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議事廳被洶湧的人潮擠得水洩不通。江湖上各大門派的掌門人,舉凡丐幫、唐門、峨眉、嵩山、華山、少林……無不派人出席。
當文君從珠簾後走入大廳時,現場立即奇跡似的鴉雀無聲。她起初以為是自己不可方物的美貌,吸引住眾人的目光,之後才曉得,他們在乎的是易寒。
武林中人乃絕對的霸權專道,在他們眼中,再美麗的女子均無足掛齒,唯有武藝冠絕群倫的男人,才值得讚揚傳頌。文君被安排坐在易寒左側。她既非女主人,亦非江湖女傑,這樣盛裝出席宴會,炫耀的成分,多過實質意義。
文君不明白易寒真正的用意,收納一名女奴需要如此慎重其事的昭告天下嗎?
待田弘遇和周倩玉、郭雪紅等一一出現後,她才隱隱約約瞭解他的企圖。他要利用她來討好田弘遇?
「田國丈。」易寒故意抬高他的身份,令田弘遇樂不可支。「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璧生輝。」
「好說、好說。」果不出易寒所料,他的一雙賊眼像釘子定住一樣,緊盯著文君。
「來,我為您引薦一名絕色佳人,卞文君,卞姑娘。」易寒往文君背脊一戮,暗示她得笑臉迎人。
「田大人。」她淺淺的笑靨,登時讓田弘遇的眼睛大放光彩,「我……民女敬您。」可惡的易寒,他敢再捏她,她發誓會咬掉他的手指頭。
「好好好。」傳言田弘遇從不在外頭用膳,倘若情非得已時,也必然叫他的親信先用銀針試過,確定安全無虞,才肯就口。
眼下不知是他習性改了,抑或文君的美艷的確顛倒他的神魂。他竟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啊!」酒才入喉,田弘遇倏然砸掉酒杯,瞠大眼珠子,直指文君……「你……你下毒害我?」
「我……我沒——」她一句話沒說完,周倩玉和郭雪紅旋即飛身而至,一人攫住她一條胳臂,在田弘遇的鷹犬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直竄出大門,往後山墨竹林狂奔離去。
一陣驚嚷後,田弘遇踉蹌跌向餐桌,將滿桌的菜餚掃落地面。「那女人……那——」一滴血自眼角淌下來後,田弘遇寂靜無聲地結束他的生命。
死了?!令江、浙百姓聞之色變的大魔頭,就這樣極不名譽地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手上?
大伙駭異之餘,只聽見易寒的隨從縱聲道:「是卞文君害死了田大人,快去追捕她。」
田弘遇手底下那些平常只會作威作福的嘍囉,本來就沒什麼本事,更無見解,如今聽見有人嚷嚷捉拿卞文君,立即一窩蜂的衝出去。
「易掌門,這……」江湖人士原即不喜歡和官宦權貴交往,兼之田弘遇惡名昭彰,死有餘辜,誰也懶得插手管這檔子閒事。
「把人拖出去,等候官府前來收屍。咱們別讓一個不相干的人壞了酒興,各位請坐!」易寒春風得意,彷彿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
策馬走在出城唯一的林蔭道上,日頭快將偏西,空氣清爽起來。
周倩玉、郭雪紅和卞文君分乘兩匹坐騎,快如閃雷地奔進墨竹林。
忽地,那馬兒一個顛躓,昂首一嘯,前蹄高舉,將背上的人兒摔了下來。
周倩玉定睛細看,方知步道上佈了絆馬索,她驚魂未定,林中已殺出數人,刀劍交加,將她們圍在中央。
文君嚇得花容失色,慌忙躲到郭雪紅背後。
「夫人、二奶奶?」塵土飛揚,這些灰頭灰臉的傢伙,竟是副將烈致威和他的部下。
「瞎了狗眼了,連我也敢吭害!」周倩玉撣去衣袖上的塵土,豎眉怒目地斥道。
「夫人請息怒,夫人有所不知,您和二奶奶才走不久,曹化淳那老賊就領了一匹爪牙往盛澤鎮肆虐,因此末將才不得不布起絆馬索。」
「曹化淳!」周倩玉聽到這三個字,如同見到另一個大惡魔,趕緊拉著文君往樹林後的茅草屋走。
「你幹什麼?」文君火大地不肯依從,她又不是小雞,這樣把她拎來拎去算什麼?
