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做的杏仁糕很好吃。」他突然說。
「真的?」深深的杏眸赫然一亮,「那你之所以不願承認,是怕我吵著要見我爹娘囉?」
他沒回答,只是轉向窗外凝視外頭的景色,嘴角柔魅的上揚。
「我只想知道他們還好嗎?」
「我是有派人去接他們,或許是天賜谷難尋,至今還沒有消息。」他雙臂抱胸,閉眼說道。
「說得也是,天賜谷在那麼幽僻的地方,如果不是你和黑迅掉下來,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有這個地方。」她理解地點點頭。
「昨晚為什麼要生這麼大的氣?這麼在乎我的感覺?」他張開眼,幽魅的眼眸定在她柔美的小臉上。
「當然生氣了,我一用過早膳就去廚房向崔嬤嬤學做杏仁糕,而你的一句話就抹煞掉我的用心……」她委屈的噘起小嘴兒。
「那你的手藝不錯,剛學就能做出相同的味道。」他難得稱讚道。
「我的手藝本來就不差,你在天賜谷時三餐都是我打理的呢!」她挺自豪地說道。
「哦……我還以為是你娘做的。」他勾唇一笑。
「我娘那時直怨著你,哪肯做飯給你吃,為了你,我都不能隨我爹去採藥呢!」思及那段過往,似遙遠又似近在眼前。
想著想著,紫禁城已映入眼簾,深深就著窗口遙視眼前高聳的建築,比她所想像的還要壯觀哪!
「天……這麼大的宮廷,要全部走一圈需要好幾天吧?」她震驚地小嘴微啟,眼底淨露不可思議。
「應該吧!我倒沒試過。」他笑望她天真的笑顏。
「馬車可以進去嗎?」她直覺地問道。
「馬車無法進入,但是宮裡有轎迎接。」他輕輕說道。
「那一定很有趣,可以下去走走,沿路欣賞風景嗎?」當馬車愈靠近紫禁城,那華麗堂皇的建築更是清楚的映入她眼底!
「不可以,得安分的待在轎子裡。」一抹笑藏在他嘴角,「剛剛出門前我就提醒過你,忘了嗎?」
「哦!」但她還是不死心,「這麼美的地方,為何不能瞧瞧?」
「你可是提督府夫人,行止要端莊。」
「我只不過是好奇,想看看宮裡的一切,以後回天賜谷可以說給那兒的人聽。」她綻放甜美的笑顏。
「你還想回去?!」聽她這麼說,他的心竟漏跳了拍。
「那是我生長的地方,我當然要回去呀!」深深沒瞧出他臉色的瞬變,「再說……我這個擋箭牌又能當多久呢?」
「別再說了!」他突然火爆地頂回,「現在幹嘛提這事,以後別再提了。」
「只是隨口提起,何必這麼凶。」他的怒火來得還真快。
不一會兒已到了紫禁城門外,向守衛說明來意後,博冷桐便和深深各自搭乘轎子前往皇宮大殿。
深深坐在轎子裡,無法看見外頭的風景,只好安安靜靜地坐著了。
轎子依序經過太和殿,來到了中和殿,在接近乾清宮時,轎夫的速度放緩了,最後將轎子停在宮門前。
「提督夫人,已經到了。」外頭的轎夫吆喝了聲。
深深聞言這才步下轎來,同時也看見博冷桐朝她走了來。
「準備好了?」他問。
「嗯。」
「那麼進去吧!我做什麼動作你跟著做就是,記得了。」他叮嚀了會兒。
「我知道。」深深點點頭,尾隨他步進眼前的宏偉殿堂。或許是有他在,給了她說不出的安全感,深深竟不覺得擔心與害怕。
到了門外,公公立刻喊道:「提督大人與提督夫人覲見。」
正在翻閱卷牘的皇上隨口道:「宣。」
博冷桐立即領著深深入殿,雙雙來到皇上面前,「臣博冷桐拜見皇上,皇上吉祥。」
深深看著如此威嚴的皇上有些愣住,只好傻傻地跟著跪下,學著博冷桐,「小女子林深深拜見皇上,皇上吉祥。」
「哈……好有趣的姑娘,我說冷桐,你是打哪兒遇見的,何不介紹朕也去瞧瞧?」皇上撚鬚笑道:「你們都起喀吧!」
「謝皇上。」博冷桐和深深隨之站起,「她是臣為皇上前往漠北尋找寶物時遇見的姑娘,當時臣受了重傷,是她救了臣。」
「原來如此。」皇上直望著深深,「今兒個進宮可會緊張?」
「有點。」她微笑地直視著皇上。
「把頭低下。」身旁的博冷桐忍不住提醒她,心想她會緊張才怪。
深深吐吐舌尖,連忙低下。
