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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夢(下) 第十四章 作者:衛風無月
    早知道……要是早知道……有錢難買早知道啊!

    飛天痛苦哀嚎,看著遠遠矗立的石筍如林,看看自己腳下的飛瀑直下。

    楊行雲高高坐在樹杈上……別懷疑,就是他,天城一代美男楊行雲,坐在樹上,晃著兩條腿,居然還在嗑瓜子,老神在在,閒情十足。

    「一上午一塊石頭都沒劈下來,你這劍法別說去闖蕩天下,就是應付毛賊也嫌不足。繼續練哪,發什麼呆?」

    飛天哀怨地看看在嗑瓜子的楊行雲,再哀怨地看看自己拿著劍站在瀑布上端,對著遠遠的石林揮啊揮。一邊要小心著不被湍急的水流衝下去,一邊還要努力照他說的,提氣,凝神,出劍……

    屁啊!目測那些石頭離這裡起碼也有個五百多公尺啊,這麼比比劃劃的不像凌空舞劍,倒像是……耍猴戲!

    「你看看你,徒有其形,毫無力道……」

    瓜子皮被水流衝過身邊,奔洩而去。飛天忍無可忍,「這麼遠根本不可能辦到!你就是故意找碴對不對!?」腳底一滑差點跌下去。

    楊行雲媚媚地一笑,縱身從樹上飛身而下,站到他的身邊。飛天都沒看見他的動作,雙盈劍就到了他手裡。

    「看好了!」楊行雲倨傲地掃他一眼,回臂的動作瀟灑,揮劍的英姿更叫人眼熱。

    雙盈劍上突然銀芒暴漲,順著他一刺之勢直射出去,電光石火般,遠處最高最粗的一根石筍……竟然、竟然……從中崩折,被銀光斬成了兩段,轟然塌了下來!

    石粉、泥塵四濺聲勢極駭人,雖然離得極遠,這裡又水聲轟鳴,還是觸目驚心。

    「看、到、了?」他慢吞吞地說,把劍遞還給飛天,「繼續練!」

    飛天早知道這只花花孔雀劍法了得,打黑拳那天晚上就有體會。不過、不過……

    這也太厲害……了……吧……剛才那劍要是揮在人身上……

    飛天有點顫抖地摸摸腰,不覺得腰比那根粗石筍硬啊。

    「出劍的時候要提氣凝神,想著運氣的口訣,心隨意轉……」楊行雲倒沒有跑一邊再去嗑他的瓜子,站在一邊令人壓力倍增。

    「你要是老分神想著腳下的水流,當然不成。」他伸手穩住飛天的腰,「來,現在不用擔心會摔下去,再試試看。記得早上教你的功訣?在心裡默念一遍,屏除雜念。」

    他眼睛如星光般動人,「你的力量已經全都回復了,昨天我抱住你時,就感覺到你身體裡充盈澎湃的力量……你只是還沒找到運用力量的方法。把口訣在心裡念一遍。」

    飛天看著他漂亮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

    好像原來那些在腦海中東突西竄的劍招一瞬間全部消失了。怎麼用力,怎麼變招,什麼方向、角度……全部消失得一乾二淨。

    雙盈劍握在手裡,心中什麼念頭也沒有,空靈一片。

    耳邊聽到水的轟鳴像雷轟電掣,可是還能聽到其它的聲音。

    風吹過樹梢,草葉搖曳。

    雙盈劍在空中劃了一道銀弧,極細的一道銀線直直飛射。

    啊……啊……啊……打中了!但是……石筍怎麼不倒呢?

