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先生,請坐。」
爛泥彬彬有禮地伸臂一邀,那方主位沙發閃閃發光,正待他登上寶座。
好像五度五關的陣仗。
昭鋒心下不免嘀咕,這會又是哪門子戲啦?為什麼他老有誤人鴻門宴的感覺?
見他裡足不前,爛泥曲解了他眼中的疑猜,肺腑由衷地說:「這回你會意外受傷完全是為了我們兄弟揚風,你肯為我們兄弟拚命,今天起你也是我們兄弟,我知道以前我對你不友善,諸多不是請多海涵,昨天種種譬如昨日死,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
誰寫的台詞?昭鋒不止銜眉,嘴角也打結了,看他認真地嚼一堆文不文的惡句,那神情真叫人捧腹。
當然,他沒好膽到笑出來,此次單槍匹馬前來可是準備一舉攻下城池作為復興大業的基地,必須先攏絡人心,大意不得。
當下擺出他最明亮有朝氣的笑容,「兄台說的是,大家應該握手言和,把酒言歡,共創明日光輝的前途。」
什麼屁輝前途他不懂,不過,「酒」這個字他可沒聽漏,眼珠子如同一潭油池著火,灌出熊熊讚賞的烈焰。
「有酒當然歡,只是不曉得怎麼個言法?」
「這不外乎是無後顧之憂地盡情沉醉酒鄉最好囉!」
無後顧之憂,無「帳單」之憂也!
解這種雙關語,爛泥可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會意後馬上親熱地和昭鋒勾肩搭背,一副好兄弟狀,嘴角都笑咧了:「此道同好,你能住進來真是太好了。」
親衛隊一號,倒戈。
「喂!裡面的,出來見客啦!」爛泥的嗓門可大了,「列隊歡迎,奏樂!」
「『揍』你的頭啦!大清早的擾人凊夢!」滑嘴一襲兒童睡衣,上頭印了只史努比,頭戴了頂聖誕帽,簡宜就是最佳丑角代言人。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我們紅牌舞男回來了。」鐵齒掛了副滑稽的誇張眼鏡,兩耳旁都夾了文筆,顯然正和書本大車拚。
昭鋒左瞄右看,就是沒見到正主兒,「不用麻煩了,我只是想打個招呼,以後就是室友了,你們忙你們的。」
「不必看了,房東和小傻約會去了。」滑嘴沒趣地抓抓頭,反身關上門睡回籠覺。
「搬進來就得遵守我們的規矩,爛泥,好好教教菜鳥,知道嗎?」鐵齒神氣活現地交代,得到爛泥一記中指。
「去你的,研究你的破書去!」
領著昭鋒拐過短廊,他邊走邊解釋,「非人居共七間房,客廳、洗衣機、廚房共享,俏娃是房東,老闆是二房東,不過他很少住這。每間房都有廁所,可別半夜穿著條內褲跑出來,我們這兒的規矩就是不要惹毛了兩位太后,其它一切自便。」
「好自由的規矩。」他訕笑,女權至上在這可真發揮得淋漓盡致。
他踹開房門,「哪,你就睡這,房租你再自己跟俏娃算。」
「等等!」他叫住爛泥,「剛那人說俠安和小傻約會去是什麼意思?」
「哦!小傻又失戀了,俠安怕他自殺自願當他女朋友,這幾天正打得火熱。」
人還沒嫁過來就給他綠帽戴,哈!他是否也該去找位女伴和她別別苗頭?
唉!誰教他偏撞上惡女?十八般武藝可能還不夠。
「喝酒再招呼一聲,隨時奉陪。」
昭鋒打了個OK的手勢,腦子已計算起策略,要如何才能得到他想要的?有得攪和!
