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汝睡到近十一點才起床,蓮姨一看到她便愉悅的迎向前,微笑道:「靜汝,你起床了呀!」
「蓮姨。」她臉紅的說:「不好意思,我很少睡到這麼晚。」
「這有什麼關係?你想睡多晚就睡多晚。」蓮姨微笑的拍拍她的手,慈愛的問道:「你早上想吃點什麼?我讓人幫你準備。」
「我隨便喝杯咖啡就可以了。」
「早餐可不能省略,我請廚房幫你準備咖啡跟三明治好了。」蓮姨喜孜孜的走向廚房,很快地拿來她的早餐。
「謝謝蓮姨。」她還是很不習慣人家伺候。
「別這麼客氣。」蓮姨坐在她對面,陪她一起吃早餐,忍不住好奇的問:「今天早上晁勁的脾氣好像很差,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也不知道。」她搖了搖頭,「今天早上他突然說不去上班要陪我到海邊走走,我問他白天陪他遊山玩水是否也是我的工作之一,他就氣呼呼的跑出去了。」
「晁勁原本想請假到海邊玩!?」蓮姨驚訝的張大嘴巴,她從沒見過他因私事而忽略工作。
「對呀!」她輕輕點頭,不解的問道:「蓮姨,我是不是哪裡說錯了,為什麼他忽然這麼生氣?」
「沒事,沒事,晁勁的脾氣一向不好,你別理會他。」蓮姨笑呵呵的說。
沉靜汝莫可奈何的聳下肩,繼續低頭吃早餐。蓮姨則興味十足的打量著地,越來越覺得希望無窮。???昨天段晁勁一臉春風的到公司上班,脾氣更是好得不得了,禾升集團的員工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事,但他們很高興颱風警報終於解除了,他們哪裡知道天氣會變得這麼快,原本風和日麗的春天突然下起了冰雹,砸得眾人滿頭包,於是段晁勁的辦公室再度成了禁地,誰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柯右玄拿著公文來到總裁辦公室,卻站在門口不進去,等段晁勁注意到他時,他立刻一臉畏縮的神情,活像小媳婦一樣的瞅著他。
「你幹嘛這樣看我?」段晁勁沒好氣的看著他,「有事就進來說,別在那裡鬼鬼祟祟故作可憐樣。」
「我在看你的火藥是不是爆完了?確定一下現在接近你身旁是不是安全了?」柯右玄害怕的回道。
「什麼火藥?誰被炸傷了?」段晁勁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柯右玄臉上的促狹表情令他非常不悅。
柯右玄輕步走進辦公室,裝模作樣的嗅了幾下,瞪大眼睛的問:「火藥味明明已經蔓延整棟大樓,你真的沒有聞到嗎?」
段晁勁懶得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雙手交抱胸前不耐煩的看著他。
「別這麼不耐煩嘛!我一從南部出差回來,就聽說今天早上開會的時候,所有部門的主管都被你刮了一頓,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人敢接近你的辦公室了。」
段晁勁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的說:「是啊!是沒有人敢接近這裡,除了一頭不知死活的豬。」
「在哪裡?」柯右玄認真的四處張望著,說什麼也不承認自己就是那頭豬。
「哼!他不正在那裡裝模作樣的東張西望嗎?你只要拿一面鏡子就可以看到那個不知死活的蠢豬了。」
「砰砰!」柯右玄自己做了一個音效,誇張的倒退一大步,抱著肚子哀叫道:「哎喲喂呀!現在連我也中彈了,你的火力果然不同凡響啊!」
他的誇張表情,令段晁勁忍俊不住,他又好氣又好笑的說:「好了,你別再耍寶了,有什麼事直說好了。」
柯右玄這才正經的看著他,關心的問:「你今天是怎麼一回事?情緒這麼低落,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什麼。」段晁勁有點心虛的乾咳一聲,轉頭看向他處。
「你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好朋友,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呢?」柯右玄朝他為了一記媚眼,語氣曖昧的問:「說嘛!是不是你的愛人惹你不開心了?她把你給踢下床了?還是『討客兄』了?」
「你少胡亂臆測了。」段晁勁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惱羞成怒的吼著:「我怎麼可能因為她而情緒失控?你知道我從不會因私事而影響工作。」
