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日久生情,情有獨鍾,波折重重 >> 小暖冬(上)作者:黑潔明 | 收藏本站
小暖冬(上) 第5章(2) 作者:黑潔明
    鼕鼕更是微微一愣,不知他搞什麼鬼,這傢伙平常沒那麼小氣的,雖然那夜同他玩笑說要算錢,可這些年他來找她時,時不時就會提著些雞鴨魚肉的過來,偏生今兒個卻故意要她請客了?

    該不會,他還惱那夜輸了她棋的事吧?

    這男人,還真愛記仇哪。

    鼕鼕好笑的瞧著那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也沒多說啥,只道:「那是當然,今兒個兩位爺的早點,都算鼕鼕的。」

    易遠聽了,不客氣的再道:「那就再來碗豆漿,三兩肉包子、一個蛋餅。一會兒拿油紙幫我裝二兩豆乾、二兩鹵豆皮,我好帶回去吃。」

    在場人全傻眼,旁邊那秋捕頭更是臉色一沉。

    這易少也太小氣了吧?

    「好,馬上來。」鼕鼕知他是故意,只覺好笑,她沒同他爭辯,就只瞧著旁邊那秋捕頭,問:「秋捕頭呢,想吃些啥嗎?」

    秋捕頭對她露出微笑,「不用了,我原本的那些就夠了。」

    易遠沒等他說完,已逕自走回自個兒位子坐好。

    秋捕頭緩步走回自己座位,兩人各自坐在不同桌,可本來坐易遠對面的老師傅已經吃飽結帳去上工了,這下他們之間頓時沒了遮擋,一抬眼便能瞧著對方。

    鼕鼕很快的就把易遠點的東西送了過來。

    和他同桌的人,不敢再多碎嘴,只斜眼偷瞧著他。

    易遠不客氣的吃著,瞧也不瞧那些人一眼,但那對面的傢伙忍不住了,突然清了清喉嚨,開口道。

    「易少胃口挺好。」

    「還可以。」他慢條斯理的喝著豆漿,吃著包子。

    「不怕撐著了?」

    他抬起眼,瞧著對面那傢伙,微微一笑:「吃著撐,比餓死好。」

    秋捕頭無言看著他,只瞧那家財萬貫的易家少爺低下頭又繼續吃了起來,像是一點也不覺不好意思。

    誰知,這易少白吃了那麼些東西還沒完,竟在雷鼕鼕再次經過時,拉住了她,無恥的道:「你今兒個肉包子偏油了些,幫我換一盤吧。」

    鼕鼕瞅著他說:「易少,抱歉,我早上賣的肉包子都是這口味的,大夥兒喜歡口味重一些,多點油,才有體力幹活。」

    他看著她帶笑的眼,忽地領悟過來,以往他吃到的那些肉包子,都是她特地為他另外再做過的。

    只為了他一個人。

    剎那間,胸口的鬱結鬆開了些。

    跟著,她又道:「你要吃不慣,我幫你撤掉,另外做一些虎皮豆芽卷給你吃吧?」

    這下子,他心情又更好了,笑意噙上了嘴角:「罷了,既是如此,就甭撤了,我吃掉就是,不過那豆芽卷可也別忘了。」

    她輕笑出聲,「不會忘的,你先吃著,我一會兒就給你送來。」

    易遠愉快的吃著那有些太油的肉包子,沒多久,大夥兒就聞到了那煎腐皮的香味,紛紛好奇的引頸瞧著那煎台。

    不到半炷香的工夫,雷鼕鼕就送上了一盤包著豆芽、綠芹、黃瓜絲和些許瘦肉絲的腐皮捲上來。她還特地為易家少爺切開了那腐皮卷,切口處露出色彩鮮艷的菜絲,外頭包的腐皮也被煎得金黃酥脆,看起來可口極了。

    易家少爺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入口,那白牙一咬下去,只聽嘩滋一聲,那香酥的聲與味啊,教所有人都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感受到眾人欽羨的目光,這一下他可得意了,特別當對面那傢伙臉色明顯沉了下來,眼裡還露出嫉妒的賊光時,那一個爽字,可不比他當年起書樓時差。

    豈料,下一剎,鼕鼕竟然也端了一盤子到對桌去,跪在那傢伙身旁道。

    「秋捕頭,你不嫌棄的話,要不要也嘗嘗?」

    他僵住,猛地抬眼,只見對面那傢伙臉上陰霾盡掃,露出如沐春風的表情,對著鼕鼕傻笑。

    「謝謝雷姑娘,那我就不客氣了。」

    眼見那男人起筷將那虎皮卷送入嘴裡,他一下子沒了胃口。

    搞什麼?這虎皮卷是——

    這應該是她為他做的,特別為他做的,她怎能端給那傢伙吃?

    一瞬間,這念頭冷不防閃過,然後他才想到,她從來沒這麼說過。

    菜是她做的,她想給誰就能給誰。

    她有沒有人要,是你說了算嗎?

