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他迫不及待的閃進櫃檯裡,盯著電視螢幕看。
正當羅傑對他的舉止感到奇怪之際,薇安已從電梯裡走出來。
她佇在電梯口望著那男人呆了半晌,才恢復知覺似地回過身再按電梯。
「薇安!別走。」一雙大手擋下她,把她逼離電梯前。
「死義大利佬,放手!」薇安奮力的甩開他。
喬凡尼則緊抓著不肯放手,「你敢離開一步試試看!」
「你敢再動手動腳,我就報警!」哼!他憑什麼板著臉,一副要向她興師問罪似的。
一旁的羅傑突然想起這個人,薇安曾告訴過他,便立即跑過來幫忙,「喔!我知道你,那個……那個混蛋喬凡尼,你快放手!」
頓時,三人糾纏在一起,羅傑眼睛盯著喬凡尼緊握的拳頭,生伯薇安真的會捱他的揍。
她偷睨了喬凡尼一眼,眼晴不禁睜得好大,因為他的臉部線條像是用刀子刻出來般,表情沉重而嚴肅,正殺氣騰騰的瞪著羅傑。
為了不連累羅傑,薇安暫時妥協的說:「羅傑,你先回去,讓我單獨和他談談。」
但似乎已來不及了,只聽見喬凡尼朝門外一喊,兩名大漢進來就把羅傑架走。
薇安記得他們,急忙叫道:「裡瓦、耶羅,那是我的朋友,你們別傷害他。」
「你和老闆好好談啊!」裡瓦和耶羅向薇安點點頭,就把羅傑拖了出去,讓他們單獨留在裡面。
「薇安!」他又低喚一聲,直接將她深擁入懷。
「你大老遠跑來做什麼?」她想避開他的擁抱卻抵下過他快又準的動作,高大的身軀整個包住她,像銅牆鐵壁一般,怎麼也掙脫不開。
他突地深情款款的說:「我是來找你回家的,我的逃妻。」
薇安拚命瞪眼搖頭,「你……你在胡說什麼啊?」
「我有說錯嗎?你不是未經我同意而逃走的逃妻嗎?難道你現在還想逃?」喬凡尼逼近她問,眼角的目光、唇角的笑意,讓她感到充滿了威脅的危險氣息。
「你得失憶症了?我們只是假結婚,我根本不是你的妻子。」她嘲諷道。
而他竟然毫不在意的回答,「你也別忘了,我們確實有夫妻之實啊!薇安,你別再生氣了,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接回你和翔翔,還有佩兒呀!」
「你……你都知道?」薇安微怔,原來他知道她已生下女兒了,甚至連叫什麼名字都一清二楚。
喬凡尼得意地微笑,「當然,她長得跟你一樣漂亮,真的好可愛,現在應該有五個月大了吧!」
「孩子又不是你的,你高興個什麼勁?」她冷笑的反駁。
「不是我的?」他也笑了,「不是我的會是誰的?」
「可能是任何一個男人的,反正就不是你的!」她故意這麼說,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沒想到,他微笑的嘴角更是擴大,「這段日子我並沒有『離開』你呀!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瞭如指掌。」
「你派人監視我?你有什麼權利這麼做?」她氣得想一巴掌打在他那得意的笑臉上。
「我關心你呀!所以才派人保護你。」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
「我們已經一點瓜葛也沒有了,用不著你的關心。」
「儘管你做了逃妻,我對你的關心並沒有減少,而且女兒出生那天,我還看著她出世呢!」
「你看著女兒出生,我怎麼不知道?」薇安不記得那天在產房裡,除了醫生和護士之外,還有什麼人在場。
「我事先叫人裝了有收音裝備的針孔攝影機,透過鏡頭就可以看到整個過程了,還可以聽到她的第一聲哭號。」他回想看到親生女兒出生的情景,到現在還感動不止呢!
