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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皇的嬌妻 第一章 作者:梅貝爾(梅貝兒)
    幾聲「哎喲!」的慘叫打從御花園傳出,定睛一看,就見一名年約十歲左右,頭上紮著高高的束鬟,束鬟上還點綴著請專門的工匠師父打造的珍珠發圈,五官長得豐嫩秀美,一看就知是出生富貴人家的女娃兒,她正撩高袖擺,掄起兩隻小粉拳教訓著方纔還在仗勢欺人的胖太監。

    「你剛才不是很神勇,怎麼現在變得這麼窩囊了?」她最看不慣的就是以大欺小、以強欺弱之輩了,既然讓她碰上了,豈能袖手旁觀。

    胖太監畏懼她的特殊身份,不斷求饒。「晚兒小姐,奴才不敢了。」

    「哼!」梁晚兒不齒的冷哼一聲。

    瑟縮在旁邊的兩名小太監見她還沒打夠,一臉驚恐的阻止她。「晚兒小姐,求求你不要再打了。」她此刻是救了他們沒錯,可是以後他們更沒有好日子過了,她還是別再害他們了。

    她不可置信的睜大眼,「我是在幫你們耶!」

    「奴才們很感激,可是——」她幫得了他們一時,幫不了他們一世。

    話還沒說完,一名年紀稍長的太監正好走過來。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梁晚兒立刻提出指控,「張公公,你來得正好,這個死胖子居然倚仗自己先進宮,欺負起新來的太監,你說,這事該怎麼處置?」

    「有這種事?」張公公斜眼睨道。

    胖太監趕忙磕頭討饒。「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公公救命啊!」

    「晚兒小姐,這事讓咱家來處理。」說著,他不著痕跡的使了個眼色,要胖太監他們先行退下,改天再來跟他們算這筆賬。然後陪著笑臉問道:「請問你今天進宮有什麼事嗎?」

    以一個平民百姓的身份,她能得到如此特殊待遇,全要歸功於三個月前,她在大街上巧遇身五分文,差點被當作吃霸王餐的無賴,而被痛毆一頓的太子殿下。

    當時太子殿下微服偷溜出宮,身邊連個太監或侍衛都沒有,正在緊急時刻,恰好遇上自小就充滿正義感、好打抱不平的梁晚兒。

    乍見到太子殿下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她馬上招來婢女代為付賬,解圍之後,還充當導遊,帶著頭一遭單獨出宮的太子殿下四處玩樂,兩人一見如故,從此,她便成了太子殿子身邊的小小紅人。

    放眼整個皇宮大內,沒有人敢得罪她,因為依太子殿下喜愛她的程度,她這個商家千金極有可能成為未來太子妃,將來更有希望入主東宮。

    由於手上握有太子殿下的御用金牌,可以自由出入宮門,所以,只要梁晚兒閒閒沒事幹,便可以到這座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天下第一府邸隨便逛一逛,不但沒有人敢出面攔阻,還得好生招呼著,否則鐵定後悔一輩子。

    她撒嬌地微笑扯著張公公的袖子,「當然有事了,我是來找太子哥哥玩的,他說今天要帶我參觀天牢,我已經期待好多天了,你快跟我說他在哪裡。」

    參觀天牢?!

    「咳、咳。」睇著她晶亮的大眼,張公公不得不清清喉嚨,「晚兒小姐,太子殿下還在書房裡聽師傅授課,恐怕不太方便見你。」

    天!太子都這麼大了,還跟著她這小娃兒一塊胡鬧,現在連天牢都被當作觀光聖地了。

    梁晚兒稚氣的俏臉上透著濃濃的憐憫之情,「太子哥哥真是可憐,一天到晚不是習字就是背書,不能想玩就玩、要去哪裡就去哪裡,難怪每次見面他都愁眉苦臉,換作是我,早就不幹了。」

    隨行的婢女一把摀住她的小嘴,壓低嗓音說:「小姐,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啊!萬一傳到皇上耳裡,可是會被砍頭的。」

