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才做了什麼?茗雪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衛天海,後匆匆將自己勾在他腰上的長腿移開。
我的天啊!她背轉過身面對鏡子,但一見鏡子裡的反射,她更是羞愧難當。
小嘴上的唇膏被吃糊了,臉頰緋紅,黑瞳含水盈盈,怎麼看都是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梁,你在搞什麼鬼!」衛天海回身怒叫。
手機的主人——梁,則是難得地手忙腳亂。礙於他手上珍貴的錄影紀錄,他得先將銀色機身的V8擺放在腳邊再掏手機,一來一往,自然就多浪費掉幾秒時間,雖然不過幾秒鐘時間——
「我、我馬上出去。」梁掏出手機切斷,朝兩人點點頭,抓起腳邊V8即匆匆離去。
茗雪藉著鏡子的反射望著門打開又關上,突然她意識到那V8……難不成剛才她跟衛天海的親吻都……
「嚇著你了?」衛天海溫柔地望著茗雪低語。
她整個人縮在鏡子前面,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從她肩膀微微發抖的反應,可以瞧出她剛才受到極大的驚嚇。
但與其說是被梁嚇著,倒不如說,她是被她自己熱情的反應嚇住。
「不要。」當衛天海伸手想再觸碰她頸背,茗雪馬上排拒地將身子退開。
兩人之間距離雖然如此近,可是那瞬間,一道不容漠視的隔牆早已築立其中。
時機過了……衛天海歎了口氣,一切都是時機。
他一屁股坐倒在光潔的原木地板上,目光欣賞地望著眼前風景——長腿、細腰,筆直纖細的手臂與背脊。從下往上眺望,更能突顯茗雪身材比例之完美。
「我不懂,明明你對我的碰觸也極有感覺,為什麼不接受?為什麼要抗拒?」
「這些話你跟幾個女人說過?」
藉著鏡子反射,茗雪側頭瞥了衛天海一眼,那眼神,竟略略含著妒意。衛天海心頭一跳。「你在吃醋?」
茗雪做了一個「怎麼可能」的驚嚇表情。「我只是——只是知道你有很多女伴,所以……」
欲蓋彌彰!衛天海偷笑。
趁茗雪支吾地幫自己辯解時,衛天海一個俯身,由坐姿轉爬,恍若狩獵中的野豹貼近獵物,當茗雪留意到他舉動,他手掌已握住她腳上高跟舞鞋。衛天海慢慢坐起,同時將臉湊近她長腿磨蹭輕挲。
兩人四目相對。衛天海咧唇給了她一抹誘惑至極的笑。
茗雪暗暗抽氣,背脊竄過一陣酥麻。她望著他挲撫的動作低問:「你在做什麼?」
「很明顯不是嗎?」衛天海手指自她腳跟一路上撫,略過繫在踝處的舞鞋鉤環,直撫上她小腿。「我在撒嬌……」
茗雪被逗笑,她睨了他一眼。「你這樣子,哪裡像撒嬌……」
「不然?」
像……餓極的大貓!茗雪腦中浮現皮毛黝黑發亮的黑豹身影,但她沒說出口,只是輕輕將被握住的小腿一甩。「放開我。」
「不要。」衛天海一口拒絕。「我喜歡摸你的感覺……」他邊說手指邊往上游移,這會兒已經越過她的膝蓋內凹,直要爬上她僅穿著絲襪的大腿上。
「你不喜歡別的女人碰我,那不叫妒忌,那叫什麼?」
他伸出濕滑的舌尖輕舔她腿肚,目光緊鎖住茗雪眼睛。她移不開眼,只能垂著頭喘氣注視他挑逗的舉動。
「不要……」茗雪皺起眉頭,逸出呻吟。
「不要……這樣?」衛天海舔著她柔滑膝蓋,望著她的雙眸似酒般醉人。「還是不要這樣?」他指尖滑入敞開的裙擺下方,握著她柔軟臀部一掐,惹得她張嘴喘了一聲。衛天海笑,手指退離她裙內,上身開始貼著她身子立起。
