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相橫在沉家外圍繞了好幾十回了,最後,他打算翻牆進去沉家。
幸好他小時候學武,做這偷雞摸狗的事並不難。傅相橫潛進了沉家,偷著去看雲姜。
他冷不防的出現,嚇了雲姜一大跳。「你怎麼來了!」她冷著臉問,而他則咧著嘴笑。
他遞上了方子。
她接了過來。「這是做什麼用的?」
「你上回不是心煩不知怎麼把熟雞蛋塞進小瓶子裡嗎?我找到法子了。」他興高采烈、眉飛色舞地說著,就等著雲姜崇拜他、敬佩他,說些他好棒之類的詞語來吹捧他。
然而,雲姜並沒有那麼做,她只是看了那紙條一眼,臉上並沒有大多興奮的神情。
「怎麼了?」他瞧出事情不大對勁。
雲姜將字條還給了他,告訴他,「不用麻煩了,我早知道用什麼法子才能把蛋給塞進去。」
她知道了!他心裡一驚。「你自己想出來的?」
「當然不是,是梁大哥以飛鴿傳書傳回來的消息。梁大哥知道我的性子急,所以第二天就來信了,只是那鴿子飛得慢,所以我昨兒個才收到消息。」
換言之,也就是說昨兒個他還在書堆裡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她這廂已拿到法子了!
那他這一天一夜究竟是在忙什麼?
傅相橫突然氣了。他責怪雲姜,「你真是過分!怎麼知道法子卻不跟我說?」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她才覺得他莫名其妙呢!「你又沒告訴我,你也想知道啊!更何況,我跟你是什麼關係啊?我一個大閨女哪能隨隨便便去找你嗎?」
「那你跟梁景元又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你就能跟他隨隨便便與他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這是多大的罪名啊!
「傅相橫,你說什麼呀你!」雲姜跺了跺腳,不明白粗魯男子幹嘛栽她這個贓?她哪時候跟梁大哥私相授受來了?
「你臉紅、害羞了!」傅相橫心口一緊。「難不成你真喜歡梁景元?」他咄咄逼人地問,直跟雲姜要答案。
雲姜讓他給逼急了,心中又羞又惱。他這人是怎麼回事,竟然問起她私密的心事來了?他當他是她的誰啊!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紅著臉不回答他唐突的問題。
她是氣紅了臉,可他卻當她是心有所屬。
這蠢女人!「你真當梁景元會喜歡你嗎?人家是什麼身份你曉不曉得?那是從三品的官爺兒,你當他會真心待你嗎?他要是真心待你,就不會把你一個問題晾在心坎裡十天半個月的卻不給你一個答案;讓你差點放火燒了屋子,事後再假惺惺地差人送信來。」傅相橫隨口說胡話。他就是討厭雲姜如此看重梁景元,討厭他們兩人情投意合、彼此屬意。
而雲姜就那麼張大眼瞅著他瞧。好半天了,她才明白原來這人當真將她給看扁了。
他真以為她這輩子找不著婆家,這輩子都沒人要,注定要做個老姑娘了是不是?
是!論才情、論相貌,她是比不上雲雁;但她沒那麼不堪吧?她好歹也是個好人家的女兒,她有什麼配不上梁景元的?
她瞪著他看。
「你做啥這麼看我?」她那目光像是對他恨極、氣極,傅相橫心口幽幽地盤旋著一股氣。
他不愛看她這樣的眼神,總覺得好像他剛剛那句話說出去,有一些事縱使他使再多的力也盤不回。「我……」他才想說抱歉。
雲姜卻打開門,手指著門口要他走。「你出去,我這兒不歡迎你。」她下了逐客令。這是她早該做的,她早該在他一進門時就轟他出去,這會兒她也就不會讓他看輕,以為她為了嫁出去,便什麼不要臉的苟且行為都做得出來。這會兒,她不只趕太,她連臉色、言語都變得冷峻。
她的表請讓人沒台階下,傅相橫硬生生地將到嘴的「對不起」給吞回去。
「出去就出去,你當我愛來呀?哼!」傅相橫貴為國舅,擺不來與人談和的低姿態,人家一轟,他面子掛不住,這會兒是真的使性子走出去。
他在心裡打定主意,這輩子絕不再上她家門,省得來這討她的穢氣受。
只是,傅相橫不知道就在他使性子的當口,雲姜也在心裡立了個誓——
她發誓只要梁景元回來再同她求一次親,她就會答應嫁給他。是的,她會嫁給他,不管她愛他不愛,她都會嫁。