「呵呵!不必拘束,可以告訴朕,你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嗎?」皇上又問。
「我真的可以說嗎?」她水靈靈的大眼轉了圈,最後落在博冷桐繃緊的臉上,「可我說了,我夫君會不開心,還是別說的好。」
「別怕,朕要你說你就說。」
「我想在宮裡到處看看,這兒好漂亮。」深深才剛說完,就聽聞五阿哥求見,皇上也准他進殿。
五阿哥愛新覺羅.惟鎬一入內便瞧見深深,這一眼竟為她這股清妍的氣質所吸引,心思便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而轉著……
「惟鎬,你在幹嘛?」皇上輕咳兩聲。
「兒臣惟鎬拜見皇阿瑪。」他這才回神請安。
「起喀吧!有事嗎?」皇上挑眉問道。
「兒臣是專程來向皇阿瑪請安的。」惟鎬轉向深深,「這位美麗的姑娘是?」
「五阿哥,她是我的妻子。」博冷桐早看出他眼光的異樣,立即表明自己的所有權。
「什麼,沒想到博提督成親了?」他倒是意外。
「惟鎬,朕看你成天在宮裡晃蕩,就不會找些正事做嗎?」皇上皺著眉。
「皇阿瑪,那是你從不交付我任何工作,我只好閒來到處走走了,其實我可是很想和博提督一樣去你的上書房幫忙。」他挑釁地望著博冷桐。
「你如果有能力,不必你要求,朕就會讓你做,不過朕看你對玩樂較有興趣,博冷桐的夫人想逛逛皇宮,就由你領路吧!可要好生介紹,別丟了咱們皇室的臉。」
皇上此話一出口,博冷桐立刻抬臉望著皇上,「皇上,改天再由微臣領她逛皇宮,就不必煩勞五阿哥。」
「一點都不麻煩。」惟鎬轉向深深,露出一抹怪異笑容,「提督夫人,請跟我來。」
深深看看他,又看看博冷桐,她真的很不喜歡這位阿哥臉上的笑容,總覺得別有用心,「我……我想回府了。」
「別不好意思,朕還有一些事要與冷桐商量,你就先去逛逛吧!」
皇上都這麼說了,她又怎好有意見?只好再看博冷桐一眼,才緩緩走出去。
而博冷桐不安的視線直跟隨著她,直見她消失在門邊,才不得不歎口氣,希望五阿哥不要太過分,否則他絕不會饒過他。
「冷桐,跟朕進入內廳吧!」皇上遂道。
「是。」他立即拱手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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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不安地與五阿哥走進御花園,就聽見他說:「姑娘,你還真是清秀可人,在咱們京裡算是株清新的花兒。」
她緊皺著眉,「我已成了親,請喊我提督夫人。」
「何必這麼堅持,通常女人不都喜歡人家喊她姑娘?更何況我也不認為博冷桐是真心娶你。」他別有心機地一笑。
「你是什麼意思?」
「我對博冷桐那傢伙太瞭解了,仗著我皇阿瑪對他信任有加,一直不把我們幾個阿哥放在眼底。」惟鎬冷笑著。
「他並不是這種人。」深深再怎麼也不容許他如此譭謗自己的夫君,管他是什麼阿哥的。
「你也太護著他了吧!他那種人對女人從不付出真心,女人在他眼中只是縱慾的工具而已。」惟鎬直接問道:「你認為他愛你嗎?」
「他……他……」深深有些慌了,接下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不確定是吧?」他詭譎一笑。「
他愛我,他當然愛我。」不管怎麼說,她都不能受他影響。
「少來了,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他色迷迷地望著深深,「但我可不一樣,我對深深姑娘是一見鍾情。」
深深捂著小嘴兒,迭退數步,難以接受地望著他,「這種話你怎麼說得出口,簡直……簡直有損皇族顏面呀!」
「沒辦法,通常一般人都不愛聽實話。」惟鎬一步步將她逼進花園中的亭子裡,「放心吧!只要跟著我,我保證一定會好好愛你。」
「天!我不要聽,你別再說了。」直到她的背脊撞到亭柱,才發現已無路可退!