「時間緊迫,待會再跟你解釋。」周倩玉預先將軍服、官帽藏在茅屋內,和郭雪紅一個脫一個穿,迅即將文君「改頭換面」,整弄成「如換包假」的平亂大將軍計紹華。
「大功告成。」郭雪紅非常得意自己技藝高超,將文君喬裝得簡直跟真的一樣。「唉!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失去了夫君,望梅止渴一下也好。
「嘿!你們還沒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三個女人抱成一團,成何體統?
「易掌門沒事先跟你說明?」周倩玉好生詫異,「整個計劃都是他一手籌措,而你就住在宛若山莊,他沒道理瞞著你呀!呃,你們小倆口吵架啦?」
「誰跟他是小倆口?」把郭雪紅賴在她胸前的上半身扶直,文君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兩手撐著腮幫子,眉間唇畔火光四射。「我恨不得殺了他。」
「千萬使不得!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
「你……怎麼知道?」文君跳了起來,臉紅到了耳根子。
周倩玉曖昧地抿著嘴笑,「剛才幫你拉衣服的時候看到的。」她們又不是傻瓜,突然消失的守宮砂,和齒痕斑斑的紅瘀,如此「證據確鑿」何須旁人點破?
「我被欺負了,你們還笑得出來。」文君咬著下唇,聲音已成哽咽。
「喲!別難過了,咱們當然是跟你站在同一陣線。可是易掌門人品高尚、武藝卓絕……」
「你是哪根筋不對勁?」文君忿然截去她的話頭,「那賤寇害得你家相公一命嗚呼,你怎麼還幫他說話?」
「我家相公是摔死的,你親手幫他埋了,忘了嗎?」周倩玉幽幽一歎,「並非我們做賊的說強盜好,易掌門的為人你多少也有耳聞,像他這樣敢於和權臣相抗衡,為百姓謀福利的英雄豪傑,放眼天下能有幾個?」
「是嗎?」文君瞇著眼,盯著周倩玉的臉,直指核心問:「不會是因為他給了你好處,例如金銀財寶之類的,所以以你才拚命替他說好話吧?老實招來!」
「沒……沒有啦!騙你我會死。」周倩玉心虛地猛眨眼。
「誰不會死?」文君饒不得她,步步進逼,「再不老實說,我就不假冒你家相公,替你們撐住場面。」
「正好相反,要你假扮計將軍,是易掌門為了替你脫罪所使出的『魚目混珠』之計,跟咱們可是一點利害關係也沒有,我們唯一得到的是那筆——」
「雪紅!」周倩玉大聲一喝,把郭雪紅正要洩漏的實情硬給塞回去。
「我要聽。」文君巴著周倩玉,非要她把郭雪紅沒講完的那一半話給「吐」出來。
「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你以為強盜活著是做什麼的?我們已經金盆洗手,不打家劫舍了,難道偶爾賺點外快,回去養家活口也不成?」周倩玉說得合情合理,表面上好像捉不到丁點紕漏。
「就是嘛!反正田弘遇的財產都是搶來的,分我們一半又有什麼關係?」郭雪紅附和著道。
「那另一半呢?」
「易掌門拿走了。」
「怪了!人是我害死的,為什麼我沒分到半點好處?」文君質疑得理直氣壯。
周倩玉驚訝得險險從板凳上掉下去!
冰清玉潔的卞文君,居然也企圖分一杯羹?
「沒錯,毒死田弘遇你確實居功厥偉。不如這樣吧!咱們先回驛館,再來商量是五五、四六或三七分帳。」
文君當著眾人的面,以一杯羼毒的黃湯,害死了田貴妃的父親,此乃濤天大罪,不暫時避一下風頭是不行的。而避風頭的最佳辦法,自然是讓她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可以搬回去跟你們一起住?」文君喜上眉梢,心想可以就此躲掉易寒的騷擾。
「當然囉,易掌門說你得乖乖的在驛館窩上好一陣子。」郭雪紅差不多已經把易寒當成她們的新賊頭了,言談之間,那股崇拜勁兒,真是教文君恨得牙癢癢的。
「憑哪點,我凡事都得聽他的?」
「憑……他是你的……男人啊!」郭雪紅說就說了,眼睛還賊兮兮的亂眨。
「他不是……他——」文君氣得眼眸發紅,太陽穴凸凸跳,「要我聽話可以,你們必須幫我一個忙。」
「沒問題,除了上刀山、下油鍋,我保證為你兩肋插刀。」周倩玉非常爽快的拍著胸脯。
文君沒好氣地橫她一眼,這算什麼保證?
