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茶樓客朋滿座,兩杯茶水下肚,便聊起些家長裡短,五杯下肚,江湖趣聞冒了出來。最有意思的是什麼?
當然要數近來長安街出了個有名的採花大盜。您要不屑了是不?採花大盜哪個朝代,哪個江湖,甚至連個小鎮都有,拿出來說啥?這位客官您就不懂了。這個採花大盜要出名,當然要來點不一樣的。哪裡不一樣啊?他采的不是鮮花,是男人。是男人,還不是普通的男人,上至皇親國戚,差不多的就是江湖各大英雄,最次的就是些富賈殷商。您不信?就前兩天吧,無恨莊園的飛花少主沐浴的時候,就差點慘遭毒手羅。無恨莊園的飛花少主那是什麼人物,長安城裡有名的,使得一手鐵扇子,七招內就把號稱北霸的阮靜天給打敗了。
據可靠消息稱,飛花少主雖然沒有被那個什麼什麼,但是免不了吃點豆腐,連那什麼什麼都被看了去,挺大的,挺壯的。
「噗——」一口熱茶就這麼地噴了出來。
小二面無表情地擦了擦臉,「這位客官,小費記得多給點。」
「當然當然。」說話的是旁邊的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他拿了點碎銀子將小二打發了下去,才望向面紅耳赤的年輕小哥,關切地問道:「阿來兄弟,是茶水太燙了嗎?」
「是是是。」燕歸來搗頭如點蒜。
「你瞧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有沒有把舌頭燙著了?」
說著,就伸手要去碰他,燕歸來連忙笑著推開,「飛花兄,這人來人往的,叫人看去了,不太好。」
「這人來人往的,把為兄的名聲都敗臭了,也無所謂了,不是嗎?阿來兄弟。」司徒飛花冷笑著,環顧著客棧裡笑語珠連,「因為這採花大盜一鬧,我司徒飛花名節全毀,無恨莊園成了全長安的笑柄。若是讓我抓到那個該死的採花大盜,豈止一個死字那麼簡單。無奈那夜,夜色太暗,那廝戴著面紗,身手又矯捷,為兄沒能抓住他。」
燕歸來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抬眼瞅了瞅司徒飛花直抽搐的臉頰,一陣惡寒,「那個……其實依小弟愚見,那個採花大盜可能啥也沒看見。這肯定是謠傳。肯定是。」
司徒飛花笑了一下,極冷的,「看沒看,一樣該死。」
反正都得死,他真希望他看了。燕歸來也很想見識一下傳聞中很大很壯的那個東西……想著,眼光就不由自主地往下瞟,直到頭頂上一陣涼颼颼的,他立即抬起頭來,嘿嘿一笑,「好像有只蟑螂爬過去了。」說完,一雙流眸又往司徒飛花那個地方看去了。
「卡噠噠」。司徒哥哥把手關節壓的好響亮哦,「阿來兄弟,你可要好生管好自己的眼睛。」
「自然自然。飛花兄,小弟聽說,這長安街裡有家很出名的紅館,不曉得你知道不知道?」燕歸來連忙轉移話題。
「你是指青藝苑?」司徒飛花挑眉。
「正是,正是。」燕歸來雙手拍掌,笑道,「小弟聽說,青藝苑裡有位素平公子,貌若女子,勝過女子,彈得一手好琴。他的琴音如高山流水,清澈自然,聽過的人都覺得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小弟此次從江南來,也是為了一睹這位公子的芳容啊。」
司徒飛花眼神微冷,懷疑地盯著燕歸來那雙發亮的眼。
他與燕歸來相識不過短短數日,由康定王府的小王爺引見。他見燕歸來與小王爺交情甚好,也有心結下這個朋友,遂以兄弟相稱。但是,有時候一提到男人,這個燕歸來的眼睛就閃閃發光。他若是只好男色也就罷了,怕只怕……司徒飛花寒了寒眼,「這個素平公子與為兄也是以兄弟相稱,他年紀比阿來兄弟還大上五歲,阿來兄弟若真有心認識這個朋友,倒不妨認他做個二哥,以後你找他聽琴,也不必看人臉色,逕直去找他便是。」