    梁晚兒不悅的抓開婢女的手,「皇帝伯伯對我很好,才捨不得砍我的頭呢!張公公,我說的對不對?」

    張公公呵呵的陪著笑,「是啊、是啊!」皇上當然不會小氣到跟個孩子計較,況且又有太子殿下當靠山,誰敢傷她一根寒毛。

    「晚兒小姐,那就請你在這裡稍待一會兒,太子殿下忙完就會出來見你了。」

    「你去忙你的事,這裡我很熟,不用招呼了。」梁晚兒像趕蒼蠅似的揮了揮小手道。她最討厭有人跟在旁邊礙手礙腳的,害她不能玩得盡興。

    「那小的就告退了。」說完,張公公便離開了御花園。

    梁晚兒定不下來的心思很快地被池裡的黃金錦鯉給吸引住目光,蹲下身子,才將白細小手探到水裡頭撥弄了幾下,就被大驚小怪的婢女給攔阻了。

    「小姐,你不要太靠近了,萬一掉下去,要奴婢回去怎麼跟老爺交代?」小姐可是梁家唯一命脈,若有個三長兩短,她有百條小命也不夠賠啊!

    「你好煩人喔!」梁晚兒皺著小小臉蛋,將她往後推了幾步,「去、去、去,離我遠一點,早知道你這麼噦嗦,我就不帶你出來了。」

    婢女委屈的紅了眼,「人家是擔心小姐嘛!」

    瞥見婢女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她終究於心不忍,只好站直身子,把沾濕的小手在襦裙上擦了擦,撇撇嘴嘟囔著,「不玩就不玩,真沒意思。」

    「小姐,我們到亭子裡坐坐好了。」那裡最安全。

    梁晚兒索然無味的走進亭子裡,把手肘抵在石桌上,兩手托住下顎,等了半天,無聊到快打起瞌睡來了。「太子哥哥好慢,他再不來,我要回去了。」

    「小姐,太子殿下是未來的儲君,當然有很多事要忙,哪能天天陪你玩。」婢女覺得有必要提醒小主子一下。

    梁晚兒不耐地晃著襦裙下的兩隻小腳,天真的建議,「我當然知道太子哥哥以後要當皇帝,可是,當皇帝就不能隨興的玩樂,他可以不要當啊!」

    「那可不行!太子可不是說要就要、說不要就可以不要。」婢女斂容,義正辭嚴的反駁。

    「為什麼?」梁晚兒眨眨大眼,不解的問。

    婢女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嗯,就是……反正不行就是了。」

    「這麼奇怪!」世上哪有人家不要,還硬要人家非當不可的道理。

    婢女突然面有難色,支支吾吾的說:「小姐……奴婢想去茅房解手一下,你一定要在這裡等,不能亂跑喔!」

    她撇了撇小嘴,「知道了。」

    「小姐,你不能騙人喔!」小主子愛玩是眾所皆知的事,她不得不多加提防。

    梁晚兒白她一眼,「好啦、好啦!你快點去。」

    實在快要憋不住了,婢女只好提著裙擺,匆匆的跑掉了。

    「ㄏㄡ——看她那副緊張兮兮的樣子,活像我常常騙人似的,有誰不知道我梁晚兒向來最講信用的,竟然小看我,哼!以後絕對不再帶她出門了。」小嘴咕噥了幾句。

    等呀等的,她無聊得快發慌,這下連坐也坐不住,只好步下涼亭,在附近東晃晃西逛逛,霍然,眼角瞄見幾個宮女往這兒過來,紅嫣的嘴角不由得往上揚高。

    嬌小的身子倏地藏匿在花叢中,待她們走近些,她嘬起兩片粉唇——

    「嘰嘰……」

    安靜的宮裡突然出現異樣的聲音,宮女們全都嚇得花容失色。

    「哇——有老鼠。」女人的尖叫聲此起彼落。

    甚至有人一臉驚駭的邊跳腳邊嚷著,「老鼠在哪裡?在哪裡?」

    梁晚兒模仿得更起勁了。「嘰嘰……」

    「啊……老鼠——」才一眨眼工夫,宮女們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梁晚兒早笑得跌坐在地。「哈哈哈……」

