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她眉頭一突,「你依然認為是我暗算你的嗎?若真如此,我也沒辦法。」
「我可以當成是你默認了?」他勾起嘴角,「若真是如此,你的罪可就大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糾纏著我?」崔敏從這句話裡明白他的身份不同於一般,再看看他一身矜貴的打扮,終於瞭解此人非富即貴,就不知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
「你現在對我有興趣了?」他肆笑道,跟著將她拉到面前,兩人的唇相距不到盈寸,「如果我告訴你,你願意和我同行嗎?」
崔敏往後退一步,「你說說看。」
「多爾夏。」他的眸心一黯,瞬也不瞬地瞧進她幽深的眼底,可以看出這個少言的女人心中一定藏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多爾夏?」崔敏柳眉輕蹙,而後恍然大悟,「左都御史?」
「哈……看來你對我的事並非全然不知,該不會早就注意我了,才會用暗箭傷人來勾起我的注意?」他俯身瞅著她,銳利的眸子掠過一道犀利璃光。
她的表情仍維持一貫的冷意,對於他的話沒有太大的反應,「在北京城你可是上書房大人之一,久仰大名。」
「敢情姑娘去過北京城?」
「去過一次。」她肩上的傷已滲出血,沿著手臂淌下,染至袖口。
那片濕意讓多爾夏赫然發現她傷得不輕!
再看看她蒼白的臉色,以及額上墜下的碎汗,不禁佩服這女人傷成這樣居然還面不改色!
「走,我帶你去療傷。」他硬要將她帶走。
「我自己會療傷,用不著你管。」這次她要抽回手,他沒再阻止。
一脫離他的鉗制,她便迅速朝反方向走去。
崔敏靠著自己對這地方的熟悉,東鑽西竄的,直到徹底甩開他的人,她才稍稍鬆口氣,不過此時她也因為流血過多,整張臉蒼白如紙,彷若幽魂般。
隨即,她躲進附近一間廢棄的木屋,趁著還清醒的時候為自己療傷。
沒想到他會讓她給溜了!
多爾夏因為一時大意,跟丟了那個叫崔敏的女人,一直找到天亮仍不見她的蹤影,不過他相信他一定可以找到她,也絕對不會放棄。
在接近午時之前,他先回大宅院與手下會合。
進了大宅院,只見亞勃與阿洛已在屋裡等著他。
「爺兒,你去了哪兒?我們可擔心極了。」阿洛見他回來,這才鬆了口氣。
「我去追一個人。」多爾夏簡單提起,又問:「你們呢?可有任何斬獲?」
「咱們等到天亮之後向附近的幾戶人家打聽,但是他們全都一問三不知。」亞勃皺著眉,「看來他很少與人往來。」
「就算不與人往來,總得採買物品吧?」多爾夏思忖道:「算了,就這樣吧!亞勃,派人日夜嚴密看守這個地方。」
「爺的意思是他還會回來?」亞勃擔心道:「狡兔有三窟,我怕他不會回來了。」
「我之前檢查過,木櫃裡還有幾套衣裳,牆上也擺著幾本書,我相信他會回來的。」憑著直覺,他斷言道。
「是,屬下這就去辦。」
「阿洛,你隨亞勃回去吧!」多爾夏遂道。
「什麼?爺兒,你不回去嗎?」阿洛急問。
「我得再去追那個人。」說起那女人,多爾夏的眸影便緊瞇起來。
「爺兒要追的到底是誰?既然要追人,我也去吧!」亞勃上前道:「是有了其他線索嗎?」
「雖不確定是不是與秦家後代有關,但仍有可疑之處,我一個人去便行,你們不用跟了,靜候我的消息吧!」吩咐過後,多爾夏便先行離開。
「爺兒今兒個真神秘。」阿洛疑惑地道。
「別管太多,我們還是趕緊回府吧!」亞勃雖擔心大人的安危,不過大人既然有了交代,他還是聽令行事。
「好吧!那只好回去了。」
阿洛點點頭。
崔敏待在木屋裡,咬著牙慢慢解下衣襟,正打算為自己上藥時,突然眼前一花,再也撐不住的趴倒在木桌上。
當多爾夏循著泥地上的腳印來到木屋,猛然推開門,卻驚見趴在桌上動也不動的崔敏!
