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讓你進去的,除非我死!」」靜謙不肯妥協,他挺直著腰桿,目光如炬,緊守著大門,一副隨時準備衝鋒陷陣的架勢,就算是豁出他的生命也會保護靜言。
「那麼別怪我不客氣了!」杜崇非絲毫沒打退堂鼓的打算,沒有人能阻止他想見靜言的決心。「阿標,豬皮,給我闖進去!」
「是!老大!」
在他一聲喝令之下,兩條大漢立刻就要闖進來替杜崇非開路,靜謙正想上前去阻撓他們,卻被杜崇槐一把拉開,鐵鉗般的大手從身後抱住他的腰,讓他一點也動彈不得。
「放手!王八蛋!杜崇槐你他媽的抱住我幹什麼,我要去阻止他!靜言他在裡面!」眼睜睜地看著杜崇非與他的手下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靜謙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了,他奮力想從杜崇槐的懷中掙脫出來。
「抱歉了,寶貝,我是不想你受傷害啊,大哥他為了你弟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要是弄傷你的話,我會很心疼的。」杜崇槐抱他抱得更緊,將臉埋在他潔白的頸間流連。「你這細白嫩肉的皮膚是經不了打的。」
「混帳!」想救弟弟的挫折、憤怒、焦急一起湧上心頭,幾乎讓他——想砍人。尤其是背後抱住他不放的豬頭,都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情跟他調情。「不要太小看我了!」火氣一口氣集中到頭部,他挺起後手肘,往杜崇槐胸前的要害猛力一擊,趁著杜崇槐鬆手之際,火速地衝向靜言的房間。
「啊!」被這突如其來的奇襲給擊中,杜崇槐撫著發痛的胸口咋舌道:「太小看你了,沒想到寶貝你身手挺好的!」說歸說,他還是不放心靜謙一個人過去,萬一他一時衝動與大哥他們起衝突就糟了,越想越擔憂,他趕緊尾隨著靜謙的背後跟了上去。靜謙一衝進靜言的房間就看見杜崇非趴在床沿凝望著沉睡中的靜言,那雙冰冷的眸子此刻正綻放著柔情似水的目光,彷彿要將床上的人兒深深地望進眼底般波動著難忍的激情與愛戀。
「言兒,我的言兒,對不起這麼晚才來接你,我應該早點找到你的!」他握住靜言的手,聲聲充滿真情的呼喚,用輕柔的語氣訴說著他對靜言說不出的思念。「失去你的這些日子以來,我才知道我最愛的人是你,好不容易我終於又見到你了,這次我絕對不會再放開你了。」
靜謙見到他對弟弟那副深情款款、欲愛不能的神色,難以想像他這樣冷酷無情的男人,居然會顯露出一往情深的鍾愛眼神,若是他在演戲,他不得不佩服他的確演得入木三分、令人動容。一想到弟弟所受過的折磨,靜謙壓根就不信杜崇槐是真心的,他以為這樣就能贖罪嗎?亦或是他想減輕罪惡感而演出的戲碼?
「最愛的人?這種話虧你說得出口,若是你真的愛他,會讓他變成現在這樣雙腿不能行走,每天過得就像行屍走肉般神智恍惚?」靜謙的唇邊掠起一絲冷笑,兩道眼光森冷而銳利的射向他,揉合著一種深切而固執的憤懣。
「你說什麼?言兒他竟然………」面對著靜謙字字一針見血的發言,杜崇非像遭到巨大打擊般臉色蒼白,注視著靜言的雙眸煞時變得悲痛起來。「怎麼會?!」
「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嗎?何必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少在那惺惺作態了!當初要不是你綁走他,他又怎會落到這個淒慘的下場?是你親手斷送了靜言的大好前途,把他給毀了不是嗎?」靜謙毫不留情地繼續批鬥,絲毫不給他留半點餘地。
杜崇非被問得啞口無言,整個人僵立在當場,英俊的臉孔因痛苦而扭曲起來,那模樣活像是痛失愛侶而啼哭的孤鳥,哪還有平日不可一世的氣勢呢?
