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姿傷心的發現,柳森的表情好森冷、好無情,彷彿陌生人般與她擦肩而過。
「嗚……」她嗚咽出聲,差一點放聲大哭。
「姿姿……」原本正在氣頭上的連以康慌了手腳,手忙腳亂的安撫眼眶泛紅的寶貝堂妹。
「他不理我……嗚……」咬著唇,姿姿忍耐的哭著。
「呃……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啊?」他不解的搔搔頭。
「我的錯……哇——」姿姿忍不住哭出聲來。「我錯了……嗚……我不是故意的嘛。」
被姿姿的大哭嚇了一跳,連以康的三魂七魄差點飛了。
「姿姿、姿姿,你先別哭啊,告訴以康哥發生了什麼事?天塌下來有六哥幫你頂著。」
「不行不行!」姿姿忙不迭地搖頭。「森不會原諒我了……」
「會啦,你去解釋清楚就好了。」連以康原本非常排斥柳森這個把心愛妹妹偷走的男人,但現在看到姿姿這麼傷心,他也顧不得那個男人是來搶姿姿的,只要她開心一笑,他連以康什麼都好、什麼都答應。
「那我去找他解釋清楚!」聽見哥哥這麼說,姿姿立刻飛奔,找柳森解釋去。
「啊?」連以康呆楞著看著妹妹迫不及待跑開的背影,再看看空空的掌心,頓時濃濃的失落感充斥心胸。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女大不中留。」
················
輕手輕腳地推開柳森的房門,姿姿屏著氣,看見他站在陽台前,昂藏的身軀顯得高大、充滿力量,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柳森身邊。
「森……」不敢靠他太近,姿姿在他身後站定,輕輕地喚他。
回答她的是柳森的無言。
「森……對不起。」姿姿低頭,她錯了,她不該開這種惡劣的玩笑。
她連姿妍一生惡作劇無數,就算被捉到了她惡作劇的證據,受盡眾人寵愛的她也不曾遭受太過嚴厲的苛責。雖然她在外在表現上十分懼怕亞瑟的怒氣,但事實上若她真的害怕,就不敢在謝幕時開天窗了。
柳森——是她第一個心動的男人,他虛長自己十歲,雖對她總是寵愛有加、呵護備至,但他比一般疼愛她的男人多了一份信任。
他什麼都讓她玩、讓她試,他讓她體會到成名以來未享有過的平凡的快樂。
品酒、釀酒……這種活動是家人不會放心她碰的,只有柳森全然的放任她。
而他現在背對著她,久久不轉過身來,也不曾開口說些什麼,這讓姿姿感到很受傷。
她知道他在生氣,生她的氣,姿姿也知道是自己不對,一開始就不該誤導大家自己的身份,她根本不是魯西的女友!也該在與柳森交往時就說明,不該存有得過且過的心態……
嗚!可惜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柳森生氣不理她了!
「出去。」
姿姿眨眼,她沒聽錯吧?那是柳森的聲音,只是……自從知道她來自台灣後,他一直以中文跟她溝通,剛才,從他嘴裡吐出的是法文,而且還是那種冷冰冰的語氣。
「你說什麼?」姿姿怕自己幻聽,不確定地問。
「出去。」柳森聲音大了些。「我叫你出去。」
姿姿彷彿被雷打到一般,楞在當場。
為什麼叫她出去?
「森……」姿姿怯怯的伸出小手,扯著他衣角。「你怎麼了?」
「你說呢?」柳森緩緩轉過身來,白皙俊美的臉上沒有表情,那雙黑眸中看不到一點點溫度,她的影子倒映在他瞳中,顯得淒楚無依。
她被問倒了。姿姿垂首無語。「對不起……」
「我像個傻瓜……」柳森閉上眼,深覺自己可笑。
他竟被一個小自己十歲的女孩耍得團團轉!哈,真是個大笑話!