「你真願意!」梁景元又驚又喜。「怎麼我才去雲州十天半個月的,一回來,你整個態度就變得不一樣了?」
「怎麼?你不喜歡?或是你想反悔?還是你跟我求親的事只是你隨口說說,是唬弄我的?你壓根沒想要娶我是不是?」雲姜瞪著梁景元看,當她看到他聽到她答應要嫁給他,他卻沒有一絲喜悅之情,還反問她為什麼要改變時,她的心驀地一沉。
她很自然地想到那天傅相橫說的那些渾話。他說梁景元跟她在一起,絕無真心……
「你說到哪去了?我是誠心誠意地想娶你。」梁景元急急地牽起雲姜的手,將她發冷的小手包在他溫暖的大掌裡。
他眼中的神情如此急切,深怕在這時候,雲姜多了心眼,又胡思亂想、又想反悔,不嫁給他了。「我都跟你提了婚事,怎麼會反悔?」
「可剛剛我答應了,你又猶豫了!」她的心已經受。
「我不是猶豫,只是不太相信。」他是太驚訝了。
「我都親口說了,你還有什麼好不相信的?」
「可你之前不也信誓旦旦地說你絕不嫁給我,說你這輩子只願意拿我當兄弟看嗎?你說,你之前說得那般斬釘截鐵,要是換成你是我,這會兒你來這麼個回馬槍,你會不會跟我一樣措手不及?」他反問她。
見她沉默無語,梁景元知道她是想通了。「信我了?」
她點點頭。
「所以剛剛說的事,現在還算數?」
「算。」
「那我明兒個就找人上你家說媒囉!」
「好。」
沉家大姑娘要出閣的事在平海縣傳得沸沸湯湯,眾所皆知。而一直在跟自己鬧彆扭,說什麼都不肯再上沉家門一趟的傅相橫當然也聽到那樁喜事。
只是,他打從聽到雲姜要嫁給梁景元那天起,胸口就像是讓人壓了一塊大石頭,好幾天了,他都覺得胸口悶,人不太舒服。
怎麼她說嫁就嫁了呢?
日前,她不是才跺著腳,跟他說沒那回事的嗎?怎麼梁景元一回來,就變得有那一回事了?而且婚期還決定得如此倉促,像是等不及似的。
傅相橫讓雲姜的婚事煩了好些天,他不明白他喜歡的人明明是雲雁,可對雲姜的事卻牽念不已;像是她要嫁人之事,那分明就與他無關,可他卻將這事放在心裡好些天,一直幽幽地懸念著,彷彿那即將要嫁人的是他的心上人一般。
今天他起了個大早,還是滿腦子的雲姜,這會兒他終於忍不住,又去了沉家一趟。
他氣沖沖地去,完全不經思索,可到了沉家大門口,他又躊躇了。在這時候,他該怎麼去見雲姜?
那天,他可是讓她給轟出來的;而這會兒他要是貿然地再去,她肯定半點情面都不會留,連門都不讓他進。
算了!他退而求其次去找雲雁。
他原是想藉著在她家時,與雲姜來個「不期而遇」,偷偷見她一面,但他去了,卻始終不見她露臉,就連他特意留下來用午膳,也沒見雲姜出來用膳。
傅相橫拉長了脖子等不到人,只好跟沉老爺問起雲姜。
「雲姜!她呀!要出閣的閨女就不方便見客了,我讓她在她自個兒的屋裡用膳。」沉老爺如是說。傅相橫不好再問,免得令人起疑,如果壞了雲姜的閨譽,只怕她又要氣惱他了。
只是,他要不再見她一面,心裡幽著的那口氣怎麼也散不去。傅相橫臨走前,假借出恭之名,又去了雲姜那棟小屋。
他去了,卻沒敢叫她,就站在門口,隔著窗子看雲姜。
他看她梳油頭、戴翠花……突地,傅相橫驀然想到一首陝西三原的歌,詞裡有那麼一句是這麼唱著。
隔著竹簾望見她;白白兒手長指甲,櫻桃小口糯米牙。回去說與我媽媽,賣田賣地要娶她……
傅相橫驀地懂了那樣的心情,那是賣田賣地也要娶她的心情。原來,這幾天他心裡幽著的那口氣,竟就是思慕之情!
而就在雲姜許了人的這一刻,傅相橫終於懂得自己的心了。
「什麼!你讓我跟皇上說要遣人家準新郎倌去東洋?我的好弟弟呀!你讓我這麼做豈不是要拆散人家小倆口嗎?」淑妃苦著臉,但眼看傅相橫的臉色比她還難看,她又心軟了。
「你當真喜歡雲雁是不是?真想當沉家二姑爺!你要是真想,又忌諱著梁景元,不願與他成為姻親兄弟,那也不是沒法子解決的事,你……你可以帶著雲雁下江南去呀!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江南風光,不是一直都想移居到那裡嗎?只要你娶了妻,想在哪置個家都不成問題。至於娘那邊我說去,姊拍胸脯打包票,只要你娶妻,娘准應了你的事;那麼一來,你跟梁景元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八輩子也見不到一次面,屆時,你就甭管什麼姻親兄弟、什麼你小他大的事了……」
「姊,你別說了,你不懂。」他好煩啊!