「你們幫我找到我表哥,讓我們見一面。」
「這……」周倩玉為難地嚥了下唾沫,文君和封志昊的事她略知一二,可她不懂,他倆都緣盡情滅了,還找他幹嘛?
「不肯拉倒,我現在就到衙門自首,把你們統統拖下水。」
「若只是見一面是沒問題,但你千萬別跟他私奔。」把她弄丟了,教她們怎麼向易寒交代?
「不會的,我都已經……志昊表哥怎還肯要我?」悄無聲息的淚珠兒豆大的垂落衣襟。
感情就是這樣,不是太飽就是太餓;不是全贏就是全輸。
明知他不好,明知他不能托附終身,卻無論如何割捨不下心頭那份依戀。
「好,我幫你。」或許是同病相憐吧!周倩玉特別能體會箇中的悵然悲愁。
她們也明知計紹華實非良婿,竟著魔似的愛上他。但愛就是愛,沒任何理由可言。
☆☆☆
住進驛館幾天了,文君除了吃喝玩樂,就是無所事事。日子過得十分愜意,也相當頹廢。
和易寒雖然才短短三、五天沒見,她居然要命的有點……想他。
思念一個對自己施加暴力的男人?笑話!
「我怎麼可能想他!」她自言自語地碎碎念。
「他是誰?」易寒的嗓音自身後傳來,近得宛如就在咫尺。
文君陡地轉過身子,訝異於他的「平空出現」,此人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
「你管得著嗎?」邪門極了,為何每回一見到他,她胸臆間便狂跳不止。文君左右無計,只得以嗔怒掩飾心中的忐忑。
「我替你報了毀家滅族之仇,你非但不感激涕零,反倒冷言冷語,不覺得太狠心了?」易寒大模大樣地往床上一坐,順手除去鞋襪衣物,一副「賓至如歸」的舒態相。
文君見狀,氣結得幾乎說不出話。「謝謝你讓我變成官府通力追捕的殺人犯,終日過著藏頭縮尾、心緒惶惶的日子,你的大恩大德我確實沒齒難忘。」
「謝字不能只掛在嘴上。」易寒乖戾地邪笑,忽地攫住她柔軟的臂膀,恃強地帶入懷中,不等她從錯愕中回神,即掀起錦被,覆住她的身軀。
「你——」
「噓。」此時有聲勝無聲。
易寒迅速點住她的穴道,跟著也上了床,先脫去自己的外衫,之後動手剝她的褻衣褻褲。
「你……厚顏無恥。」動彈不得的文君,惱怒得整張臉蛋漲得通紅。
「辱罵夫君,罪加一等。」他埋首入她柔嫩低陷的鎖骨,熱唇貼在她宛然僨起的乳溝上游移,一路吮吻到圓潤的雙峰,照例地在她細白肌膚上,狠狠地烙下許多瘀紅的印子。
「我從來不是你的妻。」
「你要嗎?我隨時可以給你一個名分。」他粗大的指節挾擠著兩朵嬌嫩的乳蕾,將亢奮傳入她半啟的櫻唇。
感覺到他抵住她下身的部位顯著的變化,文君烏瞳閃著複雜的情愫。
「不要。」她拒絕得斬釘截鐵。
易寒微顯怔仲,旋即恢復自若的神情。
「但我要。」他托起她的面孔,帶剌的寒芒望進她的靈魂深處。「聽著,你生來就是為我而存在的,除了我,你不得有非分之想。」狂囂的口氣,一如他才是萬民崇仰的皇帝老爺。
「你沒權利這樣待我。」
「就一名『恩公』而言,我要求的只是滴水的回報。你給得太少。」他單手移下她平滑的小臉,長指來到兩股之間。
「嗯!」她身子一顫,「這還不夠嗎?我把一個女人最寶貴的清白都給了你。」
「不,不夠,我的野心和胃口是很難被填足的,除非……」他的指腹戳向她的心窩,眸光遽冷,「把它一起給我。」
好個貪得無厭的男人!