「如果夠聰明,還是接受我吧!」雖然皇阿瑪老看不起他,但他自認是最受寵的嬪妃所生,皇阿瑪也不至於會要他的命,否則這些年來他闖的禍早該死個十次了。
「我勸你還是別作夢的好。」深深怒視著他逼近的身影,腦子不停盤算著該怎麼做才好。
「那麼咱們就來試試好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惟鎬立刻撲向深深,緊緊抱著她。
深深情急之下用力在他手臂上咬了口,趁他痛得放手之際逃走,儘管摸不清方向,但她依舊拔腿狂奔!
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皇宮裡的人都是這麼無禮嗎?以後就算要她的命,她也不會再來了!
而惟鎬見她這麼跑了,心想如果皇阿瑪待會兒向他要人就糟了!
他決定出宮避避風頭。
深深一直跑、一直跑,可皇宮這麼大,她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一個時辰後,她終於跑累了,窩在牆角歇息。
抬眼看看這處地方甚是荒涼,沒想到皇宮也有這種角落,只是博冷桐在哪兒?他會不會來找她?
同時間博冷桐從議事廳出來,臉上帶著憂色。
因為皇上告訴他,據報龍門山莊莊主帶著金蟬玉投靠敵國,倘若大清的鎮國之寶當真落入對方手裡,那可就糟了。
而負責追查寶物的他,更是難辭其咎!
在乾清宮外等了會兒,去尋找五阿哥的小六公公終於回來了,但是卻告訴他,沒瞧見五阿哥與提督夫人的身影,他問過很多人,也沒人見過他們。
「什麼?」博冷桐可完全亂了,「這是怎麼回事?」
「提督大人別擔心,他們還不至於走太遠,我已經派幾名宮女和太監分頭找人去了。」小六公公安慰道。
「他分明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和皇上商議事情不會太久,他又何必將她帶離這附近?」博冷桐握緊拳頭,心中翻騰的竟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擔心。
就算經常得帶兵領將與敵軍死戰,被千兵圍困,他心中也從沒出現過這麼深、這麼令他恐懼的駭意。
也就在這一剎那,他終於明白自己對深深的感情已經超出他所想像,甚至將她視為比自己還要重要!
博冷桐捺著性子又等了好一會兒,待宮女和太監一一回報,帶來的卻都是讓他震驚的消息,「提督大人,我們找不到提督夫人,不過守後門的御林軍說在一個時辰之前曾看見五阿哥獨自一人離宮。」
「獨自一人嗎?」博冷桐臉色瞬變。
「對,是獨自一人。」
「真該死,他到底將深深帶去哪兒了?」他猛一擊掌,氣惱的看看宮裡的幾條路,「宮裡這麼大,她會往哪個方向去?」
「需不需要我將此事通報皇上?」小六公公問道。
「皇上剛去休息,不要打擾他。」博冷桐揉揉眉心,「我們再分頭找找,有任何消息得迅速通知我。」
「是的,大人。」
大伙立即分頭找人,畢竟五阿哥將提督夫人帶走,至今不知去向,這可是皇宮裡的醜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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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原地的深深直等著博冷桐來接她,然而時間一刻刻過去,在接近正午時,已是艷陽高照、熾熱似火,她只好找了處陰涼的地方坐下。午後時分,涼風徐徐的,她竟然靠在樹旁不知不覺睡著了
當宮女發現她時,不知該不該喊醒她,於是決定先通報博冷桐。
博冷桐得知訊息,立刻趕往找到深深的地方,看她睡得安穩,他原本焦慮的神情立即換上一抹笑。
這丫頭肯定不知道他剛剛急得都快瘋了吧?
他搖搖頭,輕笑地走近她,蹲在她身側輕喊道:「深深……深深醒一醒,你要抱著大樹睡到什麼時候?」
深深徐徐張開眼,一見是他便說:「你終於來了,我……我等你等了好久,你怎麼談了這麼久?」
博冷桐想,不是談了這麼久,是找她找了好久。
他問出心底疑惑,「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兒可是皇宮內最荒涼的「冷宮」。
「我……」他的問話讓她想起那個五阿哥,「啊!我們快走,宮裡的人都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到底怎麼了?」他蹙眉問道。
「剛剛那位五阿哥居然……反正我們快走。」她拉住他的手,「可是該往哪兒出去?我在裡頭繞了好久,都找不到剛才的大殿,真的好害怕。」
博冷桐看著她慌張的神情,忍不住又問:「惟鎬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別管他,以後我不想再進宮了。」深深直扯著他的手,「快走嘛!」
「好,我們回府吧!」博冷桐於是帶著深深出宮,雙雙坐上馬車,但見深深的小臉仍有著說不出的惶色。
「五阿哥到底對你做了些什麼?」他擰起眉問道。
「你跟他很熟嗎?」深深反問。
「一點也不熟。」
「那他為何一副對你十分瞭解的樣子,還對我口出狂言。」難不成皇上的兒子都是這麼無禮?