「不是的……」姿姿急著解釋。
「我玩不起你的愛情遊戲,你走吧,離開我的生命。」柳森沒有大聲咆哮、疾聲爆吼,但他這模樣讓姿姿慌了手腳。
「不!我不走!」姿姿驚恐的瞪大眼睛,美麗的眼瞳泛起淚光。「我知道我錯了,對不起……但請你聽我解釋……」
「我累了。」柳森疲憊地閉上眼。「我要好好想一想。」
「想一想?」姿姿背脊發寒。「想……想什麼?」
「想我們之間。」柳森語重心長地。「該怎麼走下去。」
她摀住唇,不讓自己的尖叫流洩出。視線饃糊了,眼前一片水霧,她再也看不清柳森那張令人心動的俊臉,再也看不見他帶著寵溺的笑,再也看不見他溫柔深情的眼神中有她的倒影……
「你走吧。」柳森背對過她,面向寬廣的葡萄園,渾身透露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生人迴避。
姿姿心痛得無以復加,她被拒絕了,生平第一次被拒絕,還是被心愛的男人所拒……這種感覺,心好痛……痛到要不能呼吸了……
咬住唇,姿姿逼自己不能在柳森面前哭出聲來,踉蹌地倒退,轉身,她趺跌撞撞地跑開,離開柳森的房間。
她只知道不斷的跑、跑,跑……不在乎眾人訝異的眼光,姿姿跑下樓,跑出普爾法莊園,往佈滿黃泥上的產業道路跑去,離開普爾法酒廠。
倔強的淚水,終究還是流了下來。
在廣場上擔心等候的連以康見姿姿哭著跑下來,立刻心焦的追了上去。
而站在陽台上注視著莊園的柳森,面無表情的看著姿姿跑開的身影,只有額際微微抽動的青筋,洩漏了他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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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
目瞪口呆的看著好友薇被扛著出去,姿姿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
希望她別淪落這麼慘的地步!但又欽羨著,同樣是逃離,為什麼柳森卻沒有飛來台灣找她?
想到這個,姿姿的小臉就沉了下來。
好友雪柔開的蛋糕店,二樓的獨立包廂裡,姿姿突然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睫,小臉佈滿了傷心難過。
柳森……他還好吧?不知道有沒有想她……
「回魂嘍。」雪柔在姿姿面前搖著小手。「你想什麼想這麼入神啊?」雪柔粲笑著詢問一臉失落的姿姿。
「沒有哇……」她突然沉下小臉的陰沉,嚇壞了一幹好友。
「事情有壞到這種程度嗎?」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薔總算開口問了,還問得十分切中要害。
姿姿抬起無神的眼,看了薔一眼又垂下來,方纔還很有胃口的吃著美味的蛋糕,現下全沒了胃口。
「奇跡!」雪柔驚呼。「姿姿難得沒有把蛋糕掃光耶,發生了什麼事?」
往常姿姿看到黑森林蛋糕,一定是如秋風掃落葉之姿一口氣幹掉!哪有可能像現在這樣,用湯匙挖著玩?
「為什麼你會有這種憂傷的眼神?」尼可,薔的男人,關心的問姿姿。
他是全世界身價最高的歌手,知名男孩團體BLACKBOYS的團員,擁有一頭耀眼的金髮和天空藍的眼珠,帥得不可思議又才華洋溢。
「沒有啊……」姿姿否認。
「你這樣子,像極了『森林之詩』中的精靈瑪芙卡,為情傷心欲絕的模樣,任誰一看就知道了。」尼可藍眸瞅著姿姿。
姿姿無言,她是真的很傷心。
「看你這樣子,也無法當我的MTV女主角吧。」尼可瞭解的笑了。
「沒有這麼嚴重吧。」薔看她這副樣子也很彆扭。
姿姿一向吵鬧又愛玩,難得這樣文靜,真的很嚇人。而且還帶著那副讓人看了就不禁心疼的傷心表情,她這反常的模樣真的嚇壞大家了。
「我好難過。」姿姿吸吸鼻子,不讓聚集在眼眶中的淚水掉下來。
「啊啊啊!」雪柔急急忙忙的找紙巾。「姿姿,不要哭。」找到後,立刻將紙巾塞進姿姿手裡。
「雪柔……」薔呻吟著,這個笨雪柔,永遠都這樣沒心眼!
