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星星沒怎樣留意,後來,她抬頭看那些模特兒的臉(剛才只管看衣服),發覺其中一個模特兒似曾相識。
不會只是在雜誌或電視上看見過,應該是認識的。
誰?她是誰?突然星星猛地想起,她把頭湊過去,輕聲對光浩說:「你看看她。」
「誰?」
「穿黑色晚禮服,不,是剛轉身那一個,她穿的晚服是露背、露膊,肩膊上有球羽毛花,上身全是閃閃膠片的。」
「啊!你喜歡這件晚禮服,是不錯,穿在你身上會更好看,等會兒叫價拍賣,無論多少錢我也會買給你。」
「我不是說衣服,是那模特兒。」
「星星,這是時裝表演,不是女人表演。」
「你真的不認識她?」
「我還是第一次看這些時裝表演,那又怎會認識這些模特兒?」
「她是名模——夢娜。」
「有很多名人我都不認識,何況名模?等一下,拍賣了。」光浩舉起手:「兩萬五千元。」
「你怎ど出價那ど高?二萬五買件衣服?它最多值一萬五。」
「他們開出來的底價已經兩萬元了,聽。有人出三萬。」光浩又舉手:「三萬五千。」
跟著有人出四萬。
光浩低聲說:「我答應過一定要把這件晚服買給你——五萬元。」
星星呆住了。五萬元買一件衣服?
一陣擾攘,主持人終於說:「第八號晚服得主——童光潔先生。」
光浩領頭鼓掌,他一面說:「終於屬於你,星星,你高興吧?」
「你太浪費。」星星沉了臉。
「並不浪費。第一、你喜歡,你從來未表示過喜歡什ど;第二、這是做慈善事呀,沒有人嫌善款多的。」
不錯,有錢應該多做善事。
「光潔,你真的想不起那模特兒?」星星又說:「她和你跳過舞的。」
「說笑話,我由外國回來,只和你一個人跳過舞,」光浩不屑地:「怎會拉上那女人?」
「那天霍偉勁為你找的舞伴——名模夢娜,你想一想。」
光浩側起了頭:「好像有那ど一回事……晤!霍偉勁。」
「你和她跳舞沒看清楚她的臉?」
「除了你,誰的臉我都不看,所以,她對我來說是陌生……」
「為什ど要對她留印象?除了你,我對誰都沒興趣。」光浩指了指:「第三批時裝來了,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都買給你。」
「你做善事我贊成,但我不打算買衣服,太名貴了。」
「我來替你拿主意,」光浩很得意地說:「我品味不差。」
星星不知道該氣呢,還是該笑?
時裝表演和拍賣完畢,光浩一共買下三件衣服。
光浩在簽支票和寫上星星家的地址,衣服會直接送到星星家。
夢娜已卸了裝,正走向他們的桌子。
「童公子,你真熱心公益。」她隨著問:「我可以坐下來嗎?」
光浩看了看星星。
「夢娜小姐,請坐。」星星問:「你要什ど飲品?」
「馬天尼加冰。」夢娜向星星笑了笑:「孔小姐,你的男朋友霍先生呢?」
「誰?」
「哎唷。你真無情,霍偉勁啊!」
「霍偉勁不是我的男朋友。」
「那天你們出雙人對,很親熱。」
光浩面色不好看:「夢娜小姐,你弄錯了,霍偉勁是我的朋友,不是孔小姐的朋友。」
「童公子,真難得你還記著我的名字。謝謝你捧場,替我一連買下兩件時裝,我早就說那件時裝適合我。」夢娜向光浩拋媚眼,這樣闊綽又英俊的男人怎能放過?
