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外頭守著,別讓任何人進來。」
「是。」乃雲笑著去守門了,少爺原本便是她的主子,她當然不會不聽少爺的。
常如玉無聲無息的走進湯屋,完全沒料到會看到長方型的水池,四周煙霧裊裊裊,雖然有一片茂密的竹林做為天然屏障,但畢竟還是戶外。
韓蕎惜正無拘無束的坐在她的溫泉池裡泡湯,長髮已濕,頭舒舒服服的靠著池畔,抬頭便是滿天璀璨的星斗,睡著也沒關係,這溫泉水又不會涼掉,足以保暖。
當她發現望月小樓後方有溫泉卻沒有加以利用時,不禁大呼可惜,便自己畫了簡單的圖交給安總管,讓安總管找人來打造。
她原本只想在落霞院多裝幾道門、築幾道牆,是安總管說少爺給落霞院整修的費用頗多,要她想想要改什麼,別讓他們這些下人不好對主子交代,言下之意,裝幾道門跟築牆不算整修,他們不好交差,所以她才多想了一些地方給安總管差人來改,溫泉便是之一,院裡入口的牌匾也是。
她和彥香、璽玉、憐兒都很喜歡泡湯,冬天一到,她們常去烏來泡湯,四個女人在女湯裡裸體相見是常有的事,所以找到這處天然溫泉時,她格外開心,並且很大方的開放給威尼斯裡所有的奴婢使用。
她原本是想跟大家一起泡湯,拉近距離的,然而他們向來講究尊卑有別,他們的主僕觀念很重,儘管她叫大家一起來泡,可是只要她在溫泉池裡,她們就不敢進來,非得等她不在時才敢進來泡,就算泡,也不敢像她一樣脫光,總要穿件軟衫才敢羞答答的進來。
想當初,她要大夥同桌吃飯也費了一番工夫,最初她提議時,他們死活都不從,直說不成體統,下人怎可跟主子同桌,是她說好說歹,還說他們不一起吃,她也不吃,他們才勉強同意跟她同桌共膳的。
但泡湯她就沒轍了,總不能威嚇她們不一起來,她就不沐浴洗澡吧?所以罷了,不勉強了,她就自己泡,自己看著星星想像三個死黨就在她身邊一起泡澡,她們是在台北烏來,不是在西延安臨……「你這究竟是在做什麼?」常如玉俊顏鐵青,惱火的站在溫泉池畔居高臨下的瞪視著她。
一般女子看到男子的身體便會認為自己已經不純潔了,連露出手臂和小腿都不可,而她,她竟然在室外洗浴?!
他是知道病癒後的她變得極為大膽,但沒想到她會大膽到不知廉恥為何物的地步。
池畔邊竟然還有個小酒罈子?敢情她是邊泡著邊喝酒?若喝醉了,有什麼盜賊宵小闖進來會如何?她可想過後果?
「你……」見到不速之客,韓蕎惜混亂又驚嚇過度的腦袋根本無法思考,只能迅速把自己浸入水中,只露出頭來看著常如玉。
原本見到他,她也不會如此驚駭,是他那石破天驚的一吼嚇到了她,他怎麼會來?小眉呢?
但想想她就明白了,雖然湯屋外有牌子言明男賓止步,下人們也都很遵從她立的規矩,可是小眉老不放心,總要寸步不離的守在外頭等她泡好,伺候她穿衣回房才安心,現下他闖了進來,代表小眉不在外頭。
第6章(2)
「你你……你要幹麼?」她眼睛眨個不停。
只見他怒火奔騰的解下斗篷,她還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就感覺身子一輕,己被他提出了水面,下一秒便被他裹在他那華貴輕暖的斗篷裡扛在肩上了。
「我明日便叫人把你的湯屋給填平!」常如玉惱火地說。
這個女人在他肩上既不掙扎也不喊叫,當真是一絲羞恥心也沒有了嗎?
「不要這樣!」韓蕎惜懇求道:「在那裡,我能稍微平復想家的情緒,你就讓我留著不可以嗎?再說我又沒有叫你來看,是你自己不懂禮數的跑來,也沒事先派人知會一聲的啊!」她知道若她拚命掙扎喊叫說放我下來,他也不會理,反而會引來下人,不如閉上嘴巴。
「如果你真那麼想家,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去天雪關,如此一來,你便不必用那種傷風敗俗的方式想家了。」他冷冷的說。
竟然說他無禮?也不想想這是何人的府邸,她竟敢出口不遜?
「真會威脅人。」她在他肩上直搖頭。
「我知道了,都是我的不是好不好?你要填便填吧」只要不把我送走,全都聽你的。」又不能跟他說她想的那個家在台北,反正是有理說不清,乾脆不跟他辯了。
她任由常如玉把她扛回房,粗暴的扔在床上,這才因為臀部吃痛而哎喲了一聲,費力的坐起來。
「我好歹是女人吧!你這個人怎麼那麼不懂得憐香惜玉啊……」常如玉的俊臉驀然湊到她眼前,她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用拇指跟食指捏住了她的下巴,還捏得頗用力,一雙好看的狹長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她,害她的心猛地一跳。
「干……幹麼?」她瞠大了眼眸,他該不會氣得想打她吧?她連忙提醒他,「昨晚可是我用仙丹救了你性命喔,你不要恩將仇報……」因為梅芳一直追問她給他服了什麼,怎麼會那麼快退高熱,她只好說是她祖傳的「仙丹」,是她爺爺給她的陪嫁,而且普天之下只有那麼一個,給他服下之後就沒有了。
「仙丹?」他哼哼兩聲。
「我很懷疑那是什麼仙丹,也很懷疑你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他的話令她聽得膽戰心驚,驚出了一頭的汗。
他該不會聰明到看出她不屬於這裡吧?雖然這裡沒有做人體實驗,可是他會不會把她當成什麼妖孽五花大綁,再請道士對她做法,也可能逼她做一些奇怪的事……想到這裡,她冷汗更是流個不停,虛弱的陪笑道:「我還能從哪裡來?我不就是我嗎,韓惜兒啊……」
「那麼為何我覺得你不是韓惜兒?」他冷冷地揚起嘴角。
她的心「咚」地重重一跳,感覺頸後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真的在懷疑了?她連忙撇清,「那就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了,可能是你的感覺出了問題,也可能你以前根本沒好好認識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一直挺嫌棄我嗎?不然怎會休了我,讓我成了你的下堂妻?而你現在又要對你的下堂妻東管西管的,是不是太沒有道理了那麼一點點?」他惱怒的瞪著她。
又提下堂妻三個字,他現下最不喜歡聽到的就是這三個字!
「這張嘴還真會說話!」
他驀然吻住她的嘴,懲戒似的與她的唇舌糾纏,她發出短促的喘息,裹在斗篷裡只露出一顆頭的身軀不倒翁似的被他推倒在床,他欺身壓住了她,時而挑弄她的唇舌,時而吸吮她的唇瓣,雙手更是粗悍的隔著斗篷摩挲撫弄她的嬌軀。
一波波強烈又狂野的親密動作就像野火燎原,讓她幾乎被他沉重的男性氣息給淹沒。
自己惹得他如此動情,韓蕎惜卻覺得心中一片悵然,因為常如玉連他懷裡的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韓惜兒,根本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個韓蕎惜,也不知道他喜歡上的人是韓蕎惜,不是韓惜兒……驀然間,常如玉放開了她,低沉的說道:「我知道你此刻還不想,我會等到你心甘情願。」什麼?他說什麼?她努力眨動迷離的雙眸看著他,是放過她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