茗雪眼眸忍不住跟著他的動作移動,他靠她靠得好近,近到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
「你到底不要什麼?」衛天海臉貼著她臉頰,雙臂雙腿岔開,將矮他近半個頭的茗雪整個人包覆在他懷裡。
「不要這樣……」她手徒勞地抵著他胸口,炙熱燃燒的臉頰別開。「不要這麼靠近……」
「不靠近你怎麼跟你共舞?」衛天海嘴貼在她耳邊低問。
「跳舞,不需要——啊!」茗雪正想說他無須如此靠近,怎知他竟然伸舌輕舔她耳朵。「你別這樣——」他明知她耳朵最敏感——茗雪朝後退了一步,但身子被落地長鏡與衛天海夾在其中的她,根本無路可退,她的動作只是更加暴露她的無助。
衛天海舌尖鑽入她耳,後含吮細嚙她豐潤的耳垂,直下她纖細的脖子。「承認吧……」他一邊動作一邊低語,堅實的胸膛還不忘挑逗地揉蹭她胸口。「你喜歡我碰你——」
茗雪臉蛋燒紅,她發現,她隱藏在胸貼下的乳尖,竟已敏感挺起。
「我想脫掉你身上的舞衣,用嘴、用手指舌尖撫過舔過你身上每一寸……我想看你在我身體底下喘息的模樣,我想聽你的激情呻吟,我要聽你哀求我進入……更快更猛的……」
貼在她下腹處的男性隨著他的描述或抵或頂著她磨蹭,茗雪覺得身體發燙,一股羞人的熱液自她腿間汩出,腦袋因潮湧而來的慾望暈眩而迷亂。在那一瞬間,她幾乎要對他投降,但就在她張嘴欲說話的瞬間,一絲清明理智突然閃進她腦袋——
這就是你想要的?
你忘了他是什麼樣的男人?你真以為你想望的——那種忠貞、始終如一的愛情,能夠在他身上實現?
閃過她腦中的聲音如此細微,但卻如此冰冷——宛如一桶冰水當頭澆下,茗雪瞬間回復理智。她定神凝視近在臉前的衛天海,身體的渴望與腦中理智在撞擊,一下即分出勝負。
兩行淚自她眼中滾落,驚動了正在親吻她的衛天海。
「怎麼了?」他挺腰凝視她傷心的表情。
她手撐在他胸口,他那怦怦作響的心跳遠比方才聽過的進行曲拍子還急還快。茗雪抽回手用力壓在胸口,光感覺他的心跳,就能讓她控制不住想往他身上軟倒。
從來沒有女人被他親到哭過——衛天海不承認他的吻會如此可怕。
「你說話,為什麼哭?」他急著想問她原因,可是茗雪卻光哭著搖頭不說話。
衛天海捧住茗雪的臉龐欲觀察她的表情,就這麼一疏忽,被她發現他身子與鏡牆有個縫隙。茗雪毫不猶豫彎身鑽了出去。
「等等……」
「不要!你留在那裡,不要再碰我!」
瞧她驚慌失措的表情,衛天海惱怒地皺起眉頭。他的碰觸有這麼可怕?
非常可怕——逼得茗雪急欲逃離。活了二十一年,茗雪從不知道,她竟然會對一個男人的碰觸著迷至此——衛天海有若一把魔幻鑰匙,開啟了她從未碰觸,至今也鼓不起勇氣正視的另一面。
衛天海從未被人如此嚴厲拒絕——至少從沒被女人這麼怒聲拒絕過。
「給我個理由。」他雙臂環胸緩慢朝茗雪的方向靠近。「只要你能說服我,我就不靠近你。」
她緊張地望住他的眼,兩人有若跳著探戈舞步,他一進她即朝後退。但——茗雪偏頭一看,後邊已幾乎無路可退!
「不說,我一定會再吻你。」衛天海目光灼灼地定在茗雪身上、裸露的肩膀與手臂上——
隨著他目光挪移,茗雪恍若被火舌劃過,幾乎能感覺到他手指觸過的熱度。
看著他的眼睛,她知道他是認真的。只剩下三步……茗雪背靠在白牆上猛嚥口水。
「這一次,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停下……」
她心裡有個邪惡念頭堪堪閃過——為什麼要抵抗?她只要閉上眼睛,任他為所欲為,反正只要他不說穿,誰會知道?!