    楊行雲捏在腰上的手一緊,痛得飛天哎喲一聲回神。

    他好聲好氣地說話,飛天卻覺得寒意一陣陣從背後冒起來,「叫你摒棄雜念,你還真不錯……不過你還是沒有用力啊!」最後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光靈台清明不夠,你的功訣念了沒有?」

    這……光顧著摒棄雜念,運氣行功……是真給忘了個乾淨。

    「要不是你使的是絕世好劍……」楊行雲瞪他,「你剛才那劍根本半點力道都沒有,能彈出銀光,那是因為劍被你的靈覺所激!給我繼續練!今天不劈倒一根石筍……」

    楊行雲嫵媚地一笑,「你就給我到瀑布下面洗澡去!」

    飛天吸吸鼻子,很是委屈,可又不能不聽話。沒辦法,拳頭硬的是老大。

    「那個……我從早上起到現在只吃了一頓……」想爭取點基本人權。

    「怎麼?」楊行雲眉一挑,「我也只吃了一餐。」

    「可是……」可是你有吃好多瓜子。身邊淌過去多少瓜子殼啊……

    「你練是不練?」楊行雲壓低了聲音,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飛天冷汗一頭一臉,連連說:「練,練,這就練。」

    「嗯,那就按我說的,繼續。」

    楊行雲放開手,飛身又上了樹。從隨身的袋子裡摸出瓜子,繼續喀嚓喀嚓。

    雖然美人是大美人,吃瓜子的動作都優雅得不得了……可是……可是……飛天真的很想,真想……扁美人啊!尤其是這種天怒人怨而不自知的自大狂美人!

    飛天可憐地握著雙盈劍,繼續奮鬥。

    砍什麼石頭啊,真是破壞自然景觀,這麼一大片石筍要放在二十一世紀,不知比雲南名景石林強多少。

    練功也可以砍樹啊,砍下來還可以當柴燒……哎呀也不行,破壞綠化減少了植被,不是加速土地沙化、水土流失嗎?

    嗚……

    飛天耳邊還聽得到……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簡直要把人逼瘋了。

    以前光聽說過有葵花鸚鵡專吃瓜子,他還真沒聽說過有葵花孔雀這品種。

    ***

    日頭從頭頂,落到了西面。

    飛天一下又一下地揮劍。

    天色漸漸昏暗起來。

    我砍我砍我砍砍砍……

    飛天胳臂都要抬不起來,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滿懷氣忿、沮喪、失意、不平的一劍又揮了出去。

    極強的銀芒迅如閃電般擊了出去!

    楊行雲一下子從樹上躍了下來,兩眼注視著前方。

    一個石筍在兩人熱切注視下……華麗地倒下了。

    呆滯……飛天看看遠處煙塵團團,看看楊行雲含笑的眼,再看看自己的手。

    天哪,這是真的啊?

    「行雲,我真的……」飛天興奮地抬腳想衝他跑過去。

    樂極……生悲。當此際……飛天腳底一滑,腿酸骨軟,平衡打亂。

    「呀啊啊─救命啊唔─」尾間明顯是嗆水的聲音。

    長長的哀嚎聲從高高的瀑布下傳了出來,驚起多少宿鳥穿空!

    高貴的孔雀公子無奈地搖頭笑笑,飛身從瀑布的頂上躍了下去。

    這個冒失的傢伙……

    ***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身子動了一下,懷裡抱著的楊行雲嗯了一聲,長腿在飛天身上蹭了兩下,口齒不清地說:「口訣背一遍我聽聽……」

    飛天眼睛立時睜得圓圓的,也不知道他是虐人成癮,夢裡還在壓迫可憐的剩餘價值,還是已經一覺睡醒,又開始今天的非人訓練。

    「天亮了沒……」聲音還是含糊,但是條理清楚,下一刻那雙美麗的眼睛睜了開來,「嗯……感覺沒睡多久,天亮得真早。」

    飛天簡直想扁他一頓。「都過了半夜才睡,天亮的當然快!」

    行雲哦一聲,「那就起身吧,今天繼續練……」

    下面的話被飛天狠狠吻住而消了音。

    變態虐待狂!昨天從早到晚把他操練得跟狗一樣,倒在床上的時候眼皮跟抹了膠水一樣,困得一動也不能動,他居然……居然……還……

    算了,不想提了。一早就火冒三丈,今天肯定沒法心平氣和地過了。

    楊行雲喉嚨裡發出模糊的咿唔聲音,聽得人骨頭髮酥。

    這個,這個……這個花孔雀!