他走進屋裡,用紙扇挑起她的下顎,望著她蒼冷的臉蛋,眉頭不禁一蹙,「沒想到你傷得這麼重?」見她動也不動,他只好抱起她,輕放在一旁的木榻上。
頓時,她眉心輕鎖,小嘴嚶嚀了聲,但是雙眸卻怎麼也睜不開。這時,多爾夏瞧見她微敞的衣襟處全染上鮮紅色的血跡,再看看她手中緊捏著的小藥瓶……他出其不意地拉開她的衣襟,迅速找到她的傷口,先提足了氣,以兩指抵在傷口上,慢慢施以內力──不一會兒,傷處慢慢冒出煙來,原本還汩汩冒出血的傷口慢慢收口、止血,他收回氣,又從她手中拿出藥瓶將傷藥撒在上頭。
就在這時候,她已徐徐張開眼,一看見他,便倉皇的坐直身子,又發現敞開的領口,她更是吃驚的抓緊衣襟,狠狠瞪著多爾夏。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救你命的人,是不是太無禮了?」多爾夏唇角的那抹笑與她眼中的怒火成了強烈的對比。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她眼底染上淚霧,就怕自己被輕薄了。
「天地良心,我哪敢對你怎麼樣,不過是為你療傷,否則你現在極可能已成了一具死屍。」他揮開紙扇,輕扇了幾下。
「我並沒求你救我。」她這才轉過身將衣襟扣上。
「為什麼老想找死呢?」多爾夏索性坐在床畔,扯笑望著她微顫的背影,「女人就該柔軟一些,這麼硬可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那你走。」崔敏冰冷冷地說。
「你想過河拆橋?」多爾夏挑起眉。
「隨便你怎麼說。」她一手撫著傷處,從木榻的另一頭下床,朝屋外走去。但是她畢竟還傷著,走到門邊就快支撐不住地扶著門框喘氣。
「難道我像隻老虎會吃了你,為何你每每看見我就只想跑?」看她像是又要倒下,多爾夏這次可沒過去攙扶她,反而冷眼旁觀,如果她真倒下也是自找的。
「因為我與你無話可說。」她扶著牆繼續往外走。
「我剛剛看過你的傷,是被竹箭所傷。」他悠悠哉哉地說著。
崔敏立即定住腳步,須臾,她像是沒聽見又開始移步。
「原來你當真是那個暗算我的黑衣人,我原以為是個男人,沒想到竟是個身材姣好的女人。」他邪氣的目光直凝住她迷人的身段。
她心下一驚,「你到底看見什麼了?」
「該看見的全看見了。」他放肆一笑,眼神是那麼的狂傲、犀利、直接,讓她不敢直視。
「你──」因為他這句話,她渾身在發抖。
「怎麼又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可以當成是你對我有好感的一種癡迷目光嗎?」他勾起抹邪氣的笑痕。
崔敏不是個情緒容易波動的人,但是不知為什麼,只要一遇上這男人她就變得容易動怒?
平靜點,崔敏,你一定要平靜,這時候忍住,你才能達成你的目的。
「生氣了?」瞧她那目光,瞬也不瞬的,讓他看不出其中的含義,「就算生氣,我還是不能放過一個要殺我的人。」
「你要把我抓起來?」崔敏冷靜地問。
「你若聽話,我可以不縛綁你讓你自由點,不是要去北京城嗎?跟我一塊兒走吧!」他炯利的目光直黏在她傲氣的小臉上。
「到了北京城你要怎麼處置我?」
「這得看你的表現,不過我得先問問你為何要對付我?」
「因為我要你死。」她直接說出口。
「我們之間有深仇大恨嗎?」多爾夏意外地挑起眉。
「我想與你有深仇大恨的不只我一個,你自己想想你的霸行害了多少人。」她冷眼望著他。
「唉!算了,你對我的偏見太深了。」他搓搓眉。
自從他們八旗入主中原,多少漢人厭惡他們,甚至與他們為敵,這種言論他聽多了。
多爾夏又看她那副虛弱樣,「看來你現在不能遠行,不過如果等你傷好了你又會開溜,還真是左右為難哪!」
崔敏無力地扶著牆,沒有對他的話做出任何反應,她知道自己這副樣子已無力做任何事,只能將一切交給老天了。
「看來我只好日夜盯著你了,我先幫你療傷吧!」說著,多爾夏便走向她,將她打橫一抱送回木榻上,緊盯著她那雙驚疑的眸,「安分點,否則我不會再這麼客氣。」
崔敏一手撫在傷口上,拚命忍著那火辣的疼,但仇視他的眼神仍未減分毫。
多爾夏拉出抹慵懶的笑容,「瞧你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表情,可我卻想寵你……這麼吧!咱們來打個賭好了。」
「賭?賭注是什麼?」她瞇起眸。
「我的命。」
「怎麼賭?」這個賭注她有興趣。
「看是你先殺了我還是先愛上我?」多爾夏唇角邪揚,勾情的黑眸射出一道幽魅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