「你的興趣只是不斷的掠奪。我將會是第幾個犧牲者?」她相信她不是唯一,也不可能是最後一個。
這男人是個矛盾的綜合體,他一面行俠仗義,卻也一面遊戲人間,放任情感為非作歹。
他不是真正的俠客,卻是道地的邪魅梟雄。任何女人一旦遇上了他,都將逃不過無情的對待。
「你將我們的關係視為一種犧牲?」易寒怒燃的臉龐猶如即將暴發的山洪。
「否則呢?對於一個你不愛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摧殘,不能視之為犧牲,那麼該如何解釋你的企圖?」
「何以見得我不愛你?」他猛地托起她的臀部,與他合為一體,陪他共纏綿……
一番雲雨過後,他解開她的穴道,兩臂當鉗,緊緊擁著她,恣意嗅聞她因躁熱之後,所散發出的馨香。
「我沒有足夠的熱情去愛一個人。」當然也包括她。易寒鷙冷的眸深邃幽遠,彷彿含著無窮的秘密,只是誰也無從窺見,更狂論洞悉。
「拜託給我留點尊嚴。」文君可以不計較他心裡怎麼想,但起碼不必說得這麼傷人。「你的愛對我而言,根本不值一文錢,我甚至懶得恨你。」她挺身欲起。
「不許走。」他右掌握住她的手臂,臉色極為難看。
「不走就不走。」橫豎打不過他,文君無奈地縮回床底,扯起唇角,嘲諷地一笑,由枕頭底下摸出一條鏈子,戴上頸項。
那是志昊表哥送她的金鎖片,文君是存心氣死他。
易寒捏住她的肩胛,用力扯下——
「啊!」文君疼得面龐煞白,「你為什麼在乎?只因為我不像那些女子對你癡心愚昧的臣服?」
易寒一語不發,憤恨地將金鎖片擲向窗外。「不要做傻事,惹火我對你沒有好處。
文君倔強的直視他燃怒的眼,「順從你我又能討到什麼便宜?成為你的禁臠,任由你予取予求?」
「至少你可以免受皮肉之苦。」易寒手上的力道絲毫不肯放鬆。
文君抗拒無門,不禁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低頭朝他大掌虎口狠命的咬下去——
直到她的牙齦鹽疼,唇瓣嘴角沾滿殷紅的血漬。
易寒忍著痛,掌心仍執意按壓著她,然因用力過度,被利齒咬傷的皮肉,汩汩地溢出鮮血來。
文君看著「它」後又望向他,他不痛嗎?這可怕的男人,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滿意了?」
「還沒。」文君不肯示弱,發狠地舔起他淌入指間的血,腥殘冷酷地一一嚥入肚腹之中。
易寒沉默半晌,玩味地審度她此舉的動機。
他曾經不止一次,自問為什麼特別鍾情於她?是她那雙晶亮的小眸,蓄含著人世過多且幼稚的憧憬,甚且在慘遭背棄後,依然執著無悔的純真?還是不畏生死,無所欲求的孤傲?
不!他不能忍受她的心扉為了別的男人而火熱或灰冷,他著魔也似的想要掠奪那份癡狂!要她只為他一個人喜怒哀樂。
是上蒼刻意的安排,讓她落入他手中,為他所有。她是他的,誰都休想意圖染指,如此焦灼、如此飢渴,幾乎到了令他自己亦駭然生懼的地步。
所以楊忌慌了手腳,連他的弟妹、親家都開始坐立難安。
他們無意要他師法良將忠臣,遠女色、避禍害;他們只是企圖阻斷這段感情,因為易寒陷得太深,竟然忘了他尚有使命未了。
和乾坤會掌門千金的婚姻,早在五年前就由他父親易原正許下。武林中的兩大幫派一旦結盟,便可借力使力和顢頇腐敗的朝廷對抗。
可是五年來,易寒對這門婚事根本不聞不問。他雖沒有公然反對他父親的遺命,暗地裡卻已完全否決了這樁另有目的的婚事。
乾坤會的所作所為比田弘遇等人又好到哪裡去?燒殺擄掠即使不敢明著干,私底下的傳聞早已甚囂塵上。曾乾坤是個不死的千年老妖,他以為冠冕堂皇的說辭瞞得過他父親,也欺騙得了他嗎?
作夢!
他不會讓曾乾坤結合易武門以壯大聲勢的詭計得逞的。易寒自認無權阻止他要拿自己女兒的終身當籌碼,好完成他獨霸武林的癡心妄想,但是他若膽敢損毀易武門的名譽,他則絕不輕饒。
娶妻很容易,但必須是他心愛的女人……
易寒把目光拉回到文君身上,用一種比較客觀的角度重新打量她。
一個連他的血都敢喝的女人,他該用什麼方式收服她,讓她死心塌地的交出靈魂?
