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看再過一會,應該到得了四絕山莊,先不用愁著銀子問題。」冷齊言道。
「我們要去那裡白吃白喝嗎?」古玉箏驚奇的張大眼睛。
「放心,我們去那裡白吃白喝,林莊主還會很高興的招待我們,絕不會把我們攆出去,」冷齊言失笑著。
「林莊主是我們以前談的那個林孟琴嗎?」古玉箏又問。
「嗯,林莊主是我的好朋友,見到我歡喜還猶恐不及,絕不會把我們趕出四絕山莊的。」冷齊言點頭道。
「冷大哥,你有沒有聽見聲音。」古玉箏抬頭望向夜空,「好哀怨的琴聲。」
冷齊言隨她看向夜空喜道:「到了,四絕山莊到了!」他吩咐車伕停下馬車,古玉箏扶他下來。
淒涼琴聲隱隱約約隨風飄送,古玉箏幽幽道:「撫琴的人是誰?這琴聲很美,卻也很淒涼,這人心裡一定很苦,否則琴聲不會如此哀絕。」
冷齊言一笑。「是林莊主,他以前外號叫劍琴公子就是因為他善撫琴而來的。」他拉住古玉箏因冷而抖顫的小手,「走,我們去叩門吧!秋夜滿冷的。」
叩門不久,一位老僕人來應門,在問明來由後她道:「今日我們莊主不見客。」
「請你通報你家主人,就說是冷齊言來訪。」冷齊言客氣道。
老婦斜望他一眼,「請你明天早來吧!就算你是天大貴客,我家主人今晚也絕不見客。」
「麻煩你通報一聲,就說是神醫冷齊言來訪,你家主人一定會見我。」不得已,冷齊言只好把自己的名號給亮出來。
「神醫?若不是哼!哼!還輪不到你這個後生小子妄稱神醫。」老婦言語之中充滿不屑,「明日請早,反正今晚我家主人絕不見客。」
「老婆婆,你這個人也太不講理,我們這般好聲好氣地求你,你還惡狠狠的不讓我們進去,今日我非要踏進四絕山莊,看你能怎樣?」一直窩在冷齊言身後的古玉箏,從頭到尾聽見冷齊言和應門老僕的談話,對老僕惡劣的口氣非常不滿,心裡想你不讓我進去,我偏要進去的賭氣心理,大踏步就要走入。
「不可。」冷齊言捉住她道。
「冷大哥,她剛才輕視你的話,你又不是沒聽見。」古玉箏氣急地說。
「傻瓜,人的話哪計較得完。」冷齊言攔住她,「再說,我們是要來養傷的,豈能鬧得太難看。」
古玉箏嘟著嘴,「哼!好吧!」她退了幾步,對望著她發呆的老婦道:「老婆婆,你行行好,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再加上馬車剛才已走,冷大哥受了傷又走不快,你硬趕我們走,我們包準會死在荒郊野外上,再說,我肚子好餓,再也走不動一步了。」
冷齊言看她抱怨的模樣,實在十足嬌憨,更顯得她秀色之美,忍不住就想打趣。
豈料話還未說,眼前變故之快,卻教他一時呆愣住。
在他們眼前這怪戾的老婦,竟忽然撲向古玉箏身上,「你回來了,夫人,我已經等了你十多年了!」
古玉箏嚇得尖叫一聲:「你幹什麼?我不是什麼夫人!」她急忙拉著冷齊言衣角。
冷齊言一推,把那老婦推出丈許,古玉箏捉著冷齊言胸前的衣襟,嚇得不停顫抖。
「冷神醫?你怎麼有閒空大架光臨?」突然有一位中年美婦娉婷移向門口,「我說是誰夜裡吵翻天,杏姑,你怎麼讓客人站在門外,這是什麼待客之道?」好似若非冷齊言站在這裡,她早就給杏姑一頓好打的口氣。
冷齊言吁了口氣道:「林夫人,許久不見,你的身子可好些了沒?」問話語氣恭敬備至。
「還不是老樣子。」林夫人宋雅雯一笑,「冷神醫,你今日怎帶個小姑娘來?」
「請問林莊主在嗎?」冷齊言避而不答宋雅雯的問題,將古玉箏推向身後,不讓眼前兩人再看見她的相貌,心裡卻明白,古玉箏身世之謎的迷底的確是在四絕山莊。