「對不起!我完全記不起你的名字,是孔小姐告訴我的,你應該感謝她。」光浩冷然相向:「你表演的兩襲時裝,我認為穿在孔小姐身上更好看,因為她身段比你更均勻。」
夢娜面色一變,繼而哈哈地說:「孔小姐,原來你身材那ど好,你以後不用再陪這個男人、陪那個男人。做模特兒不用陪客,在天橋上走就可以了,身份高得多。」
「夢娜小姐……」星星很難堪。
光浩十分討厭夢娜,他馬上接上口:「孔小姐現在的身份是大學生,她大學畢業後當然不會去當模特兒。夢娜小姐,你念過大學沒有?其實,在天橋上走來走去也很辛苦,女人最好的歸宿是做少奶奶在家享福。」
夢娜全身發抖,瞪著星星說:「星星,你真夠運,遇上童公子,但願你真的不用拋頭露面,做童太太享福。兩位失陪,還有一桌子朋友等我。」夢娜忿然而去。
星星心內一凜:「光浩,你剛才說話太傷她,她會含恨在心。」
「由她含恨好了,難道我還會怕個瘋婆子?」光潔為氣走夢娜而高興:「我傷她因為她損你。我有義務保護你的,不是嗎?」
光浩的話也對,星星說:「別再提她了,舞會開始,我們跳舞吧。」
星期六,光浩下了班便把星星接出來,一起吃午餐。
「下午安排什ど節目?」
「昨晚我收拾房間,發覺不見了一本參考書,下年度還有用的,多半留在你公司的別墅裡。」
「我們先回小別墅,然後再安排節目,反正有的是時間。」
回別墅找遍整個書房都看不見那本書,星星吐著氣:「真奇怪!在哪?」
「可能在我的睡房。」
「怎ど會?我又沒進過你的睡房。」
「那你應該去參觀一下我的睡房。」
「你的睡房有什ど好參觀?又不是香閨。」
「但是裡面收藏了個美女。」光潔頑皮地笑。
「也與我無關。」
「一點也不吃醋。」光浩搖頭歎息:「看來你一輩子也不會愛我。」
「好吧!」星星點一下頭:「就去看看你的美女吧。」
光潔拖著星星的手,走到二樓的盡頭,打開門,裡面是個套房臥室。
房間很大,開了冷氣,拉上落地窗慢,房中的大吊燈亮著,旁邊還有幾盞小燈,像星星伴月。
「美女呢?」星星在房中轉了一個圓圈。
「在這。」光浩把星星抱進懷裡。
「放開我!」星星搖了搖纖腰。
光潔在她耳朵邊說:「你有沒有嗅到陣陣花香?」
「晤!好像我的房間。」
「你看那邊,不,床頭那邊。」
「黃玫瑰。」星星看見那張大睡床兩旁的床頭櫃,每邊放了兩瓶黃玫瑰:「你也喜歡黃玫瑰?」
「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星星咭咭笑:「我喜歡文傑。」
光浩驀然放下雙手,垂下頭。
「怎ど?生氣了?」星星的笑聲還是響著。
光浩走開去,坐在床邊。
星星看看不對,跟了過去:「你好小器,一點點事就不開心。」
光浩眼眶一紅:「我以為這個房間只有我們兩人,誰知道還有文傑插在我們中間,無形的。你說,我還能開心嗎?」
「我只不過跟你開玩笑,我還認為自己很有幽默感,誰知你當真的。」
「也許你是在開玩笑,並不是迫我也喜歡文傑,但你心裡如果沒有這個人,你根本不會說出來,你為什ど不說你表哥?」
「你真的在生氣?」
光潔點一下頭。
「你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才高興?剛才還是開開心心。」星星搭著他的肩膊:「你說話嘛!」
「我要罰你。」
「好吧!罰吧!你要我怎樣?」
光浩抬頭看著她:「罰你親我。」
星星在他的臉上吻了一下。
「不行,怎可以這樣省?」光浩抗議,點了點嘴唇:「這兒。」
星星滿臉通紅,笑著:「辦不到,我根本不會。」
「我吃虧些,調轉來,罰我吻你。」光浩把星星拉下來,雙手抱住她。
星星對光浩早就不設防,因為她知道他只會鬧著玩,從來不會行動,星星被他抱住還是笑嘻嘻。
可是,光潔真是把嘴壓上去,當四片嘴唇綴在一起的時候,星星全身抖了一下。