    當笑聲停歇,她得意洋洋的拍去襦裙上的泥土走回亭子裡。

    沒想到這一等,等得她快要抓狂了。

    就在她一臉臭嘟嘟的時候,有道宛如鬼魅般的人影打從御花園的後方經過,乍見到那人,她心中大喜,飛也似的撲了上去。

    「太子哥哥!」小小身軀就像八爪章魚般緊緊的扒住對方不放。「你這麼快就上完課了?ㄏㄡ——我知道了,你蹺課了對不對?」

    頭頂上的嗓音笑謔的問:「我為什麼要蹺課?」

    梁晚兒從他胸口仰起小臉,童言童語的說:「當然是急著出來陪我玩了,太子哥哥,我真的好同情你喔!天天都要唸書寫字,又不能說不要,哪像我每次只要拿起毛筆來,頭就開始痛,再翻起書本,就想掉眼淚,所以爹都不敢讓我碰它們,所以,我好佩服

    你喔!」

    那人低笑一聲。「真的嗎?」

    「當然是了。」她表情認真的點著頭說。

    「小東西,你叫什麼名字?」

    她怔了一下,「太子哥哥,你生病了嗎?不然怎麼會忘記我叫梁晚兒了?」

    「原來你叫梁晚兒,這個名字很好聽。」幽暗的黑瞳含笑的說。

    梁晚兒歪著小腦袋瓜子瞅著對方,「太子哥哥,你今天看起來怪怪的……」

    「你真的確定我是太子嗎?」

    「呃?」呆愕之餘,她這才仔細看清楚對方的容貌。

    這個少年的確和太子哥哥長得一樣英俊,那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一模一樣,連說話的聲音也很像,但是——

    仔細一看,啊!他的眉心多了一顆殷紅的小痣。

    這個驚人的發現讓梁晚兒張大了小口。「你……太子哥哥沒有……」

    「注意到了吧?」有著和太子同樣容貌的少年邪邪的笑問。

    驚慌之下,她急忙從對方身上跳下來,擺出凶巴巴的架式質問對方,「你是誰?為什麼要假冒成太子哥哥的模樣?」

    少年好整以暇的雙手抱胸俯視著她,「你說呢?」

    「廠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刺客對不對?」人小鬼大的梁晚兒馬上想到事情的嚴重性,指著他怒道:「你一定以為自己長得跟太子哥哥一模一樣,就可以乘機取代他當太子,嗯哼!只要有我梁晚兒在,絕對不會讓你這個刺客傷害太子哥哥的!」

    他涼涼的問:「那你要怎麼阻止我?」

    梁晚兒先深吸口氣,然後放聲大喊——

    「來人!有刺客!有刺客!」

    似乎沒料到她會使出這一招,少年馬上摀住她的小口,「小聲一點!我這趟進宮可不想讓別人看見了。」真不能小看這小東西的大嗓門。

    梁晚兒口不能言,只能拚命睜大眼睛瞪他,再揮舞小手小腳來捶他踹他。

    「晤……晤……唔……」

    你這個王八蛋!臭雞蛋!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眼,今天遇到我梁晚兒算你運氣壞,她在心裡罵盡了她會說的粗話。

    少年只覺得像被蚊子咬般,一臉促狹,「只要你不叫,我就把手移開。」

    「嗯、嗯。」先答應他再說。

    見她點頭,少年這才慢慢的鬆開手掌。

    沒想到粱晚兒馬上尖叫,「有刺客!有——」小口又被摀住了。

    他似笑非笑的睨著她,「你看我是不是該殺人滅口比較好?」

    「晤唔唔……」梁晚兒驚懼的搖著頭,就算她年紀再小,也聽得懂他指的殺人滅口是什麼意思。

    「你怕死?」他賊笑的問。

    梁晚幾點頭如搗蒜。試問天底下有誰不怕死的,何況她又還沒玩夠,怎可以去見閻羅王爺爺呢!

