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為什麼?」
「我對我的東西有信心,還有,說出來也無妨,我現在幸福得不得了,很禁得起打擊。」
她笑了,他總是這樣,不讓人擔心,說出的話這麼有自信,薛守栩好像衛星導航器,永遠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沉默一會兒,他又問:「不問我為什麼幸福得不得了?」他鋪梗耶!沒想到她不問,好傷心。
她撐起身看他,他英挺五官,散發驚人神采,她伸手摸了摸他臉頰,食指輕刮他下巴,也學他吊胃口的說話方式,道:「因為終於有人找你辦展?」
「不是,」他搖搖頭,忽然又道:「也是啦!這個我很開心,有人願意賞識,可是重點不是這個。」
「因為……啊,懶得猜,我想睡了。」她躺下,閉上眼睛。
他笑了笑,知道她學他故意耍著他,薛守栩坐起,壓到她身上,故意很近很近,對她的眼睛吹氣,她霍地睜開眼,被他吵到不能睡,他才滿意。
「我有沒有說過,我很喜歡你連名帶姓的叫我?」他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又伸出一手摸了摸她的發。
她呆呆看著壓在她身上的他,有一點點迷惑了,這秒鐘清楚看見他眼中的情慾,她臉紅了,薛守栩沒放過她,他在黑暗中親吻她,從臉龐到下巴,然後,吮住她嫩軟紅唇。
夏茵感覺到他的重量,那充滿男性魅力的身體壓住她,她明白他們的不一樣,她的柔軟、他的剛強,在這一秒鐘變得更清晰了。
「我的幸福,你是不是故意裝不知道?我希望聽你問我……」他吻她的脖子,輕輕啃咬一下,引起她身上一陣顫慄。
「我……」她啞著聲,腦中一片混亂,有一種迷惘的感覺,他的聲音,好像正催眠她,她現在想問了,可是又怎麼也問不出來。
「不許你問……」他緩慢地撫上她柔軟的身體,看見她瞇起眼睛,臉色恍惚。「現在,不准你問了……」
薛守栩溫柔地纏吻她,用雙手撫遍她全身肌膚,不知什麼時候,他不再說話,只剩濃濃喘息,他覆在她身上,抵著她驚人的柔軟,他在她耳邊低語,她因此目光更迷離了。
她輕喘,他也喘,她輕吟著別開眼睛,他伸手逼她凝視他。
他們交換喘息,交換體溫,好像都得到了什麼,有什麼在這瞬間改變了,他們一起忘了自己,只記得那自然的節奏,讓他們一起瘋狂……
★★★
凌晨,下了一場暴雨。
他們沒睡,汗濕的擁著彼此,聽著外面驟然的雨聲,嘩啦啦地吵著大地。
薛守栩睜著眼,看著天花板,心裡很激動。
他想他完了,跟夏茵纏綿的滋味,該死的好極了!從沒有一個女人給他這感覺,很可怕,他有種不再是自己的感覺,一向他是自己的信徒,唯有這次戀愛,他變成夏茵的信徒。
有種可怕的踏實感,偷偷襲過來,原來電影裡演的都是真的,當真真正正愛上一個人,會有太多太多感動,那些無聊的事情,那些很自然發生的纏綿,全都可以讓人回味無窮,好像擁有全世界,什麼也打不倒。
薛守栩再也想不起以前的感情,他所有的戀愛經歷加起來都比不過夏茵這次,以前他在戀愛裡是王,現在他知道自己不是了,他也成了一個愛情裡的傻傢伙,想傾注所有,討好這女人。
「我想我不只是喜歡你。」他忽然在沉默中開口,擁緊她,感覺她裸著的皮膚,貼著身體,暖暖的溫度令他心驚。
雨,忽然停了。
「我想我愛你。」
夏茵怔住,下一秒,她主動擁抱他,薛守栩翻身,重新把她壓身下……
★★★
發表會當日,天是陰的。
從早上開始,夏茵就擔心,如果下起雨來,可能人會少了些,尤其是先前,他們抽出的一般民眾,很有可能會因為天氣而取消前來。
中午過後,天更陰了,隨時下起雨都不奇怪的天色,夏茵到了會議廳提前準備,反覆確認現場狀況,大約一點半,大家陸陸續續到了,似乎因為天氣,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抹不安。
只有朱翰,他不在乎,對大家說:「臉色不要都這麼僵嘛!至少記者一定會來,我都講好了,明天藝文版面一定會有新聞,不要擔心。」
蔣青很酷,她也不在乎,看過流程後,就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什麼天氣的她才不管。
旁邊,強尼拿著稿子逼薛守栩看。「背好沒?記者一定會問這些問題,你不要給我亂答啊!藝文記者問題一定不麻辣,可是我還是怕你突然給我亂發瘋,喏,最喜歡的一張照片是什麼?你一定要答這張,戰亂中兒童的笑容,這才有故事可以談。」
「好啦,你很囉嗦。」薛大爺蹺著腳,懶洋洋地喝咖啡,他不在乎這些,只在乎夏茵緊張的神色,她看著窗外好久了,美麗眼睛藏著擔憂。
薛守栩起身,到窗戶邊挨著夏茵。「你以為看著天空,天氣就會變好嗎?」
夏茵轉過臉來。「如果可以的話。」
「想得美咧!」他摸摸她臉蛋,不喜歡看她傷心的樣子,說:「如果真的瞪天空,天空就會聽話的話,我會叫大家都幫你瞪。」
瞪?她想,他好凶狠啊!天空如果真的察覺被瞪,應該會故意下大雨吧?