    不知怎,姓蘇的說過的話突然浮現。

    她要是還沒對你動心,那是她命好,八成是心裡有人了……

    瞧著那笑得和白癡一樣的秋捕頭,和那在他面前巧笑倩兮的鼕鼕,他心頭驀然一揪,像被人紮了千百根針似的痛。

    深秋的寒風,冷颼颼的襲來。

    忽然間,只覺冷。

    那男人對她說了些什麼,他全沒聽見。

    就瞧見那傢伙吃完了飯,自個兒收了碗,還幫著她把其他人吃完的碗盤也收了。可他東西收都收了,錢也付了,卻還逗留在她身邊不走,靠在那窗口同她說話,幫她把客人點的包子、饅頭、豆漿送給人。

    從頭到尾,那王八蛋一雙賊眼除了盯著她瞧,就沒放到別的地方過。

    然後,那傢伙抬手輕觸她的臉,試圖拭去她臉上沾到的鍋灰。

    她嚇了一跳,往後縮了一下,小臉沒驚得發白,卻羞紅了。

    那傢伙開口張嘴,給她看手指上的黑灰。

    她面紅耳赤的慌慌抬手擦臉,卻只把那鍋灰抹得更開,那捕頭再抬手朝她粉嫩的小臉摸去——

    待回神,他已經起身上前,抓著她的小手,及時將她往後拉到了身後。

    鼕鼕吃了一驚,見是他,忙問:「怎麼了?」

    「甭擦了,再擦只會弄得滿臉都是。」他緊握著她的手,冷眼看著那愣住的傢伙,隨口搪塞道:「到後頭用水洗,才洗得乾淨些。」

    丟下這句話,他轉身就拉著她往屋裡走。

    「咦?啥?怎麼回事?」他剛把臉轉過去了,她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她沒抽手,卻也忙追問:「你做什麼?等等——」

    他進到了屋裡,將她帶到水缸旁,掀開木蓋子,拿著布巾沾了水。

    鼕鼕見狀,這才知道他要做啥。

    「只是沾到了鍋灰,有啥好大驚小怪的?」她好笑的伸手要接過布巾,誰知他卻沒把濕布給她,只是抬手輕捏著她的下巴。

    「別動。」他說。

    她一愣,只見他低頭瞧著她,一臉陰沉,一雙瞳眸黑得深不見底。

    鼕鼕還未及細想,他已經拿著濕布,小心輕柔的幫她擦去臉上灰污。

    不知怎,她無法動彈,只感覺到他輕捏著她下巴的手,和冰涼濕滑的布在臉上輕輕滑動。

    他是靠得那麼近,恍惚中,她能看見他眼中的自己,能嗅聞到他身上的味,感覺到他的體熱緩緩逼近、籠罩……

    心頭無端狂跳起來,她忽然無法呼吸,不覺微張小嘴試圖吸氣,可入嘴的,卻是他的熱度與味道,教她一時又忙屏息,怕嘗得太多,會無法遏止,會做出蠢事。

    可像是、像是知道她在想啥,剎那間,他眼裡的黑竟變得更深了,如那晚一般,幾似要燃起了火。

    她不敢動,不能動,感覺冰冷的布停在她臉上,感覺他悄悄曲起了手指,讓指背貼著她的臉。

    那塊濕布離了她的臉頰,全握在他掌心,而他的指背卻替了濕布緩緩滑過她火燒一般的臉,如此輕、那般柔,帶來陣陣酥麻。

    心,為之顫顫,不休。

    他像著了迷般看著她,撫著她;她也如入了魔般,望著他,任他以指背輕撫她柔嫩的頰。

    時間,彷彿停了下來。

    易遠凝望著眼前的小女人,她看來那般迷惘,如此嬌羞動人,他沒打算輕薄她,可是她的觸感那麼好,溫暖又柔嫩,教他無法將手挪移開來,無法控制的下滑到她嘴角邊摩挲著。

    她瑟瑟輕喘了口氣,卻沒阻止他。

    是害怕嗎?還是渴望?

    他好想知道,好想嘗嘗那粉嫩的唇,好想知道她是不是會再吸口氣,好想知道她會不會即便是怕,也渴望他。

    他能聞到她身上的幽香,那掩蓋在黃豆、麵粉、菜油之下的芬芳,那帶著春之花,秋之森的清香。

    不覺中,他無法控制的靠近她,近到他的唇,幾乎能觸著她軟嫩微顫的唇,近到他像是能聽見她的心跳,近到兩人的體溫與氣味,都似已混合交融在一起。

    「易少。」

    男人的聲音,突兀的從身後傳來,教他為之一僵,瞬間清醒過來。

    可是,她沒聽到,沒有察覺,她仍一臉暈紅,而他不想放手,還不想。

    他的身板太寬,完全擋住了她的身子,那傢伙無法看見她,一部分的他不想讓這人瞧見她這模樣,另一部分的他卻想就這樣維持不動,讓身後的傢伙上前來查看,讓那男人看見她待在他懷中,讓那男人看見她是他的——

    這念頭如此強烈,想要宣示主權的佔有慾滿佈全身上下,可理智最終還是讓他鬆開輕捏著她下巴的手。

    他不能這樣待她,不能讓她承受更多是非。

    他不要她被人言所迫,不想她遭人非難,所以他才總在深夜來訪,卻沒料還是讓人見著,教人說嘴。

    握緊了布巾,他深吸口氣,轉過了身。

    「雷姑娘還好嗎?」秋捕頭看著他,問。

    「她很好。」他面無表情的說,感覺到她在身後一動不動的。「正擦臉。」

    那是瞎話,兩個人都清楚知道。

    那浸濕的布巾,還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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