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近水樓台,日久生情,波折重重 >> 曉意滿君懷作者:素問 | 收藏本站
曉意滿君懷 page 27 作者:素問
    「帶走什麼?」少年一挑眉。

    少女臉現堅毅之色,淡淡地說:「一樣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我非要找到他要回來。」

    少年望著外面陰沉沉的天空,長歎口氣:「去吧、去吧!只要是你決定的事我都不會阻攔。」

    少女抬眼望了一下他,面帶歉意。

    「只是……人海茫茫,要到哪裡去找?」少年托著面頰,茫然地問。

    少女起身,輕輕拂去衣袖上的微塵,眺望沒有盡頭的小路,喃喃地道:「大江南北也好,天涯海角也罷,人與人總會有再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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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年今日,又逢小滿天。

    當夏曉滿從新踏上這片故土,看到雲卷雲舒的天空,炊煙裊裊的農家,牛背卜吹笛的牧童,感傷不已。

    這一片人間燈火,來之淡何容易,那是犧牲他的所有換來的呀……

    大片的麥地金燦燦,麥粒雖然沒完全長熟,卻依然飽滿可愛。曉滿聽到有躬耕的農人在大聲探討什麼,便拉著寶捲去聽。

    「張大哥,你說這是咋想出來給菜地灑水的法子呀?真妙!」一個粗壯的大漢搔搔頭髮,敬佩地說。

    「人家師公子一看就是個有學問的人,當然比你我強得多。」另一個大漢由衷地說。

    「有學問的人怎麼會來咱們這小鄉村?」

    「俺聽學堂的老夫子說過什麼『大隱於市』嘛,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再往一片菜地望去,但見一節節竹筒按照高低順序用一排排木干固定住,而削尖的竹筒最前沿安置著一個大囊,隱約可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孔,晶瑩剔透的水從裡噴濺而出,揮灑在綠油油的菜畦上——追根溯源,半開的竹筒直通到農人踩著的水車上,一旦水落入竹筒,便順著離處往低處壓,水也自然而去,根本不用人在費力地兼顧兩頭,跑東跑西。

    如此精巧的設計堪稱一絕。

    曉滿微微一笑,輕輕地說:「他無論在何處,都是那麼優秀。」

    少年有些不是滋味,酸酸地說:「是啊,在你心裡,自是沒人能比他。」

    「寶卷,他與我萍水相逢,卻情意深長,而你……總之,這不能比,也不該相比,你懂嗎?」曉滿回過頭,為難地道。

    「算了算了!」少年不耐地揮揮手,「好不容打聽到他,你還不去看看,聽說他的情況不怎麼樂觀。」這個該死的師瀟吟,躲到哪裡不好,偏去滿姐姐的家鄉夏家鎮,眼皮底下的地方讓他如何睜著眼說謊,再拉著她滿天涯地去找?

    「啊。」曉滿一醒神,也顧不得別的,忙不迭地往前跑去。

    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東野寶卷一捂臉,兩行熱淚幾乎落下。

    「該死!這究竟算什麼?我明明是不願讓她離開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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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棵繁茂的大樹下。

    一個衣袂飄飄的男子倦然而坐,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揮灑大地,映照出他一張蒼白的臉,更恐怖的是,從面頰往下,不少肌膚開始有潰爛的趨勢,散發著濃郁刺鼻的氣味。

    一片樹葉墜落,恰好飄落在肩頭,他拾起嫩綠的葉子,「好端端地如何從天而降?」渙散的眼神一邊居高臨下凝視著小坡下的農田,一邊淡淡地一笑,「小丫頭啊,你的家鄉以前是不是這樣——雖然繁忙,但每個人的臉上在這『小滿』到來的日子裡都喜氣洋洋?期待成熟是農人最大的幸福吧。真好……我從沒有像你們這樣滿足的日子,一年到頭都沉浸在面具人生中,無法自拔。看看他們笑得多真切,難怪讓你斂藏感情會那麼難……還是這樣好……最好……」

    「誰說最好的?」隱藏在暗中窺視的曉滿本不想驚嚇他,誰知他這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和不吉不利的話讓她再也無法控制情緒,索性現身。