「不是她?」柯右玄狐疑的看著他,他的反應不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讓柯右玄玄更加肯定是沉靜汝造成他的情緒失控。
柯右玄深感不解的是沉靜汝只不過搬進心園幾天,竟能如此影響段晁勁,看來她在段晁勁心目中佔有極重要的份量。
「你見鬼的盯著我看做什麼?」段晁勁被瞧得渾身不自在。
「嘿!」柯右玄賊笑一聲,聳肩道:「沒辦法,我真的好奇她怎麼有這麼大的本事惹你不開心,你可以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嗎?」
「滿足你的大頭鬼!」段晁勁咬牙怒視著他。
「好吧,我願意當大頭鬼,只要你願意滿足我的好奇心。」柯右玄的好奇心絲毫不受好友的壞脾氣影響。
「你真那麼想當大頭鬼的話我可以成全你,我保證我桌上的紙鎮一定可以滿足你的願望,讓你滿頭是包的下地獄去當大頭鬼。」
柯右玄聞言,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卻依然不死心的問道:「真的不能說嗎?」
「不能。」段晁勁毫無商量餘地的回答,接著不耐煩的說:「現在是上班時間,別談論無聊的私事。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快一點說,要是沒事的話,那你可以滾了。」
「接命。」柯右玄雙腳併攏的行了一個軍禮後,聲音宏亮的說:「報告總裁,屬下只是給你送來這個月的業績報告,順便關心一下總裁的心情,因為我實在不忍心看公司的人被你轟得可憐兮兮的模樣。」縱使他有著滿腹疑問,可是他也不敢再試自己的運氣。
段晁勁歎了一口氣,揮手道:「好了,我不會再拿人開刀了,報告給我吧,你可以去忙你的事了。」
「是,小的馬上滾出去。」柯右玄像在演舞台劇似的做著小丑的身段。
「你真是夠了。」段晁勁忍不住笑了出來。
「能再見到總裁的笑容,真是萬民之幸,屬下告退了。」
見他的情緒終於和緩了一些,柯右玄這才安心的離去。
待柯右玄走後,段晁勁認真的回想自己情緒會這麼糟的原因,結果發現竟只是因為靜汝早上的問話。
他不禁暗罵自己:真是見鬼了!我竟然為了這件事而氣了一天,我是不是瘋了!????風和日麗的日子,正是欣賞美景的最佳時刻,但沉靜汝卻無聊的在花園中踱步,現在的她可是標準的「英英美代子」,筒直閒到發慌。
來到心園之前,她對自己的前程感到一片茫然,壓根沒想過如何規劃這三個月的時間,只帶了一些簡單的衣物過來,弄得現在不知如何打發時間。
「早知道就帶一些書過來。」她歎了一口氣,意興闌珊的坐在椅子上休息,雙手托腮的望著大門的方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養在籠中的金絲雀,只能遙望碧藍的天空卻無法展翅高飛。
突然地上的螞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忍不住感慨的想著,連螞蟻都過得比她充實,瞧它們一隻隻整齊的排列著,忙碌的?生活奔波,不像她虛度光陰。
她好奇的趴下身子,隨著螞蟻的行列綬綬的向前行進,一邊觀察它們的行動一邊追蹤它們的目的地,雖然這個舉動有點無聊,可是剛好配合了她此刻的心情。
段晁勁在蓮姨的指引下走進花園,卻遍尋不著沉靜汝的蹤?,他正感納悶之際,卻看到她像小貓咪似的趴在地上,不解的問道:「你在做什麼?」
「你回來了呀!」沉靜汝狼狽的跳了起來。
「嗯,你掉了什麼東西嗎?要不要我幫你找?」他疑惑的看了看地面。
「我沒有掉什麼東西。」她臉紅的咕噥著。
「那你趴在地上做什麼?」
「沒什麼,我……我只是在研究螞蟻的行動。」
「喔,你為什麼突然對螞蟻有了興趣?」段晁勁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螞蟻,實在不懂這有什麼值得研究的。
「沒什麼,隨便看看罷了。」為了怕他繼續在這件蠢事上打轉,沉靜汝趕緊轉移話題,「你今天公司不忙嗎?」
段晁勁隨意的點下頭,他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為了早一點回家而把所有的工作丟給右玄,而右玄臉上的曖昧表情更是不值得一提。
「那我們進屋子去吧,我想廚師大概準備好晚餐了。」她微笑的說。
「等一下,我有事想問你。」他連忙拉住她。
「什麼事?」她好奇的看著他。
「你今天早上為什麼那樣問我?」他神情黯然的問出惦記了一整天的事。
「問你什麼?」她摸不著頭緒的反問。
「就是情婦的職責是什麼的蠢話啊!」段晁勁沒好氣的吼著。