「你好可惡!我問你,你有沒有在我家、我工作的地點也裝了針孔攝影機?你、你太過分了。」薇安越說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因為以他的行事風格,肯定是要百分百掌控全局。
他深深地歎息,「我這麼做全是為了愛你呀!」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可不敢多想。
他吸了一口氣,感觸良多地說:「從你離開我的那天起……」
「不!你別說,我也不想聽。」她慌忙地摀住耳朵轉過身,害怕自己洩漏了心底的感情。
「你聽我說!」他將她轉過來,硬要她正視他的情感,然後輕輕地說:「我愛你。」
完了,她快撐不住了。
他看她愣愣地不說話,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不禁讓他心中一疼,將她納入懷中,低聲在她耳邊細語,「這樣就想要哭了?」
「我……我才沒有!」她急忙用手背拭去眼淚。
「還說沒有?每次我看見你這麼脆弱、無辜又迷惘的樣子,就忍不住心疼。」
薇安想起一年前的往事歷歷在目,不高興地轉過身去,故作嘲諷地說:「你用不著一副深情不悔的樣子,你自己說過,為了要我痛苦、傷心、難過、受罪,才不惜和我假結婚,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竟懂得愛了?」
他故意忽略她的冷嘲熱諷,並低頭悔過,「這一年來,我想你想得都快瘋了,連我都覺得有點害怕,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對你有這麼深的感情。」
喬凡尼誠摯情切的模樣,看得薇安都心折了,她沒想到他竟然是如此……
然而,她念頭一轉,卻又掙扎道:「不,你騙我!」
他雙臂摟著薇安,低喊,「我沒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是那麼的……恨我,怎麼可能是真的……」她充滿哀怨的吼著。
「我從來就沒恨過你!」他打斷了她的話。
她噘著紅唇抱怨,「你對我那麼凶、那麼壞,你當然是恨我的。」
「唉!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無法恨你,但仇恨阻止了我的心軟,讓我狠下心腸對你使壞,我以為這樣才算對得起魯西亞,但事實證明我錯了,越和你相處就越被你吸引,後來我才發現那是愛,是真的。」
「如果……如果那是真的,為什麼這一年來你都不來找我?如果你想念我,為什麼一個電話也不給我?」她仍然半信半疑。
他衷心盼望她能原諒他,並懇求的說:「你聽我解釋,其實,從最近這幾年我的事業開始出現危機,原本一直追察不到原因,直到發現布迪諾陰謀獨攬大權,並買兇行刺我,記得嗎?那時候還傷了你。」
「哦!我受了傷,你卻棄我於不顧,還將我軟禁起來,該不會你懷疑買兇行刺我也有一份吧?」聽她忿忿的語氣,喬凡尼不禁心想,要得到她原諒,真不知要花多少時間呢!
他不由得垮下雙肩,明白今天自己再不坦白,以後日子勢必會很難過。
「接著,我還查到魯西亞原來是被布迪諾給害死的,他派人破壞魯西亞的車子,製造假車禍。」
這消息倒是令薇安感到震撼,因為一直以來她對魯西亞的死,多少抱著一些內疚,現在她總算有些釋懷了。
「為什麼布迪諾要害死他?」她相信魯西亞這麼好的人,是不可能與人結怨的。
「他不滿我把黑手黨引入正規組織,無法走私販毒謀取暴利,所以殺害我至親想打擊我,好讓他伺機叛變奪得首領寶座。」
「你!」如今真相大白,薇安死命的瞪著喬凡尼,因為過去他冤枉她多少事情?害她受那麼多委屈。
「我知道,我讓你受委屈了,所以,當我發覺布迪諾那個叛徒,又將打擊我的目標鎮定你,藉此來打擊我,我忍無可忍,決定要揪出他的陰謀,並一鼓作氣把他的黨羽殲滅。」歉意從他眼底泛出,掛在他的俊臉上。
