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美,很柔,偶爾會有春風徐徐吹來,讓行人情不自禁沉醉於其中。
在一座臨湖的酒樓上面,有個青年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白色的長衫,如同一個秀才,斯斯文文,長相極為秀氣乾淨,他有一雙非常溫和清澈的眼睛,就是和店小二說話的時候,也是溫和有禮的,看上去就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
他坐在那裡有些時候了,卻並不喝酒,有的時候會看著手裡的酒杯,微微晃動,看見杯中紅色的液體輕輕流動的時候,他的眼神就會有些不經意流露的憂傷。
有客人經過他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他的自言自語——
「這酒的顏色不知道是否像火?」
「不知道家鄉的牡丹花開了沒有?」
他們聽著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會為了他若有若無的輕吟而擔心。這人,是遠行的遊子,還是有什麼傷心事?
然後,他們就會不自禁地把同情的眼色投了過去。
而當那青年發現時,憂色會突然消失,就像從來不曾有過一樣,他會回以微笑,那是非常溫和而讓人舒服的笑,好像久雨的天突然開晴一般。
男男女女都會不由自主地為他所動,更有妙齡少女一時之間羞紅了臉。
突然之間,湖面上傳來了悠揚的笛聲,白衣青年抬頭遠眺,只見湖心當中一座亭子裡,有一個黑衣男子引笛而吹。
他微微一笑,翻起左手,長袖一捲,挽起數個茶盞,用力擲向湖中。五個茶杯形成一條直線,穩穩地浮在湖面上。他輕巧地躍出窗口,靠著湖面上的浮杯,臨波而行,如同飛鳥一樣。
不過幾個飛縱,他已經來到了湖心亭裡。
「來了?」吹笛者放下了笛子,揚手招呼他。黑衣男子英氣勃發,雙眼炯炯有神,再加上寒光閃耀的寶劍,一望即知是個了不得的江湖大俠。
「你真會享受呀!」他點了點石桌上的佳餚美食。
黑衣男子無所謂的聳肩,「你都酒足飯飽了,難道我該餓肚子不成?」
湖對岸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原來是那些看到了一場精彩表演的酒客們情不自禁在那裡鼓掌。
「書生炙,你看起來行情正俏,數數看,那麼多佳麗都把視線留在你的身上,要不要去釣一個作為你未來的另一半呢?」黑衣男子指了指對面酒樓中好幾個華衣女子,他笑咪咪的,細細的眼睛幾乎成了一條細線。
「大俠孤,」葉炙連忙擺手搖頭,清澈的眼睛裡多了促狹的光芒,「你不是在尋我開心吧,若是這樣的女子也能稱作佳麗,我寧可現在就剔光了腦袋去當和尚,我覺得這樣的日子還比較不會恐怖。」
南宮孤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張臉尷尬極了。
「書生炙,你為人不厚道,這樣說話,以後到了地獄會受刑的。」
葉炙衝他白了一眼,看起來完全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我說大俠孤,你與其擔心我在地獄的受刑問題,還不如擔心你自己吧。」
「唉,書生炙,我就知道,你這個傢伙還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態度,真虧得你長得一副清秀溫良的長相呢!」
「長相,那是為了欺騙!」他乾脆地回答。
南宮孤滑稽地拍著自己的額頭,「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葉炙莞爾一笑,那絕對是一個無害而善良的笑容,南宮孤卻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我說,書生炙,你不要對我拋媚眼,我上有老,下有小,是不能和你同飛的。」
「我說,大俠孤,你也未免孤芳自賞了點吧,就是你要,我也不要呀!我可不喜歡抱著一個冷冰冰、硬邦邦不是美女的男人睡覺。」
真是個品性惡劣的男人!他瞪眼。
算了,不與他計較了。
「喂,怎麼樣,你可計劃好我們下一個行程了?」南宮孤就著石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葉炙把一根筷子折成了三段,放在石桌的三個角落,「既然地方已經確定了,還是你來選擇吧。我這個人一向運氣不好,我怕由我來選的話,可能會不成的。」