那一夜,他睡得很沉,沉到聞到一縷相當野的香水味,野到他聯想到狼和草原,他隱約覺得不對勁,但怪在哪又沒個准。
太陽,暖洋洋地照在一夜好眠的他身上,反射性地展臂伸懶腰,他不期然摟到軟軟溫溫的「玩意」,眼皮還沒睜開呢!好傭懶的聲音就傳來。
「早啊!情人。」
一、二、三!哇!好快的速度。
就在太妹為他迅速的反應咋舌時,昭鋒已拿他最嚇人的表情狠殺向她,大掌準備將她提起。太妹臉上掛著「歡迎之至」的笑意,嬌懶無力地將酥胸往前一迭,單薄的寬衫自肩頭滑下。
「請溫柔點。」她順著他揪著她衣襟的力道跪坐在床上,嬌聲疾呼,「哎喲,別這麼用力嘛!人家會疼的。」
「說,誰叫你來的!」處理這類不請自來的麻煩只有三點要訣:快、狠、準。
攆走麻煩的速度要快,面對麻煩的心腸要狠,將麻煩丟出門的方向要准——最好是跟垃圾車一去不回。
「不就是你嗎?」任翔秋波頻送,「在我們度過這麼美妙的夜晚後,你怎能翻臉不認帳?」
昭鋒瞇起眼,發現她身上只穿一件寬衫——他穿著入睡的那件,「誰讓你闖進我房間的?」
「情人,你講這話真是沒有良心,這裡是我房間呢!」太妹瞄瞄他愈糾愈緊的衣服,暗笑,再用力些她就要見光了,「你是真記不得還是假忘,昨夜明明這麼激烈……」
「不可能,這怎會是你房間?」
房裡根本沒擺半件女性化的用品,有的只是牆上幾張賽車海報,以及幾個機車模型,別說化妝品了,連件裙子也沒有——
他原以為東西是上一任房客留下的。
「我是不常回來,可並不代表不住這,不信你可以去廁所看看有沒有衛生棉。」
真——不要臉,她大剌剌的態度似乎不當他是個男人,聳聳肩,刻意加強效果地,她說:「我是不介意再回味一次昨晚的高潮,可是你得把人先請走才成。」
昭鋒猛然回頭,噢!不,這絕對是陰謀。
「很高興你和室友處得來。」俠安兩手抱胸,狀甚閒適地倚在門邊,「放蕩的夜晚?挺不錯的慶祝方式。」
「你不知道,他的胸膛好暖好結實,他的技巧好得沒話說,他的吻更別提了,光嘗一下就會上癮,他真是舞男中的舞男!」任翔圈臂環住他的頸,吐氣如蘭地挑挑眼尾:「怎樣,情人,我的表現不差吧?昨夜我們可是戰得筋疲力盡哦!」
太妹任翔,專做出人意表的行徑,以驚世駭俗為樂,愛遊走邊緣,闖賭命之城。
「有沒有碰過女人我自己清楚,請你自重。」勉強維持紳士風度「扳」開她掛在胸前的嬌軀,他銳利盯向俠安:「這就是你歡迎我搬入的驚喜?煞費苦心呵!」
「你不是性好漁色嗎?我還以為你會喜歡。」俠安非但沒有絲毫愧歉心虛,反而大作無辜之態,「太妹可不是個隨便的女人,你別太侮辱人家!」
就是嘛!為了請她配合,還花了她一瓶二十年份的上等醇酒,這麼貴的成本怎能沒半點回收?
太妹蹦蹦跳跳到她身邊,半真半假地努唇,「不要怪他,你看,他的體格多好;
只要是他,再怎麼侮辱我都沒關係。」
俊男的侮辱可不是每天有的!
她讓他打著赤膊的勃發英姿給吸引,不禁回想起他們的親密,也許,把機會讓給任翔是錯的。光是仿真和他所能產生的火熱就令她心猿意馬,要不是想稍挫他的自大,她也不會讓太妹「拔得頭籌」。
「要上床你怎麼不上?」昭鋒真是有些火了,她真當他是妓男是不?「我保證你求饒。」
俠安的傲因他的諷刺抬頭,「我只答應讓你搬進來,並波說你可以為所欲為。
搬進來是你提出的條件,你事先有問我是不是有多餘的房間嗎?」
他「以為」搬來就自然和安霞同居一室,沒算到她是以俠安的身份當眾答應他的!
「沒有空房嘛!安排你住哪就隨我高興囉!太妹是較少回來的一位,自然先把你安置在這了,不然你還想怎樣?和三個男人擠?」
該死的惡女!明明是她的詭計還振振有辭的!他太大意了。
「你大可以通知我。」打地鋪也好過和任翔沾上邊,一個惡女他就快吃不消了,再加上她姊妹從中破壞,想攻城掠地豈不難上加難?
「通知你就能打消你搬來的念頭嗎?」她就事論事地反問,「是你提早出院讓我很多事都來不及準備,怎麼能怪我服務不周?」
開玩笑,搬來的初夜就有女人「侍寢」,這還叫服務不周?
可惜的是易大少對「特種服務」並不感激,「我看不是你來不及準備,而是根本忘了準備吧?」
為了調查那叫什麼小傻的傢伙,他耗了一天,累得倒頭就睡才會遭到陷害,她真沒良心,也不稍稍體諒一下他的辛苦。
不過,話說回來,她要真體諒了,也不叫惡女了。
「忘了準備的是你。」
「對呀!」太妹又不甘寂寞地貼過來了,「小牛郎,什麼時候重回崗位啊?放心,大姊我一定罩你,包準沒人敢吃你免錢的豆腐。」
誰說沒有,她不就正在吃?而且還吃得手腳並用、津津有味!