不行!理智緊踩煞車!茗雪驀地張嘴大叫:「因為你給不起我想要的!」
「你說什麼?」衛天海倏地止步,像沒聽清楚似地皺起濃眉。
「我沒有辦法接受你們那一種——依順著身體慾望、不知忠貞為何物的性愛關係。我一直不懂,如果男女之間沒有了心的存在,沒有那一種從一而終的打算,那跟發情的野獸交配有什麼兩樣?你們那種關係——」茗雪緊揪著雙手,豁出去似地大喊道:「只會讓我覺得髒!」
衛天海身體一震。
在感情遊戲裡,他向來一開始就說得清清楚楚,他可以就付出,不行他也不會強求——但一直以來,與他接觸的女人卻沒人願意承認她們的私心。每個女人總偽裝自己不在意,偽裝她們玩得起性愛分開的感情遊戲,但卻在交往日深,兩人感情轉淡之後,她們才反悔哭喊要他給一個名分——
若早知她們要的是名分,衛天海一開始就不會出手——與女人交往,他求的從不是安定的感情,他要的不過是刺激。
望著他瞠直的黑瞳,茗雪苦澀一笑。「我說的沒錯,你給不起,對吧?!」
「我只是不覺得需要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衛天海面露為難表情。
她就知道他會這麼說!茗雪低頭忍住一聲抽噎。
控制控制你自己!姚茗雪!
「對不起——」她抬手做了一個暫停動作。「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平靜一下情緒。」
衛天海停在原處靜靜望著她轉身,就在她手握住門把欲打開同時,他忍不住出聲問道:「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你知道我想要你,而你也是——為什麼不順著自己身體的意識,為什麼要抗拒它……」他挲挲額頭,從沒想過自己有挽留女人的一天。
「因為你太迷人。」茗雪回頭看他,眼睛深處藏著對他的心動與渴慕。「因為我沒有辦法確定,我能否在你不再喜歡我的時候,馬上、立刻消滅掉我對你的感情……」
衛天海伸手抓住自己衣襟,他的心在痛,茗雪顯露於外的痛苦彷彿可以傳達到他身上,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她心底的煎熬。
「給我二十分鐘。」茗雪挺直身子。
「小雪……」
「拜託。」她面向著練舞室大門不敢再回頭,但她略帶哽咽的聲音,卻如此清楚地傳進他的耳朵。「我也有我的自尊與驕傲。」
衛天海垂眸無語。
半晌,只傳來練舞室大門開啟再關上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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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芭蕾或一般舞蹈最大的不同點在於,兩人成隊的男女國標舞者,若不是夫妻,便是情侶,最不濟也有著兄妹或姊弟等血緣關係——目前世界排名前五名的國標隊伍,除了衛天海與他的舞伴已經拆伙之外,每一組皆是親密愛人的組合。
有人說,國標舞是身體的愛的二重奏,舞伴與自己越熟悉,感情越真摯熱情,跳起舞來的氣氛越是融洽。身體不若人的腦子會騙人,很多感情交惡的雙人舞者一上場便漏洞百出——這正是衛天海決意與他前任舞伴妮娜拆伙的原因。
衛天海走進監控室找梁說話。「覺得我跟小雪的表現怎麼樣?」
梁正在用電腦處理方才拍攝的錄影資料,聽聞問題,他拿著銀筆的手指往電腦上一點。「這需要問嗎?當時氣氛,簡直像會擦出火花。」
畫面裡邊的兩人正在跳鬥牛舞,衛天海定定望著畫面中那兩張發亮臉龐,嘴裡喃喃道:「我頭一次與人共舞,跳得如此盡興。」
「但你表情卻不怎麼開心。」
衛天海不說話。幾分鐘過去,螢幕上出現他與茗雪熱吻的畫面,他突然伸手按下定格鍵。「就這畫面,幫我做成大張照片。」
梁記下,然後想到什麼似地看了衛天海一眼。「你打算拿來當宣傳照?」
衛天海表情一下變得嚴厲。「你敢讓它流到外邊給記者發現,看我怎麼對付你。」
這是他的!鏡頭裡的茗雪表情是如此陶醉,他彷彿可以從她微張啟的唇瓣中聽見她細小的呻吟,如此妖艷的表情,衛天海才不可能跟其他男人分享。
梁打量著衛天海,瞧他如此堂而皇之表露出佔有慾,說來還真是第一次。
「愛上她了。」他這句話很明顯不是問句。
「她拒絕我了。」衛天海面露苦笑。
哇!梁再驚。又一個第一次。
直到此刻,一閉眼,衛天海便可以在腦中描繪茗雪肌膚的香味與嘴唇的觸感,她喘息的聲音聽起來那麼甜那麼美,他想要……
「這照片急不急著要?」梁抬頭看他一眼,見他一臉恍惚陶醉,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搖搖。「天海……Louis?你還好吧?」
衛天海猛地回神,雙眼與梁對上,臉頰一陣燒熱。
馬的!他起了反應了!