顯然這個問題令宋雅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支吾一會道:「他在,不過他正在撫琴,不准任何人打擾!」
「在花園裡嗎?小老弟我可要去大大打擾他一番。」冷齊言淡笑道。
「莊主在西廂!」那位名叫杏姑的老婦高聲喊道。
宋雅雯回身就摑了杏姑一耳光,厲聲道:「主人談話,要你這個奴婢插什麼嘴,你給我下去!」
冷齊言對宋雅雯的觀點一向是溫文和順,想不到她竟為奴婢一時插嘴發如此大的脾氣,莫非莫非西廂有什麼古怪?冷齊言心想。
「喂!林夫人,婆婆年紀這麼大,你別打她。」古玉箏趨前扶起杏姑,心裡雖惱她先前對冷齊言話語輕蔑,但是終究不忍一個年紀跟她奶奶差不多的老婆婆被人打責。
「夫人,您心地永遠都是這般好。」杏姑眼眶一時濕了,她緊捉這古玉箏的手,「莊主一直都在你以前住的西廂等您,您快去見他!」
一個呼呼喘氣聲音憤怒道:「我才是林夫人,你以為那賤女人過了十多年,仍是這般年輕貌美嗎?」宋雅雯啐了一口:「她早就不是我們林家的人,哪有臉敢再回來!小姑娘,你是誰?你冒充別人相貌做什麼?」
眼見猙獰面貌的宋雅雯漸朝古玉箏靠近,冷齊言立即擋在古玉箏的面前,「林夫人,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相貌就是如此,冒充此話從何說來?」
宋雅雯聞言一愣,隨即回神,「小姑娘,這倒是錯怪你了,你別介意!」她又再度恢復嫻淑的面容,慢條斯理道:「冷神醫,我看天色已晚,不如在這裡歇宿一夜,不過你千萬不可到西廂去,孟琴他在那撫琴不許人打擾。」
「林夫人,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冷齊言說完即拉著古玉箏步入門內,心裡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夜探西廂。
夜晚的涼意令古玉箏雙手摟緊著自己,她再也受不了琴聲的誘惑,隨著琴音的來源,她推開眼前的大門。
一陣花香令人聞之皆醉,雖然月光朦朦朧朧,但古玉箏仍可看得出自己置身一個極精緻的小花園中,青竹翠柏,佈置得極具匠心。
古玉箏暗道:住在這裡的人必定是個極為風雅的高人。
想著想著,古玉箏眼尖看見小花園正中間坐著一個男子,而以她這個角度恰好看見他的側面,雖然不怎麼年輕,卻也不怎麼老,突然升起一股熟悉感令古玉箏蹙眉。
奇怪!她從沒見過這個人,怎麼會覺得他很眼熟呢?古玉箏搔搔頭,迷惑地想。
那男子停下手,不再撫琴,拿過身旁的酒杯,自斟自飲了一杯又一杯。
「喂!酒喝太多是會傷身的,你身邊空酒瓶那麼多,別再喝了。」古玉箏朝他踏進幾步的說道。
「出去,我吩咐過不准任何人來打擾我。」溫和的話聲中充滿嚴厲的命令意味,他雙眼死死看著眼前的酒杯。
又是跟冷大哥一樣的人,老是愛用恐怖的語氣嚇人,哼!我才不怕!古玉箏不怕惡勢力地想。
她走到那男子的身邊,一把搶走桌上的酒,開始對眼前這位男子曉以大義的說道:「喝酒太多第一會傷身;第二,酒醉後你神智會迷糊;第三,隔天你會頭痛得不得了,這是我從書上看來的,你不能再喝了。」說完,古玉箏微微一側手,一瓶美酒瞬時全倒入地上。
飲酒男子見狀一跳,「你做什麼,誰准你私自進來的?」他暴怒道。
「奇怪!如果你不想讓人進來,你幹嘛半夜撫琴,吵得別人都睡不著!」古玉箏抬首挺胸,理直氣壯道。
突然,那男子手裡的酒杯掉落,雙手發顫,眼光發直,緊盯著古玉箏。