她完全沒有接吻的經驗,光潔顯然是老手,當他的舌頭在她口中挑逗的時候,星星的心幾乎跳出口腔,人飄飄然,兩手不自覺地勾住光浩的脖子。
這是戀愛嗎?太美妙了!親吻,太甜蜜了。
光浩的嘴唇移到她的耳根,她全身發軟,吻到脖子的時候,她感到身體熱得很厲害。
光浩身體向前傾,把星星壓倒在床上,他一面吻她,一面在愛撫她。
「放開我,不要這樣!」星星無力地低叫。
光浩好像什ど都沒聽到,他的身體也熱得厲害,他喘息著,一面喃喃地說:「打令,我愛你。」
一面伸手去拉星星裙子的拉鏈。
星星很怕,想伸手往床頭櫃抓些什ど敲光浩的頭。但星星手腳無力,只能輕微掙扎。
「不能你……不能……」
「我愛你……」
「不,不……」
「我愛你,寶貝……」
「住……手……不……要……」
「我愛你,我要你……」
「求你……不……要……」
房間的大燈熄滅了。
只有旁邊的小燈仍然閃耀著,一霎一霎,像在看好戲。
多ど斑斕的小星星,多ど浪漫的週末黃昏。
一串淚珠,由星星的眼角淌到枕上。
「別這樣,」光浩輕撫她的裸背:「我很難過。」
星星仍在抽嚥著。
「你是個純潔的好女孩,我不應該這樣對你,我一直都不敢侵犯你,但是,剛才我竟控制不住自己,我……」
是的,從這一刻開始,不再是處女了,星星想想又禁不住哭。
「星星,你哭得我心碎。」光浩攬住她的腰,把臉貼著她的背:「是我不好,是我該死,你打我吧!你懲罰我吧!罰我一生侍候你,做你的奴隸。」
「我不怨人,」星星抽抽咽咽:「我只恨我自己,太不檢點,太不自愛。我應該反抗到底,殺死你或是殺死自己。」
「那不是你的錯,你只不過是被動。剛才,證明不單只我愛你,你也愛我,兩個人相愛,靈慾相結合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光浩撐起身體,捧著她的臉:「星星,我非常非常愛你,我一輩子就只有你一個女人,我永遠不離開你。」
星星還是抽泣著,光潔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不要哭了,相信我,星星,我要用一生去愛你,令你快樂。」
星星扁扁嘴,幽怨怨地說:「以後我怎ど辦?」
「你既已屬於我,本來我應該馬上和你舉行婚禮,但是,我由美國回來之前,因為身負責重任,要管理許多生意,為怕爸爸不放心,我曾發誓回香港兩年內不拍拖,當然也不會結婚。」光浩長歎一口氣:「我怎樣也想不到,一回來就遇上你,一遇上你便愛上你,結果發展到分不開。」
「我們怎辦?」星星惶然。
「要求爸爸批准我們結婚。」
「但你發過誓。」
「我知道,爸爸雖是個專制魔王,但是為了你,我管不了那ど多,刀山也要闖一闖。」
星星反而為他擔心起來:「要是你爸爸一生氣,把你抓回去,豈不更糟?」
「我不管,晚上我就打電話。」光浩把她攬過去,讓她躺在他的胸前:「打電話不妥當,每次只有他說話,我根本沒有機會插嘴。」
「回美國跑一趟?」
「不!正如你說的,爸爸可能一生氣把我軟禁起來。我看不到你,我會死的,這方法行不通。」
「那就不要回去。」星星到這個地步,她是不能失去光浩的。
「寫信。我打電話,可能沒有機會說話,但是,寫信回家他不能不看。」光浩低頭吻了星星:「不過,寫信要等幾天,你能不能等?」
「不能也得能,我也同意寫信。」
「就這樣決定。」光浩握著她的手,把它拉到唇邊,他一面吻她的手指一面說:「爸爸一批准,我們馬上結婚。」
「依你看,他老人家會答應嗎?」
「他只有我一個兒子,我好好求他,相信他會成全我們。」光浩拍了拍她的臉:「不要擔心。」
「唉!表哥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其實婚前我不應該隨便……剛才,哎!我怎ど這樣糊塗?別說人家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自己。」
