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的午後,微風輕輕吹拂,綿軟白雲在蔚藍晴空中緩緩流動。
一輛極具時尚美感的銀色敞篷跑車闖進「美麗小鎮」,在鎮上四處穿梭,企圖尋找過往的幸福回憶。
最後,銀色跑車緩緩停在小鎮的後山坡上。
駕駛座上的薛天放摘下GUCCI墨鏡,漂亮的深褐色瞳眸染上一層憂鬱灰澤。
一隻趴在副駕駛座上的德國狼犬,懶洋洋地抬頭睨了四週一眼,接著望向一旁的主人,彷彿察覺主人心緒低落,牠低低地吠了聲,輕舔主人的古銅色大掌,給予安慰。
薛天放揉揉狼犬的頭,開門下車,從襯衫口袋中掏出香煙,點燃。
踏上草坪,倚著老樹,遠眺前方那片黃澄澄的向日葵花田,一聲輕歎隨著煙霧從嘴裡逸出,飄散在風中。
離開小鎮十二年,景物依舊,人事卻已全非。
他還記得,當年自己經常陪心愛的她到這來摘采向日葵,他們甚至約好要在這小鎮結婚生子、廝守一生,誰料,昨日她卻捨棄了他,嫁給了另個男人……
薛天放眸色黯淡,一徑陷在悲傷的思緒裡,沒注意到有一名年輕少女正躺在他身後的這棵老樹上呼呼大睡。
燦燦陽光透過樹葉篩落而下,將少女圓潤的臉蛋曬得紅撲撲的,模樣可愛極了。她雙手枕在腦後,一本翻閱一半的小說攤放在胸前,紅嫩的小嘴兒彎著淺淺的笑弧,似乎正沈浸在美夢裡……
薛天放捻熄煙蒂,悲憤地狠搥樹幹。
「該死的!」明知道那女人的心已經不在他身上了,為什麼還對她念念不忘?
這時,樹上突然掉下一隻布鞋,不小心K到薛天放的腦袋,他一愣,直瞪著躺在草地上的布鞋。
媽的!哪來的臭鞋?
他恨恨地抬頭察看,忽地,一個龐然大物掉落下來,他反應不及,整個人被大物壓倒在草地上,忍不住咆出怒吼。「Shit!什麼東西?」
他定眼一看,驀然發現趴在身上的大物竟然是一名少女,不由得一陣錯愕。少女的身上傳來一股清甜花果香,他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柔軟身軀正緊貼著自己,不自覺地渾身繃緊,體溫微升。
高婞痛得清醒了,揉揉被撞疼的胸口,小臉全皺成一團。「哎唷,好痛∼∼」竟然睡得迷迷糊糊,不小心從樹上摔下,她真笨呀!
薛天放微微撐起上半身,急欲推開她,雙唇卻不小心印上她柔軟的紅唇。
嚇∼∼
高婞一僵,猛然倒抽口氣,瞠眸瞪住那雙深褐色眸子,鼻尖瀰漫著一股男性麝香混著煙草的味道。
男人?!哇,討厭啦,她的唇可從來都沒有被男人碰過啊,嗚……
「還不滾開?」薛天放迸出森冷的嗓音,躺回草地上,陰狠地瞪著她。
這丫頭約莫二十歲上下,臉兒圓圓的,眼睛大大的,長得挺漂亮的,頂上綁著黑人辮子頭,右耳掛著一排銀色圓環、左耳則掛了兩個銀色圓環,一副叛逆少女的打扮。
在他眼中,這是十足瘋子的打扮。好好的沒事,竟然閒到在耳朵上穿那麼多耳洞,不是瘋子,那是什麼?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撞倒你的,你沒事吧?」高婞驚醒,連忙爬離他身上,打量著模樣陌生的他。
眼前這男人大約三十歲左右,臉龐粗獷剛毅,劍眉星目,頂著一頭短髮,蓄著落腮鬍,渾身散發一種滄桑落拓的味道,長得不算特別英俊,但挺性格的。
薛天放站起身,冷淡地瞅她一眼,以手背粗魯地抹唇,彷彿方才不小心觸碰到她的唇,是多麼骯髒的一件事。
高婞瞪著他的動作,有種受辱的感覺。呿,不小心被他碰到嘴唇,是她吃虧耶,他竟然還擺出這副嫌棄的表情?很欠揍喔!
