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手如電,點上他的穴道,笑道:「段王爺,我左手也會點穴。」
那五人見事不對,紛紛搶上,風奇已擋在我身前。
我朗聲道:「你們不要他的命了嗎?」
那五人立刻站住,齊道:「放開段王爺。」
我笑:「段王爺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可能傷他?不過方才不小心用了很厲害的毒藥,偏偏我也沒解藥呢,怎麼辦?」
那幾人疑惑的看著我。
「別懷疑,若段王爺沒中毒,又怎會被我制住?段王爺,你現在一定很難受吧,這便是『情根深種』之毒,王爺方才躲我的攻擊使用了內功。這滋味比你大理段氏獨門點穴手法如何?」
段銘楓渾身顫抖,咬牙道:「不僅僅是這一種毒吧?」還是滿硬氣啊。
「段王爺好精明,還有軟筋散。」
我喘口氣,擦汗,方才也是很緊張啊,覺得胸口有些悶痛,道:「風奇,你伺候段王爺。如有人輕舉妄動,不要客氣,一劍殺了他便是。」
風奇點頭,站在段銘楓身側。
我搖晃著緩步走向大哥,風良過來相扶,我忙縮手,道:「別碰,我手上有毒。」
風良一驚,急退一步,大哥笑了,緩緩站起身,扶住我。
風良睜大眼睛:「可是為什麼堡主——」
大哥拿出東籬為我煉製的藥,餵我吃下。我靠在大哥懷裡,把手貼在他胸前,用內力壓制他的毒性,為他解除痛苦。
沖風良笑道:「說你笨你還謙虛,當然是大哥已吃了軟筋散的解藥。而且他體內有『情根深種』之毒,再多中一些也無所謂。」
「可是——」風良還要再問,方才未動手的一人上前一步,向我施禮,道:「在下是段王爺的二師兄,請三少爺放了段王爺,我保證今後大理段氏再不會為難你們。」
他倒看出現在是誰在做主,我輕笑:「幾位方才對我們手下留情,慕然感激不盡,我也保證黑堡今後再不會為難段王爺,但是——」
看我遲疑,那大師兄道:「在下可以全權做主,三少爺但講無妨。」
我退開一步,向他們躬身施禮,誠懇地道:「大哥身重劇毒,慕然寢食難安,段王爺又這樣苦苦相逼,慕然此舉實在是迫於無奈,先向大理段氏及諸位賠罪了。」
那幾位趕忙還禮,大師兄道:「三少爺不必如此,說來慚愧,事前我們並不知——,唉,此事是我們的錯,只怪我們平日太寵這個師弟了。」
我點頭,看來這幾位倒真是君子呢。大理段氏有他們,怪不得段銘楓敢如此狂妄,任性妄為。
「慕然不得已向王爺下了『情根深種』之毒,非是想加害於他,只是想請——」
「三少爺放心,我們會想辦法,一併為堡主解去此毒。」
我感激一笑:「好,風奇,放了段王爺吧。」
楚風良急道:「可是,要是他們反悔,我們就——」
我堅定地說:「我相信幾位高賢。」
風奇拍開段銘楓的穴道,那位二師兄將他扶過去。
我拿出一個瓷瓶,扔給大師兄,道:「這是軟筋散的解藥。」
他又向我施禮,道:「多謝,我們在這裡住一夜,明日一早一同出發可好?」
我點頭,扶大哥轉身向樓上走。
「等一下,」是方才未動手的另一人,「在下排行第三,想請問三少爺是如何下毒的?我一直盯著三少爺,卻未發現異常。」
我臉上一紅:「慕然用這種招數對付段王爺,實在是,實在是慚愧之極,只怪慕然武功太弱,不能自保。請幾位高賢莫要笑話我。」
那位三師兄笑道:「今日見到三少爺,可說是大開眼界,我等佩服之至。請三少爺為我等解惑。」
我也一笑:「不敢。」
所有的人都定定看著我,於是緩緩開口:「我在進門時將軟筋散的解藥拿在手裡,吃東西的時候將它放入口中,那時幾位都還沒進來,又趁段王爺不注意,偷偷在右手上灑上『情根深種』之毒。」
「可是『情根深種』沾上就會中毒,三少爺你——」
