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今早接到西方軍情緊急匯報,西方的邊防出了問題,他率軍出征去了。」被留下的燕奴一字不漏地報告。
「為什麼你沒跟去?這樣誰保護他的安全?」平凡焦急問道。獨孤胤是絕對的孤絕自負,隨從心腹於他只是累贅。
那麼,所謂的軍情緊急,那是不是代表將有場戰爭?
燕奴有些驚動。皇上斥令他留守,為的也是一模一樣的理由。
燕奴只忠心獨孤胤一人,即便要他肝腦塗地,他眉毛也不會皺那麼一下下。
他的心為之惻然,多了個能瞭解他主子優點的人是多麼不容易,而且還是個可人的姑娘。
「陛下驍勇善戰,有萬夫莫敵的智慧,平姑娘盡可放心。」
「聽你這麼說,我就比較放心,謝謝你,燕奴。」
「小姐折煞燕奴了。」她總是愛謝他,每一次都教他不知如何是好。
「是你太客套了,想我住在白楊溝的時候,鄰居的大嬸、大伯根本不興這麼多禮貌,但是我們的感情卻非常融洽呢。」不過,那日子已經恍若前塵,人生際遇難料啊!
「燕奴雖然三歲就進宮伺候皇上,但也是道地的莊稼人哩。」
「三歲?那麼小!」
「燕奴一進宮就被送選為皇上的近身一品帶刀侍衛,這是燕奴從小就立定的志向,吃苦受罪是磨練,從不以為苦。」他豪氣干雲。
「真強!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樣有堅定不移的決心,該有多好!」她卯足了勁才適應宮廷生活,卻總像魚兒隔著水瓶一樣,要到何時她才能變得如魚得水?
「我相信小姐一定可以做到的。」他對她有信心。
被人信賴是件窩心的事,心坎的愁悶似乎驅逐了不少:「這麼說來,之前,你應該是吹雲大哥的御前侍衛才對。」
「是。不止是我,滿朝文武全是舊朝重臣,沒有一個因為改朝換代而被罷黜,只要有才幹有能力的臣子們,皇上一樣任用。」這等寬腸大肚的皇帝自古少有人能做到。
慢慢沿著富麗堂皇的殿門往回走,平凡靜靜思考燕奴說的話,心情複雜。原來她也是個被破格拔擢的妃子,就像獨孤胤身邊環繞的那些朋友般,非官非仕,身份難明。
沒名沒分的她要不是得到獨孤胤的青睞,現在大概什麼也不是吧!
想到這點,她的心情怎麼也輕鬆不起來。
☆☆☆
後宮的生活一成不變。
獨孤胤率軍離宮已經整整三天,平凡由強自鎮定到焦躁不安,尤其入了夜,她更是輾轉無眠,每天眼睜睜到天亮。
此刻,她陪著嘗鮮的平駿坐在嬉宴廳觀賞戲台上幽默逗笑的傀儡戲,卻是無心無結,表情沮喪。
斜睨笑得前俯後仰的小善和一干僕役們,她試圖假裝投入。
看著看著,她憋不住了。
「小姐?」不愧是機靈的小善,反應快速。
「沒事,我去解手,你不用跟來。」
「這怎麼可以!」
「當然可以,我去去就來。」她不想壞了眾人的興致。
踟躅在精緻的迴廊中,平凡憑欄佇立。
早春在不知不覺裡已經降臨,不怕寒意的天鵝在初解凍的湖中倘佯嬉戲,滿眼的柳條也頻頻冒出新綠。春景在前,她卻心懷憂思。正因為她恍惚得厲害,就連接近的腳步聲也渾然不覺。
來勢快絕的人由後伸出長臂緊緊鎖住平凡的腰肢,攫獲她的同時屏住呼吸汲取她髮鬢的芳香,那麼強烈狂鷙的熱情讓平凡尖叫出聲。
「是我。」獨孤胤濁重的呼吸撩起她耳際的絨毛。
難以控制的酥麻一路從耳垂延伸到全身,平凡睜大黑白不明的眼,聲音裡全是難以置信……「怎麼可能……」
她不顧一切地抓住獨孤胤的雙手,撇過頭,努力要看清他的瞼。
銜接她的目光還有堵住她唇的是活生生的獨孤胤。不是幻影,不是錯覺,他的氣息纏繞她,實實在在的。
他的唇帶著冰涼,然而唇裡恣意糾纏的舌卻熱情如火。
他根本不打算放開她,若非平凡已經整個人全癱在他的戰甲上,為了怕冷硬的護鎧傷了她,他還不想放手。