南宮孤聳聳肩,大為不滿地說:「你怎麼總是這樣,大事情都交給我決定,到最後要是出了錯,就把責任全部推給我。」
葉炙嘿嘿笑了下。
「這是我的個人習慣,請適應。」
「我下一次絕對不會和你共事了。」他大發感慨。
一百零一次的宣言,可惜從沒有兌現過,倒不是他們彼此有多麼喜歡對方,而是命運似乎總喜歡把他們連在一起,僱主們一旦挑了其中一方,一定會連著挑上另外一方。
「其實我也不想呀!」葉炙頗為無奈,「想好了沒有,到底去哪裡?」
南宮孤挪下位於西北方的一根斷筷。
「不去蘇州。」葉炙點頭。
他再挪下東方的一根斷筷。
「正合我意,看起來我們注定成為搭檔也不是沒有道理呀,我也想過了,想去微雪峰看看。」葉炙笑著展開折扇。
「說說你的理由。」
「你的呢?」他反問。
「有人給我算命,這兩天我絕對不宜行西,不宜行北,更不宜行東,所以先去微雪峰取我要的東西是最最合宜的。難道你也是嗎?」
「我?我不過是聽說微雪峰那裡的風光最好看,所以就想趁這個機會去一趟。」
南宮孤一下倒在桌上。
「你倒一點也不客氣,假公濟私。」
「彼此彼此啦!」
葉炙舉杯微笑,「原因不同,但目的相同,我們實在該為了這一次的同行乾一杯。不過,說起來還真是奇怪,以往的合作也就算了,可這次我們的僱主是天下第一邪宮——無妄宮,你一個名門正派的弟子不怕毀了自己的前程嗎?」
南宮孤一副理所當然,一點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我浪蕩慣了,反正家裡的事情也與我無關。而且,這些年雖然無妄宮有天下第一邪之名,卻已經很少在江湖為惡了,我們總不能老拿以前的那些事情來挑刺吧!
「就是這次要我們取寶,也是給足了訂金,一副從沒有過的君子姿態。最重要的是,我對於無妄宮這次辦的兵器宴實在非常好奇,到時候天下英雄都會把自己的兵器拿出手來一比高下。你猜,誰會贏呢?」
葉炙聳聳肩說:「無妄宮此次如此大張旗鼓,恐怕心裡早就有了九成把握了。」
「不錯不錯,再加上我們可為無妄宮再添上三寶,這天下第一應該會實至名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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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炙和南宮孤出了平安小鎮,一直往南並且往高處走。
突然,南宮孤腳下一陷,然後明顯地覺得一陣刺痛,雖然不是很厲聲,就跟被蟲子意外叮了一口一樣,不過總是非常不痛快。拉出腳來,那上面除了帶著一個捕獸夾之外,還沾了一坨黑漆漆的牛糞。
「真是見鬼!」
向左看,葉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一棵樹下,搖著折扇正在納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這個鬼東西在下面?」
他把眉挑得高高的,嘴角微微的彎著,「反正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我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
「看來,你肯定是知道了。」南宮孤頹喪地把捕獸夾從腳上拔取下來,「既然知道還不提醒一下,未免太不厚道了吧。雖然事先說了,我們分工合作,分別拿錢,但這只是『一口』之勞,不必那麼小氣吧!」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叫你停下就是討了你的人情,所以乾脆就這樣了。」
他果真閉上了眼睛,半睡半醒起來。
「喂!你真的是書生嗎?」南宮孤氣鼓鼓地問。
「那你真的是俠客嗎?」葉炙無所謂的反問。
「我當然是,我爹我娘都是俠客,你看見沒有,他們留給我的寶物,七尺清心寶劍,這可是我俠客的證明。」他咻地一聲拔出了寶劍,陽光下,果然寒氣逼人,一派大俠的風範。
「既然是俠客,還會躲不過小小的陷阱,你的敏銳性也太差了。」葉炙搖搖頭,表示自己對於面前這個搭檔是極為不滿。
「那你自己呢?居然還自稱書生,書生不是知書達理,又喜歡幫助別人嗎?可是你為人刻薄、自私自利、貪財好酒,又好血喜歡與人爭鬥,除了一張書生臉,什麼都沒有!」
葉炙不停地點頭,在聽完南宮孤所有的指控之後,他再補充,「南宮孤,你說的沒有錯,可是就這一張書生臉已經足夠了。」
他們兩個,書生不像書生,俠客不像俠客,還真是一對呢!