「我不懂什麼來著你倒是說呀!別盡跟我打啞謎,你這樣我瞧不見你的難處,又要如何幫你?」淑妃也急了。
「姊,我的難處就是我不愛沉雲雁。」
「不愛沉雲雁!這哪是難處啊?你要真不愛沉雲雁,那事情就更好辦了,沉家要娶誰、要嫁誰,要與誰成親家,都不是你的事,除非……」
除非是她這個傻弟弟喜歡的是沉家另一個誰呀誰的!
淑妃一想到這個環節,霍地扭頭往傅相橫的方向望去。她見他苦著一張臉,如考妣似的。
完了!不會吧?淑妃在心裡暗呼不妙。「你喜歡上的該不會是沉家大小姐雲姜吧?」
傅相橫沒回答,但那表情分明寫著「是」。
「你也真是的!當初你不是一直嫌著人家嗎?怎麼這會兒人家才開口說要嫁人,你又喜歡上人家了?」
「是她說要嫁人,我才懂自己一直梗在心裡,幽著的那口氣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他也是剛才才發現。
「你確定你之所以喜歡雲姜不是為了梁景元?」淑妃得先弄清楚。
「什麼意思?」
「你呀!從小到大讓人把你跟梁景元同拿在同個秤上比較,你向來就看梁景元不順眼。」
「你以為我是為了見不得梁景元好,所以才跟他搶雲姜?」他才不是。
「要不呢?」不會是真的喜歡上雲姜了吧?
「姊,你真把我給看扁了,我會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好吧!縱使我是好了,我哪會那麼傻,拿自己的一輩子去跟我的死敵較勁呢?我要真搶贏了,那麼輸的可是我一輩子的幸福,我才不做那樣的傻事呢!」他沒那麼多的時間浪費。
「這麼說來,你是當真喜歡上雲姜了?」怎麼不早說?
「感謝天老爺,你這會兒算真的聽懂了。」傅相橫誇張地拜起天地,一副謝天謝地的痞子祥。
淑妃都快讓他給氣死了。有這樣的親弟弟,她活一輩子,準要受他一輩子的氣。「還好這世上還有個沉雲姜。」
「什麼意思?」
「這世上就只有雲姜那閨女才能令你沒折轍,讓你吃盡苦頭,她卻依舊不拿你當回事。」淑妃壞心地說。
「姊!你這會兒是拿我的事來鬧我玩笑嗎?」
「怎麼?就許你欺負我,不許我欺負你呀?你這人也太不公平了。」淑妃戲言著。
但鬧歸鬧,她倒也真心地思索起傅相橫的事來。不說他的心聲,就單說她本來就屬意與雲姜結成親的這件事來看,這忙她是無論如何都得幫的。
只是,怎麼幫呢?真讓梁景元去東洋嗎?
「去東洋!明日就去!怎麼這麼快?」雲姜在小院子裡招待梁景元,聽他說明日起程上東洋的事。她心裡沒太大的失落,反倒是慶幸的成分多些。
自從她跟他的親事定下之後,她思前想後,總覺得自己做事魯莽,就為了傅相橫一句玩笑話,她便賠上了自己的一輩子?這事怎麼算都是她划不來,可目前她可是在人家面前一口應允了親事,現下她還能反悔,說她不嫁了嗎?
她要真說了,別說她爹不答應,就是面對梁景元那一環,她也不好意思這麼傷他。可愈是不能反悔,而隨著成親的日子愈是逼近,她就愈害怕。
而這會兒,他來且提起他即將趕赴東洋的事,她真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走了也好,他這一走光是船期來回就要三四個月,那她剛好可以利用這三四個月好好地想一想她跟他的事。
雲姜神遊遠方,她這模樣瞧得梁景無怪慌的。
「我要走了,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
「你沒聽說嗎?東洋的姑娘個個溫柔婉約,我要是討回個東洋閨女回來當妻子,你不吃醋?」他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問她。
而雲姜也只是笑。她是真的不吃醋!梁景元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說要出軌的人竟比被人恐嚇說要被人背叛的還要來得慌,他忍不住伸手跟她討個東西當信物。
「你隨便給我個什麼吧!」他手裡有她的東西在,比較能放心。
「給個什麼?」
「隨便都好。」
「可我身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雲姜抖科衣袖,證明自己仍是布衣裙釵,沒有值錢的身外物。
「我不要值錢的。」他要個信物。
「那你跟我付東西做啥?」
「你就隨便給我個手絹什麼的不行嗎?」她怎麼凡事都精明,就兒女情長的事不懂,非要他將事兒給說明,她才通得點呢?