平凡醉眼醺然,被愛點燃的黑瞳燦爛如同星子,粉頰酡紅嫣艷,令獨孤胤心頭為之一震。
「不要動,讓我這樣多抱你一會兒。」發自肺腑的渴求震撼了彼此。
千里奔騎,披星戴月,為的便是懷中倚偎的人兒。
「你的臉好髒。」平凡掙聲,掏出素帕,輕拭著獨孤胤佈滿風霜的臉。風塵僕僕的他冠歪斜,發凌亂,眼下全是不眠的線條。她鼻頭驟然發酸,眼圈頓紅。
他呵,堂堂一國君王,如此垂憐卑微的她,嘴巴雖然從來不說蜜語甜言,在無言中已經替她戴上榮耀的冠冕。
「我有座別墅,位在邊防八十里外的梵湖,你願意跟我去嗎?」
三天見不著她,他幾乎發狂,半途折回,說什麼他都要將她帶在身旁。
「嗯,只要那個地方有你,我就去。」
乍見的狂喜又重新回到獨孤胤的胸口,他不敢相信自己也嘗到筆墨難以形容的喜悅,而給他這份情愫的是她……
「我已經答應,你可以放開我了。」他摟得她喘不過氣。轉瞬的念頭,平凡被他孩子氣的舉動給震懾了心,她眼眶又紅。
「不要!」
從來不曾有人把需要她的感覺表現出來,只有這傻氣的漢子用他最不可能彰顯在外的肢體語言吶喊出他的需求。
她無比溫柔地將獨孤胤掉至眼前的髮絲拽入耳後,雙臂攀向他的頸,將自己和著淚珠的臉頰依靠他,最後,送上含顫的唇。
☆☆☆
一個月又零五天後獨孤胤帶著平凡班師回朝,諸大臣們終於見著了平凡的廬山真面目。
沒人敢置喙,那表示公然挑釁聖上的權威。根據以往豐富的經驗,就算他們說得口水滿天飛,專橫跋扈的主子也未必能納忠言,倒不如讓事實來成就一切。
迎接獨孤胤和平凡的是一場佈置就緒的選妃大典。
「煩煩煩!你們休想要朕穿這身可笑的衣服。」獨孤胤不迭的吼聲嚇得服侍的僕役們臉色慘白。
獨孤胤坐在龍椅上,姿勢狂野,金袍玉束腰,一向肆無忌憚的發被妥貼地綰在肩後,整齊的裝束凸顯出他深邃犀利的五官,眼鼻唇耳全是倔強的線條。雖然這般難以親近,那屬於梟雄、無以倫比的氣勢卻自形一股教人無法抗拒的魅惑。
那模樣就是平凡見到獨孤胤時的感覺。她相信只要是女子,鐵定會為他這身風采而傾倒。
盯著他賭氣的容貌,她忍不住趨前:「我遠在殿門就聽見你的聲音,怎麼一早就發脾氣哩。」
「都是他們不好,把我當猴子要弄。」獨孤胤撇嘴,滿是告狀的意味。
一干僕役被他孩子氣的口吻給唬得一愣一愣。
平凡遞給眾人一抹瞭解的眼色,接過銀色外袍。
「選妃是何其重大的事情,當然馬虎不得。」說完隨手將袍子往他身上套。
「煩!」他咕噥,火氣已經退了幾分。
平凡轉身想將另一隻袖子套上獨孤胤的手,不料他反手一抱,她嬌小的身軀便倒臥在他身上。
她驚呼……「別這樣,有人哩。」
「我要你陪我一起選妃去。」既然有人妄想逼他就範,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唆!
「你不怕我吃醋,到時候讓你進退兩難,這樣可吃虧了。」她笑得狡黠。
在梵湖的日子裡,他們的感情一日千里。在平凡樂天開朗的個性熏陶下,獨孤胤彆扭又難以捉摸的臭脾氣有了長足的進步,對平凡以外的眾人雖然還是不言不語的時候居多,倒也不再動輒得咎,令人膽寒。
「總不能辜負擎天將軍的美意,身為君王的我有時也要盡些娛樂眾人的責任,娘子說對不對?」
「你呀……」平凡曳長音搖頭又歎息。這麼溫文儒雅、滿是笑容的男人真是從前那個暴君嗎?毋庸置疑,的確是的。不同的是如今的他越來越讓人喜愛了。
「越來越愛得我無法自拔,對嗎?」
「沒見過像你這麼自負的人!」她嬌嗔。
她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嗎?
「要不然你怎會要我?」他對答如流,又在她唇上偷了個吻。在親吻的同時亦動手將另一邊袖子穿妥,而後牽著平凡的手往大殿而去。
人生的好滋味他才剛薄嘗淺品,哪有輕易放手的道理?!
