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可能?我既然沒有心,這『水月之晶』就是我的心臟。」
——「那『水月之晶』早就在你身體裡,你來櫻華又是為了什麼?」
——「我不是說過嗎?為了解開一個謎團。」
——「什麼謎團?」
——「五百年前,我就是在這裡出生的。但那個時候這裡還不是櫻華學校。我一出生,『水月之晶』就是我的心。而我的母親,也是在這裡去世的。我只是想知道五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你們驅魔龍族為了解開家族人詛咒,已經找了『水月之晶』幾百年了。」
——「你既然知道我要『水月之晶』,為什麼還要告訴我?」
——「變成一個普通人不是一直是你的夢想嗎?而且,這也是慕思齊的夢想。」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這世上沒有我藍紹不知道的事。」
——「自大狂。」
——「我說過,我有自大的本錢。」
——「那——那如果你失去了『水月之晶』會怎樣?」
——「會死。」
……
在昨天晚上以前,雲靖然從未對自己的夢想產生過放棄的念頭。
一直以來,找到「水月之晶」,解開糾纏了數百年的家族詛咒,就是她努力的源動力。
現在,終於找到了「水月之晶」的下落,她應該高興才對,但為什麼,她竟比沒找到之前更煩?
原來,「水月之晶」一直在藍紹的身體裡面,用狼族的魔法封印著,所以她們驅魔龍族數百年來都感應不到它的下落。
直到藍紹離開狼族,來到櫻華學院,封印的力量逐漸減退,姑姑的水晶球才感應到了「水月之晶」的力量。
但為了成就自己的夢想,就必須犧牲一條生命,這樣做又究竟值不值得?
「真是煩死人了!」雲靖然拿起抱枕蒙住了自己的腦袋,難道,她就這樣放棄自己的夢想嗎?
「靖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丁小蕊的聲音。
「進來吧,門沒鎖。」
丁小蕊抱著課本開門進來,卻看見雲靖然還蒙著自己的頭。
「你今天沒去上課,教授都問起你了。我只好說,你人有點不舒服。你沒什麼事吧?」
「死不了。」雲靖然抱著枕頭撐坐了起來。
丁小蕊將課本放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今天學校裡還發生了一件事。」
「什麼事?」
「聽說慕思齊無故在教室暈倒了,可是,等校醫趕到時,他竟清醒了,也不讓校醫醫治,你說奇不奇怪?」
「他暈倒了?」雲靖然皺眉,「那現在呢?
「現在應該回他自己的宿舍了吧!我們班有好多女生想去看他,卻又不敢。」
雲靖然聽到這裡已經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你去幹嗎?」丁小蕊不解地問。
「出去一下。」雲靖然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並沒發現丁小蕊的唇邊勾起了一抹莫測而詭異的微笑。
直等到雲靖然不見了蹤影,丁小蕊的目光才落到擱在角落的那個黑色行李箱上,慢慢地,慢慢地靠近……
「走得這麼匆忙幹什麼?」小道旁忽然閃出一道人影攔住了雲靖然的出路。
「不關你的事。」雲靖然淡淡地掃了眼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藍紹雙手環胸,一臉似笑非笑,「現在我的女朋友跑去見我的情敵,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你沒有資格阻止我。」雲靖然唇角一揚,丟給藍紹一抹冷笑,繞過他的身旁。