易寒拽起她的長髮,往後力扯——
文君疼楚地低呼,他則趁勢吻住她的唇,舔淨她未及吞下的幾抹殷紅。
說不出的顫動在她心裡激盪著。文君小心翼翼,不容許她的情感背叛理智,向「敵人」輸誠。
她將昭然若揭的明眸瞟向窗外,亟望努力保持無動於衷的表情,能替她隱瞞內心澎湃的情潮。她不該是個見異思遷的女人呵!
易寒沒有足夠的熱情去愛一個人,她可千萬不能作踐自己!一旦他膩了她,她將別無選擇的再次遭到遺棄。
易寒掠奪般的舐吮,吻痛了她的唇、她的舌,他在發洩怒意?憑什麼?難道她該曲意迎合,像青樓中的妓女?
「看著我。」飽滿烈焰的瞳眸是燒紅的妒火,他又怎麼啦?難懂又難惹的男人,她只是望著窗外也——
他把她的逃避當成是對金鎖片的不捨嗎?他以為此時此刻,她心底仍有辦法藏著別的男人?
文君凝視著他,一瞬也未瞬。
「多久?」她問:「我這女奴的身份總該有個期限吧?」有了時間表,她才好另作打算。
「一輩子。」易寒不假思索地說:「你這一生都是我的,我有絕對的權利作任何要求。」
「你在逼我尋死路。」文君想推開他汗濕的身軀,給自己一個喘息的餘地,他索性伸出手指與她交相纏繞,緊抓不放。
「我不會給你那個機會的。」他的口氣永遠都是唯我獨尊。
「你想日日夜夜看守著我?」文君承受著他沉甸甸的重量,氣息已呈微弱。
「如果有那個必要的話。」他低笑,眼中有灼熱的光,勾情地鎖住她。
嘎?她感覺她被戳了個洞,赤裸裸地任由他啃食。
☆☆☆
「朝廷已經發出追捕公文,趙知府也到過易武門兩次了,你……該有了盤算。」
易寒一進門,就發現屋裡的氣氛迥異於以往。他的四弟、二妹,破天荒地不拌嘴喳呼的齊聚一堂。了不起!想必是楊忌的「傑作」。
「捉拿犯人是公差的事,當小老百姓的我們自然應該努力配合,助那些酒囊飯袋一臂之力。你們沒為難人家吧?」易寒端起首位上的茶碗,神清氣爽地呷了一口。
「哥,你別忘了,田弘遇是在宛若山莊被害死的。」易蟬是易家的老五,長得嬌小幹練,做事最為謹慎小心。
「那又如何?趙知府逮到咱們幫忙行兇的證據了?」他一逕安然自在的樣子,簡直要活活把楊忌他們給氣死。
「卞文君總不能一輩子老躲在驛館。」老三易軒也加入勸說行列。
「她毋需躲一輩子,七天之後我就會『殺了計紹華』。」
他的語氣不冷不熱,但大伙都聽得出來,他是認真的。
「既然早晚要下此殺手,何必再等七天?」破例與家人平起平坐的曾雅萍不解地問。
當文君遽爾消失時,她曾興奮異常,可不久即由楊忌口中得知她只是暫時避居驛館」心情立刻跌落谷底。
易寒若有所思地把眼神瞅向她。一名原本心地純良,膽小得連螻蟻都不忍輕踐的女孩,為何會眼露殺機?
他有多久沒留意過她?曾雅萍好似一夜之間長大成人,成熟得知道愛恨?
易寒眸光冷黯,沉聲道:「七天之後,『計紹華』的奏折即可呈遞京城,『他』就再也沒有利用的價值。」
周倩玉為感謝易寒將田弘遇搜刮來的錢財分了一大半給她,特地取出真正的玉璽,供卞文君「偽造文書」。
「可,計紹華已經死了呀!」
「再死一次又何妨?」易寒莫測高深的笑靨,搞得大伙心中更是疑慮陡升。
「好吧!即使一切均在你的掌控之中,我們還是希望你小心為上。」楊忌頓了下又道:「她來了。」
易寒沒有發問,唯厲眸閃了一下。
「雨涵姑娘已經等了你三天。」半個多月來,易寒日日流連在驛館不肯離開半步。
他的行止看在楊忌眼中,已是百分之百的昏君。
「她來做什麼?」
曾雨涵就是曾乾坤的掌上明珠。
「催婚囉!」易蟬立道:「人家都已經雙十一年華了,再等下去就要變老姑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