「我要問你,那照片……」
梁還沒問完,只見衛天海突然踹開一旁的旋轉椅,活似跟它有著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梁一愣,滿臉訝異地望著他憤憤離開的背影。
他怎麼了?吃了炸藥了?梁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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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舞室的練習繼續進行。
茗雪挺直背立在布幕前,專心一意模仿其中女舞者的動作。待會兒兩人欲要合跳的舞蹈是Rumba(倫巴)。
Rumba是最適合用來詮釋纏綿柔媚愛情歌曲——而此舞也是衛天海舞台劇中一重要高潮。
「男人渴求女人親吻擁抱,但兩人之間卻有著如此大的差異——她是花,她是不食人間煙火、不知慾望為何物的絕美仙子;他卻是個慾望勃發、衝動莽撞的粗魯的男人——所以男人只能站在遙遠處窺視、模仿她的一舉一動,然後在夜裡幻想與她共舞,身體盡情交纏……」衛天海在一旁解說他想要的感覺。
茗雪眉尖微微蹙緊。她怎麼會覺得這舞台劇的發想,與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一種微妙的巧合存在?茗雪不敢問,不過一當回頭望見他那飽含慾望的眼瞳,她心頭隱約明白,他心頭的故事,說的正是他與她。
「結局呢?」節拍響起瞬間,茗雪開口探問:「你已經想好了嗎?」
他不答,只朝她瞟去一眼。
那眼神如此氤氳濃稠,有如上好純蜜,看得茗雪心跳漏了一拍。
「來吧。」衛天海雙手伸向茗雪。
茗雪投入衛天海懷中,兩人擁抱似地雙臂交纏,茗雪臉頰貼靠在他臉頰,溫熱呼吸拂過她耳朵,彷彿聽見他在她耳邊低語——「Maprincess……」(法語:我的公主)
Rumba《倫巴》俗稱愛情之舞,在古巴當地男女就靠它來抒發鬱積在心頭的思念與苦悶,而這正是衛天海想要的感覺。
「男人將女人的身影記得如此深牢,連她的指尖髮梢,手臂的伸展……臀部搖擺的角度,每一寸每一寸……只要他一閉上雙眼,便可以感覺到她柔軟的肌膚,散發著花香的身體……」
衛天海指尖隨著他每一句解說遊走,但卻在堪堪觸碰到茗雪肌膚前一寸停下,茗雪可以感覺到他掌心撫過她豎立起的汗毛觸感。
「我該怎麼做才能與她更靠近?」當茗雪照著示範倒在衛天海曲起的臂彎間,她聽著他貼在耳邊低語。「每當男人更加努力,卻發現女人離他更遠、更遠……男人心頭痛楚,徒勞無功的挫敗逼得他幾要發狂……你說,我現在該怎麼做?」
這是挑戰!一個眼神瞟過,衛天海示意由她帶領舞步,而他負責跟隨。
茗雪轉身展臂,雙眸定定地望著長鏡中的他與她,一念頭突然閃過她腦海——既然此舞的訴求是夢境,那麼她這個夢中主角,似乎不能太過小氣……
茗雪轉入衛天海懷中,扭腰貼近他,沒預料到她會有此一動作,衛天海差點反應不及。
茗雪臉露誘惑笑容,朝他一睨,與他貼身共舞,最後在一個綿長的擁抱後,舞步結束,夢境終了,茗雪毫不留情背轉身退離。
「啊!」
一聲低歎滑出衛天海口中,他展臂欲挽,剛好形成一個完美的Ending。
衛天海面無表情地閉上眼睛。一陣刺痛自心口蔓延,直到此刻衛天海才頭一次發現,原來渴望一個人卻苦求不到的滋味,竟是如此煎熬!