「至少你是我名義上的女朋友。難道,你想過河拆橋?」藍紹盯著雲靖然冷漠的背影,眼中的神色變幻著。
雲靖然轉過了身,迎上藍紹那雙漆黑的眼眸,「你不會把『水月之晶』給我不是嗎?那我們也沒必要再履行那些承諾。」
「你沒想過要強搶?」藍紹揚眉,表示不解。
「雖然我很想找到『水月之晶』,但並不表示,我會為了它而犧牲另一個人的生命。」
「你是捨不得我死吧?」藍紹邪魅地輕笑。
「你覺不覺得,你狂妄到令人受不了?」雲靖然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決定不要再跟這種人廢話。
但眼前忽然一花,眼前已經又多了一隻攔路狼。
「驅魔龍族的人原來這麼不守信的!」
「什麼意思?」雲靖然瞪著一臉微笑的藍紹。
「你有沒有答應過,只要告訴你『水月之晶』的下落,你就做我的女朋友?」
「是。我答應過。但昨晚我已經兌現了諾言。」
「兌現了嗎?」藍紹聳聳肩,「我似乎沒說過有期限!」
雲靖然暗中握緊了雙拳,冷笑,「你也說過沒期限,那麼,就算是一個晚上也算。」
「可我覺得不算。」藍紹緊緊盯著雲靖然。
「那是你的事。」雲靖然冷漠地一把推開他,「我趕著去救人。」
「你這麼緊張慕思齊,難道真的喜歡上他了?」
身後傳來了藍紹的冷笑聲,雲靖然並未回應,也未回頭,但她還沒走出幾步,竟第三次被人攔住。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雲靖然眼中已浮現出冰冷的怒意。
「是你在挑戰我的耐性。」藍紹緊緊盯著她,深沉似海的漆黑眼眸裡閃爍著不知名的神色。
「那麼——」雲靖然冷冷一笑,也深深望進他的眼裡,「就看誰先無法再忍受下去。」
「你的意思是,為了慕思齊,你會不惜一切和我開戰?」藍紹的眼裡似有銀芒閃過。
雲靖然瞪著他,「我從沒說過是為了慕思齊。」
「今天,我不會讓你見慕思齊。」藍紹向來慵懶的聲音裡已帶上了一絲陰冷。
「我最討厭被人威脅。」雲靖然覺得自己耐性已到了極限,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拳打在了藍紹的肚子上,緊接著似有什麼華光一閃沒入了藍紹的腹中。
第一次,藍紹的臉色變了。
他捂著腹部,緊盯著雲靖然,眼中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
雲靖然拍拍手,又抬頭看了看午後熾熱的陽光,臉上滿是報復後的輕鬆笑容,「放心,這道定身符最多只是讓你享受三十分鐘日光浴而已。」
拍拍藍紹的肩,雲靖然湊近藍紹鐵青的臉,「我說過了,最討厭被人威脅,你怎麼就是一直記不住呢?」
看著雲靖然得意地離去,藍紹的臉色越發難看。
就在雲靖然離去後不久,一道黑影突然憑空出現,單膝跪在藍紹面前。
「少主。」
「蕭,解了這道符。」藍紹說得咬牙切齒,他這是第二次栽在這個女人手上。
蕭低著頭,連眼也未抬,「少主,蕭解不了這道符。驅魔龍族的符咒,可能只有族中的長老和王才有能力解除。」
藍紹深吸了口氣,平定下心中的怒氣,不再說話。
蕭忽然抬頭看了藍紹一眼,卻又垂下了眼簾。
「有什麼話就直說。」
蕭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說出心裡的話,「蕭只是覺得少主太過在意雲靖然去見慕思齊了。」
藍紹一怔,隨即冷哼了聲:「這世上除了父王,沒有誰是我在意的。」
面對少主難得顯露的孩子氣,蕭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
少主畢竟還年少,萬一事情不受控制,那最後的結局,究竟會怎樣呢?