    「好,那我現在把手移開,你要是敢再叫一次,我就——」

    他的恐嚇收到了效果,只見她又是搖頭,又是點頭,顯然已經被他嚇壞了。

    待少年的手掌從她唇上挪了開來,她立刻滿眼懼意的閃得遠遠的。

    「我、我告訴你喔!我不是真的怕你,而是……怕太子哥哥知道你殺了我,會把你大卸八塊,丟到河裡餵魚去——」

    少年邪邪一笑,「那我還真要感激你才對。」

    「不必謝我,你只要趕快離開就好了。」梁晚兒像趕蒼蠅似的急揮著手,只想把他這個大瘟神送走。

    一雙黑眸躍動著兩簇異樣的神采。「小晚兒,我會再回來找你的!」

    梁晚兒突然覺得怕怕的,囁嚅的問:「你、你為什麼要回來找我?」

    「因為這個——」他冷不防俯下頭顱,在她鮮嫩可口的櫻唇上啄了一口。「這是我送給你的訂情之物,代表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說完,少年的瘦長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了。

    「啊——」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梁晚兒驀地大叫一聲,然後朝地上連吐了好幾口口水。「呸呸呸……髒死人了!」

    廠又——居然敢亂親本小姐,真是好大的狗膽,非要叫太子哥哥砍了他的腦袋不可。

    密齬騁

    聖煌四年初夏

    位在京城的梁府因為得到皇室的庇蔭,生意是越做越大,讓梁老爺每天眉開眼笑,光是數錢就夠他忙得昏天暗地,這些多虧了掌上明珠幼年時意外結識了太子殿下,也就是當今皇上,兩人的感情交好所賜,對於這個年近中年才盼到的女兒,梁老爺更是疼進心坎裡。

    不過,當今天宮裡傳出一項驚天動地的消息之後,梁老爺顧不得店裡頭的生意,匆匆忙忙的衝回府裡,直奔愛女的閨房。

    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晚兒……爹的寶貝女兒……」

    此時,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梁家大小姐捧著一隻大型的紙鳶,和婢女從屋裡出來,見他一副快斷氣的模樣,有些烏鴉嘴的調侃著,「爹,什麼事急戍這個樣子?是不是店裡失火了?還是有人打劫?」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梁老爺沒好氣的說:「店裡一切都很好,什麼事都沒有,不要亂說話。」

    梁晚兒聳了下肩,「哦!既然沒事,那我要出去放紙鳶了。」今天天氣不錯,又有風,是最適合放紙鳶的好日子,她已經等了好多天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玩?」他搶過紙鳶,丟給身邊的婢女,然後將愛女拉回屋裡頭,緊張兮兮的吞了下口水問:「爹剛剛聽人家說皇上要在近日立後,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她不情不願的坐下,「我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了,這件事我早就聽皇上哥哥說過了,那又怎麼樣?」

    「你還敢問爹怎麼樣?」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晚兒,你老實跟爹說,皇上有沒有跟你提過要接你進宮的事?」

    「我不是有事沒事就進宮去玩了嗎?何必皇上哥哥來接我?」梁晚兒信手捻了一塊百果糕吃,不知道是裝蒜,還是聽不懂他的意思。

    梁老爺白了她一眼,「你明知道爹要問什麼,皇上喜歡你是朝野皆知的事情,大家都以為他會召你進宮,封你一個貴妃,甚至有可能立為東宮皇后,怎麼都過了八年,皇上那邊一點消息也沒有,是不是你們之間出了問題?」

    她塞了滿嘴的糕餅,險些噎到,趕緊接過婢女遞來的茶水,喝上一大口,才能開口說話。「咳咳……沒有哇!我和皇上哥哥感情好得很。」

    「難道是……皇上都沒有跟你明示或暗示過什麼?」應該不可能啊!