    他手上用力推開了飛天,翻身坐起來,挑眉一笑,「一早上這麼熱情我當然喜歡……不過你的劍還是要照練。」

    楊行雲披了衣服起來,雙手一拍,外面有人進來服侍他梳洗、更衣,飛天心不甘情不願爬起床,腰酸得跟要斷了一樣!

    這個厚臉皮的孔雀,昨天那麼求他,還是被……

    居然還美其名曰這是為了讓他的身體更柔韌,對練功也有好處!當他是白癡啊!

    「小飛飛……」楊行雲還披著頭髮,捧著他的臉溫存地親了又親,「聽話,我也是為你好。你以前仇家不少,現在沒有了地位、權柄,不知道多少明槍暗箭在前面等著。不練好劍怎麼保護自己?」

    飛天摸摸鼻子,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可是……昨天晚上還……亂髮情的孔雀!

    春天明明早過去了!

    「小飛飛……」

    他纏膩的口吻好像在叫小貓、小狗,飛天忍不住拉下臉來抗議:「喂,別叫我小飛飛。」

    楊行雲嘻嘻一笑,「那就飛飛……其實我比你大十來歲,叫你一聲小飛又怎麼樣?以前奔雷叫你就答應,我叫你就不答應,那個心偏得不知道多明顯,真教人不服氣。現在你是我的,我想怎麼喊就怎麼喊……飛飛,飛飛,讓雲哥哥親親……」

    飛天忍無可忍,屈膝就向他腿上撞去。

    楊行雲不動聲色,斜身化解了這一下,手摸上他腰間的繫帶,「想鬧?我奉陪到底!你今天是想練劍還是想在床上過?」

    飛天向後退了一大步,手捂著腰帶,這個、這個厚臉皮的傢伙!

    「鳳林也在教楚空劍法。」楊行雲梳了兩下頭髮,順手挽了一把。因為舉高了手臂,腰身顯得輕盈纖瘦,讓人根本想像不到他的卓絕劍術。

    「讓楚空留在鳳林身邊對他只有好處。一來楓城那裡,楚情不可能再容他;二來你將來出去闖蕩,他跟著你顛沛流離,一定會吃苦。你自己的本事還沒學到家,不可能把他教好。」他頓了一頓,扯起一根銀絲絞珠的發繩束髮,「鳳林對他絕不會不好,你大可放心。」

    飛天點點頭,楊行雲過來幫他梳頭,「看你昨天總是心事重重,難道我的話你還信不過了?從小到大,我也就騙過你一次罷,況且……」

    飛天反手抱住他的腰,「不用說了,我都記起來了。」

    楊行雲身子顫了一下,「你……」

    「我記得你幫我解藥性……」飛天小聲說,那些事夜夜浮現在眼前,像是走馬燈一樣,漸漸地連貫清晰。

    那時候行雲抱著他滾燙的身體想要救他,而他神智昏沉地侵犯了行雲。

    行雲,那麼驕傲的孔雀,為什麼任憑他那樣放肆,卻不推開?為什麼明明知道他的父親必定不會放過他,還全力送他逃出了帝都?

    「我叫你來,自然會讓你好好的離開。」那時的楊行雲臉色蒼白,「只是請你……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楊沃遲……想到這個名字,飛天真覺得心裡莫名地怒氣升騰,一股子刻骨的恨意泛上來。雖然他是行雲的父親,可是他也是傷害行雲最深的人。那些破碎的往事,擊得人頭暈目眩。楊沃遲一擊未成,大肆散佈流言,製造事端。

