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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怕怕 第七章 作者:紅杏
    雕闌畔,曲徑邊,

    相逢他猛然丟一眼。

    教我口兒不能言,眼兒撲地軟,他回身去,一道煙,謝得蠟梅枝,把他來抓個轉。

    馮友綸風塵僕僕的趕回馮家莊,發現自遠處看,莊內一點遭到破壞的痕跡都沒有,他立刻心知肚明,他真的被他爹騙得很慘。

    「小少爺!」護院甲剛從外面回馮家莊,一見到他,彷彿看到鬼一般,嚇得立刻從馬上滑了下來。

    看到護院的真實感受,他心中莫名燃起一股熊熊的怒火。

    「去請我爹到大廳等我,另外,凡是有參與的人全都自動來受死,少半個我就唯你是問。」馮友結惡狠狠的交代道。

    他倒要聽聽他爹怎麼跟他說清楚,講明白。走進大廳,他大刺刺的坐上他爹的莊主寶座,還蹺起二郎腿。

    馮總管先帶著當初設局騙他的一大群人直奔進來,且立刻整齊劃一的跪地磕頭道:「小少爺,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跟小的們計較這些不足掛齒的小事。」

    「嘿嘿!小少爺是做大事的人,一定不會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馮總管試圖自己安慰自己的道。

    「哼哼!」馮友綸只是冷笑不已,「可惜啊可惜……」

    「小少爺!」眾人不解馮友綸的心意,全都嚇得屁滾尿流。

    「可惜本少爺不認為這是小事。」馮友綸心狠手辣的站起身,指著馮總管的鼻子,「你騙得我好苦,我如果輕易放過你,那我豈不是枉為人,你……」

    可在馮友綸正準備將凌遲的罪行說出口前,馮老爺子已經趕到了,「兒啊!口下留情。」

    馮友綸恨恨的回過頭,死盯著他爹瞧。

    「嘿嘿嘿!」馮老爺子被盯得渾身直冒冷汗。

    「兒啊!怪不得別人,實在是爹太擔心你,因為你的表現太不像正常的男人了,我們才會在不得以的狀況下出此下策,你……就看在你爹我這麼關心你的份上,饒了大伙吧!」

    馮老爺子說得聲淚俱下,讓馮友給一時也不知該承認是他自己不對,還是該繼續表達他的不悅,「這……」可他生平最不能忍受被人欺騙啊!

    「行!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勉強決定退一步,但他絕對要將整過他的人全都倒整回來,他才不肯吃虧呢!

    「好好好!兒啊!只要你高興就好。」馮老爺子一聽見他不會取下人的性命,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大石就放了下來。

    「你們,」他特地看了一眼馮總管,「就好自為之羅!至於當初說好的酬勞,等三少爺決定放過你們時,再一個個來找我算。」說完,馮老爺子就開心的走回內室,他要去跟他的孫子玩耍羅!

    沒錯,自從馮友綸一離開,他就立刻叫回老大、老二,要他們待在家裡克盡孝道,讓他享受含飴弄孫的天倫之樂,

    「老爺——您罔顧道義啊!」護院甲先哭了。

    「老爺,您會食言而肥啦!」護院乙哀怨的抗議。

    「嗚嗚——小少爺,我都是被逼的。」小狗子難過得都快說不出話來。

    「小少爺!我有冤要伸。」只有馮總管很勇敢的舉手想發言。

    馮友綸惡狠狠的看著他們,「有膽設計我,就要先做好被本少爺惡整的心理準備,現在罰你們不准伸冤,一個個都給我把皮繃緊一點。」

    他要先讓他們的心受盡煎熬,再一點一點的凌虐他們。

    「不行!不公平!」馮總管不怕死的大叫,「是老爺主使的,我們怎麼敢不聽呢?而且,劇本都是老爺編的、人都是老爺殺的,我們……嗚嗚——真的很悲情啊!」

    臭老爺,他當初一見小少爺上當,帶著晉以臻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想抹油溜了,可老爺抵死不肯付帳,硬說要等三少爺真的成家後才算大功告成,害他們如今一個都逃不了。

    也對!「我也不會輕易饒過我爹的。」馮友綸點點頭老實說。

    「耶——萬歲!」眾人不禁齊聲歡呼,誰教老爺做人太差。

    「那個……小少爺,我……可不可將功折罪?」馮總管還是覺得自己太委屈,忍不住替自己請命。

    「說!」馮友綸擺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小少爺,」馮總管趕快來到他的耳邊小小聲說,「看在我教會少爺長大成人的份上,您就……別再跟我計較那麼多吧!」

    馮友綸一聽到「長大成人」四個字,眼前立刻浮現晉以臻那張愛作怪的小臉。

    天哪!他的腹下竟竄過一陣疼痛,他……好想她呢!