    梁晚兒睜著大眼歪著螓首,想了半天,「哦!我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他緊張兮兮的追問。

    「嗯……大概是我過完十六歲生辰的時候,有天我到宮裡去

    找皇上哥哥下棋,下到一半,皇上哥哥就問我——」

    「他問你什麼?」梁老爺性急的插嘴問道。

    吔又伸手要拿塊糕點,但整個盤子卻被梁老爺給槍走了。她隊著嘴抱怨,「爹——」

    「把話說完再吃。」寶貝女兒沒看出來他很急嗎?

    「說就說嘛!」梁晚兒噘了下紅唇,「皇上哥哥問我願不願意一輩子待在皇宮裡陪伴他?只要我肯點頭,就算我要當皇后,他也會想辦法讓我當。」

    梁老爺聽了異常激動,心臟都快從喉嚨蹦出來了。

    「天啊!這可是皇上的恩典,你這丫頭為什麼直到今天才告訴爹,那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當時我就問皇上哥哥,皇后的權利是不是很大很大,任何人都要聽她的活?」

    她又不是花癡女人,什麼都沒打聽清楚就青青菜菜的嫁了、

    梁老爺聽了猛點頭。「然後呢?」

    梁晚兒偏首想了想,「我記得皇上哥哥就說皇后母儀天下,執掌後宮,除了皇上以外,自然都得聽她的吩咐。」

    「沒錯、沒錯。」梁老爺附和說。

    她喝口茶潤潤喉,「那我又問皇上哥哥了,如果皇后想要出宮去玩,是不是隨時都可以,而且誰都不能阻攔她?」

    「啥?」梁老爺呆了呆。

    「當時皇上哥哥的表情就跟爹一樣,」梁晚兒噴笑一聲,乘機摸走一塊糕餅,「其實這個問題不用問也猜得到,就算當上了皇后,卻連出宮的自由也沒有,我光是用想像的就快瘋掉了,雖然我是真的很喜歡皇上哥哥,可是,只要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幾百雙眼睛在監視著,還有一大堆的宮女太監跟前跟後,我就要皇上哥哥去找別的姑娘了。」

    聽完,梁老爺雙手捧住胸口,兩眼翻白,「你……你……居然拒絕皇上!」

    真是家門不幸啊!他怎麼會生出這麼笨的女兒,竟然把皇后這個人人搶著要的肥缺推給別人?

    梁晚兒一臉關切的詢問:「爹,你還好吧?」

    「一點都不好。」他眼眶含著兩泡淚水,感歎自己多年的夢想破碎了。「還以為這輩子能當上國丈,享受一下被人嫉妒的滋味,沒想到……嗚嗚……」

    她偷翻了下白眼,輕拍父親的背安慰著,「爹,你別傷心了,人家不是說伴君如伴虎,萬一哪天皇上哥哥不再喜歡我,一腳把我踢進冷宮,那你這個國丈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的。」

    梁老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你不用安慰我,反正你都拒絕他了,嗚鳴……」

    難怪皇上會看破去愛別人,都是他這個做爹的沒把女兒教好,不能怪皇上無情無義。

    「爹,你不要哭了嘛!」有個愛哭的爹,真是傷腦筋。

    她越勸梁老爺越傷心,他趴在桌上哭得稀哩嘩啦,「嗚嗚……枉費爹這麼疼你、寵你,你就只顧著貪玩,也不替爹想一想,嗚……爹好命苦喔!」

    梁晚兒被罵得好不冤枉。「我、我只是貪玩了一點……」

    「何止一點而已,算了!你不用解釋,反正爹老了,也管不動你,嗚嗚……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爹再也不必冀望你為我們梁家爭光了。」

    聽爹說話的口氣,活像她犯了滔天大罪似的,梁晚兒一臉無奈,「爹,你都這麼老了,卻比女人還要愛哭,要是讓別人看見,會很丟臉的耶!」

    他哭得聲淚俱下,「嗚嗚……丟臉就丟臉……」

    「好啦、好啦!算我怕你了,我現在就進宮去找皇上哥哥,跟他說我反悔了。」

    她投降了。

    梁老爺霍然抬起老淚斑斑的臉龐,「真的嗎?」

    「不過,我可不敢保證皇上哥哥還願意要我當他的皇后喔!萬一他不要了,可不是我的錯。」梁晚兒跟他來個言明在先,免得到時他又水淹金山寺,那她可就頭大了。

    「爹明白、爹明白。」為防夜長夢多,他火速的將愛女送至大門口,即刻命令僕人備妥軟轎。

    「我想皇上心裡還是鍾情於你,一定會改變心意的,爹在家等你的好消息。」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放棄。