「噁心死了,你的嘴還真臭。」為挽回面子,高婞呸呸呸幾聲,學他拚命搓拭嘴唇。
薛天放冷冷地瞪著她。慘遭失戀,他的心情已經夠壞了,現在還突然冒出這個鄉下野丫頭來煩他,心情是更加不爽了。
那道陰很凶銳的目光令高婞駭得渾身微顫,連忙停住動作。
媽呀,這名男人凶得要命哪!看他身材那麼壯碩,光是一根小指就能捏死她了,她還是別惹他生氣好了。
「我叫高婞,我從沒在小鎮上看過你欸,你是打哪來的?叫什麼名字?」她隨意攀談,彎身拎起布鞋穿上。
薛天放不甩她,逕自低頭拍去沾上襯衫和牛仔褲的灰塵、雜草。
別人問話,他隨便說一個字也好,竟然完全不搭理人,真是缺乏教養。
高婞低低咕噥,瞪著空空如也的雙手,赫然發現她的書不見了。「咦,我的小說呢?」
薛天放瞥見落在他腳邊的那本小說,封面繪著夢幻美少女的肖像,書名叫做《夜夜呼喚愛情》。
「夜夜呼喚愛情?呵。」他抬頭睨向高婞,薄唇挑出嘲諷冷笑,好似認定她是個夜夜期待愛情來臨的小花癡。
「你笑個鬼啦!」高婞脹紅臉,迅速撿回那本愛情小說,藏在身後。
她是小鎮上一間綜合醫院裡的牙科護士,平時工作忙得要死,難得趁今天放假跑來這看看小說,想不到會被這男人取笑,頓時令她覺得顏面無光啊……
還有,她是憧憬小說中的夢幻式幸福愛情沒錯,但還不至於嚴重到像個飢渴愛情的花癡呀,他幹麼擺出那種諷笑的表情,好討人厭喔!
「丫頭,妳還涉世未深,不瞭解現實中的愛情是墳墓、是地獄的深淵,妳一旦墜入,就要萬劫不復,永無止盡地痛苦。妳別再傻傻地期盼愛情,早點清醒吧!」他以過來人的身份好心勸誡她。
現實是非常殘酷的,只要人變了心,那些相戀時曾許下的美麗誓言就會像一堆屁,不會再有人願意遵守了。
「唔?」高婞見他說得咬牙切齒,一副悲憤、激動的模樣,忍不住掩唇呵笑,隨意猜測。「幹麼那麼痛恨愛情,你剛被人拋棄呀?」
心裡的傷口被狠狠戳痛,薛天放下顎抽緊,眼神陰鷙,爆吼:「關妳屁事!」
他是好心才提醒她,她竟然敢嘲笑他,真是不知死活的臭丫頭!
等她碰到愛情後,就會知道愛情是惡魔給人類最歹毒的懲罰。去吧、去吧,她想死、想痛苦,他沒有理由不讓她去。
薛天放很瞪她一眼,轉身走向跑車,開車離去。
耳朵差點被他的吼聲震聾了,高婞摀著雙耳,呆瞪著揚長離去的名牌跑車。「反應這麼大?難道他真的剛失戀啊?」
哇哈哈哈……不對,要有同情心。唉,真是可憐的男人,脆弱的心靈就這麼被愛情傷害了。
高婞很善良地替他默哀一分鐘,接著抱著愛情小說,哼著小曲,愉快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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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的吊風扇努力地轉呀轉,在酷熱的天氣裡帶來一絲涼意。
一名約四、五十歲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單手撐頭,側臥在原木地板上悠閒地猛嗑西瓜。
大門突然「砰」地一聲被人從外用力推開,高婞走進屋,踏上原木地板,將小說丟在桌上,雙手猛朝自己搧風。「呼,天氣好熱唷!」
「丫頭,跑去哪啦?中午睡醒就沒看到妳。」高守懶洋洋地睨高婞一眼。
「中午跑去跟莫緹借小說,後來看著看著就不小心在後山的樹上睡著了。」發現地上擱著水果盤,盤裡裝著四大片新鮮、沁涼的紅肉西瓜,高婞興奮地跪坐下來,準備大快朵頤。「哇,是我最愛吃的西瓜欸!」
「噗∼∼噗噗∼∼」高守突然急忙朝那四大片西瓜噴口水。
高婞驚得瞠目,為免受到他的毒液攻擊,連忙往後跳開。「哇!你搞什麼?」
「嘿嘿,不好意思,全部沾上我的口水了,如果妳不介意,那就一起吃吧。」高守賊笑,從盤中拿起一片西瓜,津津有味地大嗑特嗑。「唔,贊贊贊!真甜,真好吃唷∼∼」相信再也沒人敢跟他搶西瓜吃,他能獨自吃到爽、吃到爆,哇哈哈哈!