潔白的牆壁,潔白的床單。
冷清的房間裡,觸目所及都是一片寂寞的白色。
床上,慕思齊安靜地擁被而坐,臉色蒼白而憔悴。
「你是不是很久沒吃東西了?」雲靖然眉頭緊皺,看他的臉色,很明顯很多天沒進過食了,「我知道你不吸人血,但你平時不是都去醫院偷血袋嗎?」
「我討厭血的味道。」慕思齊淡淡地說。
「你以為你什麼血也不喝就會變成普通人了?」
慕思齊輕笑,笑容落寞得讓人心疼,「我當然知道不會。」
「那你還自找死路?」
「放心。我不會這麼容易死的。」慕思齊抬起了頭,「血族的人,有著永生不死的生命。」
「我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就死。但你這樣做也不是個好辦法。萬一忍受不住發起狂來,到時,你吸不吸活人血就已經不受你自己的控制了。」
「我相信我可以。」慕思齊堅定地看著雲靖然,「我絕不會放棄自己的夢想。」
盯了慕思齊半天,雲靖然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忽然,她走到慕思齊身邊,伸指往慕思齊額際一點,頓時,一道金光閃入了他的眉心之中。
「謝謝。」慕思齊睜開了眼,已感覺好了很多。
「這道符咒只能幫你暫時止住血癮,讓你舒服一些,但治標不治本。」雲靖然收回了手,「我會盡快幫你想辦法。」
「找到『水月之晶』的下落了嗎?」
雲靖然既沒搖頭,也沒點頭,只是淡淡地說:「也許,除了『水月之晶』外還有其他辦法。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不希望有一天,我會親自動手收伏你。」說完,轉身就走。
「靖然。」身後慕思齊的聲音阻止了她,「為什麼這麼幫我?」
「答案我那天已經說過了。」
「因為我們都有著相同的夢想?」
雲靖然點了點頭,右手輕扶著門把,「也許還有另一個原因。」
慕思齊錯愕,正想開口詢問,雲靖然卻已開門走了出去。
慕思齊呆呆看著緊閉的房門,眉宇間掠過淡淡的失落。
他並沒有發現,窗外,有另一道人影輕盈地閃過,很低很低地說了句:「雲靖然,被我猜準了,不是嗎?你早就喜歡上他了。」
原來啊,這就是心痛的感覺!
當雲靖然回到宿舍的時候,就看見丁小蕊一臉痛苦地跌坐在地上,神色慘白如雪。
「小蕊,你怎麼了?」雲靖然慌忙扶起她。
「剛才,剛才有一道白影從窗外閃過,我還沒看清楚,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向我撞了過來——我被撞得跌倒在地——」丁小蕊喘著氣,臉越來越白,指著角落的箱子,「然後,我好像看見那個箱子發出了一道金光——」緊緊抓著雲靖然的手臂,丁小蕊一臉的驚駭,「靖然,是不是——真的有鬼——」
雲靖然扶著丁小蕊在床邊坐下,「不是鬼,你別自己嚇自己了。」
「可是——」
「你先躺下休息會。可能你最近太累了,產生了幻覺。」
「我最近不累啊!」丁小蕊疑惑地望著雲靖然,「剛才那種感覺太真實了,怎麼可能是幻覺?」
「我會幫你查清楚的。」雲靖然微笑地拍拍丁小蕊的肩頭,「如果是鬼,你怎麼還能在這裡坐著?而且,現在可是大白天啊小姐!」
「也對哦!」丁小蕊點了點頭,「鬼不可能在白天出現的。」
「好好休息,反正下午沒課,晚上我叫你一起吃飯。」
「嗯。」丁小蕊依言乖乖躺下,閉上了雙眼。
雲靖然看了她一眼,雙手已暗中連結法印,給她下了一道安睡咒。轉過身,她走到角落,看著行李箱。
她這個箱子並不是普通的行李箱,上面是下了符咒的,以防裡面的《無字天書》丟失。
但現在很明顯,符咒已經啟動過了。
雲靖然不禁皺起雙眉。
小蕊所說的白影難道是妖族公主?自此上次古堡事件後,她已經很久沒出現了。可是,她為什麼要動這個箱子?
難道,她對《無字天書》有企圖?
調過視線,她見丁小蕊早已熟睡,便打開了箱子,拿出裡面的手提電腦。
「姑姑。」
「你這孩子終於記得聯絡我啦!」屏幕上,雲露正悠閒地喝著甜湯,一臉愜意。
雲靖然撇撇嘴,「我怎麼每次見你都這麼清閒的樣子?」
雲露一邊喝著甜湯,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這叫享受生活。」
「你還真懂得享受。」
「那是當然。」雲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