    本來雙盈劍的事便讓人猜忌莫名,議論紛紛,說這個飛天來歷不明,很可能也是獸族的後代,其心必異,當早早除去為上。

    星華莫名地被刺,飛天嫌疑重大。輝月也無法回護,帝都的人來飛天殿擒他,惡戰連番……奔雷最後也來了,親手把人按翻捆了,押出飛天殿。

    那一天濃雲堆積,寒風凜冽。

    一向驕傲的飛天,從來沒有低過頭,那一天卻覺得整個天塌了下來。如父如兄如師的奔雷……

    驕傲的不染塵垢的飛天,其實在那一天就死了。

    後來……飛天殺了楊行雲的父親,就在楊行雲面前。

    楊行雲被其父誅連,原本是死罪,輝月和飛天一起替他求恕,奔雷算是很護短,網開一面。

    只是料不到楊行雲會冒大不韙逃出羈所。

    被楊行雲侵犯的痛楚和屈辱……掙脫之後飛天立即拔劍相向。他楊行雲胸口那一道傷,的的確確是那時候飛天刺劃出來的。

    那時候楊行雲是想被飛天所殺。或許是旁觀者清,再看到那些舊事的時候,飛天明明白白看到楊行雲眼裡灰濛濛的死氣,灰敗毫無生機,他只想求死。

    究竟是誰錯了?為什麼明明是可以互相交託性命的朋友,卻會變成最後血濺滿襟的死局?現在完全不明白,誰是誰?那些感同身受的傷和痛,心動心死,鮮明得讓飛天沒辦法用幻覺二字來勸服自己。

    或許這是飛天的記憶,或許是這具身體的記憶。

    也或許,他真的原本就是飛天,只是像平舟所說,離魂去人間走了一遭,帶了人世間的記憶回來,反認故鄉是他鄉。

    看到楊行雲一身是血,站在斜陽暮靄裡的時候,飛天心痛得不能自已。

    驕傲的楊行雲,年少氣盛的飛天,最後都變成他們一開始完全想不到的另一種模樣。

    飛天像是徹底換了一個人,好像心底有個聲音,在催眠著他。愛著輝月,全心全意地去愛輝月,忘了名譽,忘了舊事,忘了身外所有。

    只記得輝月。

    ***

    當飛天靈力漸漸地消沒枯竭,奔雷親來勸慰,可是飛天睜大了眼看奔雷嘴唇開合,卻不知道奔雷一句一句說的都是什麼內容。

    身外的事,飛天像是看到了,可是一件也沒有放進心裡去。第一次的沉睡就在那時發生,睡了許久。然後醒來,越發地木然。

    飛天像活屍一樣,不希冀未來,不懷念過去。

    一次一次被輝月拒絕,飛天把雙盈劍刺進胸口,身體裡的自己,冷笑看著一次一次死亡臨近。

    想掙脫這一切。掙脫這一切,然後昏睡的時日越來越長。

    「沒出息。」

    飛天充耳不聞。

    「畏首畏尾,你是個男人啊?」

    忍,權當他是耳旁風。

    「想去就去啊!怕他什麼?」

    飛天咬牙。

    花俏的楊孔雀坐在一邊,好整以暇捧著他的瓜子。

    飛天懷疑他一定是葵花孔雀那一種類的。

    蹲半天腿是累了,飛天翻個身坐下來,從他手裡捏了幾粒瓜子吃。

    遠遠隔著一叢綠樹,鳳林美人耐心十足地替飛天哄兒子。手把手的教練劍,過一時就讓他歇一歇,遞水抹汗好不慇勤。

    原來以為鳳林不過是一時興起惡作劇,現在怎麼看他那樣子,倒覺得他是來真的。

    不知道這瓜子是什麼炒的,真是滿香。

    飛天伸手再去捏,行雲拍拍手,「吃完了。」一邊又從革囊裡抓出一把松子。

    暴汗……難道鳥就這麼愛吃堅果?

    今天因為不去練劍,所以楊行雲的衣飾精潔華美,白玉色粉荷印的袍子,腰繫錦帶玉環,頭髮梳得一絲不亂,髮結上綴著光暈融融的明珠。就連裝零食的革囊也包著錦繡,上面是金梅銀縷的繡紋。

    花俏到讓人不敢盯著看!臭美的傢伙,打扮給誰看!