    「可以,馮叔,但你得再幫幫我」。他決定將自己心中的疑問全都提出來,讓馮總管替他授業、解惑。「我……自從會——呢!長大後.好像心裡就怪怪的。」

    「小少爺,來!馮叔替你細說從頭。」馮總管得意的撇下眾人.決定去替馮友綸解除心中所有的疑問。

    「但是,小少爺,你之後是不是可以就饒了大伙?」」呃——一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馮友綸大方的承諾。

    「耶——總管萬歲。」眾人都不禁對馮總管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馮總管一時感覺真好.怎麼他走起路來好像都有風了呢?

    「三弟別來無恙?」馮家雲遊四海的大哥、二哥好整以瑕的堵住馮友綸的去路,「好久不見,陪哥哥喝一杯吧!」

    馮友綸聽完馮總管的說明,瞭解他是喜歡上晉以臻的事實後,讓他幾乎承受不了這項打擊。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那萬一他喜歡她,而她不喜歡他,他該怎麼辦?

    他豈不是很沒面子嗎?

    所以,他很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讓自己的心沉澱一下,再來仔細思索這整件事。

    沒想到,他卻被大哥、二哥逮個正著。

    「我沒喝過酒耶!」他知道自己很遜,但據說,他娘就是趁著酒意才偷爬牆,所以,他一直對酒敬謝不敏。

    「沒關係,聽爹說,你已經長大了,咱們三兄弟今兒個就一起暢飲到天明吧!」馮大哥豪氣干雲的說。

    馮二哥也倒滿了一大杯酒,「三弟,祝你有情人終成謄屬。」

    馮友綸小忖,也好,他男人都當了,沒道理害怕喝酒,於是,他一口飲盡,「咳咳咳……」他立刻被嗆得咳個不停。

    「慢慢來。」馮大哥輕拍他的背,「又不是喝悶酒,別這麼急。」

    「大哥,什麼是喝悶酒?」馮友綸看兄長今天很友善,決定將他心中的疑惑及對馮叔叔指導的「課業」一次問清楚。

    「心情煩悶就猛喝,結果是愈喝愈煩,這就是喝悶酒,通常都是受不了女人的氣才會喝問酒。」馮大哥對他說清楚、講明白。

    「對!女人惹男人心煩,男人就只能喝悶酒。」馮二哥也如是說。「莫非……大哥、二哥是跟大嫂、二嫂吵架了?」馮友綸終於弄懂了。

    「唉!」為了讓這個笨弟弟能盡早弄清楚他對晉以臻的心意,他們兩個做兄長的只能犧牲自己妻子的聲譽了。

    「沒錯,你大嫂真愛吃醋,我只不過是對下人多看了一眼,她就三天不跟我說話,連床都不讓我上,唉——」馮大哥吐著苦水道。

    「是這樣啊?」那晉以臻就好多了.一向只有他欺負她的份,她最多只是嘴裡愛亂說話而已.看來,她的確比他那美美的大嫂好多了。

    馮友綸的臉色逐漸亮了起來。

    「是啊!」馮二哥一看苗頭不錯,趕快接腔道:「你二嫂太凶了,通常我才說一句,她至少要說個五十句才肯停,唉——」

    「是這樣啊?」那晉以臻也好多了,她說一句,他少說也會堵她兩句,看來,她比他那很有氣質的二嫂也好很多呢!

    「你不是想整整爹嗎?你想想看,爹認識你十八年,你腦子裡想什麼他會猜不透嗎?」兩兄弟再度聯手指出重點,「可如果你把那個小惡女娶回來,爹不是只能對你俯首稱臣嗎?他哪敵得過那個小惡女的壞啊!」

    對耶!他怎麼都沒想到這些?