奇怪,Louis怎麼一直沒吭氣?通常這時候他都會做些評語才對啊……
茗雪轉身回視,一見衛天海手捂心窩、神情痛苦,二話不說忙奔至他身旁探視。「你還好嗎?」
柔軟小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衛天海閉眼吸氣,鼻間滿是茗雪特有的香水味——那種帶點酸甜的檸檬香氣。
「如果你不想再被我強吻,離我遠一點。」他啞聲示警。
茗雪身體一震,悄悄退開一步。「我只是看你表情怪怪的。」她語帶委屈地解釋。
衛天海苦澀一笑,張開眼睛。一見他滿佈火熱慾望的黑眸,茗雪臉紅了。
「好在你沒辦法看見我在想什麼——否則你明日絕對不敢再過來。」
什麼?!茗雪一臉疑惑。
「你怎麼可以如此誘人……」衛天海朝她伸出手去,指尖輕輕滑過她柔軟的嘴唇。
茗雪一愣,但衛天海沒再繼續,他只是擺擺手,側轉身隱藏自己亢奮的慾望。
「今天就練到此為止,去找梁,他會帶你去按摩室,會有專人幫你做放鬆肌肉的按摩。」
茗雪輕輕一點頭,走到角落邊拎起她的提包與水壺。「明天見。」
一當聽見門關起的聲響,衛天海舉臂抱頭,嘴裡發出一聲壓抑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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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梁幫衛天海找來一名女伴,女伴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李悠。
李悠和衛天海認識要比茗雪早了一個月,先前他倆也已約會過幾次,可以說相處甚歡,可不知道為什麼,打從茗雪離開衛氏大樓,衛天海就一臉無聊,即使李悠刻意露出愉快神情討好,他的反應還是一樣。
李悠有些惱,她發現不管說什麼,衛天海始終冷冷淡淡,可她又不敢隨意發嗲生氣。天知道她期待了多久,才又盼到衛天海約她見面。
兩人坐在十樓俱樂部裡用餐,盛在白色淺盤裡的蟹肉餅美味可口,李悠早已吃了大半,可一瞟衛天海盤裡,叉子隨意一撥便放下不吃,李悠皺皺眉頭,探問:「是太累了胃口才不好嗎?」
衛天海不搭腔,只是一逕灌著杯裡的氣泡水。他心裡邊想的,是那個有著高傲眼眸,散發檸檬香氣的女人。
距離茗雪離開已經一個半小時——他垂眸瞥了腕上手錶一眼。這會兒早應該到家了,不知她現在在做些什麼?
衛天海腦中浮現茗雪的身影,回家前他要梁交給她一片DVD,不要她練習,只要她抽空欣賞片子裡的舞蹈。衛天海想著,她這會兒是在電視機前面看片,還是跟他一樣在吃飯?說不定剛好有朋友打電話找她,更說不定,她這會兒正全身赤裸,在浴室裡邊洗澡……
衛天海在腦中勾勒出茗雪纖細的體態,雖然從未親眼看過,但經他今日上下其手撫摸幾回,七七八八,已能湊出個整體來。
她的臀,軟又挺翹;她的胸,雖小卻敏感,細長的頸脖,優雅纖柔的手臂肩膀線條……絲絲如雨的水花自蓮蓬頭花灑落下,雪白肌膚被熱水激出陣陣粉紅,一顆顆水珠直落、直落……
「Louis……」一雙手臂攀住衛天海肩膀,香舌舔逗他多肉的耳垂。
衛天海閉上眼睛,只要不看她的臉,便能假裝此刻伸手撫摸他的女人,是挑撥出他內心飢渴的茗雪。
「移動一下身體……」「茗雪」伸手將衛天海往椅背上推。
他閉眼喘氣,渾身顫慄地感覺她的手在拉扯他衣裳,隨後鑽進衣服下擺,揉撫底下結實腹肌。
「腰……」
衛天海配合她的動作抬高臀部,她解開他褲頭拉鏈,細滑的手指隔著黑色衣褲搓揉他硬挺的男性。
「啊……」被掏出的瞬間,衛天海口中忍不住逸出呻吟。
李悠瞥看衛天海一眼,臉上滿是得意笑容。剛剛她還想Louis到底是為了什麼悶悶不樂,走近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慾求不滿,瞧他硬的——李悠以頰磨蹭他脹實的男性,雙眼閉上的衛天海再度發出喘息。
這個傻瓜!這麼想要她,早說一聲就好了嘛!