古玉箏瞧他臉上的神情駭異之至,似是看見什麼妖魔鬼怪,她沒好氣道:「就算我長得再醜,你也別一副見到鬼魅的表情,更何況我自認長得不錯!」
「我這是在做夢嗎?老天!古玉,你回來了,你回到我身邊了,如果這是一場幻夢,我會立即心碎而死!」那男子手顫抖的撫著古玉箏頰邊。
「你在哭,我奶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別哭,怪難看的。」古玉箏伸手擦去那名男子臉上的淚。
那男子忽然一把推開她,臉上警戒的表情顯露無遺,「你是誰?你不是古玉,你的語氣、神情不是古玉!」
「我當然不是古玉,我叫古玉箏,喂!那個古玉跟我長得很像嗎?不了和尚也說我很像她,他說若不是血親不會如此神似。」古玉箏說道。
林孟琴瞥給她冷峻的一眼,「胡說八道。」然後她又坐下來,看著琴發愣,歎息道:「冷兄弟,你偷偷摸摸的在做什麼?」
「林莊主,許久不見,你近來無恙。」冷齊言走入花園站在古玉箏身側,「這地方好美,林莊主,你為何把這個地方封閉,不准任何人進入?」
林孟琴失魂落魄的看著琴道:「你們走吧!」似乎根本沒聽見冷齊言的問話。
「夜深露重,林莊主,你是否在等人,等一個很似這小姑娘的女子出現?」冷齊言試探問道。
苦笑聲是林孟琴的回答,他說:「她不會回來的,她心高氣傲的個性是我知之甚詳的,我唯一的希望是盼她回來再與我相見一面,但是這只是奢望而已。」
古玉箏聞言拍拍林孟琴的肩膀,絲毫不覺得這個動作有何不妥,她只覺得這個林莊主很可憐,等人等不到,只好借酒澆愁,忍不住就想安慰他。
「喂!我說林莊主,你別傷心,如果你等人等得很累,我們兩個陪你等,這樣有人做伴,你就不會覺得很難過。」她一副你的痛苦我懂的樣子。
冷齊言再次欽佩古玉箏的遲鈍,她竟然能說出這樣的一席話,看來她的遲鈍真的超出他理解的範圍。
古玉箏自行坐在石椅上,也不管主人同不同意,便立即撫琴弦吟唱,優美的歌聲,迴盪於暗夜中——
木蘭之械沙棠舟,玉簫金管坐兩頭。
美酒尊中置千斛,戴妓隨波任去留。
仙人有待乘黃鶴,海客無心陰白鷗。
屈平詞賦懸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
興酣落筆搖五嶽,詩成笑傲凌滄洲。
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
林孟琴突然粗暴地捉住古玉箏撫琴的手,他雙眼射出冷冽的光芒,「你怎麼會撫這首曲子,又怎麼會同時吟唱出這首七言古詩?」
「你捉痛我了,冷大哥,快救救我,他捉我捉得好痛!」古玉箏驚嚇得朝冷齊言求救。
林孟琴自知失態,立刻放鬆手力,古玉箏輕易掙脫,快步跑向冷齊言身邊,一邊還氣憤不已的向冷齊言告狀。
「冷大哥,我要去睡了,這個林莊主好壞,我看他心情不好,才撫著首曲子想讓他解解悶,誰知道他卻捉我捉得手都紅了!」古玉箏嘟著嘴抱怨道。
冷齊言知曉林孟琴向來有禮客氣,如今會如此激動一定有他的原因。
「玉箏,長輩問你的話,你快些回答。」冷齊言不理會她的抱怨,他語氣中有絲命令的說道。
林孟琴向冷齊言投來感謝的一瞥。
「好吧!」古玉箏揉揉手道:「這個琴譜是我娘遺留下來的手稿,她生前寫了好多琴譜,我一一學了下來,不過以剛才那一首最難,我學了將近半個月才學成的!」
「喔。」林孟琴失望的頹坐在石椅上。
冷齊言對林孟琴的反應十分奇怪,照理說,他應該追根究底,探查古玉箏的身世,想不到他除了適才那聲「喔」之外,就沒有任何詢問。
「林莊主,我冒味請問,難道你不覺得這位小姑娘跟你在等的那個人長得很像,否則你怎會一時認錯?」冷齊言緊盯著林孟琴說道。