欺負他年紀小是不?燕歸來心裡暗暗罵了句,表面上還笑得很燦爛,「多謝兄長。」
青藝苑。
長安街上青樓別館多不勝數,多靚妝艷飾,蘭麝熏人,貯以華屋。侍女如雲,燕瘦環肥,尤善諸藝,琴棋書畫嫻習應對。而最為有名的當屬前朝皇帝奶娘柳嬤嬤的青藝苑。
青藝苑圍湖而建,燈火通明,臨水望去,藝苑巍然而立,大氣奢華。藝苑共有八個大樓,每處各有私名妓數十輩,皆時妝玄服,巧笑爭妍。夏月茉莉盈頭,春滿綺陌,憑檻招邀。
作為主心骨的青藝苑一般人進不去,能進去的,除了皇族貴胄,便是肯撒大把銀子的江湖名流。像富賈殷商這樣社會低層的,也只能去青藝苑其他的紅館裡尋歡。
司徒飛花與燕歸來並肩而走。燕歸來人小,只到司徒飛花胸口,容貌又秀氣,拿把玉扇搖搖,一副紈褲子弟模樣,而司徒飛花英氣勃勃,一柄鐵扇在手,江湖味道濃厚。一路上吸引了無數女子回頭青睞,只是礙於司徒飛花冷冰冰的臉色不敢上前,只得遠遠地觀望著。
「飛花少主。」
司徒飛花停下腳步,作揖道:「任掌門,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任掌門抱拳,「無恙無恙。自比武大會就再也沒見過飛花少主,原來是來這青藝苑風流了。哈哈。」
「人不風流枉少年,任掌門亦然啊。」司徒飛花在說話的時候,燕歸來瞥了他一眼。只見這司徒飛花的笑容裡,冷冷的,如鷹的眼底陰霾得嚇人。明明是不喜歡這江湖上的虛偽應酬,還要趨炎附勢,明明是不甚耐煩了,還要裝得與名門正派同屬一流,這就是江湖。
「亦然亦然,哈哈。」任掌門爽快地笑了,隨後又低聲附上司徒飛花的耳際,道:「今年的比武大會,飛花兄聽到些風聲了嗎?」
「不曾聞。」
「聽過七彩琉璃球嗎?」
七彩琉璃球怎麼了?燕歸來立即豎起耳朵,將玉扇遮住姣好容顏,往任掌門和司徒飛花中間偷偷擠了過去。司徒飛花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
好冷的眼神,「飛花兄,我自先去。」燕歸來咂咂嘴,擺擺手,過橋往青藝苑去了。
「嗯,我隨後就來。」司徒飛花沉靜地望著燕歸來的背影,一旁不知道是哪個門哪個派的任掌門還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燕歸來前腳剛踏進青藝苑,清瘦的身子已經叫人摸了去,「喂喂喂,幹嗎動手動腳?」
「呦,這位小哥,您來這裡,不就是想讓人家對您動手動腳嗎?」粘在身上的八爪魚拋來幾個媚眼,差點把燕歸來電傻了,一個沒注意,大腿被狠狠掐了一把。
「你、你幹嗎打我?」長這麼大沒被人掐這麼重過,燕歸來痛得嗷嗷叫。
「討厭。」那女子嘻嘻笑了,將手絹遮著臉,不依地直跺腳。
這是怎麼回事?沒去過青樓的燕歸來瞪著眼睛,一臉莫名其妙。
「好俊的小哥。」
燕歸來聽到聲音,抬頭一看,眼睛都直了。這、這麼老的醜女人——居然把嘴巴噘得高高的,說著就要貼上燕歸來粉嫩嫩的小臉,哦買糕的——
「飛花兄。」燕歸來慘叫一聲,轉身一撲,就撲進一個男人的懷裡。
頓時,全場嘩然。
叫叫叫,叫春那——他知道他一個大男人撲進另外一個大男人的懷裡不太好,可是你好歹一個大妓院,叫這麼一個鬼見愁來招呼人,是個啥道理?
「快,快放開素平公子,莫毀了他的清白。」
「那個抱著素平公子的下流胚子是誰,我非宰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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