「Louis,」李悠保持撫摸他的姿態,半直起身貼在他耳邊問:「你要我在這做到最後嗎?」
她錯就錯在這一點——她不應該問他問題的!
衛天海思緒一動,馬上察覺現實與幻想的差距——
氣味不對、語氣也不對,最重要的是,人不對!衛天海張開眼睛一望見李悠臉龐,充塞在他體內的慾望,一下消失無蹤。
「夠了,你可以回去了。」在李悠驚訝的反應中,他伸手推開她。
「什麼……」李悠手抓住正要起身整衣的衛天海。「但是……我們……」
衛天海卻不想在她身上多浪費時間。「梁。」他揚聲一喚,原本闔上的餐室木門隨即打開。
「送李小姐回去。」
「等一等!」震驚過後,李悠終於尋回說話能力。「告訴我為什麼?我們剛才……不是相處得好好的?」她手緊緊拉著他衣袖,大有不得到答案不鬆手的執拗。
「送客。」衛天海掙開她手朝前走去,他沒必要回答她這問題。
「是。」梁頷首,然後不著痕跡地擋在李悠身前。「李小姐,請。」
「討厭!你別拉著我,我話都還沒跟Louis說完呢!」在梁的鉗制中李悠不斷掙動。「Louis……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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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著電梯來到十四樓,衛天海打開鍛鐵鑄成的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他花了數月精心佈置的私人居所。
客廳是溫柔的牙白配上深色的木頭地板,餐室承襲俱樂部配色,艷紅牆面銜接浮雕收邊的白色天頂,通往書房的牆面是雅致的鵝黃,書房是深綠,臥房是深藍——
衛天海直直朝臥房邊的浴室邁去,身上黑衣黑褲自進門就脫了一地,伸手打開蓮蓬頭,熱水當頭灑下,亢奮與厭倦同時盤據他心神。
衛天海閉上眼任水花打在臉上。直到此刻他終於可以瞭解,為什麼茗雪會用「髒」字來形容他所習慣的感情世界——文明人時常掛在嘴邊的,身體與心靈分開的都會式愛情……
見鬼的都會式愛情!衛天海手狠狠朝牆壁一槌。他從來不曾為誰感到慾望騰燒,從來沒人可以讓他感覺心醉神迷,他就像不知飢餓為何物的富裕小孩,味美食物唾手可得,也因此養刁了胃口——
輕忽與傲慢,讓他誤以為內心的渴望,一定可以由其他類似標的取代。然而碰觸之後他才愕然發現,他竟覺得噁心!
幻滅感油然而生——洗淨身體後衛天海注視落地長鏡裡的自己,真是不可思議,沒想到他竟為了一個如此無聊的理由,興味盎然活了二十多年歲月?
「天海,你要的照片,我放在客廳茶几上。」
門外響起梁的聲音。
衛天海自牆上掛鉤取來浴袍披上,待出浴室,梁不在,幾上卻擱著一卷長長的海報,他打開一看,繃緊的面容流露一絲笑意。
照片裡的茗雪半瞇著眼睛,仰頭承受他在她頸間的吮咬……
他將它帶進臥室,扯來長長的膠帶,小心翼翼地將它貼在大床左側。他後退一步,欣賞凝視照片中的他們。
梁角度取得極好,她臉上每絲反應全都清晰可見,尤其她臉上的紅暈——衛天海伸手輕撫照片中嫣紅的臉頰,慾望再度湧現。
衛天海抽手握拳。馬的!那女人到底對他下了什麼魔咒,為什麼光一想起她的臉或聲音,他就會覺得慾火難耐?