對話結束,葉炙靠在樹幹上,閉著眼睛不再看他,口中倒是唸唸有詞,仔細聽才明白,他是在背四書五經呢!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像是一個合格的書生。
雖然說,俠客南宮孤認識書生葉炙也有好些年了,不過對於此人的背景卻瞭解得很少。聽說,他來自於遙遠的西北,聽說他流浪已久,聽說他也曾有顯赫的家世……當然,道聽途說不是為憑,如今的他,就只是一個沒沒無聞、尖酸刻薄「微有」學識的假書生罷了。
南宮孤也有些累了,就選了離葉炙比較遠的一棵樹邊睡了起來。
沒有多久他就沉入夢鄉。
正作著美夢,突然聽到「喀嚓」一聲,睜眼一看,葉炙正站了起來,他定睛看著某一個地方,專注的樣子很少見。
他也不由自主轉了過去。
沒什麼嘛!不過是幾個獵戶正圍著一個陷阱大聲地討論著,沒想到這個地方陷阱還不少,幸好剛才只踩到一個,要不然他的腳可就要遭殃了。也不知道捉到了什麼玩意,看獵戶高興的樣子,應該是不小的收穫。
「不知道捉到了什麼?」他自言自語。
「狐狸,一頭紅色皮毛的小狐狸。」葉炙替他做了回答。
「狐狸呀!聽說狐狸皮挺值錢的,那些捕獸夾看起來還是起作用了。」想到這,南宮孤的心就不太舒服。
「聽說狐狸都挺聰明的,沒想到還有這麼笨的狐狸。」不由自主,他把視線溜到了南宮孤身上。
南宮孤不服氣地說:「你瞧什麼!」擺明了是看不起他嘛!
他倒不反駁,只是極為無辜地微笑著。
南宮孤還想要說些什麼,葉炙卻逕自向前走,一邊走還一邊搖著扇子。
南宮孤心裡疑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見他走到獵戶旁邊,好奇地打量著陷阱裡的狐狸,臉上露出一抹深不可測的詭異笑容,這個笑容絕對是不好的預兆,每一次他要做什麼「喪天害理」的事情時,都會有這個表情。
他也不由自主地提步跟了過去。
「你瞧什麼?」他問。
「這狐狸是不是很好看?」葉炙這樣問。
「好看有什麼用?又不能給你當老婆來暖你的被窩。」南宮孤看他的樣子,分明是興趣正濃,於是就探探口風。「喂,難道你要買不成?」
「正有此意。」他爽快的回答。「喂,幾位朋友,這頭狐狸你們要怎麼賣呀?」
幾個獵戶是老實人,他們看葉炙斯斯文文、溫文爾雅的樣子,看起來就是那種好心的酸秀才,就以為他是要學書裡的書生放狐精,然後得來自己的美好姻緣。
「傻書生,你放了它是沒有用的,這世上可沒有那麼多的狐狸精來報恩,你還是不要浪費這錢,作這白日夢了。」
葉炙繼續笑,把手裡的折扇搖得更加厲害。