選妃大典是何其重大的國事,一票大臣交頭接耳的議論上於獨孤胤出現時。平凡被安排坐在簾幕之後,眼看大臣們恭敬的態度和獨孤胤磅礡恢宏的斐然氣勢,不禁教人神往。
「可以開始了。」獨孤胤示可的手勢揮動,階下喚臣立刻傳達他的旨意。
命令下,魚貫進來的美人不管身材、容貌、氣質,全是萬中選一的極品。平凡看得目瞪口呆,歎聲連連。
「小姐,你也真是宰相肚裡能撐船,一點都不吃醋呀。」隨侍一旁的小善打抱不平地發牢騷。
天下有哪個男人見到美女而能坐懷不亂的,更何況是從全國各地搜羅來的美中之最,連同樣身為女子的她都心動不已了,何況她的大王!事事防範總好過大意失荊州啊!
「我相信他。」平凡堅定地說。
或許她心中的信念不如嘴巴堅強,但是如果連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他們的愛也就不成為愛了。
小善面露惋惜之色。
天真或許是小姐最動人的優點,卻也可能是致命傷。侍女的小道消息本來就靈通,舉凡宮廷芝麻綠豆大的事,全都逃不過有心人士的捕風捉影,更何況是像選妃這樣攸關全後宮的大事。
這時候她只希望從別宮宮女聽來的消息只是道聽途說,否則她的小姐恐怕就有被打入冷宮之虞了。
唉!
她憂心忡忡,冷不防聽見平凡質疑的聲音,趕忙透過珠簾看去——
原本漫不經心、存心敷衍了事的獨孤胤驀地被一張極其熟悉的臉蛋吸引住了,不自覺地,他走下金階直朝那容貌出眾、姿態啊娜的候選女子走去。
他盯了名冊一眼,沉聲問道:『你叫黃純兒?」
「是的,陛下。」她眉睫輕垂,玉容晶瑩剔透,宛如無瑕白玉雕出來的人兒,儂纖合度的身材,環珮叮噹,美得不可方物。
連柔媚的嗓音都如出一轍,他有些眩惑了。
「黃蝶是你什麼人?」
「家姐。我們是雙生子。」
難怪!一模一樣的面孔。
「抬頭。」他命令,眼神黑暗莫測。
服從是女子的天性,而她做得好極了,舉手投足全是似曾相識的風情,老實說她成功地勾起了他少有的好奇心。
重溫舊夢是人人都難免的情緒,這一瞬,他全然忘記簾後的平凡。
獨孤胤不再言語,翦手走回龍座。
「就她。」他的眼光誰也不看,只鎖住階下那抹清紅。
「啟奏陛下,恭喜陛下,黃純兒是告老還鄉前中樞尚書的愛女,琴棋射藝書畫無一不精,出身當得起母儀大下,皇上之幸,百姓之幸。」擎天將軍趨前邀功。
獨孤胤摩挲著下巴,口氣怪異:「容貌、家世、琴棋書畫,將軍,你替朕挑選妃子要求的就這些表面淺薄的條件?你可曾試問怎樣的女子是朕衷心所愛的?不過,這點你總算計較到了,你找到一個我怎麼也推辭不掉的女子。」
他與獨孤吹雲爭奪黃蝶的醜聞鬧得眾人皆知李擎天的居心清晰可見,他以為找來一個跟黃蝶一模一樣的人能代表什麼?
「臣惶恐!」伴君如伴虎,誰也捉摸不定他的心。
「一點都不,這是人之常情,你做得好極了。」他冷消地低語。
很好,的確是好極了!
☆☆☆
「她真漂亮,像書中下凡的仙女。」走在一殿一殿的迴廊裡,平凡發自真心地讚揚著。
那女子像極說書人口中董永和七仙女裡的仙子,甚至比她更美。
小善猛翻白眼:「小姐,你沒看見方才皇上目不轉睛的樣子嗎?那個秀女長得跟蝶娘娘一個樣,難道你毫不緊張?」
「緊張什麼?」對於她的離去,獨孤胤顯然沒有察覺到。
「小姐,皇上之前曾經對一個女子心有所屬,這傳聞你應該聽過才對。」
「我知道。」
「方纔你也聽得一清二楚,被御點的黃純兒是黃蝶娘娘的雙胞胎妹子,情況危急哇!如果陛下跟她舊情復燃,你怎麼辦?」她是宮娥,看盡無常,不免替自己的主子設想。
「什麼都別說,讓我相信他。」平凡定定地望著小善,眼光溫柔如水,「我很清楚以我的身份根本配不起他,他不是普通的男人,是一國之君,雖然我也曾努力想做個配得起他的女人……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難道要這樣眼睜睜地讓皇上琵琶別抱?」
平凡被小善犀利的言詞給戳了一刀,霎時鮮血淋漓,但是她仍然強自鎮定。
「憑空臆測是傷人傷己的事,你太杞人憂天了。」