沉靜汝驚訝的眨了眨眼,「那是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情婦該做些什麼?又找不到相關的書籍可以參考,我想你有過不少情婦,所以問你應該清楚些,誰知道你突然凶巴巴的瞪我,害我什麼都不敢問,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在氣什麼嗎?」
「我……沒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麻煩的公事,所以心情不好。」他隨口搪塞個理由。面對她一臉的無辜,他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那就好,我還以為是我惹怒了你呢。」她如釋重負的說。
他苦笑一聲,澀聲道:「你想太多了。」
她輕輕聳肩,然後再度問道:「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當你的情婦究竟該做些什麼呢?或者你可以告訴我你以前的情婦都做些什麼,讓我參考看看。」
「我見鬼才知道。」段晁勁不悅的咕噥著。他的確不知道,因為以往情婦對他的功能只有一個,除了定期造訪她們外,他壓根沒有時間去理會那些女人在做些什麼。
「為什麼不知道?你不是有過很多情婦嗎?」她莫名其妙的說。
「我知道我曾經有過很多情婦,你不必每天提醒我,可以嗎?」他氣呼呼的低吼。
「哇啊!你幹嘛突然這麼凶?」沉靜汝張大眼睛的看著他,無辜的問:「你又想到什麼難纏的公事了嗎?」
「沒有。」他哭笑不得的歎了一口氣,「我只是希望你別一天到晚胡思亂想,老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我才沒有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我真的想瞭解我的職責,知道在你上班的時候,我該做些什麼,讓自己不至於無所事事。」
「你不知道要做什麼嗎?」難怪她會無聊到趴在地上數螞蟻。
「嗯,你知道嗎?我今天已經閒逛了一天,好無聊喔!」
「你可以請蓮姨陪你去逛百貨公司,買一些你喜歡的東西,或是去看場電影、聽音樂會,沒必要留在院子中數螞蟻。」
「我可以出門嗎?」她開心的問。
「當然可以,你又不是我的囚犯。」真不知道她小腦袋瓜都在想些什麼。
「到哪裡都可以嗎?」她難掩興奮的追問。
她還以為當人家的情婦就像是被關在籠中的金絲雀一樣,就此與自由絕緣呢!
「只要當天可以回到家中,而且不是跟其他男人約會,那我倒沒什麼意見。」段晁勁聳肩道。
「太好了。」她微笑的說:「我可以去買一些書來打發時間了。」
看著沉靜汝綻出甜美的笑容,段晁勁竟看得有些癡,他尚不能肯定她在他心目中所佔的地位,但毫無疑問的肯定自己很喜歡她的快樂模樣。???時間對工作狂的段晁勁而言是永遠不夠用的,他甚至覺得過長的睡眠也是一種浪費,於是晚睡早起成了他的生活習慣,而這個習慣並沒有因為沉靜汝的到來有所改變,只是現在的他不再急著起床,而是靜靜的躺在她身旁,微笑的看著她的笑容,最後總是忍不住吵醒她,因為他愛極了她似醒非醒的可愛模樣。
沉靜汝緩緩張開眼睛,睡眼惺忪的朝他一笑,咕噥的問道:「你怎麼還沒起床?上班就快遲到了。」說著又閉上了眼睛。
「喂,不許再睡,天亮了,你該起床了。」段晁勁見她的眼睛半瞇,好笑的拍拍她的臉。
她再度張開眼睛看他,「你還有什麼事?」
「我今天不上班,所以你不可以再賴床了。」他乾脆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讓她坐在他懷中。
「你不上班嗎?」她狐疑的看著他。
「對!」他親了她一下後將她放回床上,下床後交代道:「趕緊起床梳洗一下,趁著好天氣我們到外面走走。」
「噢。」她只是靜靜的盯著他,絲毫沒有起床的打算。
「你怎麼動也不動的看著我?」段晁勁疑惑的看著她,接著壞壞的一笑,語氣曖昧的說:「我知道我的身體很迷人,可是你也別著迷成這個樣子,你要是再這麼看下去,恐怕我們哪裡也去不成了。」
「你少胡說,人家才不是在看你的身體呢!」她臉紅的嚷著。
「那你在看什麼?」他好笑的問道。
「我在等你大發雷霆,然後氣呼呼的去上班啊!」
段晁勁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不解的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前幾天你就是這個樣子啊!」沉靜汝理所當然的說。