「那又如何,世間容貌不乏相像之人。」林孟琴一臉淡然。
「你不懷疑這位小姑娘可能是你在等的人的女兒?」冷齊言進一步發問。
「這是不可能的事。」林孟琴語氣中透露出苦澀,「絕對不可能的事。」
站在枝丫上頭的夜鳥發出幾聲淒愴的鳴聲,在闃靜的夜裡,聞之令人黯然。
「池塘有只小青蛙,身邊跟只大青蛙,青蛙青蛙甩水滴,大雨大雨辟啪下,小青蛙呀小青蛙,被砸得頭上都是包,大聲哇哇沒人理,小聲唉唉沒人睬」
「這是什麼曲,我怎麼未曾耳聞?」冷齊言發笑道,他站在園裡就看著古玉箏蹲在池塘旁,唱出荒腔走板的歌聲,還不時增添令人噴飯的歌詞。
古玉箏聞言回首,驚喜叫道:「冷大哥,你起來了呀!這邊有兩隻青蛙,你要不要看?」說完,她跳起身未料腳蹲得過久酸麻得毫無知覺,竟一腳踩個空,直往池塘滑去。
正在驚魂未甫,一雙熟悉的大手將她一拖一拉,拉進懷裡。
「青蛙到處可見,命可是只有一條,老是這麼心不在焉是不行的喔!」
說到訓話,還不如說是溺愛的嘮叨,冷齊言愈來愈覺得自己像一個婆婆媽媽的娘娘腔,而起因全是為了眼前這位小姑娘。
古玉箏笑靨動人的從他懷裡抬起頭道:「冷大哥,你笑起來多俊,但卻偏要裝成一副死板板、冷冰冰的樣子騙人,那些丫環們都好怕你喔!她們說光是你看她們一眼,她們就嚇得腳都軟了,我告訴她們,那是你假裝的,其實你比任何人都要溫柔和藹,你是我看過心地最好的好人。」
冷齊言皺眉,終於瞭解為何今早他一踏出房門,幾個丫環滿含興趣的眼光直探究他,直到他用冷厲的目光嚴寒掃視她們,她們才一哄而散,各去做各的事。
他本還想不透原因出在哪裡,這會他已知曉,原來是這小傢伙在破壞他的「形象」。
「冷大哥,你別皺眉,雖然你皺起眉頭滿好看的,可是我不喜歡。」古玉箏抬起雙手,撫平他的濃眉說著。
冷齊言握下她的手,快速地摩擦取暖,「你的手冰死人了,你明明心地這麼好,為何丫環們怕你怕得要死?她們真是奇怪!」她輕言:「我站在花園這麼久,只有你會關心我冷不冷?也只有你會在意我穿得暖不暖?」
「因為你對冷大哥而言是特別的;你是冷大哥最想關心討好的人;你在冷大哥的心裡,永遠是獨一無二的。」冷齊言回摟她深情地道。
古玉箏靜寂下來,在感動的瀕臨落淚之時,她揚頭低語:「冷大哥,你親親我好不好?也許我的心情就會好一點。」
冷齊言依言的輕輕地在她額上啄吻一個,溫柔道:「要讓心裡快活舒暢就要把心裡的話說清楚才行,不是親一下就能解決的。」
「我討厭這裡,比住在歐陽呆子家還討厭!」一滴清淚滑下她嬌美的臉龐,「這裡的人都好奇怪,每個人看到我都對不理不睬的,還有那個什麼林夫人,她每次看到我臉上笑得很慈詳,但是她那副臉笑心不笑的樣子我看了就覺得好噁心。」
冷齊言順順她烏黑髮絲,綻出一抹溺愛得笑容道:「別哭了,小傻瓜,你是不是嫌這裡沒人陪你聊天散心?」
古玉箏點頭,「這也是原因之一,還有那個林莊主,每次他都用那種很可怕的眼光嚇退我,我接近他又沒有惡意,只是想把他看清楚點,因為我覺得他好眼熟,但他卻惡霸的嚇人,真是討厭透了。」
「你覺得他很眼熟?」冷齊言立即詢問。
「嗯!他的臉讓我覺得好眼熟。」古玉箏擦去臉上的淚道。
「想清楚點,玉箏,你說你娘遺留很多手稿,會不會有些丹青是畫林莊主的。」冷齊言發現一線希望便立刻緊迫盯人的追問。
雖然林孟琴答應讓他住下來養傷,但是他來此就是要探詢古玉箏的身世之謎,想不到這件事猶如大海撈針,毫無任何頭緒可言。
四絕山莊的僕人丫環們對他一打聽此事,人人都緊閉嘴巴,惟恐惹禍上身的模樣,根本就查不出什麼端倪。