她額頭貼上窗戶,歎道:「真希望大太陽……」
他歎氣,想幫她打氣,她花了很多精神在這裡,無神論的他,在心裡把各個宗教的神明都求了一遍,拜託拜託,希望發表會大成功啊!他想要看見夏茵的笑容。
下午兩點半,發表會開始,記者全到齊,一般民眾的位置空了三分之一,朱翰在台上開始講話,夏茵站在台下,笑不出來。
她希望能人滿為患的。
早知道,別設計這樣特別的發表會,就規規矩矩的讓朱翰跟記者講話不就好了,薛守栩跟蔣青只要出來打招呼就好,她幹麼還因為想要讓大家認識薛守栩一些,設計讓他們對談,還開放時間給人提問?
朱翰介紹這次策展的構想,然後換薛守栩跟蔣青各佔一邊,分別介紹自己的作品。
夏茵看著薛守栩站在台上,他低沉的嗓透過麥克風刺著她皮膚,他的眼睛鎖住台下的她的眼睛,他舉手投足充滿魅力。
薛守栩說:「今天天氣不好,我心愛的女人因此心情不好,因為她擔心今天的發表會,可是看到各位,我知道雖然有些人沒來,可是現在在現場的人,都是風雨無阻為了想知道我的作品而來的人。」他挑了挑濃眉。「可是我現在不打算談我的作品。」
台下,強尼臉一僵,猛對薛守栩比手勢,薛守栩當沒看到,繼續道:「大家都知道,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有感情,感情可以影響很多東西,一張好的照片,重點不是在於取景的漂亮、相機的水準,而在於,相片能不能呈現出感情?」
現場的人們點了點頭,他們看著薛守栩,神情專注。
薛守栩笑了笑。「不瞞大家說,我現在滿腦子只在乎我心愛女人的心情,不知道她開心點沒?我是個熱情的人,因為戀愛中,我現在充滿感情,我想跟大家說,一張照片,如果色彩美麗又怎麼樣?如果景色難能可貴又怎麼樣?我敢說,現在我隨便拍一張,都可以勝過那些空有外表的照片,我要表達的,不是我的技巧多厲害,也不是我想透過照片傳達的東西,我只確定,我的每一個作品,大家一定能從裡面察覺一些東西、一些感情。」
夏茵在台下笑了,她笑著搖頭,這個薛守栩,還真的從不管別人怎麼想,他左一句我心愛的女人,右一句我戀愛中,就不怕大家聽了反感?
她看見他在台上對她微笑,心裡很暖很暖,他那雙眼睛好像只看著她一個人,她忽然覺得很虛榮,這男人,剛剛對大家說——我現在滿腦子只在乎我心愛女人的心情。
被重視的感覺真好,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她覺得自己也跟薛守栩一樣,很在乎他,就因為在乎,所以天氣好不好會影響她的心情,也為了座談會沒有坐滿人而覺得很沮喪很失望。
但現在她感覺自己充滿力量,什麼也不怕,原先她認為這發表會失敗,可是剛剛他在台上說的話,推翻了她的想法——這發表會,大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