    「謝謝大哥、二哥的指點,小弟終於懂了。」』他明天一大早就要去晉家堡將她接回來,一想到晉家堡的人對她的害怕,他不禁笑逐顏開。

    沒錯,他就把她娶回家來欺負別人好了。

    看著馮友綸的背影,馮家兩兄弟對躲在陰暗處的馮老爺子說,「爹,任務完成,您就放我跟老二出走吧!」

    他們真的好喜歡在外在自由自大的感覺喔!

    晉以臻回來兩個禮拜,她將整個晉家堡裡上上下下的人整得哭天喊地的,每次看到他們對她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她就覺得好開心。

    「耶——你踩到陷阱了。」她蹦蹦跳跳的走到獵戶甲身邊,「笨死了,你居然沒發現我做的陷阱。」

    獵戶甲哭喪著臉,「小姑奶奶,你快拉我出來,你做這種陷阱可是會害死人的,如果沒碰到外人經過,一個人會困死在裡面耶!」意思就是告訴她,別鬧了啦!

    「討厭!一點都不好玩。」她嘟著小嘴將獵戶甲拉出來,「那我下次做淺一點的好了!」

    奇怪?自從棒子連頭都沒回的走了以後,她就變得做什麼事都不太好玩,好像……她的心被璉走了一樣,真是討厭極了。

    「慶伯陪人家玩嘛!」她遠遠的看到慶伯的身影,趕快追了上去。

    慶伯本是慢慢的走著要回家,一聽到身後傳來晉以臻恐怖的嗓音,再加上她要他去當她的「玩具」,他立刻不顧自己已八十好幾的老邁身體.撥腳飛奔回家。

    晉以臻追得上氣不接下氣,「死慶伯,沒事那麼會跑幹嘛?」累死我了。

    她不想回到空洞、無趣的家,便又往林子裡跑去,「討厭,天這麼快黑幹嘛?害人家都不知道該去哪裡玩。」

    她邊抱怨邊蹦蹦跳跳著,可她跑得太快,一時忘了她就在前面設了一個整死人不償命的大陷阱。

    「哇——」她驚呼一聲,人已經跌進深及一人高的陷阱內。

    她趕緊用力的往上跳,可她的個頭本來就很小,無論她怎麼跳、跳了多少次,她就是跳不出自己設下的陷阱。

    「完羅!」這下慘了。她邊吐舌頭,邊樂觀的心忖,或許慶伯在吃飯時沒看到她、會因為擔心她而來林子裡找她。

    希望慶伯會耶!

    生平第一次、他有點痛恨自己的頑皮,她沒事幹嘛叫人幫她做一個這麼大的陷阱玩啊?

    夜漸漸深了,天好涼,晉以臻將自己緊緊的抱住,她好冷、好餓、也好怕……因為,她好像聽到遠處有野獸的叫聲。

    她記得前不久堡裡的人曾說過,林子裡可能會有狼群出沒!

    她該不會那麼倒媚的碰上吧?

    馮友綸趕到晉家堡時,慶伯剛吃飽,「慶伯,我——」他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慶伯就睜大了眼睛。

    「您——您就是小姑奶奶的相公對吧?您這次回來……該不會是要接那個小姑奶奶離開這裡吧?」慶伯滿懷期待的問。

    「沒錯,她呢?」馮友綸以為他馬上就會看到她蹦蹦跳跳的小身子,沒想到他來這麼久,還是沒看到她的身影。

    「不知又野到哪裡去了。」慶伯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已、已不操心的說。

    「現在天色那麼暗,她還沒回來,您——不擔心嗎?」馮友綸盡量不讓自己的音量提高,畢竟,他還沒正式給她名分,他沒權力在這裡發火。

    「唉!她不在最好,如果她在,天下一定大亂。」慶伯順口答道:「不過,今天還真是奇怪呢!她從來不會錯過晚膳的啊!莫非還在林子裡鬼混?」

    馮友綸一聽,心都差點自口中蹦出來,他忍不住往漆黑的外面望了一望,「她在外面那座林子裡玩?」

    「那裡是小姑奶奶的樂園,她最愛在那兒整人了」

    慶伯邊說邊結巴起來,「哎呀!該不會——小姑奶奶她……跌到——陷阱裡了吧?」

    瞬間,慶伯立刻出外喲喝幾名壯漢,「快到林子裡去找小姑奶奶。」

    「這……」幾名大漢都面有難色,「最近林子裡好像不太安全耶!」

    聞言,馮友給的心都涼了半截,「快抄傢伙跟我走。」

    他必須趕快趕到那座他們口中不太安全的林子裡,他關心的小人兒現在可能有難呢!