    師瀟吟見到她,臉上閃過一抹驚訝,但很快就被鎮定掩蓋。

    「怎麼不吭氣?」曉滿怒目橫眉,實在不曉得該以何種口吻對他說活,「看到我嚇傻了?」

    「不奇怪的。」師瀟吟淡淡地開口,溫和地招招手,「曉滿,一年不見,你一定要和我這樣說話嗎?」

    「當初你是怎樣推開我的?怎麼今兒個卻轉了性子?」曉滿滿含嘲弄地說,腳下卻不由自主地向他靠過去。

    「當初是怕連累你。」他疲倦地解釋。

    「現在不怕了?」她跪坐在他身側,近乎貪婪地瞅著渴望了三百多個日日夜夜的容顏,傷心的她只想去撫平那生瘡的肌膚。

    他不著痕跡地握住她溫暖的小手,細細摩娑,「現在不怕,發毒素早已散去,剩下的只是我體內的殘毒,對你不會有傷害。」

    「誰稀罕啊?」曉滿忍受多時的眼淚終於決堤,聲淚俱下地道,「你這樣子算什麼?為我犧牲,要我感激你一輩子、愧疚一輩子麼?我告訴你,你死的話,我轉身就去找一個男人嫁了,根本不會想你!」

    經歷了那麼多的是是非非,兩人之間的感情早已不言而喻。

    「那……好……咳咳……」師瀟吟胸口堵悶,連連咳嗽,白皙的面容漲得通紅。

    「你!你想氣死我?」酸甜苦辣一齊湧上心頭,擔心的話說不出,曉滿只能緊咬嘴唇,甚至咬得滿口是血,猶無察覺。

    「你不會死,你還年輕……」師瀟吟疲勞地靠著樹,淡淡地道,「我的身子早就殘破不堪,即使不發生此事,也會被痺病折磨而死。現在來看,這臭皮囊還算是為你做了點兒事……」但盼著下輩子投胎,閻王給他一副平凡相,也就滿足了。

    「所以……你就不惜拋去尊嚴做東昏候的男寵?」早從東野寶卷那裡得知真相,明知不是他的錯,曉滿卻還是忍不住刻薄地責怪。

    是嫉妒,是懊惱,是無盡的心疼啊……

    那樣驕傲的人被東昏侯那畜生折磨,是生不如死啊。

    「曉滿……」師瀟吟哀傷地瞅著她,「你非要再傷我一次不可嗎?」

    「誰能傷害得了你?」曉滿看似要打他的手掌卻在落下的時候變成深情的觸摸,哭嚷道,「傷害你的人是你自己啊!你好好地當你的戲子,穿金帶銀,吃香喝辣不好嗎?誰要你多管閒事!你——你——大傻瓜!」

    「不哭了。」師瀟吟淺淺地一笑,手指為她拂去額前的髮絲,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的驕傲也不允許我和東昏侯做什麼苟且之事。他不過是吸了我身上散發的大量的毒氣,每每昏昏欲睡,最終致死。」

    「你……」曉滿恍然大悟,難怪之前他不願意讓別人接近,原來只是擔心連累旁人,而非孤高自大啊,「你從什麼地方弄來的毒?」

    師瀟吟沒有回答,而是緩緩閉上雙目,斜倚在她肩頭。

    第10章(2)

    「喂!喂!你說話啊,我還有很多事沒聽你說呢!」

    小女子的叫囂聲迴盪在耳邊,是那麼的祥和、溫馨,他輕輕地呢噥:「好好地過日子啊……」不要像他一樣渾渾噩噩半生。如今,能夠為喜歡的人去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

    平生坎坷,死得其所,倒也自在。

    「大師兄——」絕望的哭喊聲迴旋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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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燈古佛。

    「說通及心通,如日處虛空。惟傳見性法,出世破邪宗……波波度一生,到頭還自惱。欲得見正道,行正即是道……迷聞經累劫,悟則剎那間……」清脆響亮的磕碰聲在黑夜中格外駭人。

    東野寶卷「彭」的一下推開小廟的門,惱怒地拉起頭破血流的曉滿,「你這是在幹什麼?」

    曉滿目不斜視,繼續口念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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