「是呀,是呀,你有錢還不如多讀幾本書,看幾篇文章,將來考個功名,娶個正經的女人,這種香艷的故事,也就是書裡才會有的。」
他終於又開了口,「雖然你們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我還是決定要買了它。」葉炙的笑容愈加輕柔溫和,一不留神就會叫人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唉!一百兩銀子,你要是付得出,我們就給你了。」
他伸手探向口袋,摸了摸,突然覺得一道驚訝而逼人的眼光正盯著他,很自然就回視了過去。
「你看什麼?」
「看你病了沒有,以前可沒見你那麼大方過,今日居然要用一百兩買一個畜生,難道你真的打算讓它變成美女報你的恩惠不成?」南宮孤問。
他沒有回答,只是把錢交了過去。
然後獵戶就把纏在網裡的紅色小狐狸交到葉炙手中,走之前,還衝著他罵了句。「真是個蠢呆的書生!」
葉炙把狐狸摟在懷中,輕輕柔柔的摸著它的皮毛。
那狐狸似乎通著靈性,一雙水靈靈的眼目不轉睛瞅著葉炙,像是感動像是歡喜。
「咦,它居然笑了,還真是通靈性呢!」南宮孤湊了過來。雖然說,他認為一百兩換一隻無用的畜生不值,但是既然買了,留著做個伴也是挺好玩的,而且這頭狐狸看起來極為美麗。「你打算怎麼辦?是想養著它,還是放生,等它報恩呢?」
葉炙突然開玩笑似地捏起狐狸頭頂的一撮毛,轉頭問南宮孤,「這狐狸看起來很肥,不知道吃起來味道如何?」順帶還嚥了嚥口水。
狐狸一聽之下,瞪大了柔和美麗的眼睛,本來的水汪汪也成了驚懼和恐怖。不會吧!遇到的書生竟然不是書生,而是屠夫!沒有同情心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殘忍地吃了她。
南宮孤則掏了掏耳朵,表示自己剛才沒有聽清楚。
這傢伙,居然是為了要吃它?!真是從沒有見過這樣離譜的人,虧自個還以為他是突然轉了性子,要做一個名副其實的書生了。
書生救狐狸,那可是千年的絕唱。
「怎麼,不可以嗎?」
南宮孤趕緊說:「自然可以,你買的東西我有什麼資格說不呢!不過就是有些可惜。葉炙,你不覺得花一百兩吃一隻小狐狸很不值嗎?」
狐狸在他懷中趕緊點頭,可憐兮兮地想著自己身上其實一點肉也沒有,更加沒有吃的意義。
她怎麼這麼倒楣,就遇到一個壞書生呢?可見書裡的故事都是騙人的了。
「可是我又累又渴,還真想烤了這隻狐狸作為自己的晚餐呢,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換個野味吃吃很有意思的。」
這個書生,難道一定要吃了她嗎?