他告訴自己,千萬要捺住性子,太妹可是俠安身邊的人,鬧了她絕不會是件好玩的事;勉強以堪稱禮貌地甩開強力膠,直步至她面前。
「開出條件。」
俠安猛悸,他不耐煩了?準備速戰速決要回光媽的東西?
他一絲不茍地探究她的眸,這女子啊!為她付出再多也值得,會如此直截了當地開口違背了他迂迴蠶食的計策,但不知為何,面對她,他就是不願耍手段。是不想欺負她吧!他愛她渾身自信的稜角與鋒芒,情願稍退一步也不欲鍛傷她的羽毛。
「開出條件。這回我得會什麼人才能自由選擇睡房?」
她深吸一口氣,放下胸口的忐忑,他不是厭倦了我……
太妹的眼珠兒滴溜溜地轉,好精靈地在他倆身上瞄來瞄去,嘿嘿!他們之間那麼強烈的電波是不是帶著紅心的?難得小安會在乎一個人到忘了我的存在的地步,不利用機會搶戲怎成?
指向她,俠安嬌俏地衍染促狹的燦霞,「只要她答應,我就沒問題。」
賓果!太妹樂在心頭打鼓拍掌。
她就知道小安會把燙手山芋丟給她,她可說是小安的「終極武器」,少有人能安然無事地闖過「太妹玄陣」。
當下千嬌百媚地款擺向偉岸男性,妖嬈地展現她婀娜有致的本錢,攀住他的臂蹭了蹭:「情人,怎麼,你不喜歡和我睡一間?嫌我功夫不好?還是伺候得不夠周全?你說,我改嘛?別急著挑別間房好不好?」
昭鋒抬眼,無話問蒼天,臂上纏了個蜘蛛女,前頭擋了親衛隊,他與佳人真是重重山水重重天,遙遙難窺見吶!
「小安,你準備好了沒?」
突如其來的腳步聲連同詢問加入這場一男二女的戰局,俠安側身讓來者能清楚地落入昭鋒眼底。
「我正和新房客討論一些細節,你要不要先去開車?」
「不了,我在這等你就好了。」小傻溫柔地審視她,「怎麼有黑眼圈?是不是昨夜太累了?」
昨夜太累了?!昭鋒周邊冒出森森寒氣,眼睛直咬著兩人不放,連臂上的障礙物也忘了。
「早叫你別逞強,你偏不聽,今天可不准你再虐待自己,由我來就好了。」
警告,警告!忍耐程度已達界線,理智線在怒如岩漿泉湧之際宣告斷裂,虎吼一聲,身形疾似飛箭撲了上去。
太妹在千鈞一髮的瞬間跳開,「哇!北京人復活!好呢!」
小傻完全沒想到就在他準備向新室友自我介紹的時候,眼前就揮來一記狠拲,猝不及防下結結實實地挨住,讓拳打得踉蹌跌地。
「帥!左鉤拲!」太妹唯恐天下不亂地搖旗吶喊,「情人加油,我支持你!」
這太妹還真是有了情人不要友人,也不會為室友驚呼一下表示不捨。
俠安怒不可遏,趁他蓄勢待發的空檔閃身上前,護在小傻前面,生平頭一次她完全非常保持冷靜:「他媽的,你在幹什麼?」
哇塞!最講究格調的小安罵髒話了!
太妹眼也不敢眨,怕錯失珍貴鏡頭,這場該叫北京人惡鬥暴龍!
昭鋒無視於她的阻擋,寒盯著地上大口喘氣的人,「起來,如果你是男人就不要躲在女人背後。」
俠安倒抽一口氣,他一句踩中小傻痛楚,他最恨人家拿他介似女人的氣質作文章,這下可沒完沒了了。
小傻抹抹嘴角邊讓牙咬傷的血,沉穩站起,「小安,你不要插手。」
「小傻,何必和野蠻人計較……」
「男人的事女人不要管!」
昭鋒忽而兜了她一句,連太妹也訝異地張口結舌。「好,不管是不?成,你們打,打死算了!」死男人,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太妹傻傻地任下巴掉離,愣盯奔開的俠安,門砰然震動屋子裡所有物品,也如開場鈐般催動兩個男人之間的拳賽,但太妹並未專注在他們身上。
那是小安?那句賭氣的話真是她說的?