高婞額頭飆出黑線,嘴角抽搐。「高守,你可以再噁心一點沒關係!」討厭!沒見過那麼貪吃的人。
「怎麼?我生妳、養妳那麼多年都不求回報,現在我想要多吃幾塊西瓜,不行呀?!」高守板下臉,睨著女兒。
「行,只要你高守高興,就算你要把盤子啃了,都沒人會反對。」高婞賞他白眼,站起身。
高守忽然瞥見她衣服的扣子上纏繞一條戒指項鏈,急忙大喊。「別動!」
「什麼呀?」高婞高舉雙手,眼珠子左右飄移,不敢亂動。
「這東西哪來的?」高守爬起,揪過那條項鏈,仔細審視。
「咦?」高婞湊過腦袋察看。「哇,這項鏈上的戒指好漂亮喔!」戒指是炎龍盤踞的造型,炎龍的右眼鑲嵌紫色鑽石、左眼鑲嵌紅色鑽石,在陽光照耀下,正閃爍著美麗的璀璨光芒。
「快說!這條項鏈怎麼會在妳身上?」
高婞抓抓頭,絞緊秀眉,努力思索。「可能剛才我不小心跌到那男人身上,他的項鏈正好鉤住我衣服的扣子,我就不小心帶回來了吧?」
「哪個男人?」高守神情變得十分嚴肅,急急追問。
「一個從外地來的可憐失戀男人。」高婞搖頭歎息,深表同情。因為一次傷害就變得痛恨愛情,真是可憐哪!
瞬時,門鈴響了,高婞跑去開門,見到來者,下意識地回頭大喊:「哇,高守,我說的失戀男人就是他啦!」
莫名其妙的,心口又被捅了一刀,站在門外的薛天放臉色陰黑,狠瞪住高婞。「有種妳就再說一次!」
他失戀礙著她了嗎?有必要扯開喉嚨大聲宣告嗎?
收到他噬人的目光,高婞駭得縮住肩膀。「唔?我剛有說話嗎?」
「誰誰誰?」高守咚咚咚地從屋內跑出來,抬頭望向身材魁偉的薛天放,點點頭。「喔,原來那個可憐的男人就是你啊!」
「你來找我嗎?奇怪,你怎麼會知道我住這?」高婞疑惑問道。她只告訴他她叫高婞,可沒報上家裡的地址啊。
「我的項鏈不見了,我回到那棵老樹下找不到,我就想會不會是被妳拿走了,四處向鎮上的人詢問妳家的住址。」薛天放瞥見高守手裡的項鏈,朝他伸出手。「果然被妳這丫頭拿走了,還給我!」
「別冤枉我,我不是故意拿走你的項鏈。剛才我根本沒注意到項鏈纏在我的扣子上,才會不小心帶回來的。」高婞從高守手中奪過項鏈,還給薛天放。
「哇哇哇……」戒指項鏈飛了,高守好不捨,打探著。「呃,那條項鏈上的戒指挺漂亮的,你買的?在哪買的?」
「十年前,我在國外的一場古董拍賣會上買的。」薛天放冷淡回答,將項鏈掛回脖子上,轉身想走。
高守急忙喚住他。「等等……呃,不知道這枚戒指你賣不賣?」
「不賣,這枚戒指只留給薛家的媳婦。」薛天放輕撫垂落胸前的戒指,眸色灰暗。
之前,他曾將這枚戒指送給某個女人,但當她的心不再屬於他時,她也不想再擁有屬於他的東西,堅決把戒指還給他……
高婞眼尖地捕捉到薛天放落寞的眼神,在心中同情地歎息。
這時,一名頭髮花白、戴著老花眼鏡的老婦人抓著一份報紙,從街口衝了過來,沒有注意到薛天放的存在,對高氏父女大喊:「大新聞、大新聞啊!女友移情別戀、下嫁商業鉅子,薛大名醫黯然無奈地出席婚宴,祝福前女友找到新幸福。嘖嘖嘖,真可憐唷!」
「奶奶,妳說什麼呀?」高婞一頭霧水。誰是薛大名醫?