狐狸把自己的爪子蜷縮在一起,而頭則盡可能地抬起來,用那雙可憐兮兮的眼睛展開求饒攻勢。她心裡琢磨著,也許這個眼裡、眉尾甚至嘴角都帶著笑的書生,其實是與她開個玩笑,他最終還是會放了她的,雖然她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相信書上的東西——書生和狐狸的傳奇,但是這人有一雙和善的眼睛,或許會成為那一個例外。
「葉炙,它好像聽得懂我們說的話呀。」南宮孤一直留神著狐狸的眼睛,終於有所察覺地說,「聽說,狐狸五十年就可以成精了,你說,你救下的會不會也是一隻成了精的狐狸呀?」
「我不是要救下它,我是打算購買它作為我的食物,大俠孤,這一點你千萬不要搞錯了,我書生是絕對不會做虧本買賣的。」
南宮孤覺得反正也不是他的事情,而且他們總是要吃東西的,既然書生有心請客,那也是不錯,這傢伙可是難得大方。
「既然已經決定,那就這樣吧,交給我,我去剝皮宰殺,不是我自吹,我可是個烹飪的高手呢!」就算是個狐狸精,將來要報仇尋的也是葉炙,與他無關。
葉炙很爽快地把狐狸丟了過去,不帶一絲猶豫,同時還不忘加一句,「記得,不要烤焦,我不喜歡煙味太重的。」
狐狸一臉要昏厥過去的表情,看起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背運。書生不像書生已經夠無奈了,就連大俠也不像大俠,一點俠義的精神也沒有,太太可惡了!不知不覺,她瞇起了有些媚人、有些惱怒的眼睛,直盯著面前兩個男人。要是眼神可以殺人,他們大約已經被砍一百刀了。
「你也不要這麼瞧我,是你的主人沒有好心腸,可不能怨我,早死早投胎吧。雖說你是畜生,不過,我會為你拜拜神佛的,你要記住哦,我是大俠南宮孤,他才是你的仇人,書生葉炙。」他食指一點,點向一旁的書生。
狐狸突然張開嘴,發狂似地咬住了南宮孤的手指。
南宮孤誇張地鬆開捉著狐狸的左手,然後開始拚命甩動,試圖讓它不要咬他,那樣子完全沒有了展於表相的冷靜。
「糟了糟了,狐狸精記錯對象了,它怎麼會以為我是它的仇人呢?不得了了,聽說被狐狸精纏上的話,一定會沒命的,想想我青春年少,我可不想死哦!」他越來越吵,越來越鬧,不單單葉炙受不了,就是狐狸也不能忍受他的吵吵嚷嚷。
於是,狐狸終於鬆開了口,落在泥上之上,不急著逃,反而把小小的爪子捂在自己耳邊,而幽怨的眼神還是瞅著葉炙和南宮孤。
葉炙覺得這小傢伙有點意思,情不自禁踏前一步,沒想到狐狸防備地後退了好幾步。他指尖一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一顆石子,彈向狐狸腳邊。它腳下一軟,就失去了行動能力。
然後葉炙才晃晃悠悠走了過去。
「嗯,看起來這東西還真有些靈氣呢。」他繞著狐狸兜著圈。
「有靈氣?那它還認錯人?太離譜了吧!」南宮孤不服氣。
「要是有靈氣的話,尋找那樣東西會不會更加方便呢?」他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狐狸聽的。
找東西?南宮孤瞪大了眼睛。有聽說過依靠狗的嗅覺尋東西的,可沒有聽過依靠狐狸來找東西,這書生永遠別出心裁呢!
「那你打算怎麼辦?」南宮孤問。
葉炙蹲了下去,把手放在狐狸的頭上,溫和的微笑就像陽光一樣柔和。要不是生命剛剛被這個男人威脅過,她還真會被這男人迷惑,以為他是好人,以為他的個性非常溫和。
「小狐狸,我說的話你懂不懂呢?要是懂的話,說不定可以救你一命,要是不懂的話,就一定會被我們吃了的。被殺的時候,你會很痛很痛,看著身上的血流出來,那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呀!」
這葉炙,沒想到平時喜歡對人坑蒙拐騙,現在就連對一個畜生也用起了這一招。
厲害!