「手絹!那是我的貼身東西,哪能拿給你!」
「姑娘呀!你都要嫁給我了,哪還分什麼你我?」他不由分說,將雲姜的手絹給搶過來,再硬塞給她一把他隨身帶著的匕首。
匕首!
雲姜拿在手裡覺得沉也覺得怕,她這輩子還沒拿過任何刀子之類的東西呢!「你拿這給我做什麼呢?」
「給你護身用的。」他隨口搪塞。
但雲姜心裡頭想著的卻不是這回事。當他搶走她的手絹,卻又硬塞給她匕首時,她腦中掠過的是那天傅相橫說的那四個字——
私相授受!
她縱使今兒個百般不願意,才讓人搶了她的手絹、接受了這柄小刀;但說到底,她還是拿了別人的東西,還給了那人手絹,這不就算是應了傅相橫那四個字了嗎?
不!雲姜驚得想把他的匕首還給他,想把她的手絹給搶回來,但為什麼呢?她那麼在乎她的手絹、他的匕首,難道就單單只為了傅相橫那一句「私相授受」嗎?
她跟梁景元都已經是互許終身的小倆口,今兒個要不是聖上臨時出詔要他去東洋,她跟他這會兒已成了夫妻,那還論什麼「私相授受」呢?
她是梁景元的未婚妻子,他們縱使有什麼授受的行為,也是信物互換;她拿他的匕首理所當然,而他要她的手絹也屬常情……她做啥去在乎一個登徒子,甚至是一個看輕她的登徒子的話呢?
雲姜要自己別多想,她硬是將梁景元給她的匕首收下,刻意忽略自己心裡對傅相橫的那份在乎。
私相授受!
雲姜打從梁景元走後就拿著那柄匕首早晚端詳。別人當她是犯相思,正演者睹物思人的戲碼,但事實只有她自己心裡最清楚,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她現在恨不得把這匕首給送回梁府,再插翅飛往東洋,跟梁景元要回她的手絹,省得日後落人口實,說她不安於室,想嫁人想瘋了。
「小姐、小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明珠一路驚呼著闖進雲姜的院落。
雲姜將那柄匕首收進懷裡,這才問明珠,「什麼事這麼急慌慌的?」
「外頭有人送了個怪東西給小姐。」
「誰送的?」
「不知道,只知道那東西模樣長得怪,長長的腳架子,四四方方的木盒子,送東西來的小廝,還說這東西是外洋來的,說裡頭可以裝人呢!」
「是嗎?」雲姜好奇地問,馬上忘了剛才自己還不快樂,三步並作兩步,趕緊跑出去瞧。
她人還沒出院子呢,就見到兩個漢子扛個東西進她院子裡來。「這是什麼?」
「是德意志國來的照相匣子。」扛貨的漢子恭敬地回答。
「照相匣子!」雲姜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又問:「做什麼用的?」
「照相用的。」
「什麼是照相?」
「就是、就是……」漢子昂著臉,試著想出較能理解的詞,好半晌他才說:「有點兒類似畫畫。」
「畫畫?」雲姜攢著兩眉,不懂這玩意兒跟畫畫也能扯得上關係。
「嗯!就是畫畫。姑娘讓畫師畫過人像嗎?」
「小時候畫過,但花時間,所以最後沒畫成。」
「這就是了,下回姑娘要是想畫相,就不用找畫師,往這木匣子前頭一站,不花姑娘眨眼的功夫就畫成了。」
「這麼神奇!」雲姜大呼意外。
她讓明珠打了賞,便在烈陽下研究起這德意志來的照相匣子。
明珠回來也跟前眼後地打量起這怪玩意。
「明珠,你猜這東西是誰送來的?」
「準是姑爺。」明珠根本不猜,一心想著能對她家大姑娘這麼好的,準是梁家相公。
但雲姜才不這麼想。「不對,不是他。」
「怎麼不是?瞧瞧,姑爺前腳才剛走,這東西就讓人送到府上,要不是姑爺,這世上哪有這麼神准的事?更何況,普天之下也只有准姑爺最懂小姐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了。」
「可梁大哥去的地方是東洋,這玩意兒可是從德意志來的,這一東一西、一南一北,差得可是十萬八千里,你說他上哪兒弄來這洋玩意兒?」
「這是准姑爺的本領,奴婢哪知道呢?倒是小姐,你究竟喜不喜歡這東西呀?」
「當然喜歡,可我不知道怎麼用它,所以縱使再怎麼喜歡,又有什麼用?」雲姜坐在亭子裡的大石凳上。她雖不懂怎麼弄這洋玩意兒,可她還是研究這相機研究得廢寢忘食,根本忘了她剛剛還惱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