也無怪乎她會吃驚,與俠安一同成長,她所認識的何俠安絕對冷靜、機智,遇事則強,別說是賭氣這麼幼稚的行為了,她連重話都沒說過,因為事情總能在她的預期下有條不紊地完成。
只不過是讓易大少吼了句而已就失去鎮定,可見易昭鋒在她心日中非比等閒。
「情人,你可知道我們小安為你破了什麼例嗎?」
太妹的自話,他沒有聽到,他只聽見小傻竭盡全力的咆哮。
「對!就是這樣,把你心中的不滿和怨氣發洩出來!」
歪頭閃過他直搗而來的拳,昭鋒故意再出言刺激,「你的拳軟趴趴地怎麼打得到我?你是沒吃飯啊?娘娘腔的男人。」
「我沒有娘娘腔!不准這樣叫我!」
小傻哪堪他一句句的嘲弄奚落?怒生力量,揮出更兇猛的拲向他,逼退他兩步。
「你不就憑一張臉騙女人的感情嗎?明明傷人心的是你,還裝一副可憐狀四處向人泣訴遭到拋棄,你的行為比小白臉還教人不齒!」
「你懂什麼?」他爆發全身潛能,一拳捶在他肚子上,昭鋒悶哼顛了一下。
小傻紅了眼,往事將他纏得死緊,毫不給他逃避的機會,他一拳又一拳地打在昭鋒不避不退的身上,汗水淚水齊揚灑在他扭曲痛楚的臉。
「是她要分手的!是她先不要我們的感情!」
「那是你從沒表明過你需要。她沒有看到你的愛,她只看過了你身邊的女人。」「你胡說,是她自己要離開我的!」他像是面對此生最大的仇人,卯起來不要命地打他。
「小傻,你瘋啦!」太妹恍然明白昭鋒的用意,跳上前抱住神識潰散的小傻,對準他耳朵扯開嗓門:「小傻,你醒醒,人家易昭鋒沒有還手啊!」
震天價響的咆哮終於清醒了他無意識的暴力,他愣愕地望著他,空茫的表情凝聚不起半點思考的力量。
昭鋒揉著自己八成歪掉了的下巴,他很偉大地用自己證明了一件事:人類的潛力果然是無限的。
諒他是接受過嚴格訓練,還是無法與豁出去的人匹敵。
「情人,你這招未免也太刺激了?」
太妹搖搖呆若木雞的小傻,愛嬌地嗔他一眼,「你看,他真嚇傻了。」
「你們也太寵他了!」假使有人早些對他這麼做,也許他就不會沉淪在一次又一次的愛情遊戲裡了。
「小傻就像是我們的弟弟一樣,不寵他寵誰?小傻,哪裡痛?說說話!」
他的戀情就如春天初放的花朵,開得那般艷麗、醉人;他好驕傲自己得天眷顧,不必尋覓半天就遇見生命中的摯愛,瘋狂地栽進愛情的天地,天天與她形影不離——他們是人人最欽羨的一對啊!
可是……可是他萬萬沒料到會撞見她哭倒在別的男人懷裡。
「你……」他抖著,身和心。「怎會知道?」
「我見過她。」很好,我沒猜錯,小傻的癥結出在初戀。
小傻掙扎著要不要繼續問下去,她……他從沒忘記過她,縱使和這麼多女孩交往過,她依然佔據他靈魂最脆弱的一方。「小傻,你心裡不是一直懸著她嗎?」太妹怕他想不開去撞牆,光明正大地附在他背上。「何不問問她的近況?」
問了又如何?再讓她愚弄自己嗎?
「喂!小傻,你怎麼轉頭就走?不對,你回來……」
「她一直在等你。」
昭鋒脫口的六個字不僅定住他,也止下太妹企圖拉回他的動作。
旁觀小傻痛苦難當的眼神,她忽然好心疼。
為了愛,他吃了多少苦,「愛」究竟還要折磨他多久?
「試著對自己坦白好不好?」明明惦著她,那就問問她過得如何又有什麼關係?
「不要緊的,最難堪的不是都過去了嗎?」
近情情怯吶!感情豈是說要有勇氣就能有勇氣的?
「她現在……好嗎?」
「她病了。一個人在租來的小房裡沒人照顧。你可能不知道,她的房間全是你的照片。」
可能嗎?
「那天你看到的男人是她要出國的學長,她之所以哭是因為她很苦惱你的事。」
我感覺不到你的愛!你甚至連信任都沒給我!