    待梁晚兒坐進轎中,轎夫便抬起軟轎往皇宮的方向前進。

    看來爹想當國丈想瘋了,可是現在問題是——她一點都不想當皇后。

    「唉!」她支著下顎歎氣。

    鵲齬干

    來到皇宮,就像走在自家的廚房一樣熟稔,不需要有人帶路,梁晚兒就要直奔御書房見她的皇上哥哥了。

    幾乎看著她長大的老太監及時攔下她,「哎呀!我的晚兒小姐,皇上有旨,不准任何人進御書房打擾,你可別亂闖呀!」

    「張公公,我是有急事要見皇上哥哥。」其實她也很不想來。

    張公公一臉為難,「可是……皇上現在不方便見你,有什麼急事就告訴奴才,讓奴才轉達好了。」

    「這……」她也不方便說。

    不期然的,御書房內響起皇上的傳喚,「張祿!」

    「是,皇上,奴才在這兒。」老太監誠惶誠恐的應聲進門。

    梁晚兒在御書房門外來回踱了好幾圈,還不見張公公出來,她等得不耐煩了,於是歎了口大氣,「算了!改天再來好了。」

    咕噥一聲,就準備打道回府,御書房的門正好再度開啟。

    「晚兒小姐,你先別走、皇上請你進去。」張公公說。

    這下她反倒遲疑了。「皇上哥哥有空見我了?」

    「快進去吧?」

    她在外頭磨蹭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抬級而上,推開那兩扇尊貴的門扉,就衝著御書房內的男人辟哩啪啦的說道。

    「皇上哥哥,其實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如果你真的很忙的話,邵沒關係,我下次再來找你好了,我——」

    「你怎麼樣?」戲謔的男嗓響起。

    梁晚兒眨巴著美眸,瞪著眼前身穿龍袍的男人,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呃……」他的長相是皇上哥哥沒錯,可是,似乎又有點不太一樣。

    邪氣的眼欣賞著她怔愕的嬌態。

    「小晚兒,你真該打,居然忘記我了。」

    「啊!」記憶的樞紐彷彿被啟動了,回到八年前的某天下午——

    一旦認出眼前的男人,還有他眉心上那顆蘊藏著詭譎邪魅的紅痣,讓梁晚兒一雙美眸瞪得越來越大。

    「你、你在這裡幹什麼?居然還敢偷穿皇上哥哥的龍袍——」

    天啊!地啊!代志大條了。

    刺客都跑到這裡來了,竟然沒有人發現!

    她飛快的搜尋屋內,張公公明明說皇上哥哥在這裡,怎麼沒晉見人影呢?

    該不會是……

    腦中不禁浮現皇上哥哥被人毀屍滅跡的慘狀。

    「你在想什麼?」男人滿眼興味的問。

    梁晚兒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一寸寸的往門口挪移。

    「你、你把我皇上哥哥怎麼了?」連精明的張公公都給他騙

    了,還以為他是真的皇上,她得趕快出去求救,不然就太遲了。

    他強忍笑意,「放心好了,他還活著。」

    「哼!你這個刺客好大的狗膽,居然敢冒充皇上,究竟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她氣呼呼的質問。

    「這個當然不能告訴你了,不過,既然讓你發現我是假冒的,你打算怎麼辦?叫人來抓我嗎?」他漸漸逼近她。

    梁晚兒見狀,不禁有了危機意識,緊張地嚥了下口水,「你、你不要過來。」

    「你不是要叫人嗎?」

    她小臉刷白,「我——」

    唇邊勾起一道邪氣的笑弧。「小晚兒,還記得我給你的訂情信物嗎?」

    「晤!」梁晚兒火速的蓋住自己的小嘴,就怕他又偷襲她的唇。

    「果然記得。」他很滿意她的反應,眼裡含著笑。

    「大膽刺客!」她仍捂著嘴,趾高氣昂的嬌喝,只是聲音不是很清楚。「你上回亂親本小姐,我都還沒跟你算賬,今天你竟敢再次潛進宮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本小姐要讓你知道隨便假冒皇上的下場。」越講她越得意,安心的放下手。