他錯愕的瞪著她,隨即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直到他發現她表情奇怪的瞅著他,他才停下笑聲好奇的問:「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沉靜汝淡淡一笑,「你笑的樣子很好看耶!這是我第一次看你笑得這麼開心。」
「怎麼會是第一次?難不成我一直板著臉嗎?」
「當然不是。」她輕搖下頭,微笑道:「可是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發白內心的笑,看起來快樂許多。」
「是嗎?」他只是聳聳肩,並沒有多做評論。
「嗯。」她微笑的點頭,「你以前雖然同樣會大笑,但感覺只是表面的笑容,因為你的眼神中是一片的冷然。」
對於她的話,他不予置評。「謝謝你這麼仔細的觀察,如果你發表完你的高見,是不是該起床盥洗,準備到外面去走走了?」
「你今天真的不上班嗎?」她歪頭打量著他。
「嗯,這次我不會再改變主意了,你想到哪裡走走?」
沉靜汝考慮了一下,終於開口道:「我們到海邊好不好?!」
「好啊!等我們吃完早餐後就出發。」
「嗯。」沉靜汝愉快的下床,腳步輕快的走向浴室,當她發現段晁勁跟在她身後走進浴室,不解的問:「你怎麼跟我一起進來?」
「難道我不用盥洗嗎?」他牽動下嘴角,好笑的看著她因驚訝而張大的眼眸。
「可是我也要盥洗啊!」她還是有點轉不過來。
「浴室這麼大,沒道理我們不能一起使用吧!」其實這也是他第一次與人共用一間浴室,不過感覺並不壞。
「喔!」她靦腆的移了一下位置,兩個人一起站在化妝鏡前盥洗,她好奇的看著他刮鬍子。
「你沒看過人刮鬍子嗎?」段晁勁臉上儘是泡沫,好玩的看著鏡中的她。
「沒有。」她搖搖頭,「我一直以為現代人都已經使用電動刮鬍刀了。」
「我還是比較喜歡傳統的東西。來吧,你幫我刮鬍子。」
他一時興起的將刮鬍刀拿給她。
沉靜汝猶豫的接過刮鬍刀,好奇的刮了一下後,感覺即新奇又好玩,於是興致勃勃的替他刮鬍子,完成後,她得意的笑道:「好了,我完成了耶!」
「嗯。」段晁勁輕點頭,著迷的看著她快樂的笑容,將手輕放在她肩上,嘶啞的問道:「我發現你和剛來的時候不太一樣,現在的你看起來快樂多了,為什麼?」
她頓了一下,輕輕的牽動嘴角,淡然的說:「或許是因為我想通了。」
「想通什麼?」他不解的問。
「我想既然我們得在一起三個月,為什麼我不放開胸懷,快快樂樂的過完這三個月呢?如此一來心情也就豁然開朗了。」
「我很高興你能想得開。」段晁勁微笑的收緊手臂。他真的很開心靜汝能放寬心懷與他一同生活,可是「三個月」這三個字聽起來就刺耳多了。???望著在沙灘上快樂嬉戲的沉靜汝,段晁勁覺得自己的心情也跟著輕鬆了起來。
「你不下來玩水嗎?」她笑呵呵的跑向他。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西裝褲與皮鞋,微笑的問,「你看我這樣子適合嗎?」
「好像有一點勉強。」她咧嘴一笑。
「你好像很喜歡到海邊,是不是?」
「嗯,我好喜歡大海,因為一望無際的大海讓人感到心胸開闊。」她邊說邊張大雙手像是要擁抱大海。
「嗯。」段晁勁有同感的點點頭。
「對了,為什麼蓮姨聽到我們要到海邊玩這麼驚訝?」沉靜汝轉頭看著他,好奇的問。
他微聳下肩,「大概是因為我很少在上班時間請假吧。」
「你不上班的時候都做些什麼休閒?」
「沒有。」
「沒有!?」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的確沒有,這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呀!哪有人光知道工作而沒有任何休閒的,那不成了百份之百的工作狂嗎?」
「在其他人眼中我的確是一個工作狂。」
「喔?」她轉頭瞅著他看,而後頑皮的一笑,似是打著什麼壞主意。
段晁勁還來不及反應便被她給拉到海灘上,在他狼狽的叫聲中,她笑得更開心了。
他無奈的看著浸濕的皮鞋與長褲,最後也跟著呵呵大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不懷好意的看著沉靜汝,她尖叫一聲,連忙拔腿就跑。
段晁勁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放過她,很快的捉住她,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直接將她放到衝起的海浪中,這下沉靜汝可全身濕透了。一場海中大戰於焉展開,愉悅的笑聲伴隨著浪潮聲飄散在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