她離去時的哭喊猶在耳畔,他卻已一身冷汗。
「她在哪裡?」他激動地抓住昭鋒,淚痕未乾的面孔佈滿憂急,「我要去找她,我要對她認錯!我要求她原諒我!」
昭鋒暗點頭,總算他還有藥救。「她就住在你們初遇的那棟樓裡,閣樓,很好找的。」
講完時只剩下門在擺盪,太妹對他的速度傻眼,直搖頭:「他連藥都還沒擦咧!」
「愛情是世上最妙的萬靈丹,那些藥留著給我用好了。」他噓了口氣,一屁股坐下。「嘿!你是帥哥呢!怎麼可以不顧形象?」太妹戳戳他顎骨瘀青,他則縮了縮頭,「真瘀血了?」
「廢話!還不快把醫療箱拿來?」
「喲!比我房東還有架式?」任翔才不同情他,「要找人打架之前要衡量一下自己是不是有力氣上藥。」
顴骨、鬢角,噢!胸脯也是,沒有人可憐他才剛出院嗎?
「我就不信你每次都自己來!」他低頭檢視縫合的傷口,該死,滲血了,病人果真不宜運動太激烈的。
任翔挑眼瞥了下,動手撕開自己的衣服。
「幹嘛!你不會又要玩仙人跳吧?」她難道真沒有一滴滴悲天憫人的情操?好歹他也是為了她兄弟才負傷的呢!
「這主意不錯。」她煞有介事地考慮一會,才咧開頑皮的笑,「可惜本太妹不欺負可憐兮兮的病人,那!給你止血。」
他將布覆於傷口上,實在不敢恭維她的穿著,「你一點也沒危機意識嗎?」
可不是?一件底褲和被她撕得破爛的衫衣,根本遮不了多少秀色。
她聳肩,「你要真想對我怎樣,昨夜早下手了。」
「什麼?我真和你睡了一夜?」「不然你以為?公子,你睡的可是我的床。」不睡自己的床要睡哪兒?
昭鋒有些問不下去,「如果我真怎樣,你要怎麼辦?」
「那也無所謂啊!又不是天天都能被帥哥抱。」她賊兮兮地黏近他,眨眨她無邪的大眼睛:「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我的雙臂永遠為你敞開。」
「得了吧!你要真對我有興趣,早在剛才就撲過來為我上藥了。」
「愛不是萬靈丹嗎?用你愛的力量啊!」她不由自主哼起英文歌「愛的力量」,待會得去搶麥克風過過歌癮。
她這副悠哉游哉的模樣哪裡有半絲為情人著急擔憂?
昭鋒實在不敢料想要是她真對他有興趣,他將面對什麼陣仗,承天之幸他並不吸引這個太妹,否則可多災多難囉!
「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地賴在地上做什麼?這點傷用口水塗塗就好了。」太妹和傷、創可是換帖兼拜把,什麼傷要不要得命她一眼就看得出來,因而根本不當他的傷是一回事。
「我休息一下也不成?」怎麼她連這也管?
「你最好習慣,我們姊妹倆一個專制一個霸道,要想追她你可得巴結我。」
「你知道?」好利的一雙眼,相處不到一日就洞悉他的心意。
「不想睡我的房當然是在哮想她的床,難不成你喜歡『播種類動物』?」
昭鋒的氣險險走岔,「播種類動物?」
「不對嗎?你們男人可以叫女人哺乳類動物,為什麼我不能叫你們播種類動物?」她頭抬得高高的,一副理直不屈的當然,「不對嗎?」
他開始祈禱,為將來不幸和太妹看對眼那位仁兄。「你好了沒?」姑奶奶算心情好已經和他哈啦很久了,「可不可以開始了?」
又一個專講謎語式的話,若沒頭沒尾地要人猜,「開始什麼?」
「講你專程去找小傻情人的經過呀!你不會也被打傻了吧?不然我在這兒和你耗啥?」
「我想我的男性自尊有點受傷。」他懷疑他的魅力是否依然存在,身價當真已跌到受傷也無人慰撫的地步:「我為什麼要說給你聽?」
太妹毫不客氣地仰頭大笑,他賭氣起來的口氣可和小安像個十成十,「不為什麼,只因姑娘我愛聽戲兼湊熱鬧。」
「那跟我有什麼干係?」
事實證明,不管男人女人,有多冷靜理智,一旦賭起氣來全都成了二歲娃娃。
「想要我幫你一把吧?我任翔不做沒酬勞的白工,為了你們倆未來美好可期的遠景,付出你的代價。」她支起兩腮,賊溜的得意狡詐得令人氣不起來:「就從調查小傻背景的過程開始說起好了。」
此時昭鋒心底只有清楚一句:任何惡女,難怪鬼神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