朱美人將手裡的報紙遞到高婞面前。「這個薛天放和那個負心的女人──關思薇,從小一起在『美麗小鎮』長大,後來高中畢業那年,他們兩人一起到美國唸書。他們兩人已經在一起好多年了咧!當時鎮上的人都知道他們兩人約好以後結婚了,就要搬回小鎮定居。沒想到關思薇最後會愛上別人,拋棄了他,現在還鬧上新聞呢!」
「薛天放?」高婞見照片中那名蓄著落腮鬍、神情憔悴的男人,驚詫地猛抽口氣,指向薛天放。「哇,就是你!」
原來他也是小鎮上的人喔,五年前,她老媽死了,她和老爸兩人才從台北搬回「美麗小鎮」和奶奶同住,難怪從沒聽過薛天放和關思薇的事情。
薛天放氣得顏面抽搐,怒眸狠瞪他們一家人。
媽的!他的傷心事,竟然被這些無知婦孺當成茶餘飯後的八卦閒談。恨哪∼∼
「咦?」朱美人推推老花眼鏡,望向薛天放,認出了他,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可憐的孩子,別想太多啊。」
「該死的!全都給我閉嘴!」薛天放難堪地怒喝,馬上轉身跳上車,駕車離去。
「哎呀,等等!戒指的事我還沒說完……」高守扼腕低喊,一心只想著那枚炎龍戒指,完全不在乎那些情情愛愛的八卦。
「幾年前,薛天放和關思薇的家人也全都移民到國外了,現在他獨自跑回來小鎮幹什麼呢?」朱美人不解。
很莫名其妙的,薛天放悲憤的神情竟然清晰地烙在高婞腦海中,揮之不去。
「是啊,為什麼回來呢?他和那女人在這相識相戀,他現在回來也只會觸景傷情啊。」
難道,他還無法對那女人忘情,所以回來尋找回憶的?唉,她想也應該是這樣沒錯啦。
高婞閉眼,雙手合十,替可憐的失戀者再次默哀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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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睡夢中的高婞爬起來上廁所,回房途中,忽然瞥見高守穿著黑衣黑褲,偷偷摸摸地穿越客廳,開門離開。
「怪了,這麼晚了,老爸還要上哪去?」高婞疑惑地搔搔頭,決定悄悄地跟去察看。
高守走了兩條街,最後來到一幢回異於小鎮上古樸建築風格的歐洲別墅前,見二樓房間透出暈黃燈光,顯示屋內的主人早已入睡,他嘿嘿賊笑,準備攀過巨大的雕花鏤空鐵門,潛入別墅內。
尾隨而來的高婞,拉住高守的衣服,阻止他攀爬。「高守,你想幹麼?」
「哇,妳不是早就睡了,怎麼跟來了?」高守驚瞪著女兒。
「半夜爬起來上廁所,看你神秘兮兮地跑出門,我好奇就跟過來看看嘍。」高婞盤胸站立,望向別墅。「唔,這棟別墅已經好多年沒人居住了,怎麼屋內突然有燈光呀?」
「這間屋子是薛家的,現在薛天放回來了,當然搬進去住啦!」高守拍拍她的肩,笑瞇瞇地哄。「高婞乖,先回去睡覺,等老爸偷到那枚戒指就會回去了。」
「偷戒指?!」高婞瞪大眼怒吼,激動地揪住高守的衣領。「媽臨終之前,你已經答應她要金盆洗手,搬回老家賣早點,規規矩矩地生活,這輩子不再當神偷,不再幹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了,你現在怎麼可以不遵守諾言?!」
想不到她老爸才安分幾年,現在賊性又犯,真是太可惡了。
「噓,小聲點,別把屋裡的人吵醒了。」高守急忙摀住高婞的嘴。「妳乖乖聽我說,那枚戒指其實是我們高家的傳家之寶──」
高婞扯下他的手。「別撒謊!」
「那枚炎龍戒指真的是妳爺爺生前交給我的,但是在二十年前,我和一幫朋友到意大利的一場國際珠寶展偷竊時,途中不小心把戒指搞丟了,回到台灣後還被妳奶奶狠狠揍了一頓。如果妳不信,妳可以回去問她。」高守板著臉,非常嚴肅認真。