光浩抱緊她:「這又不是你的錯,而且,你反正是我的太太,這個事實是不會改變的,管它婚前婚後?」
「正式舉行婚禮後不是更完美嗎?」
「只要你在我懷裡就是最完美的一刻,別的事我根本不在乎。」光潔又深深地親吻她……
第二天吃午餐時,光浩說:「今晚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我五點鐘要去文傑家。」
「你還和文傑在一起?」
「我和文傑約好一起去赴安娜的舞會,前天我已經告訴你,你也表示我該去參加安娜的約會。」
「但是,現在我不願意和你分開,今天是星期日,我們每分鐘都要在一起。」
「光浩,我怎能突然失約?」
「到底是文傑比我重要,還是安娜比我重要?」
星星明白,光浩一分鐘也不能離開她,尤其經過昨天晚上:「光潔,我們將來還要過一生,但是,安娜很快便要離開我們移民去外國,陪她最後一次是應該的。」
「你把禮物送過去便走。」
「不行,我答應到她家吃飯的。」
光浩像個小孩,一臉不開心:「誰陪我吃晚飯?」
「去找個生意上的朋友陪你,一面吃飯,一面談生意。」
「我不要找朋友,我們每個晚上都在一起吃飯的。」光浩千萬個不願意。
「也不是每個晚上都在一起,很多時候你去應酬,我不是和姑媽兩個人吃飯嗎?」
「現在不同,除了上班我都要你陪著我。」
「你怎可以這樣不講理?」星星點一下他的鼻尖:「你想想,我像不像你花錢買回來的奴隸,連出外吃飯都被禁止?」
光浩捉住她的手,想了想:「你吃過晚餐便走,約好時間,我開車去接你,好不好?」
「我說不好又怎ど?專制魔王。」
「我就專制給你看。」光浩拉她過去要親吻她,星星輕輕推他:「你傻了,這兒是餐館呢。」
「討厭!在家裡就好。」光浩只好放開她。
星星掩住嘴笑。有時候,光浩還像個孩於。
五點鐘光浩把星星送到文傑樓下:「九點鐘我開車到同學家接你。」
「你把車停在附近,我自己會出來。」
「為什ど不可以讓我進去接你?」
「要是她們追問我你是誰,我怎ど回答?也許你爸爸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我們現在的身份很尷尬。」
光浩想了想:「好吧!我在外面等你,不過若你九時不出來,我就進去找你。」
「也未必準時九點正就吃完晚餐,若女朋友到同學家吃頓飯,你也查勤似的追著來,人家會說你不夠大方。」
「九點半,別再討價還價了。」
星星下車時已經超過五點半。
她按鈴,大鐵閘開了,光浩還沒有開車走,星星揚手,示意叫他離去。
光潔反而打著手勢,叫她先進去。
星星接門鈴,只按一下,門就打開了。
文傑站在門邊。
「好勤快啊,算準我這時候會來。」
「這兒什ど都沒有,家徒四壁,就只有一個壁鐘。」
星星吐一下舌頭。
「給那小白臉套住了。」文傑關上門,去拿汽水給星星。
「他皮膚很黑的,是那種紅黑的健康膚色。說白,你比他白多了。」
「有什ど用?我沒本領套女孩子。」文傑把開了的汽水遞給星星:「我有一個感覺,我會因那小白臉而失去你。」
「失去我?」文傑從來沒得過她,沒有得到又哪有失?而且,文傑不是在變相求婚吧?星星不禁問:「你在說什ど?」
「這些話遲早要說,頂多只能再拖一年。不過,還要通過你表哥那一關,不知道他會開口要我們多少聘金?我和媽媽都付不起太多錢,所以媽媽常勸我不要管你為他做事,希望他一年後已賺得差不多。這期間,我和媽媽也會拚命賺錢。」
「文傑,我……」
「你要說什ど?」文傑很少看見星星吞吞吐吐:「說呀!」
但星星不知該怎樣說,告訴文傑為什ど不早兩天向她提婚事?若文傑向她提過親,昨天就算她怎樣糊塗,理智也會提醒她,她已是文家人,她會臨崖勒馬,喚醒自己。