「這倒不錯,但是有一種藥水,如果事先塗上就不怕了。因為我想為大哥解毒,要終日接觸那『情根深種』,大哥怕我不小心染上,每天都為我塗上這種藥水。」
「原來如此,那軟筋散又是如何下的呢?」
「段王爺對我有所防備,所以一直沒有機會下毒,尤其你們進來之後,更難出手。」
「那三少爺為何要拒絕段王爺的條件?如果當時答應,不就有接近他的機會,也省得——」
我搖頭笑道:「段王爺何等聰明,怎會輕易相信我?拒絕段王爺的條件,一是因為還沒有準備好,二是答應太快,段王爺必會懷疑我的動機。一次失手,滿盤皆輸,還會連累大哥。所以沒有絕對的把握,我不會出手。」
「所以三少爺不惜使用苦肉計。」
我苦笑:「不錯,等到諸位動上手,就不會再那樣注意我。我手撫胸口,暗用內力,就能吐血,然後用手摀住,趁機再放入口中一顆軟筋散的解藥。軟筋散在手帕上,我要大哥拿手帕幫我擦臉,是為了讓你們不會懷疑手帕有問題。然後在大哥吻我時,將解藥給他。」
「可是你手上有毒,再拿解藥吃,豈不會——?難道三少爺口中也能塗藥水?」
我笑了:「可能幾位沒有注意,我將右手藏於衣袖中,後來的動作一直用左手,所以——」
「所以你右手是『情根深種』,左手是軟筋散,臉上、唇上也有軟筋散,不管我碰到哪裡都會中毒,是不是?」段銘楓站起身來,神情沮喪。
「左右開弓,這一招可是和段王爺學的。如果段王爺不碰我,自然不會有事。」
段銘楓臉色變幻不定,很是精彩,最終卻大笑起來:「兩次輸於小然兒,我總算心服口服了。小然兒的意志是不能左右的,只輪到你來挑人,任何人也不能強迫你,是不是?」笑聲卻很苦澀。
我微笑不語。
他又對大哥冷笑,道:「黑堡堡主,何等威名,卻要靠一個武功低微的少年來救嗎?」
這人,還是不甘心啊,居然去挑撥大哥。
大哥微笑:「我答應然兒讓他來對付段王爺,自然不能使食言。然兒為救他所愛的人,向來是不遺餘力,我便將命交到他手上又如何?何況今日之事我的確沒有辦法應付。看他為我如此,我只有心疼啊。」
我笑了:「幾位還有什麼問題?」
他們搖頭。段銘楓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裡,倒是真的有些可憐呢。
那大師兄摸了摸他的頭,歎了口氣,道:「罷手吧。」
然後向我們施禮,拉著他走進房間。其他幾位跟了過去,都是神色黯然。
看來他們真的很疼這個師弟。
段銘楓一直低著頭,緊咬下唇,他,像是要哭了呢。
我趴在大哥身上,道:「大哥,你真的不介意嗎?」
大哥搖頭,正色道:「大理段氏不好惹,趁此機會和解吧。然兒也不要再對付段銘楓了,他其實——,我能體會他的心情,異地而處,我或許也會這樣做。」
「大哥不必擔心,我說了今後再不為難他。」
「你說的是黑堡今後再不為難他。」
我訕訕一笑,大哥還真是精明呢。
「然兒,你自己呢?」
我噘起嘴,不甘心地道:「可是他傷了大哥啊,我說過,誰要是傷了大哥,我就要他——」
大哥歎道:「你已經讓他一生一世不得安寧,痛苦一輩子了。他既愛上你,此生怕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這天下只有一個然兒,再不會有第二個,我何其有幸啊。」
我笑了:「那當然了,慕然是最好的,大哥也是最好的。我答應大哥,以後不再為難他。」
大哥也笑,抱住我,柔聲道:「你累了,睡吧。」
我靠著大哥,好溫暖,閉上眼睛,喃喃道:「大哥,等你的毒解了,還換你來保護慕然好不好?這事好累人啊。」
「當然了,小東西,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