「那……當時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難道你不信任我?」薇安瞇起雙眼看他,像在重新評估兩人之問的關係。
望著她陰晴不定的臉色,喬凡尼小心翼翼的回道:「不是的,布迪諾陰險得很,我不想讓你陷入鬥爭的危險中,所以……」
「所以就乾脆軟禁我!也不事先跟我商量,連我走了你也不聞不問?」這自以為是的男人,做什麼事都是他決定就好,從來都不用詢問她的意見。
「不是的,我一心只想保護你,但當我發現你離開了我,我不知有多麼的後悔,後悔沒有好好的愛你、後侮沒有好好待你、後侮沒有好好珍惜你,但當時的情勢不允許我去找你回來,不如乾脆讓你遠離暴風圈,不再成為布迪諾的目標,我也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去對付他,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呀!」
當初他愛上她卻死不肯承認,還以報復之名逼她結婚,沒想到察覺自己愛上她時,又不得不放棄她,這一切弄假成真都是始料末及的。
薇安只是沉默,半晌,她便哽咽的說:「可是……你明明不愛我的……你自己說過的……」
「我說謊!」他很不情願的回道。
她還是不肯相信的樣子,「你為什麼要說謊?」
「因為……因為……」難得他也有吞吞吐吐的時候。
薇安倒是好奇,硬是追問:「因為什麼?說呀!」
「好!我說就是,」他一副備受壓迫的樣子,「我不想被人認為堂堂黑手黨首領,也會有兒女情長……那樣太沒有威嚴了。」
她可是新仇舊恨交錯在心頭,他事事佔上風,還死要面子,她忍不住光火的大吼,「你承認一下會怎樣?」
就是會有損威權呀!所以才不肯承認,他在心底暗忖著。
不過,現在他懂得要討好她才是重點,所以暫時把面子、尊嚴丟一邊,「這次我再也不讓你走了,我知道你氣我、怪我,可是……就當作是可憐、可憐我吧!勉為其難讓我留在你身邊好嗎?」
聽到這兒,她胸口是滿滿的感動,同時也很訝異喬凡尼的改變,「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我又不愛你,讓你留在我身邊有什麼好?」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好到總有一天會讓你愛上我的,我發誓,我一定會努力讓你幸福。」他歎息一聲,將她攬進懷裡低頭吻她。
她都還沒原諒他呢,用力推開他卻被他摟得更緊,任她怎樣扳都扳不開。
「你欺負我……」她氣呼呼的說。
「才沒這回事,我怎會欺負你,疼你都來不及了。」見她生氣得哭了起來,他當然極力否認。
「我說有就有!」她賭氣地捶他、打他,否則如何表達心中許多委屈。
「沒有!絕對沒有。」他立刻抓住她的手,不是怕她打他,而是擔心她的手打在他又硬又結實的胸膛會疼痛。
她的兩隻手被困住,她用力拉都拉不動。
「你這樣用蠻力,還說沒欺負我?」
喬凡尼立刻放開她的手,擺出隨她處置的表情,「是我不好,讓你受了委屈,我給你罰給你打,你就別氣了,行不行?」
「你真的要給我打?」她有些遲疑,還不太敢相信喬凡尼會表現得如此隨和。
「對,只要你肯原諒我,我隨你處置。」想想她也為他受了不少罪,喬凡尼便大方地承諾。
「這是你自己說的喔……不能怪我!」接著,咱!好清脆的一個巴掌聲。
喬凡尼瞪大雙眼,沒想到她還真的捨得打,還粉用力的打下去。
她佯作強硬地回瞪他,「才一個巴掌就受不了?這比起你欺負我,可就算不了什麼。」
見她一臉餘怒未消,知道一巴掌還不足以讓她消氣,喬凡尼發揮「認錯」的最高境界,那就是對的時候也得認錯,錯的時候當然更要表現出一副以死謝罪的模樣,就不相信這樣還感動不了她。
於是,他只好斂起一臉的驚愕說:「還有另一邊,高興就打吧!」
她盯著那張認錯的俊臉:心想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欺負」這張平常又凶又冷的臉孔。
「好!我打打打……」她左右開弓打了十幾下,打到手酸才說:「我不打了,你走吧!」
什麼?!打完就要他走?