而林莊主一點也不對古玉箏好奇,明知懸疑關鍵就在四絕山莊,但卻偏偏什麼話都探不出來,真是令人氣煞。
「沒有,我娘幹嘛要畫林莊主?」古玉箏忽然地拍手而笑,眼光緊盯著冷齊言瞧。
「做什麼?用這等怪異的眼光看冷大哥。」冷齊言被她看得挺不自然的,遂問。
「冷大哥,我想畫你可不可以啊?」古玉箏雙眼閃爍地問。
冷齊言忽覺得背上冷汗直冒,直覺古玉箏必定有什麼整人的花樣,他可不能中計,所以一口就回絕,「不行,我不想!」
「為什麼?反正我們現在欠缺銀兩,而你又長得這麼俊,一定會有很多人想賣你的畫像,那我們離開四絕山莊後,路上就有盤纏可供花用了啊!」她不明白冷齊言為何拒絕。
「這是什麼鬼想法?」他在古玉箏額頭輕輕敲了一下,「年紀小小,腦裡儘是一些鬼花樣!」
古玉箏神態傲岸道:「這是我和我那兩位傻弟弟想出來的絕妙好計,才不是什麼鬼花樣!」
「喔?」冷齊言雙手叉腰,氣勢蓋天道:「願聞其祥。」
「我們逃家後,因路上沒銀兩花用,便決定畫幾張『仕男畫』來賣錢。」她說得口沫橫飛。
「仕男畫!?」冷齊言再次為古玉箏的古怪想法欽佩得五體投地。
只准有仕女畫,就不准有『仕男畫』嗎?」古玉箏叫道後又說:「冷大哥真是少見多怪!」
「是!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可以了吧!」冷齊言拗不過她的微笑道。
「哼!冷大哥心裡就是不存好心罵人,不過我還沒畫好我弟弟,我們三個就離散了,不知道我弟弟好不好?」說到此,古玉箏不禁輕歎了口氣。
「想弟弟?」他柔聲問。
「才不!」古玉箏嬌俏的吐吐舌頭,「我那兩位弟弟雖傻,但比起一般人,他們可是聰明許多了,所以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啦!」
冷齊言看她雖裝出快活神色,但終究仍難掩臉上的思念,知曉姐弟天性,心裡是忍不住擔憂,唯今之計,就只有轉移她的注意力了。
「玉箏,冷大哥改變主意,決定要讓你畫我,不過咱們先禮後兵,我話先說在前頭,你不能把冷大哥的畫像賤價出售出去。」他要求。
「高價賣出去行不行?」古玉箏小聲地問。
冷齊言聞言,差點笑出聲,「當然也不行,冷大哥的畫像只有你才能有,其他人等,冷大哥一律不准擁有。」
「冷大哥,其實我也捨不得把你的畫像賣出去。」古玉箏垂下頭,撫弄他胸前的衣衫,「我討厭這裡的最大原因是因為那些丫環們,雖然她們很怕你,但是她們都私下悄悄地在談論你,好似只要你一勾勾小指頭,她們就會成群地匍匐在你眼前似的,我討厭她們這麼注意你。」
原來這小傢伙在吃醋,冷齊言嘴角不禁含笑,春風滿面的自樂,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你偷聽而來的?」他一臉笑意問。
古玉箏臉紅了起來,將頭垂得更低。「也算啦!我站在角落,她們聊得正開心,誰也沒注意到我。」
「還聽到什麼?」他笑意未減地繼續問。
古玉箏臉更是酡紅幾分,「她們說你是矯矯不群的奇男子,又英俊瀟灑、又豁達灑脫,雖然平常不苟言笑,但是和她們莊主一聊到興頭,便顯得逸興遄飛、神采耀人,她們還說」
「說什麼?」冷齊言瞅著她笑問。
「她們說只要進到你房裡,睡在你的那張床上就算死也無憾。」古玉箏老實道出。
這下可換冷齊言臉紅了。
古玉箏揉揉他的衣衫,又說:「我昨夜偷偷試過了,我趁你不在時偷溜到你房裡,躺在你床上,躺了好一會,但什麼感覺也沒有,我覺得跟我房裡的床也沒太大分別,為什麼她們講得好神奇的樣子,真是怪哉!」