「小狐狸,你一定不怎麼瞭解這個男人,他這人很瘋狂的,說得出肯定做得到,所以你最好點頭哦!」南宮孤閒著無聊,也開始逗起狐狸。
本是抱著玩玩的態度,卻意外的發現,那個狐狸居然點點頭。
他不相信地揉揉眼,可是面前的狐狸還是在點頭。
「葉炙,看見沒,它居然點頭了。」
葉炙朝他白了一眼,「你不是說了嗎?五十歲的狐狸就會成精,說不定這就是狐狸精了。」
「我是說說的嘛,更何況,要是狐狸精,它怎麼可能任你宰割呢?」
「你是說它會逃走?」葉炙看著狐狸的眼睛,一點也不意外地發現來自於它的怒視,「這倒是很有可能。」他點點頭,「你真是提醒了我,我是該及早做好準備的。」
說話間,葉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了一顆藥丸,然後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地塞進了狐狸口中,然後才笑笑地說:「這是毒藥哦,所以你絕對不能半路給我逃了,因為你即使僥倖逃走,也沒有幾天的活路的。」說完了,他還鼓勵地拍拍狐狸,表情是只有狐狸才會有的狡詐,叫人不得不懷疑他們到底誰才是真的狐狸。
「你看起來不笨,一定懂我的意思的,那我們的合作就此開始了。」
「你就不怕狐狸精報復?」南宮孤驚恐地瞪著他。
「狐狸精報復?嫁給我嗎?這倒是個不錯的意見,我會考慮,不過前提是這個狐狸精一定要是個美麗的妖精。」葉炙更加親暱地摸摸它的一身皮毛,「不過,現在書生我還暫時不考慮成親,所以小狐狸你最好還是好好想想我們之間的合作問題吧。
「我呢,來到微雪峰,就是為了一把清風劍,聽說這把劍是兩百年前的清風公子運用天上落下的隕石打造而成,它孕育了天地的靈氣,吸收了萬物的精華,所以鋒利無比。清風公子死後,江湖人爭奪這把劍,鬧得不可開交,最後這把劍卻失去了蹤跡。
「不過,最近有傳聞,曾—有人看見微雪峰峰頂透出青紅之光,還有清風劍特有的寒光閃耀。我怕冷,不想在那凍死人的峰頂上浪費太多的時間,所以你只要幫我尋到清風劍,我就解了你身上的毒。」
南宮孤看不下去了。
「書生,那是狐狸,不是人。」
「狐狸也懂得自救之法吧,要是它真的只是個普通的無用畜生,那麼死了也不可惜。」葉炙無所謂的攤攤手,「小東西,你是無用的畜生,還是通靈的精怪呢?」狐狸聽了之後,異常堅定地站在那裡,不停點頭,以此來告訴葉炙,她可以,完全可以。
「那好吧,我們出發。」
然後,兩人一狐,還是向著微雪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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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微雪峰的半山腰非常安靜,偶爾有小風微微的吹,景致非常的美麗,月掛在半空,朦朦朧朧的,如薄紗披在山頭,就是天氣太冷了,還沒到峰頂就有了冬天的感覺。
兩個男人躲在一個山洞裡,正在休息,他們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山洞外面,她的一雙眼睛瞪得好大好大。、
「該死的書生,該死的大俠。」紅瑗有些悲傷的看著綁在自己腿上的繩子。都怪自己貪吃,一時忍不住吃了農人放著打算毒老鼠的食物,結果不但中了毒,還破了自己的法術。看這樣子,沒十天半個月是絕對不可能有能力變成人形了,而且就算變成了人形,暫時也不能還原本來的法力了。這還不是最最慘的,最慘的是她又不小心跌到了陷阱裡,結果落到那個看起來是好人其實是壞人的書生手裡。
唉,她的運氣真是背透了,居然會遇到這樣子的人,以前雖然也有遇過有人要打要殺的,可那畢竟是因為看見她由狐幻化成人或者由人變成狐之後,驚異恐懼,所以要殺她這個他們認為會傷害人的妖精。如今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受害小動物,居然也有人要殺。
瞧!現在他這人,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
瞧,現在天氣那麼冷,他倒是舒舒服服躲在洞裡,而要她在外面吹風。雖然說,她不是什麼絕世美女,但也是雌性的狐狸呀,而且目前還充當他的助手,身為雄性的他保護她是應該的呀!