    「你當人家老子,竟然這麼窩囊!」楊行雲嘲笑他,一個媚眼拋過來,「不知道還以為你才是孝子賢孫呢。要我說,大大方方過去,想說什麼就說。這麼偷著看他做什麼?」

    楊行雲的語氣能把死人氣得活跳起來跟他吵,飛天卻往下縮了縮脖子,權當沒聽到,捏了一粒松子,慢慢剝來吃。

    「要是不去說,那明天我們就動身了,以後沒機會說。」楊行雲伸個懶腰,身姿無限美好。

    「嗯,好久沒去遊歷,真懷念那一次。我去東戰軍那裡送信,你約我去爬山。到絕壁那裡你上不去,是我拉你的……剛稜峰頂,山風拂面,一點塵世喧囂都沒有……」

    飛天點點頭。這事情隱約是有印象。

    「先說好,」楊行雲翻了個身,腿扣在飛天腰上,手撐著地,臉貼得極近,「回天城去看了平舟和你那個小漢青,就別再想著他們,以後一心一意和我走。」

    飛天看著他美麗的眼睛,緩慢但是堅定地點頭。楊行雲一笑,眼中有幾分俏皮,卻也抹不去沉鬱的酸楚,混著滿懷欣喜,大力在飛天唇上啄了一口。

    「不過……」楊行雲手臂繞在他上,重量全交給他,「輝月帶走漢青,你要見不太容易。」

    飛天想了一想,點點頭。

    「還有你那位萬能萬好的舟總管……」楊行雲抿唇一笑,「也不是個好惹的。你扔下爛攤子一走,他非恨個半死不行。」

    讓他越說越頭痛。可是不親眼回去看一看,他始終是不能放心。

    「還有……天城那邊傳來消息,天帝這一次好像是被七神那邊迫得很緊,所以乾脆說不論出身貴賤,德行高尚武技出眾,就有資格角逐你空出來的飛天殿……」

    楊行雲忽然一笑,「可能等我們到天城的時候,那裡已經不叫飛天殿。新主人住了進去,自然要有個新名字。」

    飛天對這個倒是不太關心,只是問:「不是說帝都管不著天城的事?三殿的人選從前都是怎麼選出的?」

    楊行雲似笑非笑橫他一眼,「你從頭至尾都沒長進過。說沒牽涉不過是這麼說,自從帝都權重之後,三殿人選無不是與帝都關係親近的貴族人選。

    「星華的家族不必說,輝月出身神殿那自是理所應當。你如果不是奔雷一手帶大,東戰軍對你贊服支持,又怎麼可能登位?笨!」

    飛天哦了一聲。

    原來還是靠關係……就是說嘛,就算在原來的世界,誰見過無權無勢的人可以競選議員,當選執權的?

    突然覺得有點累,這看來超凡出塵的上界,其實也脫不開那一套爭權逐利。

    楊行雲伏在他胸口,一時也沒有再說話。

    天空藍得純淨無暇,一片空曠。

    「行雲。」

    「嗯?」

    「我們在一起,永遠別分開,好不好?」

    飛天抱緊了他,覺得懷中這個人既堅強又脆弱,明明滄桑卻還顯得童真。

    行雲反手摟緊了他,答了一聲:「好。永遠都不分開,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這些天催逼你練劍,恨我不恨?」楊行雲笑嘻嘻,剝了松子瓤丟進他嘴裡。

    碧空如洗,綠野如織,兩個人俱著白衣,在蒼茫的綠色裡像一片幽雅的白花。

    「恨得牙癢癢呢。」飛天衝他齜牙獰笑,不懷好意地在他腰上按了一把,「晚上和你算帳?」

    楊行雲淡淡地掃他一眼,「就憑你那點些微末技?算了吧,不要閃了自己的腰就好!」

    飛天瞪圓了眼,這種侮辱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還未及發作,楊行雲挽著他手站了起來,「你既然不過去跟楚空告別,我帶你上街去走走。

    「你到這裡這些天,外面的人都沒見過,不知道我們羽族的好處在哪裡呢。要就這麼走了,真是入寶山而空返,白來一遭。」

    兩個人就這麼手挽著手在街上走,楊行雲漂亮至極,招得人人注目。飛天看著這樣的他,心中矛盾得很,既然得意於有這樣美麗非凡的愛人,又覺得那些注視的眼光惹得人滿心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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