「嗚……」果不其然,姿姿一抓到紙巾,眼淚就掉下來了。
「怎麼了嘛,你別什麼都不說啊!」雪柔一見姿姿哭就急著問。
「嗚……他不要我了……」姿姿哭得傷心。「他都沒有找我……嗚嗚嗚……」
雪柔聽不懂姿姿在講什麼,一頭霧水的搔搔頭。
「你總要給他思考的時間吧。」薔歎息,怎麼她們這幾個人感情問題特別多啊?「或許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
「真的嗎?」姿姿抽噎著,帶著希冀的盼望眼神看著薔。「他會理我嗎?」
姿姿真的陷進去了!
薔無奈地歎息。「不是我愛講你。」說到這個她就翻白眼。「連喜歡的男人都這樣惡整,難怪柳森不理你。」
「柳森?」雪柔覺得這名字好耳熟啊!
「嗚……我知道錯了嘛,我……不是故意的啊……」拿著紙巾胡亂地擦著眼淚,姿姿哭得紅了眼睛。「人家……人家來不及講嘛,我又不知道臭以康會突然出現……」
「愛玩嘛,玩出問題來了吧!」薔忍不住要責備姿姿。「你別以為所有的男人都像你那八個哥哥一樣,任你整毫無怨言,亞瑟和魯西是疼你,捨不得揍扁你的小屁股,不然你以為天下男人都這麼寬宏大量啊?」
「嗚嗚……」姿姿只會掉眼淚。「我想柳森……」
「柳森……我在哪聽過這個名字啊?奇怪了……」雪柔認真的偏頭想著,她一定聽過這個名字。
「去找他啊。」薔鼓勵道。「憑你的ㄋㄞ功,柳森應該會原諒你的。」
「他才不會……嗚,人家都求他了、跟他對不起了,他還是不理我,叫我走……」姿姿想到就委屈的扁嘴。
「如果他還愛你,應該對你的主動示愛毫無招架之力。」薔看姿姿難得的笨,受不了的指點她一條生路。
「什麼意思?」姿姿止住淚,抬頭看薔。
「女人最大的本錢啊。」薔朝姿姿擠眉弄眼。「你不會跟雪柔一樣,談戀愛談到變笨了吧?」
「啊!」姿姿想到了。「對哦!」她立刻精神百倍。
「想清楚就好。」薔滿意的點點頭。很好,十分受教。
「你教了她什麼?薔。」尼可好奇的問。「為什麼你的表情這麼曖昧?」他這個中文的初學者,雖然一點點中文都聽不懂,但他有眼睛,看得出來這兩個女人在暗中交流一些讓人發指的東東。
「教她利用身為女人的優勢罷了。」雖然姿姿沒有什麼本錢。薔微微一笑,惡毒的想著。
「女人的優勢?」尼可不解的眨眨眼,藍眸中佈滿狐疑。
「就像你永遠抗拒不了我一樣,面對深愛的女人,沒有男人會無動於衷的。」薔笑著向尼可解釋。
「哦,我瞭解。」尼可瞭然的點點頭。「薔,但你這樣,像在教壞你的好朋友。」
「相信我尼可。」薔差一點把美味的蛋糕噴笑出來。教壞?哈哈,她的壞豈能比得上姿姿的十分之一?「姿姿的邪惡超乎你的想像之外。」
「邪惡?」尼可仍不敢將邪惡兩字與眼前有著精靈般美麗容顏的女孩畫上等號。
她看起來太不染塵埃了!像不小心落入凡間的精靈,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誰想得到姿姿的外表是騙死人不償命,本性邪惡得足以引發世界大戰。
「沒錯,很快的,你會看到她邪惡的一面,毫不保留的展現出來。」薔微笑,期待著那倒楣被姿姿愛上的男人被衰神附身。
姿姿小惡魔就等於是衰神的化身,被她纏上,就有不盡的衰事如影隨形地跟隨著,甩也甩不掉。
「薔,怎麼這樣講人家。」姿姿抗議,她的英文同法文一樣好。「好歹留一點給人探聽吧!我也是公眾人物耶!」看見眼前一片光明後,姿姿回復平常的古靈精怪,一掃方才陰霾的情緒。
「但你常常沒有公眾人物的自覺啊。」在一旁想事情想得很辛苦的雪柔插話。
「那是因為我是性情中人好嗎?性情中人耶!」姿姿大言不慚地。
聽到這種話,薔和雪柔差一點吐出來。
這種話她也敢講?姿姿明明是她們四人中最情緒化的一個,心情不好總是整人出氣,被惹毛了,一定整得對方求爺爺、告奶奶不可。