「他說我什麼?」
「他說你的壞話,當時我好生氣,已忘了他說些什麼。」她難過的捂著小臉。
看她的反應,他直覺這其中肯定有問題。「他是不是說喜歡你,還要你離開我?並說我這個人不可靠?」博冷桐早聽過惟鎬的許多作為,他就是那種成天鬧事、唯恐天下不亂的皇族子弟。
「咦?你怎麼知道?」她很訝異。
「光看他那張臉,我就能猜出他究竟會說些什麼渾話。」博冷桐氣惱地擰起雙眉,「以後見了他別再理他,懂嗎?」
「我知道,反正我也不會再進宮了。」她到現在才能放鬆下來,對他展露笑容。
「你過來坐。」他指著身旁的位子。
「這……」見他不容抗辯的臉色,她只好坐過去,可當他伸長手臂攬住她的腰,她的身子忍不住一僵。
「怎麼了?這麼不習慣?」他瞇起眸,表情一滯。
「不知道……我覺得我們不該再繼續這種關係。」她垂下臉,有些傷心地說道。
「是不是惟鎬的話影響了你?」博冷桐的臉色一冷。
「雖然他說的全是些渾話,但有一件事他卻說對了。」深深望著他苦笑著。
「什麼話?」他的俊臉一繃。
「他說你不會對女人付出真心,要我不要傻了。」深深抿緊唇,強忍著心底的酸澀,「只是他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其實只是……」
望著她低頭輕泣的模樣,他的心也跟著抽緊,但是他卻無法為自己辯解。
「沒關係,反正我也習慣了,等你厭煩了我,或是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可以馬上就走。」她忍著淚,笑笑地轉向窗外。
「你說什麼?」雖然一開始他是抱著這樣的心態,但為何每每聽見她要離開的話,他的心頭就像是梗著什麼,還會嚴重抽疼。
「我會走的,你放心好了。」深深又說了一次,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她脆弱的笑顏讓博冷桐的一雙拳頭握緊又鬆開,最後忍不住將她一把攬進懷裡,下顎摩擦著她的發頂,痦啞地說:「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怎麼可能讓你離開,別癡心妄想了。」
深深瞪大眼,憨傻地問:「你是什麼意思?」
「還聽不出來嗎?我……我並非對你沒有感情,而是……而是從沒對誰表達過感情,這不是我所擅長的。」
「冷……冷桐,你說的是真的嗎?」她因為不敢相信,身子隱隱顫抖著。
「當然是真的。」輕輕推開她,他爍亮的眼直盯著她漫上霧氣的眼,「我知道現在說這些並無法取信於你,但我說的全是我的心底話。」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深深嵌進她的心,或許她不該這麼輕易相信,但她就是沒用的深信了!
這算是情深抑或是情癡呢?
「我信……我相信……」她感動的流下淚。
「深深!」她的淚再次刺激他的心,「別哭了,你這一哭,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深深拭拭淚,再抬頭對他笑笑,「有了你的直?心告白,就哭這一次,以後再也不哭了。」
「傻丫頭。」博冷桐滿足地摟著她,眉宇間卻仍帶著一抹憂色,那是從出宮後就不曾消失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深深敏銳的發現。
「我沒事,你別擔心。」他輕逸出一抹笑,有意掩飾,畢竟這種事讓她知情也無濟於事,只會徒增她的煩惱而已。
「如果有事可不能隱瞞我喔!」她倚在他胸前,「既然對我有感情,那就該承認我是你的妻子,既然是妻子,為夫君分憂解勞是應該的,如果你故意騙我,看我怎麼罰你。」
「好,我答應你。」他摸摸她的發。
「嗯。」窩在他懷裡真的好安心,深深一邊玩著他胸前的流蘇,不時抬頭對他巧笑倩兮,剎那間幸福湧上心間,她想這應該是她此生最快樂的時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