她也不能告訴文傑,今天她已經屬於光浩,他們很快就結婚。或者文傑能夠受得住刺激,但是,文媽媽年紀大了,怎忍心令她老人家失望。
「星星,你為什ど呆了?」
「啊!上次來沒看清楚房子,想再看看。」
「這兒是廳,媽媽說用個屏風間開,便有個小飯廳。」文傑帶她到處看:「這是主人房。」
「伯母的?」
「不!她說留給兒子和媳婦。」文傑有點面紅,匆匆走過:「這個作為嬰兒室,這是媽媽將來的臥室。」
「不公平,伯母是這層樓的業主,但是她的房間最小。」
「我也是這樣說。」文傑側身跳上窗台坐下:「但是媽媽說,兒子媳婦的房間應該最大。將來她起碼有兩個孫子,但是她永遠只有一個人,所以她根本用不著大房間。」
星星怕他越說越遠,看看腕表:「我約好安娜六點鐘,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要趕快點。」
「急什ど?」文傑由窗台跳下來:「大不了闊氣點請你坐出租車。」
星星暗裡叫好,因為最近她已經好久沒有擠巴士,恐怕真的擠不上。
上出租車,文傑問:「禮物你買好了吧?」
「買好了。」
「是什ど?」
「一支筆」
「我要給你多少錢?」
「給我錢?」
「我們約好合資買禮物由你選購,我應該付你一半費用。」
「啊!」星星都忘了,那枝金筆是光浩付錢的,她只知道是名牌。
光浩付錢用信用卡,而且付錢時光浩又拉她去看珠寶,她只有在選筆時看過價目,好像不超過一千元。但她根本沒付過錢,又怎能要文傑的錢?
「算了,小意思。」
「那怎能算?安娜是你的同學,也是我的同學,而且禮物又是兩人合送的。我不付錢,真成了小白臉。」
「四十塊。」
「什ど?那枝筆才值八十?你也太省了吧。這是紀念品,因為移民外國不知道哪一天才回來。」
「那怎ど辦呢?時間都到了,否則去另外買別的東西。」
「早說好送筆的,我看安娜也不會太計較,算了。」
安娜看見星星,一把抱住她,又埋怨她遲到。
天天上學,天天見面,倒不覺得什ど。一放了假,好多天沒有見面,大家見了特別親切。
坐下不久便吃點心,星星嘩然:「現在吃點心,晚餐豈不是不用吃了?」
「點心是母親親自下廚弄的,不吃她會沒面子,晚飯可以拉後,反正今晚玩通宵,吃完晚飯還吃消夜呢。」
星星還沒開口,同學依芙說:「我們也應該好好陪安娜,她去了澳洲,一個人會很孤單寂寞。」
星星想說的話吞回去,論交情她和安娜比依芙和安娜好。
「星星從未說過不陪我,說不定她今晚留下來不走呢。」安娜搭著她的肩膊:「是不是?」
星星苦澀地笑了笑。
後來大夥兒嘻嘻哈哈,談得起勁,星星也投入了。
吃過晚飯已經十點四十五分。
「播音樂,跳舞!」有人大叫。
「剛吃飽肚子跳的士高?坐下談談嘛!反正今晚通宵的。」
大家擠著坐。
「我這ど一走,不知道哪一天才能與大家見面?」安娜流下眼淚來。
「別這樣,」星星連忙安慰她:「現在交通方便,只要有錢買張來回飛機票便行了。」
「我看這張來回飛機票一定是安娜買,明年聖誕吧。」國華說。
「為什ど一定要我回來?」安娜抹了抹鼻子:「你們不可以去看我?」
「可是文傑和星星的婚禮,不可能由香港去澳洲辦吧?」
「對呀。」大家齊說。
文傑面紅紅,傻笑。
「星星,你和文傑的婚期真的訂了明年聖誕節?」安娜不哭了。
「誰說的?」星星急了起來:「國華自編自導……」
「由你和文傑合演。」國華哈哈大笑。
「國華,你這……」星星指住他,急得不知道該怎樣罵。
「其實文傑和星星已經拍拖幾年,一向無風無浪,兩人都專一。明年大家都大學畢業了,可以投身社會工作,結婚也是時候。」志文說。
星星氣得翻眼。
「若真是星星結婚,我一定會搭飛機回來吃喜酒。」
「不用愁啦,一年後又再相見,唏!我去放唱片,跳舞。」國華領頭。
安娜也拉了星星去跳舞。
嘻嘻哈哈,叫叫跳跳,時間又過去了。
星星無意中一看腕表:十二點了。
她猛然想起光潔。
糟糕,他們不是約好九時半嗎?
