……」
「不!應該說,我搶了你的車位,而該付出的代價是我的人、我的心,我的一切一切……」
榮灝青緊緊與她擁吻,彷彿用盡所有的心,竭盡所有的愛,怎麼也吻不夠地吻下去……
—本書完—
編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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