「你就這麼渴望進入她?」
衛天海低頭撫摸硬挺的性徵,他所問的問題無須回答,光在腦中回憶茗雪肌膚觸感,已夠讓他全身血液亂竄,呼吸紊亂急促。
「呼……啊……」
衛天海倚坐在床沿撫摸自己,黑瞳直勾勾注視照片裡的茗雪。
真是狼狽!他嘴裡斷續地吐著呻吟。自他進入青春期,已有十多年時間,沒再靠自己雙手解決性慾。沒想到十多年後,他竟會為了姚茗雪這個女人……
一陣電話鈴響揮去了他腦中綺思,衛天海眨眨眼睛,惱怒地伸手接起。
「喂!」他語氣奇差,不過一聽見對方聲音,揪緊的眉心突然鬆開。「茗雪?!」
「對不起在這時候打擾你……」不知她現在人在哪裡,她本就不大的聲音時時被她旁邊的吵嚷聲音蓋過。
「你大聲一點,你人在哪,旁邊怎麼那麼吵?」
「我人在醫院……」
衛天海嚇得跳站起身。「在醫院?發生什麼事了?」
「不是我,是婆婆,婆婆她昏倒了……」這句話一說出口,茗雪忍不住哭出聲音來。「幫幫我,我將婆婆送到醫院裡,可是醫院卻說現在沒有病房,要我將婆婆送到其他醫院,我一時聯絡不到我叔叔嬸嬸……」
她是真的求救無門才找上他的!
衛天海當機立斷。「不要哭,你人在哪家醫院,我馬上要梁幫你聯絡。」
半個鐘頭後,衛天海與梁兩人已來到病房裡。
「謝謝,真的很謝謝你們……」茗雪一見他倆出現,連連鞠躬道謝。
「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衛天海望向病床上的婆婆,從她胖圓的臉上猜出至少快六十歲了。
茗雪回頭瞧瞧,確定婆婆睡得極熟,這才望著衛天海解釋:「婆婆心臟本來就不好,這一陣子家裡又發生很多事,我想她大概是操心過度,醫生說詳細的檢查報告明早才會出來。」
「小姐……」司機伯伯自門外探頭,他手裡拎了一包換洗衣物,是茗雪要他回去幫婆婆整理來的。他瞧瞧病床上的婆婆低聲問:「阿嬸沒事吧?」
「看樣子應該還好。」茗雪朝他一笑。
「那今天晚上怎麼辦?」司機伯伯瞟了衛天海一眼,小聲問著茗雪:「明天小姐不是還得練舞?」
「我是有聯絡婆婆的兒子,但他好像……」茗雪面露為難神色。
「這事交給我處理吧。」衛天海截斷茗雪他們的竊竊私語。他轉頭一瞥梁,梁會意地掏出手機,走到門外去安排。
「這怎麼好意思……」
衛天海反問:「你有其他更好辦法?」
茗雪想了一下,尷尬地垂下臉來。「看護的費用,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那事不重要。」衛天海一揮手。「我倒比較想知道,你家裡除了婆婆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人可以照顧你?」
司機伯伯說:「就只剩下我。」
之前不是這個樣子的,茗雪父母還在世時,姚家上下總共僱請了五名傭人——包含婆婆與伯伯在內。只是上個月初,茗雪的叔叔與嬸嬸,突然訂了一個上限,一個月只給她十萬塊花用,別以為十萬塊錢很多,這點錢拿來支付五名傭人薪水,根本不夠。
迫不得已,茗雪只好辭退一些較晚請來、年紀較輕的傭人,只留下年邁的伯伯與婆婆——他們倆年紀已過半百,離開姚家,恐怕再無能出外就業。
衛天海表情毫不驚訝。她近況早已寫在梁的報告書上,之所以問,不過是為了提醒她。
「在你婆婆住院這段時間,你可以暫時搬到大樓來住,大樓裡有幾間客房,我可以幫你安排一、兩名專業管家照料。」
茗雪直覺不想那麼麻煩他,不過一瞧司機伯伯安心的表情,還有病床上昏睡的婆婆,她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她歎口氣,說道:「一切就拜託你了。」
衛天海綻出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