姿姿那美麗的娘就是如此,因為老娘在家人面前出賣她邪惡的一面,她就將美麗娘親有追求者一事通通講給她老爸聽,更將母親跟她開玩笑的話拿出來說嘴,氣得她老當益壯的帥爹決定身體力行,證明他也能生出一個漂亮娃娃,結果,姿姿在十五歲那年終於當上姊姊,老媽陳詩織以三十六歲高齡產下幼子——連以桐,從此,姿姿不再是連家敬陪末座的小孩,多了一個弟弟可以教壞,讓她樂得很。
「等你把事情解決,我們再來談你是哪種人好嗎?」薔切中要害的道。「到時候,我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聽你說,你究竟是哪種人。」
「還需要說明嗎?」雪柔不解地偏著頭。「姿姿是什麼樣的人,我們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哈哈哈——」在一旁觀看的尼可笑出聲來。
她們的對話真有意思。
「請你明講,在你心中,我是哪種人好嗎?」姿姿笑瞇了眼問。但那是屬於危險的笑法。
「這跟你要解決的事情有什麼關係?連姿妍小姐,你少扯開話題,我們剛才講到『女人最大的本錢』,我想聽聽,你會如何運用你的本錢呢?我聽聽看,順便給一點意見。」薔視破姿姿的詭計,打破砂鍋問到底。
「不關你的事。」姿姿很臭屁的揚起下巴。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你需要一些性感內衣之類的情趣用品,你要知道,沒有什麼身材的女人,要色誘男人是有困難度在的,所以要靠道具來營造氣氛,才不會在緊要關頭發生笑話。」薔充滿興味的笑睨著姿姿。
「哼!柳森才不是那種膚淺的男人呢!」姿姿扮了個鬼臉。「他如果真在意我的身材,就不會抱我了好嗎?」
「哦。原來是這樣。」薔瞭然的睇著她笑。「原來他早明白他抱了一塊洗衣板的事實。」
「該死!」姿姿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真笨!怎麼會講這種?笨笨笨笨笨笨死了!
「啊!柳森!」雪柔想到什麼似的大叫一聲。「難怪我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姿姿,柳森是普爾法酒廠的負責人對不對?」
「對。」姿姿一想到那個男人心裡便有點痛痛的感覺……那一天她被拒絕得很徹底,想不到她也會有被拒絕的一天,真的想不到。
「他的紅酒好好喝哦!我前幾天用他帶來的紅酒做了一個黑森林蛋糕,好好吃哦!聖傑好喜歡,一個人就吃光光了!」雪柔興奮的形容。「我今天還要做給聖傑吃,柳森先生說他會帶來一瓶1976年份的紅酒當做材料,他也要來我們家吃蛋糕……哇!想到上次那1980年份的紅酒就好喝得不得了,沒有想到他還要拿年份更久遠的紅酒來!真的讓我嚇到了,他好大方哦!76年份的紅酒在華廈酒店要賣到將近四十萬台幣耶!」
「你說什麼?」姿姿瞪大眼睛。「柳森在……在台灣?」不會吧?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不知道嗎?」雪柔不解的眨眨眼。「普爾法酒廠跟華廈酒店有簽約啊,全世界五星級以上的飯店只有華廈酒店拿到代理權,能賣普爾法的酒,這次柳森來台灣渡假啊!順便跟聖傑討論柳森最新釀造香檳的行銷策略……」
「重點!」姿姿聽不下這麼多,吼著要雪柔快講重點。
「重點就是柳森是聖傑的貴客,他現在住在台北華廈酒店的總統套房。」
「他來台灣了!」姿姿難掩欣喜。「他來了……」
會是來找她的嗎?
姿姿不禁這麼希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