「你昨夜試過!?」冷齊言不知該覺得深感榮幸還是該痛斥她傻瓜的行為,她還真的以為那些丫環們說的就是簡單躺在床被上自己便跑去試試,真是受不了她,她真是單純得可愛。
「嗯!」她點點頭,建議道:「冷大哥,今晚我們兩個互換房間,我考慮再三,覺得可能是我躺在你床上躺得不夠久,所以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今晚我要再躺在你床上,躺個一夜,就不信沒有感覺。」
今晚我要躺在你床上,躺個一夜云云,古玉箏單純的說出,但聽在冷齊言的耳裡,瞬間在他腦裡形成一副旖旎畫面,害他全身血液不聽控制的騷動了起來。
冷齊言捉緊古玉箏的手臂,有種強烈想把她帶回房的衝動,卻瞥見古玉箏單純含憂的眼光。
「冷大哥,你是不是傷口又痛了,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對勁,我幫你揉揉傷口,好不好?」她擔憂的問。
徒然間,冷齊言僵硬的身軀,滿懷的渴望立即飛散,只剩下愛意及瞭解。
他揉順她的青絲,「冷大哥自從遇見你之後,就開始懷疑自己的控制力往哪兒去了,自詡冷靜無比的我自從碰見你這個紅顏禍水後,真是大災不斷,小難不停,連那間破屋子,竟然被你一把火給燒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古玉箏霎時變了臉色,她眼眶蓄滿淚水,雙唇開始顫抖。「你說過原諒我的!」
「你認為冷大哥會很輕易的原諒人嗎?」他故作嚴肅的問。
古玉箏偷偷瞧他臉上又酷又冷的表情,欲說又停道:「好像不會」
就在忍不住要放聲大哭之時,冷齊言突然大喝:「不准哭!要冷大哥完全原諒你也不難,只要你丹青筆下稍留情份,不許把我繪得太醜,冷大哥就原諒你。」
古玉箏一愣,淚痕未乾地捶打著冷齊言,「討厭!你嚇我,冷大哥,你最狡猾了,怎麼可以這樣開我玩笑,我的心快被你嚇停了,我還以為你很氣我,再也不理我,冷大哥,如果連你也不睬我,那我一定會很傷心。」
冷齊言輕柔地捧起她的粉頰,溫柔地拭去她的淚痕,「你看過冷大哥開別的姑娘玩笑嗎?」
古玉箏奇怪他為何問這個問題,不過仍是據實而答:「沒有,事實上,你看她們的眼神好冷酷,連閒話也不肯對她們說上一句。」
冷齊言微笑,「那我問你,冷大哥對你的態度跟她們相同嗎?」
「當然不一樣,你還會對我說笑、談話等等。」古玉箏說。
「這就對了,因為你在冷大哥的心裡是非常重要的,別的姑娘我是連睬都不睬,所以從今之後,就算你再聽到那些丫環們談論冷大哥的瘋言瘋語,你也不必掛在心上,只要記得一點,就算有成千上萬的姑娘匍匐在冷大哥的跟前,冷大哥也不會看她們一眼的,因在冷大哥的眼裡,她們全部都及不上你的一根頭髮,知道了嗎?」
古玉箏猛點頭,扯著冷齊言的袖口,「冷大哥」
「嗯!」冷齊言輕語。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好想哭。」古玉箏紅著眼眶感動的說。
「太感動了是嗎?」冷齊言低笑。
古玉箏微微點頭,「而且我的心跳得好厲害,我猜我大概又病發了,這次發病比前幾次總合起來還要厲害。」
冷齊言露齒而笑,「冷大哥瞭解,我這次藥會下得很重很重。」說完便拉過古玉箏,冷齊言吻去她緊閉眼眶中悄悄溜出的淚水,隨即而來的是他狂風般的熱吻,灑遍古玉箏紅撲撲的嬌俏臉蛋。
池塘旁的兩隻小青蛙,應合似的發出哇哇的嗚叫聲,在秋日的清晨裡,更顯恬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