喬凡尼雙眼挾M睜大,氣急敗壞的說:「除非你跟我走!」
「不要!」薇安眼睛望著他,眼神卻彷彿好遙遠。
「別以為我會放過你,反正,你除了跟著我還能怎樣?」即使她敢怎樣,他也不會給她機會的。
「你永遠都這麼自以為是,以為每個人都應該服從你?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她難過地凝視著他。
喬凡尼知道自己說話太衝動,又惹她反感了,「你當然是我至愛的妻子……」
薇安又氣、又傷心,喉嚨好像被人掐住一樣,半晌才恢復呼吸,勉強的開口說話,「已經下是了,在你這樣傷害我之後,你已沒有權利再要求我做任何事了。」
「我……可是……那時候是不得已的。」他沒忘記自己的「惡行」,天曉得他那時候是既心痛又矛盾。
「不要再說了,現在說什麼也來不及了。」她暗暗用力掐自己的大腿,提醒自己要堅持一點。
「給我一個機會。」他哀求的聲音有些哽咽。
「不!」她又重重的掐了下自己可憐的大腿,免得會心軟。
「我是真心的,我對天發誓,以後絕不叫你有一丁點的傷心難過。」他以嚴肅、駭人的表情宣誓。
薇安盯著他半晌,掙扎地開口,「我……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謊言了。」
唉!軟硬兼施用盡方法還喚不回她,看來他得另外想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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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以重獲自由的羅傑望著喬凡尼的背影興歎,「款,你就這樣讓他走了,真的不肯原諒他了嗎?」
「不然怎樣?」她橫掃羅傑一眼:心中悵然若失。
「怎樣?拜託!」羅傑以「這還用問」的表情嚷道:「我要是你就不會放棄這麼帥的男人,可惜,他說他不喜歡男人。」
薇安馬上瞠大眼,指著他說:「你你……向他……」
「對啊!」羅傑坦言不諱的道:「像他這種帥哥可不是天天遇得到的,我當然要把握機會嘍!不過,你放心吧!他義正詞嚴的拒絕我了,還說……」
「說什麼?」她很好奇喬凡尼被這樣「騷擾」會有什麼反應。
「說他已經結婚有個至愛的妻子了,那個至愛是說你吧?一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又千里迢迢來找你,可見他是情深義重又有誠意的。」羅傑一臉浪漫的表情。
「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膚淺?就因為他長得帥,你就幫他說話,那再帥一點,豈不是可以殺人放火了?」一般人總是偏袒美好的事物,例如帥哥做錯事,就很容易被社會大眾原諒,可她偏不!
「瞧你說得多嚴重,其實愛一個人並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的,更沒有哪麼多的藉口,你應該敞開胸懷去接受。」羅傑正色的說。
「我……」也許她真的想太多了,她的心竟然有些動搖。
「我什麼我,如果是我早就去追他了,即使追回義大利我也毫不猶豫,愛情就像一場賭博,別太在意輸贏,錯過了才是遺憾,別在生命裡留下這種要命的遺憾。」羅傑語重心長地苦勸,他瞭解薇安的心結,總是視帥男為「公害」。
羅傑說得不是沒有道理,薇安為之動容,「可是,現在去哪找他?」
「他從國外來能在什麼地方落腳?當然是去各個飯店找啊!台北就這麼幾家大飯店,有心還怕找不到嗎?來,我幫你打電話,他全名叫什麼?」羅傑熱心的拿起電話。
「不,」薇安搶過他手上的電話掛回去,「如果他真的對我有情,他應該會主動再來找我,而不是我去找他。」
「你——唉!我真是會被你氣死,萬一他也這麼認為,那不是太可惜了?」見她如此頑固不冥,羅傑忍不住開罵。
倏地,電話鈴聲大響,羅傑瞄了一眼,並說:「你接,說不定是帥哥打來求和的,這是找台階下的好機會喔!」
被他這麼一說,薇安反而猶豫著該不該接,但羅傑已把話筒塞到她手裡,低聲催促,「快接啊!」
「喂……」她怯怯地應了一聲,接著雙眼睜大,「好,我知道了,嗯……我會處理,沒事的。」
「怎樣,是誰打來的?」羅傑發覺她表情怪異,急忙追問。
她掛上電話,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只瞪著羅傑。
羅傑急壞了,「到底是誰打來的?」
半晌,薇安才氣急敗壞的吼道:「他太可惡了,保母說她剛才帶著翔翔和佩兒在公園玩,竟然被幾個老外綁架,後來他們把她給放了,要她通知我去贖回孩子。」
「喲!該不會那幾個膽大妄為的老外,就是他們吧?」羅傑竟然還笑得出來。
「你還敢笑?是誰說他情深義重又有誠意的?他動不動就用小孩來威脅我,現在你知道他有多可惡了吧!」真虧她剛才差點就被他的一番「大道理」給說服。
不料,羅傑不但不懊悔,反而很同情地說:「唉!一個大男人連這種步數都使出來了,可見他有多麼的愛你。」
「愛我?!這種手段是他慣用的威脅伎倆,以前他視我為仇人時,就綁架翔翔和我了。」她氣都氣炸了。
「放心啦!翔翔不會有危險的,佩兒還是他的親生女兒,你還怕他會對他們怎樣嗎?」羅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對喔!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她真是慌得糊塗了,以前喬凡尼不也綁架過翔翔,以那時候敵對的情況,他還能如此善待孩子,那現在她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當下,薇安鬆了一口氣,「這次你說對了,我好累,先回家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