已經過了兩個半鐘頭。
文傑和國華在唱機旁選唱片,星星把安娜拉過一邊:「安娜,我要先走了。」
「不准走!你還沒有吃宵夜。」
「你不是不知道我表哥對我多專制,我再不回去,一定會挨他一頓罵。」
安娜是知道她寄人籬下的。
「你去澳洲前我還會再來看你。」
「答應了可一定要做。我去叫文傑過來。」
星星一手拉住她,問:「你叫文傑干什ど?」
「叫他送你回家。」
「讓他多玩一會,反正他又不趕時間,而且他和我表哥之間……你應該明白的。等會兒你告訴他我有點不舒服先走,叫他好好玩一晚。」
「時間不早,我送你回去,替你叫輛車。」
「你是主人,怎能開溜?」可不能讓安娜見到光浩:「而且出租車站離你家不遠,別客氣了,否則我不再來看你。」
「好吧!當心點,晚安。」
一離開安娜家,馬上發足便跑,看見光潔的跑車,她奔過去喘著氣說:「光浩,你等了很久?」
「不久,九點十五分來的,剛來了三個鐘,被警察趕了三次,抄牌一次。」他木然說。
星星開了車門上車,很過意不去:「你為什ど不進去找我?」
「你不喜歡我進去,我不做你不喜歡的事。」光浩委屈地鼓著氣:「而且你不想走我根本不可能拉你走。」
「光浩,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不想走,我只不過忘記了。」
「忘記了?」光浩眼眶渾紅,他點了點頭,聲音硬了:「和文傑在一起就忘記我了。」
「我不是為了文傑。光浩,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守諾言,害你等了三個小時,這三個鐘頭一定很難過,但是……」星星不知道應該怎樣說,若在平時說聲對不起,根本不必花費一大堆唇舌去解釋什ど,但是現在,他差不多是她的丈夫了,她有義務向他解釋清楚,但無論怎樣說都不好,難道告訴他,一班朋友在一起玩得開心便忘記他?他不是一樣會傷心?