    墨黑的暗眸定定的盯著她。「哦——你要怎麼讓我知道?」

    「只要我大叫一聲,就會有侍衛衝進來。」呵呵,怕了吧!這下她得意的揚高鼻子,鼻孔都快朝天了。

    沒想到修長的手指倏地輕刮過她桃花般的面頰,「小晚兒你真的捨得我死?」

    「你不要亂摸我啦!還有不要叫我小晚兒,嘔心死了。」梁晚兒憤怒的拍開他的毛手,嚇得往後跳開一步,「本小姐可是很嚴重的警告你喔!你要是敢再對我不規矩,我馬上就大叫,到時你就穩死了。」

    他邪肆的挑了下眉,「只要你大叫,那皇上的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反正我跟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不會有人發現我是冒充的,到時整個天下就是我的了。」

    「你……你好奸詐!」她氣得講話結結巴巴,掄起小拳頭,不斷的揮動。「你、你要是敢傷害皇上哥哥,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男性嘴唇狡猾的往上一勾,帶著幾分引君入甕的意味。「其實,你若是想阻止我,也不是沒有辦法可行。」

    她狐疑的斜睨著他,「什麼辦法?」

    「只要你答應做我的女人。」

    做他的女人?梁晚兒登時一臉羞惱,「你、你無恥!不要臉!」

    「其實,你只要做了我的女人,就可以隨時隨地守在我身邊,隨時隨地監視我的行動,或許我就找不到機會下手,這樣你的皇上哥哥說不定還可以多活幾年。」他再次慫恿的說。

    嗯,他說得挺有理的。可她還是一臉可疑的斜覷著他,「我怎麼知道你心裡是不是在打什麼歪主意?」這個男人雖然有張和皇上哥哥一樣的面孔,卻邪裡邪氣的,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

    「你不信就算了,我馬上殺了他——」

    「等一下!」梁晚兒倏地叫住他,「除非讓我親眼看見皇上哥哥平安無事,我才會相信你。」

    她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人家隨便說個兩句就會上當,當然要眼見為憑了。

    一切似乎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好,你跟我來。」

    兩人繞到御書房後方,那是一間供皇帝批閱奏摺時稍作休憩的寢房,待她瞥見安穩躺在龍床上的男人,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才落定。

    「皇上哥哥,皇上哥哥。」連叫了兩聲,皇帝依舊沉睡未醒。她

    焦急的轉向他問道:「你把我皇上哥哥怎麼了?」

    他壞壞一笑,「我只是讓他吸了迷煙,兩個時辰之後自然就會醒來,現在你見到人了,總該相信我的話了。」

    梁晚兒偷覷他一眼,深吸口氣,作勢大叫——

    「你現在一出聲,我立刻刺穿他的心臟。」不知何時,一把劍尖已然指向皇帝的胸膛,只差一寸就沒人體內,看得她心驚膽戰,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她倒抽口涼氣,頭皮發麻,明白這個刺客是玩真的。「我、我答應你就是了。」

    為了保住皇上哥哥的小命,她只有同意了。

    黑瞳裡閃爍著兩簇魅光。「那麼可以走了嗎?」

    「你要走了?」嗯!算他識相。

    他低笑一聲,「你得跟我一塊走。」

    「現在?」梁晚兒感到手足無措,「可、可是我什麼準備都沒有。」

    她真的要跟他走嗎?

    「你若是想借放拖延,再想辦法求救,我現在就——」

    梁晚兒面露驚慌,伸長雙手安撫道:「好、好,我跟你走就是了。」

    事情的演變已經不容她再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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