這個壞男人。
她一定要報復他,在她可變為人形之後,在她恢復法力之後,絕對要。她的眼神多多少少添了一點怨恨,不很深,卻絕對會讓她記住很久。不過,此刻還不行,她還在他的手裡,生命也在他的控制之下,而且他看起來本事不錯,手段又有些狠毒,不是以她目前的情況能夠招惹的人,所以,還是盡快完成任務要緊。
正想得出神,山洞裡有了動靜。
原來是葉炙走了出來。
他走到靠近懸崖的地方坐了下去,坐了好久,久到紅瑗幾乎以為這傢伙是要羽化成仙了!
然後,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名堂的東西,放在嘴邊,接著,紅瑗聽到了一種她從來沒有聽過的樂曲。說不出調子,似乎只是隨性而發的,卻偏偏有讓人不忍離開的功力。她情不自禁走向他,卻意外地被阻,低頭看,發覺原來是綁住她的繩子拉住了她。
「好聽嗎?」葉炙突然回頭,他似乎早就察覺到了身後有一道眼神關注著他。
紅瑗點頭。或許是他剛才的憂傷氣息影響了她,之前那些抱怨暫時沒有了。
「那是家鄉的曲子,我出生的地方,那裡有最最美麗的牡丹花,春天的時候會開滿我家的園子。」他瞇起眼睛,回憶讓他的臉又柔和了許多,「不過,如今都沒了,那一年起了一場大火,把一切都給燒了,我丟失了一切,只剩下這一首曲子。」
葉炙居然笑了起來,帶著濃濃的酒意,如同秋天碧藍的天空,一望無垠。紅瑗迷醉於其中,難以自拔。
她也扯開了嘴角,可葉炙看起來,那似乎是一個又哭又笑的表情。
「傻瓜,你幹麼那個表情,我都是騙你的,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可憐人呀!」
她卻不太相信他此刻的話,即使這個男人其實已經騙了她許多回。
然後他一抬手,銀光一閃,她的腿下一鬆,低頭才知道,那繩子已經斷了。
紅瑗疑惑地看著他,似乎在問:你不怕我逃了嗎?
葉炙滿不在手地說:「你都被我下了毒,我還怕什麼!而且就是真的跑了,我也有本事捉你回來。」
這傢伙,真是自信呢!紅瑗嘟嘟嘴。
「過來吧。」
她小心翼翼走了過去。
「我這東西可從來沒有人能夠聽得下去,更不要說是喜歡了,你這小東西和我倒是挺投緣的,你要真的是個美女,說不定我當真會討你做我的娘子,可惜呀,你只是一隻狐狸。」他點點她的額頭,眼神溫柔得似水流淌。
紅瑗心裡一動,她不明白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從到人間以來,她一路上遇到過許多男人,也被他們垂涎過、設計過,當然最後也都一一成為歷史。因為沒有一個人會接受狐狸作為愛人,再漂亮也是一樣的。她會嗎?也遇上一個不計較她身份的知音人?
她不明白。
望著他,在月光下,他的眉毛似乎也染上了銀白色,他的唇角、眼角,都有深深的刻痕。據說,那是常常笑的人才會這樣的。她記得,第一次與他對視的時候,他也笑得非常燦爛。
葉炙突然伸伸懶腰,然後一把把她攬在懷中。
「你身上好暖,給我抱抱吧。」這麼冷的天,還真是後悔沒有帶上自己的暖爐呢,要不然也不會凍成這樣了。不過,幸好,這小傢伙天生帶暖,抱在身上很舒服,雖然不及暖玉溫香在抱,不過也算不錯。
紅瑗不因為他的放肆而生氣,只覺得心在飛速的跳動,就好像與時間在賽跑,她幾乎忘記子這個男人差一點吃了她呢。
抬起眼,偷偷看他。
他好好看呢,屬於狐族的好色本性漸漸升起,她不知不覺流下了口水。
「你這小傢伙,不會真看中我了吧!居然還流口水,我看你呀真是一頭色狐狸。」他再次點點她的額頭,「這次白白便宜你了,記得,明天好好幹活,要報答我哦!」葉炙一向不會願意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