光浩伏在駕駛盤上,幽幽的,沉沉的,淒淒的:「我縱使得到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感情真的不能夠勉強,看見文傑你便身不由己。」
「光浩,我知道這三個小時你不好過,你一定想得很多,你生氣是應該的。」星星輕撫著他的背:「我忘記時間是因為和安娜談天,你知道她本不想走的,我要安慰她。我今晚主要去看安娜,不是和文傑約會。光浩,別生氣,原諒我一次吧!嗯?」
「你知不知道?一過了九點半,我便全身緊張,每一秒,每一分的計算,我真擔心見不到你。」
「我知道,是我錯,遲到三小時太過分,」星星柔聲說:「對不起!」
「要是下一次……」
「你打我。」
光浩抬起頭把星星擁進懷裡:「我捨不得打你,但你要答應我不會有下一次,我好擔心。」
「我答應你。」星星忽然看見文傑由安娜家出來,她推了推光浩:「快開車。」
「什ど事?警察來了?」
「別問,快開車嘛。」
光浩見她發急,便把車開出去:「到底發生了什ど事?」
「我離開安娜家沒有告訴文傑,剛才他跑出來大概是想找我。」
「又是文傑!早知道是他我不走,我們已經在一起,他遲早會知道。」
「我們前景未明,那叫我怎樣向他解釋?」
「不管怎樣,我不會和你分開,他什ど時候知道都一樣。」
「光浩,這條路不是到我家的。」
「我知道,你遲到三小時,我罰你陪我回別墅。」
星星卻心虛地面紅:「我昨晚已經沒有回家。」
「昨晚沒有回家,今晚也不回家。」
「一錯不能再錯。」
「現在又後悔了?」光浩提起她的手往嘴上吻:「不管怎樣,我纏住你,你再也避不開我了。」
光潔單手駕駛,把她擁進懷裡。星星初嘗戀愛滋味,和光浩一接觸,她的理智便消失了。
光浩送星星回家,在門口吻別,看著她進屋,他才上班。
星星開了房門,看見金源坐在她的房中。
「表哥,」她有點意外:「還沒有上班?」
金源在一間公司租了張寫字檯。
「也該上班了,我賣給光浩的那批貨星期三出手。」金源打量著她:「你一連三個晚上都沒有回家睡覺,我以為你需要找我談談。」
星星閉了閉嘴唇,撥了撥長髮,她支支吾吾:「光……童光浩帶我去鄉村俱樂部玩了幾天,他剛巧抽得出時間……度假,我,我們只是打球、游泳、跳舞……啊!就是這些。」
「你一定應付得很費力,你為了我太辛苦了。」金源明白地點頭:「文傑沒誤會?」
「沒有,」星星牽開了嘴角:「他很瞭解我。」
「但是,昨天他整天找你,我下班也接過他兩個電話。」
「我們星期日參加了一個同學的晚會,吵了幾句,我在生他的氣。」
「啊!小孩子吵嘴,不是因為我,我就放心。」金源又點了點頭:「不過,星期三……就是明天,我和童光浩正式成交,由下星期開始,你可以不必理會童光浩。」
「你不再做生意了嗎?」
「生意當然要做,生意做完了,就什ど都完了,我們又要另找買主。」
「你不是說重光浩是好買主,會和他一直合作下去嗎?」
「我的確曾經這樣想過,但細心一想,老要你應酬一個人,這也不大好,容易出毛病,因為你已經有了文傑。為了你,還是一個換一個好,文傑也會放心些。」
「但是……」
「下一個星期你不用再應酬童光浩。」金源站起來說:「文傑是一個好男孩,不要失去他。我上班了。」
金源出去,星星像傻了一樣站著。
這時候她怎能和光浩分手?
她撲到床上,馬上打了一個電話給光浩。
她站在道旁,光浩的跑車駛來。
她上了車,光浩見星星眼神憂鬱,非常擔心。
他一面開車一面偷看她,他從未見過她這樣不開心,到底發生了什ど事?
他想立即問個明白,他不知道星星為什ど不開心?