    「是!」眾人各個帶著棍棒,跟在馮友綸的屁股後頭。

    「小姑奶奶,你在哪裡,快出聲啊——」一聲聲的呼喚,卻沒有聽到半點回覆。

    「臭棒子——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你了——」晉以臻落寞的自言自語,她冷得都快睡著了,「討厭的爹……娘,幹嘛把人家……一個人丟在這裡,都沒人可以陪我玩……」

    她聽到遠處好像有野獸的吼叫聲,「人家又不想被……狼吃!大棒子,你為什麼……不來救我……」她嗚咽的嗓音愈來愈小聲。

    逐漸的,她陷人了昏睡,臨睡前,她好像聽到下午有人對她說——「小姑奶奶,你做這種陷阱可是會害死人的!

    我以後不敢了啦!她默默的在心中這麼想,人已睡著了。

    「每個陷阱都看一下。」馮友綸拿著火把,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預感,他不禁在心底呼喊,「小祖宗,你可得撐著點,我馬上就會找到你的。」

    可是,已經找到林子的一半,看了將近十來個大小陷阱了,仍然沒有晉以臻的蹤影。

    他的心好急,「你們難道就放任這麼一個小姑娘在這座林子裡跑來跑去的,沒人關心她嗎?萬一出事了,你們誰負責?」

    「馮少爺,您沒瞧見嗎?」慶伯鼓起勇氣直說:「那小姑奶奶的爹娘,姐姐們都嚇得逃得遠遠的,誰管她啊?」

    「她不是晉家最小的千金嗎?」馮友綸不解的問。

    「她是受過詛咒的,」獵戶甲老實說,「堡主夫人生

    她那年,不小心看到髒東西,大家都說對娃娃不好,果然,從她呱呱落地後,她就跟一般的孩子不同。」

    「怎麼個不同?」馮友綸更不解的問。

    「她從好小的時候,就會把別人整得哭爹喊娘的,而且,她只整她認識的人,當時有個法師說她是遭到不祥的東西附身,才會這樣愛作怪。

    「堡主夫婦一聽到她十三歲以後可能就會看破紅塵進人佛門,所以,便想讓她盡情過個快樂的童年。「慶伯將晉以臻的身世大致說明。

    「本以為將她送去馮少爺那裡,可以讓她避過這不幸的命運,但從她回來後,我們就知道當初法師說的全都是對的。」所以,他們才會盡量躲著她。

    「無知!」馮友綸一想到她所受到的不平等對待,心中就很生氣。

    「找到了、找到了。」突然,遠處傳來獵戶乙的呼聲。

    馮友綸一聽,立刻開心的衝到她的所在,看到她面色慘白的蜷縮在一個約一人高的洞穴一角,他心中感到好捨不得。

    他倏地飛身下去將她一把抱起來,感覺到她渾身都是冰冷的,他立刻將自己身上的罩袍脫下.覆蓋在她的小身子上.「快去找大夫過來。」

    他交代完後,就馬上將她抱回晉家堡裡,找到她的房間,把她輕輕的放在床榻上,用厚厚的棉被蓋緊她,希望能熱起來。

    但即使是大夫看過,他也替她灌了藥汁,她的體溫卻始終沒有回暖,這讓馮友綸忍不住擔心起來。

    他命令慶伯燃起烤爐。期望熊熊的熱火能驅走她體內的寒意。

    「好冷喔——大棒子,你……在哪裡?」

    突然.他聽到她的夢囈,他立刻奔到她的身旁,緊緊的握住她的小手。」「我在這裡。」

    只是,他是什麼時候改名叫大棒子的啊?

    真難聽!

    她陡地睜開了眼、目光渾沌的看了他一眼後又閉上了,「我——還以為看不到你了,作夢真好耶……」她喃喃的低吟。

    「不是夢!」

    他好希望告訴她他回來接她了,他要帶她走,讓她去馮家莊裡作威作福,他不會任她一個小姑娘在這種環境裡被人漠視。

    他感覺到她的溫度似乎又再低了一些,他該怎麼辦呢?

    難道真要用剛才大夫教他的那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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