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全都屏住呼吸,連心跳也隨著她卷髮飛揚的頻率在跳動。
她緩緩地逆光而來,前面的人全部瞇著眼,看不清她的臉。
會場安靜得只能聽到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啪嗒,啪嗒,一下下好像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她慢慢地走到會場最前端,慢慢地走到正軒的面前,慢慢地揚起頭,對正軒露出一個有點頑皮的笑容——屬於蟲蟲的笑容。
是初曉。是他的千肢蟲,他的初曉。
正軒的手彷彿麻木一般,僵硬地停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初曉仰望著他,笑容一點點在加深,「你要等的人,是不是我呢?」
司儀乾咳一聲,才回過魂來,「請這位小姐回答一下我們的問題……」
「關於愛情的問題……」初曉眼睛裡閃耀著動人的光芒,卷髮更顯得她的臉龐孩子氣的可愛,「弦上箭問千肢蟲:愛情,到底是什麼模樣呢?」
她的笑容更濃了,不僅僅是在嘴角,連眼睛裡都是深深的笑,那笑容裡充滿了愛情甜蜜的味道,「蟲子的回答是:在我的心目中,愛情是:做的比說的多,給的比要的多,甜的比苦的多,回憶的比遺忘的多……因為我對你,就是這樣的……正軒,我愛你。就因為我缺乏勇氣,這一聲告白,遲了六年多。這些年來,我沒有自信敢站在你面前說出這句話,但是今天,你為我搭建一個這麼華麗的舞台,只為了聽我這一句話,我是無論如何也要對你說的。儘管我是如此不起眼,但對你的愛絕對是……絕對不會比任何人差!」
她拉著正軒的手,走上來。
正軒癡癡地凝視著她的臉。半晌,眉毛突然豎了起來,「為什麼弄這個鬼樣子!原來的樣子不是很好看嗎,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
「不好看嗎?」初曉委屈地抓著自己的頭髮,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紅裙,「我以為你喜歡這樣的……」
「我喜歡的是你!真正的,自然的,不造作的白初曉。」十分無奈的語氣,正軒心疼地攏下她腮邊的頭髮,然後,輕輕地將她抱在懷裡,「不管你怎樣,在我心裡你都是最美的。拜託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呵!」
「初曉,蟲蟲,我很早就想這樣抱著你了。」他的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頭髮,貪婪地吸著屬於她的清香。
激動的淚水盈滿眼睛,初曉咬著下唇輕輕地點頭,「這個擁抱,我已經等了六年了——」
正軒緊緊地抱著她,他的唇羽毛一樣輕柔地刷過她的臉頰,然後溫柔地吻上她的嘴唇。
寂靜的會場裡,驀地響起一個人鼓掌的聲音;緊接著,所有的人都回神過來,開始鼓掌,掌聲由疏疏落落變成震耳欲聾,直至最後整個會場連綿不絕地響著潮水似的掌聲。
正軒和初曉,兩個人帶著幸福的笑容,深深地對視著。
第一個鼓掌的人在暗處,抿著嘴無聲地笑著,貓兒一樣。
世洋早已從台上下來,擠到了她的身邊,「就知道是你,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為什麼要告訴你呢?」聲音是戲謔的。
原本彎曲的長髮已經熨成直髮,為了配合一身優雅的旗袍,長髮在腦後盤成了一個髮髻;一抹劉海斜斜地從額前劃下來,顯得原來就完美的臉部線條更加嫵媚動人。瞇著眼睛笑得像一隻小狐狸。
「曼緹——」世洋無奈地低喚她的名。
「怎樣?我只是來看熱鬧的,別多想哦。」曼緹依舊瞇著眼睛,看也不看他一眼。
世洋清清爽爽地笑,「我也沒有多想——只想拜託你,給自己一個被我追求的機會吧?」
「那我可得好好考慮考慮了。」平靜無波的聲音甚至還有點戲謔的味道。
世洋揚著頭,溫柔而包容地笑道:「不管你考慮多久,我會一直等著。」
曼緹轉頭來與他對視,眼光閃動地微笑著;在流動的燈光裡看不清她到底帶著什麼樣的情緒。
當所有的熱鬧歸於寧靜,初曉曾經一刻沸騰的心也漸漸冷卻下來。站在正軒的辦公室裡,她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巡視著自己曾經萬分熟悉的一切。
「看什麼?」正軒輕輕從背後摟著她,「你又露出那種笑容,拒人千里之外的;我喜歡看你真正開懷的笑臉,不是這種表演似的笑臉。」
「人生本來就是一齣戲嘛!」初曉掙開他的手,從他的懷裡掙出來;一切都結束了,有鬆口氣的感覺,雖然,那股失落是騙不了人的。
「你什麼意思?」正軒警惕地瞪著她。
「我們不是在說演戲嗎?」初曉恬靜地垂下臉,回復她原來秘書的模樣,「為了讓這次的『時空』能夠成功大賣,我願意做所有一切我能做的事情。所以,剛剛在會場的那一切,都是為了銷售所做的宣傳——僅此而已。」
不理會自己聲音的酸澀,初曉溫柔地執起了正軒的手,「你放心,記者全都記下來了,回去一定會寫成頭條新聞!這麼聳動的新聞,一定會帶動銷售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正軒終於弄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緊得讓她痛得輕呼。怒火迅速地在他心頭蔓延開來,「你是說,你只不過是配合我在人前演了一齣戲,是嗎?你是這個意思嗎?」
「總經理,你別這樣!」初曉試圖抽回自己的手,不過沒有成功,「你知道,曼緹回來了——她一直在等你……」看到正軒眼裡的堅持,剩下的話全部說不出口了。
「她回來了又怎樣?你是說我跟她有婚約嗎?是,那天我約你出來見面結果卻失約了,然後我就向她求婚了,別問我當時是怎麼想的,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正軒仍舊緊握著她的手,「我告訴你,如果那時我已經知道你就是蟲蟲的話,這一切就根本不會發生!我的感情,從來沒有給過除了你以外的第二個人,從來沒有!」
初曉張了張嘴,原來準備好的話現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你怎麼能這麼冷靜?我在眾人面前說的話,你認為是在演戲嗎?你就一定要這樣扭曲我的心意嗎?」正軒的眉毛扭成一團,心裡的怒火熊熊地燃燒著,「我真是快被你氣死了!」
「我沒有說你在演戲呀!」初曉可憐兮兮地揚著臉,在感情上她早已丟盔棄甲,只是希望他在自己想要的路上走好,「我只是說,你可以不用在意我……」
「說到底,你就是對我愛你這件事心存懷疑,是不是?」正軒攥著她的手腕,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
「……」
初曉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要如何反駁,她能感覺到他的感情,可是那種感情,是愛嗎?正軒氣極地放開她的手,轉身走到門口。她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禁湧上一股酸澀。
正軒打開門,站定在門口。然後他猛地關上門,大步走回到初曉的身邊,再次抓住她的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
「我不管你有什麼自卑,也不管你有什麼不安,我告訴你,白初曉,千肢蟲,我很慶幸你們是同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我愛的女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如果你沒有安全感,需要我做點什麼來證明的話——」邪氣的笑容乍然浮現,正軒將臉貼到初曉的臉上,「我會認真地向你證明——」
剩下的句子,連同他霸道的吻一起消失在她的唇裡。
初曉迷失在他溫柔的纏綿裡,心裡只有這麼一個念頭:原來自己從未發現,幸福距離自己竟是這麼的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