如果她對他的愛如此經不起考驗,那麼,要放棄嗎?當然不,現在,什麼事都還沒發生,徒然替自己製造不安,這不是自討苦吃,何苦來哉!她打算回宮沐浴,將這些不快統統置之腦後,或許獨孤胤下了朝就會直奔寢宮裡。
☆☆☆
然而,平凡自我安慰的想法一直沒有實現。一連好幾天,獨孤胤夜宿「耆黃宮」的消息不斷傳到平凡的耳朵,消息的準確性連一向心直口快的小善都噤若寒蟬,一問三不知了。
說她不為所動,未免太看得起她。反反覆覆的傳言囂如塵土,逼得平凡非求證不可,她可以忍受肉體的痛楚,但是精神上的壓迫卻會讓她發瘋。
皇宮何其遼闊,對沒有冒險慾望的她來說簡直深不可測到難以想像的地步。最後,她靠著衛兵們的指點,才找到庭園深寂的一座巍峨樓閣。
雕欄玉砌、優雅精緻、美輪美奐的庭院裡獨坐一襲淡綠的人影。
雖然是初春,嚴格講起來氣候仍然苛寒,她那身薄綢軟裳實在過於單薄。平凡自然而然地脫下自己的狐裘為她披上。
黃純兒因為訝異而睜大的水眸迅速化成兩泓濛濛的紗霧,她綻唇微笑:「謝謝,我貪看傳奇故事忘了加衣物,真是糟糕的頭腦呢。」她呢噥軟語,敲頭的動作純真可愛,教人又愛又憐,一見就心生溫柔的心腸。
平凡覷見石桌上果真攤著一冊書,那厚重的程度使她汗顏。
「你是誰?我來了許多天卻找不到一個能夠促膝談心的人,原來皇宮的生活這麼無趣,早知道我還是留在家中侍奉父親的好。」她皺鼻子的時候,適中的鼻樑總會顯出兩三條可愛的橫溝,增添無邪的感覺,俏皮得不得了。
平凡一眼就喜歡上她。這麼人見人愛的姑娘逞論獨孤胤會著迷,此刻的她就已經完全喪失招架的力量。
「我剛進宮的時候彷徨得厲害,一段日子下來,現在已經適應得挺好,別擔心,既來之則安之。」
「是啊!皇上也是這麼告訴我,要我安心住下。」她看似無心機地說著。「皇上……常來?」平凡不喜歡自己試探的口吻,這麼明顯的動作已然擺明她對獨孤胤的不信任,他會原諒她嗎?這樣的行為能夠被允許嗎?她膽怯了。
「嗯,剛剛好像是替我取厚氅去,或許被什麼給耽擱了。」她眺望著長廊。
平凡一陣心酸。
他從不曾替她做過什麼,溫情的表現更是少得可憐。就算對她也少有過任何感情的動作,如今……
她知道自己絕不是那種會激起旁人保護欲的人,她的外表脆弱,內心的韌性卻十分強悍,一直以來就算受了創傷也總是自己舔甜乾淨,不願給身邊的人帶來任何壓力,難道這樣不對?
「唉!你似乎有點心不在焉,莫非我說錯話了?」黃純兒看著出神的平凡,仍是好聲好氣。
「沒事,皇上他……待你真好。」她察覺得到自己的口氣充滿酸澀,平凡被自己荒誕的感覺駭住了。
「是嗎?我一點都沒感覺,或許你要說我不知好歹。他太嚴厲,只會教人害怕。」她之所以會應允入宮,目標並不在他。
「他有許多優點需要旁人慢慢去發掘,跟他相處久了,你一定會愛上他的。」幹嘛?她居然在撮合情敵,隨手將獨孤胤拱手讓人,你是豬啊,平凡!她暗暗罵自己。
「你的論調滿奇怪的,據我所知後宮似乎不是這個樣子,你到底是誰?」
「我……」連自己的名字都輸人一籌,她怎麼也不敢拿出來炫耀,「對不住,我該走了。」
平凡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慌亂,緊張的動作像心虛的孩子,逞論基本的禮節,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的背影一消失在拱門外,黃純兒如花瓣的唇立刻抿起,眼底的柔潤被凌厲取代了。
她知道她是誰,即使獨孤胤絕口不提她。不過,她做事一向恩怨分明,絕不會把無辜的人也拖下水。當然,這是在不會妨礙她的前提下,否則,絆腳石務必清除,那可是她工作的準則。
她會入宮不是偶發事件,而是經年累月的策劃,一步一步,循線收尾,她的苦心就快要獲得該有的成果,不管結局如何,豁出去的她已經進退無門,過河的卒子只有往前游的分了。
等著瞧吧!她會讓這集污穢骯髒於一地的皇家宮殿永遠不得安寧。
翻開錯亂的書頁,她又恢復原先的千嬌百媚,此時的她還是個無害的柔弱女子,至於以後,走著瞧吧——
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