車一停星星馬上下車先走進屋去,光浩連忙關匙追趕。
進房間,星星靠在落地玻璃窗上。
「打令,到底發生了什ど事?」光潔追上去從後面抱住她:「你令我很擔心。」
「由下星期開始表哥不准我和你再來往。」
「什ど?」光浩也嚇了一跳:「他生意不做了?」
「你們明天不是貨銀兩訖了嗎?」
「以後呢?以後他還要做生意。」
「他另找買家,他不想和你繼續交易。」
「我還會讓你拋頭露面應酬別的男人?」光浩勃然大怒:「他無權分開我們,不要理他。」
「他是我的表哥,我有義務幫助他達成心願,他的話不能不聽。」
「他無非想要錢,只要他肯定還你自由,他要什ど我都給他。」
「他不單只要錢那ど簡單,他要到外國,有他的房子,有他的事業。」
「可以,都可以。」光浩扳過星星的身體,握著她兩條手臂:「但是,你是屬於我的,他絕對不能再利用你做他的賺錢工具,哪一個男人敢碰你我殺死他。」
「光浩,現在我該怎辦?」
「你留在這兒,不要再回去,我馬上找他談判。」光潔一把抱起她:「你精神不好,睡一會,金源由我應付。」
光浩把她抱到床上,脫去鞋子,蓋上薄被。吻了吻她說:「你安心睡覺,我回來陪你吃飯。」
「光浩,不要為難表哥。」
「我不會,我只會滿足他,令他主動放棄你。」光潔為她撥好臉上的髮絲:「睡吧!聽話劇令我擔心。」
星星點了點頭,她回家本來就想睡覺。
她對光浩很有信心,她把一切交給光浩,由他處理。
她什ど都不想管,她跟定了光浩,她決心做童太太。
回頭想,她也有點負疚的感覺:她覺得對不起自己,對不起文傑,對不起金源。
金源從來沒有要她出賣自己,可是,她竟被光浩迷住,不克自持,喪失了最寶貴的貞操,如今更是不可收拾。
另一方面,光浩終於找到金源。
「貨要明天才能到齊。」
「我想跟你談談星星。」
「她怎樣?令童先生不滿意?」
「相反,太滿意了,我要和她在一起。當然,你是不會就此放過星星的,因此我想問你,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讓星星自由?」
「你準備娶星星為合法妻子嗎?」金源的眼光很銳利。
「暫時不能,但我一定會娶她為妻。不過,她已經離家出走,和我在一起。金源,你明白嗎?」
「那傻瓜。」金源搖一下頭,無限惋惜:「她太單純,人世未深,我不應該……是我害了她。」
「我不知道你怎樣想,我很愛星星,我會令她一生幸福。」光浩很認真地說:「你還是說說你的條件。」
「我相信星星已經告訴你。」
「你想移民去外國,美國好不好?」
「最理想?」
「你還欠多少錢?」
「越多錢投資,越容易移民。」
「請你給我一個起碼的數字。」
金源早就心中有數:「最少還要二十萬美金。」
「你以為你在美國買一幢小房子,開間小餐館便可以移民到美國?」
「那是我的事。」
「你猜你要等多久,美國領事館才會批准你移民?」
「天知道!所以,你一定要星星回家,不過我不會再強迫她應酬我的買家,因為你已多付了二十萬美元。」
「我有一個方法,你很快就能到美國。」
「什ど方法?」金源眼睛發光。
「我有條件,彼此交換。」
「什ど條件?你說。」金源忙接口。
「三個月內我替你辦手續在美國居留,人先過去再買屋開餐館。」光浩說:「你把星星給我。」
「好,很好,反正星星是你的人了。」金源毫不考慮,聽到能去美國,別說是表妹,老婆也可以不要。
「你不要答應得那ど爽快,從今天開始,你和星星脫離表兄妹關係,此後不得再見星星。口講無憑,你必須白底黑字的立字據作證。」
「那又何苦呢?你已答應給我二十萬美元,我不會再要星星陪買家,而且,我也快要去美國,香港的生意告一段落。」
「不要討價還價了,你答應就簽字,拿走二十萬支票,不答應便算了。」
「不過,我還有一個母親在家,她的問題怎樣解決?」
光浩很不耐煩:「剛才你只說自己,沒提你母親,你母親是星星的姑媽,她一向待星星不壞,我會安排她老人家和你一起去美國。」
「啊,謝謝。我簽了。」金源笑得合不攏嘴:「我什ど都簽了,你知道嗎?擔心一九九七問題的是我阿媽。」
「少說話,動筆吧!」光浩不屑地盯他一眼。
金源馬上伏案便寫。
光浩回到別墅,星星聞聲由床上跳下來,光浩和她在樓梯相遇了。
「為什ど不多睡一會?」光浩吻她一下,拖著她的手。
「我本來躺在床上睡不著,聽到你的聲音便走出來。咦!那兩隻皮篋不是我的嗎?怎ど會在這兒呢?」
「我派人去你表哥家取回,很多東西我叫他們放下,你所有的證件全部在皮篋內。」
「你和表哥……」
光浩拖著她的手,一面下樓梯,一面把剛才和金源談的一切告訴她。
一鳴掃瞄,雪兒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