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鬼話?」秦昭嫌惡道。
他聽不懂她滿口的胡言亂語,他們明明在討論閔忻正和童英,她卻說要多愛自己一點?
見他不解,她替他倒杯茶水,這是第一批桂花綠茶,尚未上市,因為桂花的量還不多,只能先做出幾斤來品品味道。
桂花的香甜比茉莉更甚,閔忻正離家的這段日子,她以為自己滿腦子想的會是桂花綠茶的生意,可事實上,她想起閔忻正比想起生意機率更高。換言之,她還來不及P且止,他己經霸道的在她心底佔住重要的一席。過去,她對不確定的事習慣保特距離,比方愛情。沒想到在這個紛亂的世界裡,她尚未做好保護措施,心己經先行淪陷。
「不是說鬼話,是說真話。如果我無法阻止他喜歡另一個女人,那麼我就多愛自己一點,滿腦子想著如何讓自己過得更好,如何讓自己心情更愉悅,也許多賺一點錢、也許去遊覽五湖四海、風景名勝,也許多交幾個朋友、也許找點有成就的事兒來做做。」
「當我把注意力放在愛自己上頭,便會少愛他一點。少到他不愛我了,我還可以同他笑顏以對,少到他的心在別的女人身上,我也可以無所謂;少到即使我和他掛著夫妻身份,情誼卻只是朋友而己,偶爾談談心、講講生意,再不會因為得不到他的愛而傷心失意,甚至……」
她頓了頓,眉間一絲苦澀劃過。
「甚至什麼?」
「甚至當哪天,下定決心離開他身邊,我也不至於傷痛欲絕。」她幽幽長歎,再次抬起眉睫,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意染上嘴角。「我不知道執著地喜歡一個人是傻氣還是堅定?但如果我的喜歡造成對方的痛苦……何必呢?怎麼說他都是我曾經喜歡過的那個男人。」
「人生有太多因素會促進改變,我的形容外貌都會隨著光陰改變,憑什麼他的愛情不能改變?即使我們再不願意承認,世界上就是有時過境遷這回事,人心要變,便是老天也無法制止。」
一個人身邊的位置本就狹笮,如果有人非要擠進來,那麼勢必有人要退出去,女人如果沒有性感就得感性,沒有感性就得理性,沒有理性至少要有自知之明,要懂得在被人厭棄之前遠離,否則只會陷入深深的不幸。
秦昭凝視著尹霏每個細微的表情,咀嚼著她每句似是而非的話語,心有所觸動是嗎?可以這樣嗎?少愛她一點?那麼眼看她當年從委委屈屈嫁給大師兄,到如今夫妻鶼鰈情深,他便能夠無所謂?
少愛她一點,他就可以不在看見她逗著孩子、一家和樂時,傷心欲絕?
少愛她一點,把情誼維持在朋友之間,他們就不必避不見面,還可以偶爾談談心,話話當年?
他的努力再不是為了向她證明自己可以當大將軍,而是為了成就自己的喜好,他可以多交幾個朋友,可以遊覽五湖四海,再不需要汲汲營營?
只要少愛她一點,他就可以多愛自己一些?因為即使他再不願意承認,世界上就是有時過境遷這回事?
原來,他這些年做的是場大笑話啊……原來,他只是固執著不願意承認,他與她早就時過境遷。
端起微涼的茶水,仰頭喝下,忽略茶香花香,忽略入喉的甘潤,這就是他,忘記品味身邊所有滋味,一心一意糾纏著當年,糾纏那段不願意放手的愛戀……
尹霏像在對自己說話似地,哺哺自語,「曾經看過一些話,覺得很有意思,說給你聽聽。好的愛情,是透過一個人,看見整個世界,壞的愛情,是因為一個人而捨棄了整個世界。」
「我們總是以為癡情是世界上最重的重量,驀然回首,方知它輕如鴻毛,我們總以為自己愛得很深,日久月深,方明白那不過是膚淺,愛情可以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抹刻痕,也可以是過眼煙雲,端看自己的心境。」
「真的到那個時候,你不會傷、不會痛,不會難受嗎?」
「會傷、會痛、會難受,但不被接受的愛情,需要的不是傷心,而是一段足以遺忘的光陰,而一那不被接受的心,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一份明白……清清楚楚地明白。」她點點頭,像是對自己催眠似地。「明白什麼?」
「明白天破了,有女媧可以補;衣服破了,有娘親捻針線;但愛情破了,除了遺棄,不會有第二條更好的路。」
秦昭長歎,多年的困惑痛苦,被她的一篇話給點醒,原來他始終忙著傷心,卻拒絕了光陰的療愈,原來他始終沒有弄明白,愛情破了,除了遺棄,不會有第二條更好的路。「所以即使到了那天,你還是和現在一樣不爭不搶不鬧?」
「爭來的愛情不踏實,搶來的愛情太脆弱,鬧來的愛情禁不起風霜。要,我就要最好的!不要,我也會讓自己、海闊天空。」秦昭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笑意,不,不是今天,是多年以來,第一個真真誠誠、不帶分毫虛偽的笑。
看見他舒展的眉頭,尹霏笑開。
她真是瘋了,屆然對一個殺手談論起自己的愛情觀,不過也好,他的出現和咄咄逼人,逼得她把想不透的事兒給釐清了。
他從懷裡掏出一那小小的銀製小圓球、遞給她。「如果哪天,你的愛情破了,就把它摔開吧,它會發出光芒和氣味,引導我來找你。到時我會帶著你,一起遊覽五湖四海、風景名勝,一起海闊天空,」
「我以為你一直是海闊天空的。」
頓了一會,他方才回答:「我沒有你想像中的豁達。」轉身,他竄出窗戶,卻在下一瞬間又折了回來,對她說:「記住,我的名字叫做秦昭。」倏她,他又失去蹤影。
尹霏對他來無影、去無蹤的功夫深感讚歎時,突然想起她忘記問他,三皇子是讓他來傳什麼音訊啊?
第12章(1)
翻過身,尹霏抱著軟軟的棉被,躺在外間的軟榻上,一動不想動。
閔忻正快回來了吧?她不想太在意、不想太花心思,可腦子不受控制。
她經常想起他們相處的時刻,想他總能夠理解她,並且附和她、提出讓她驚艷的想法,想他對於自己奇怪的言語,總能出人意表地做出及應,想他令人枰然心動的微笑,想他在棉被底下握住自己的溫曖大掌。
她愛他,不是因為他是誰,而是因為她在他面前可以是誰。
他非但不拘束她及而鼓勵她,不要求她,只會幫肋她,這樣的男人,她沒有能力不愛、沒有本事不心動。
再觀察吧,也許事情發展沒有她想像中悲觀,也許閔忻正不是種馬男,也許他的胄口不好,吃東西挑、吃女人更挑,也許……她實在不應該用想像力來為難自己。
碧玉忸怩老半天,一張臉紅撲撲的,做什麼都心不在焉,情況己經持續一整個下午,尹霏再也看不下去,勾勾手指頭對她說:「你過來,坐下。」
「奶奶,有什麼事?」她乖乖坐到尹霏身旁。
「不是我有什麼事,是你有什麼事,說吧,有人為難你嗎?」
尹霏直覺想到的就是隔幾個房間裡的童英,閔老夫人把身邊的得力丫頭和兩個尖酸刻薄、容嬤嬤級的人物給了她,兩個嬤嬤頤指氣使,把滿院子的人全給得罪光了,便是余總管也吃過她們排頭。
劉嬤嬤、張嬤嬤規定大家得喊童英為英姨娘,青玉不肯,還被打了個大耳刮子,臉腫上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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