高婞相信了。「是喔,那還真巧,最後那枚戒指竟然被薛天放買走了。」
「是啊,不過妳下午也聽到了,薛天放怎麼也不肯賣那枚戒指,我只好用偷的嘍。」
「不行啦!偷竊是犯法的。」
「丟了高家的傳家之寶,我死後哪有顏面去見高家的祖先呀?」
「總有其它辦法可以拿回來,不一定要用偷的。」高婞猛抓頭,努力想其它法子。
高守瞇眼,打起女兒的主意。「薛天放說過,那枚戒指他只送給薛家的媳婦,不然妳嫁給他好了,這樣戒指又能回到我們高家了。」
「你瘋啦!為了一枚戒指要我賠上一生,嫁給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高婞瞪他。
「我不管,屬於高家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高守插腰低吼,態度十分堅決。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高婞終於妥協。「好啦好啦!不過我要一起進去監視你,你只能偷戒指,其它財物你不許動。」
「行。」高守轉身,胖胖的身軀很努力、很辛苦地想爬過鐵門。
高婞瞥見鐵門的閂子沒有上鎖,翻翻白眼,直接推開鐵門。
身下的鐵門突然晃動,爬到一半的高守嚇了一跳,驚詫地瞪著高婞和鐵門。「咦?妳怎麼開的?」
「鐵門本來就沒鎖還爬什麼?快點下來啦!經常說自己以前是什麼身懷絕技的高級神偷,沒想到那麼笨。」高婞受不了地歎氣,往裡頭走去。
「死丫頭,這樣糗妳老爸。」高守嘀咕,從鐵門上跳下,走到大屋門口,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鐵絲開門鎖。
一會兒後,門開了,他們兩人輕聲踏進屋裡。
「那條戒指項鏈一定還掛在薛天放的脖子上,等會兒要怎麼偷?會吵醒他欸。」高婞小小聲問道。
「放心,我準備了迷藥,只要讓他聞一下,他就……呵呵呵呵。」高守摸摸肥肚,得意忘形地笑著。
這時,二樓突然傳來狗吠聲,高氏父女僵住,對望一眼。
「要不要──」撤退這兩字還來不及從高婞嘴裡吐出,一隻德國狼犬迅速從二樓奔下,凶狠地瞪著高氏父女,露出森森獠牙。
「哇∼∼快跑!」高守大駭,拔腿火速衝向門口。
高婞轉身也想跑,卻不小心踢到桌腳,跌倒在地,痛得唉唉叫。
狼犬沒理會倒在地上的高婞,反而衝出門去追高守。
瞬時,客廳的燈光大亮,沉重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高婞嚇得連忙躲到桌子底下。
薛天放下樓,結實健碩的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套著一條牛仔褲,俊臉沈肅地望向敞開的大門。
「慘了!」高婞嚇得冷汗涔涔,腦袋不小心去敲到桌子。「噢∼∼」
聽到聲音,薛天放緊斂劍眉,緩緩步向木桌。
縮在桌子底下的高婞看到逐漸靠近的那雙大腳,緊張得咬住手指,心兒快迸出胸口。
他發現了,完蛋了、完蛋了……
薛天放彎身,瞥見那張圓圓的臉兒,眸中竄過一抹驚訝。
「是妳?!」
「嗨!晚安啊。」高婞扯出虛弱的微笑。
大手探進桌底下,將小人兒揪了出來。「潛進我家,究竟想做什麼?」
「呵……」高婞笑容已經僵硬了,瞄向他掛在脖子上的那條戒指項鏈。
說她是和老爸進來偷東西的嗎?他肯定會馬上把她送進警局啊!
「快說!」他逼近那張圓臉,沉沉嗓聲充滿危險。
此刻凌晨三點整,壁鍾正好敲響。
高婞額上不斷流下冷汗,潤潤唇。「沒啦,只是、只是……好心過來告訴你,三點了,該起床尿尿了。」
薛天放一聽,褐眸變得銳利、陰鷙。
高婞雙手遮臉,發出懊悔的聲音。
早知道就不要和老爸潛進來偷東西了,現在她死定了啦!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