在場的手下們看了都不禁大吃一驚,他們向來無情、冷絕、狂傲的老大,竟會為了區區一個男子而動情。
「怎麼?被我說中了,你沒話可說了吧?」靜謙沒有放過對他的攻擊,「杜先生,我是不知道你怎麼想我弟弟的,但是我弟弟他絕對不是那種會愛上男人的人,一定是你對他霸王硬上弓,用殘酷的手段羞辱了他,讓他的心理覺得無法承受,才會變成這樣的不是嗎?」
「寶貝,別說了,大哥他已經很痛苦很懊悔了,你何苦再為難他?」跟在他身後進來的杜崇槐見他說起話來得理不饒人,感到於心不忍地制止了他對大哥尖酸刻薄的數落。自一年前靜言逃走後,大哥就像瘋了一樣頻頻找別的幫派對決,老是故意挑釁對方,讓自己投身於槍戰中瘋狂嗜殺,彷彿要發洩失去愛人的空虛般不顧自己的性命,他的轉變杜崇槐都看在眼裡,他相信大哥是真心愛著靜言。
「你干麻替他說話?難道我有說錯嗎?搞了半天,你也是他的幫兇!」他的話似乎引起了反效果,靜謙轉頭惡狠狠地瞪著他。
杜崇槐被指責得莫名奇妙,他這心高氣傲的情人一旦氣起來是無理可講的,他可不想因為這件事而使得他和靜謙之間的感情受影響,所謂兄弟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在靜謙一副與大哥勢不兩立的趨勢下,他當然選擇站在靜謙那邊了,希望大哥別怪他重色輕兄才好。「這是天大的冤枉啊!寶貝,你怎麼能這麼說嘛,我是看你這麼激動,怕你氣壞了身子啊,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他伸手摟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聲哄道。
靜謙心裡泛起了甜滋滋的感覺,他強自壓下那股難解的情緒,表面上硬是裝作無動於衷地撥開他的手,「少來了!」
「你就別生我的氣了!」正當杜崇槐想更進一步軟化他的心,靜謙陡然臉色一變,冷不防地沖離他,以飛快的速度,疾步竄到了床邊,火冒三丈地指著杜崇非的鼻子脫口就罵。
「別碰他!你沒有資格碰!」
杜崇槐詫異靜謙衝動的行為,視線往焦點人物的方向望去,才發現他大哥正試圖抱起睡得正熟的靜言。
「我要抱言兒回去,我會請最好的醫生來醫治他!」杜崇非對靜謙的喝止不為所動,他緊抱著靜言,像找到了失落的珍寶般不敢有半點鬆懈。
「你這個冷血自私的混帳,還想帶靜言回去好折磨他嗎?誰希罕你請的醫生?我自己會帶他去,不勞你杜老大費心,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懂,不要再接近靜言,他已經被你害得夠慘了,你只要離他遠遠的就算幫他了!」靜謙抓狂的叫罵,一把想搶過他懷中的靜言。
杜崇非哪肯放手,他堅決地宣言道:「你怎麼罵我都好,但我是絕對要帶靜言回去的!」
「你休想!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得逞的!」靜謙聞言怒火更熾,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兩人互不相讓地彼此對峙,展開了一場搶人的拉鋸戰。在拉扯之間,將原本睡著的靜言給吵醒了,他睜開了惺惺的睡眼,一臉的茫然望著他們。
「靜言,你醒了?我是崇非,我來接你回去了!過去是我不好,我沒好好珍惜你,讓你受苦了!」杜崇非凝視著他憔悴的臉色,既憐惜又心疼。「只要你好起來,我發誓從今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不會再讓你受一絲傷害!」
「夠了!你不要再妖言惑眾了,靜言才不會看上你這種人,也不希罕你對他的好!」靜謙認為他是虛情假意、滿嘴謊言,氣得抓起他的衣領,揮起拳頭就要給他好看。
「寶貝啊,不要那麼衝動,你這樣大呼小叫又動手動腳的,小心把你弟弟給嚇壞了!」杜崇槐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將靜謙拉開。「不如先平心靜氣下來,聽聽大哥怎麼說吧!」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靜言的。」杜崇非的聲音聽來真誠無比。
靜謙在聽了杜崇槐的話之後,覺得他說得不無道理,頓時冷靜了不少,神色漸漸趨緩了下來,不似剛才那般激進。「哼,鬼才相信。」儘管如此,他還是無法對杜崇非感到釋懷。
「靜言,你大哥罵得沒錯,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能原諒我嗎?」杜崇非的手不捨地摸著靜言的臉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近乎貪婪地看著。「我是特地來追回你的,我想告訴你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靜言眨著呆滯的眼睛,無神地望著天花板,思緒彷彿飄到遠方去了,對他由衷的愛語恍若未聞。
「靜言,看著我,你知道我是誰吧!求求你哭也好、罵也好,打也好,就是不要不理我!」杜崇非幾近是用懇求的了,像他這樣一個傲視群雄的黑幫霸主何曾對一個人如此低聲下氣過。
靜言靜靜地蜷縮在他懷裡,依舊維持著呆呆的神色,好像有一道深厚的牆封鎖了他的心,將他與外面的世界整個隔絕,讓他什麼都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靜言,不要這樣對我,你是不是還在氣我當初把你當成了他人的替身?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杜崇非滿臉的痛徹心扉,難忍激動地搖晃著懷中的人兒。
「別搖他了,你想把他搖死嗎?靜言這個樣子已經好久了,這一切不都是拜你之賜!」靜謙怕弟弟被他搖壞了,忍不住出聲阻止他。
「是嗎?都是我的緣故嗎?」他自責對靜言喃喃道,沒有一絲爭辯,靜謙的責罵只換得他沉痛後悔的眼色,他沒注意他在說這些話時,靜言的眼角正默默流下眼淚,連靜謙也沒有發現。
「現在後悔有什麼用啊?人都被你害成這樣,你能換給我一個活潑亂跳的弟弟嗎?」靜謙不齒地說。「識相的話就快滾,不要再來干擾靜言!」
「不管靜言變得怎樣,我都不會放開他的。」杜崇非的眼裡放出執傲的精光,他打橫抱起了靜言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你要抱靜言去哪?快給我站住!不要隨便帶走別人的弟弟!」
靜謙急著要追上去,阻撓他帶走靜言。他腳步剛一踏出去,腰間忽然橫過一條有力的手臂,靜謙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已經向後落入了自己熟悉的懷抱中,杜崇槐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低響:「讓他去吧!大哥是真的愛著你弟弟的,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我相信你弟弟也是愛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