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玉甄一開門,看到他們兩人手牽手親密的模樣,露出開心的笑容,急急招呼他們進屋。
「本來我和盛達還想努力撮合你們呢,沒想到我們還沒開始動作,前陣子就聽鎮上的人說你們已經在交往了,呵呵,我和盛達聽了,真替你們感到開心。」
高婞望向薛天放,眸中流露濃濃的幸福。
李盛達抱著一歲多的兒子,從房裡走出來。「上回你以為高婞出事,緊張成那副德行,我卻一點都沒察覺出來你們關係密切,我真是遲鈍。」
「你現在才知道自己遲鈍?」薛天放取笑道。
宋玉甄伸手接過兒子,將他塞進高婞懷中。「幫我照顧一下,我和盛達進去準備一下,很快就能吃飯了。」話落,兩夫婦前後走進廚房。
高婞親親小男孩的臉頰,逗得他瞠圓骨碌眼兒、興奮呵笑,她偏首對薛天放柔柔一笑。
她眸中綻放的溫柔光芒直直透入薛天放內心深處,帶來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溫暖的幸福感覺。
他忘情地伸手想愛撫高婞的臉頰,卻瞄見小男孩的色手正大剌剌地抓著她的胸部,雙眉一皺,抓開小男孩的手,兇惡低喝。「小鬼,那裡只有我能碰,你別亂摸。」
小男孩小嘴怒噘,踹了薛天放一腳,小手再度襲上高婞的胸。
「哈,你夠了喔,竟然對一個小孩子吃醋。」高婞白他一眼。
「少囉唆,只要是有帶把的,都別想染指我的女人。」薛天放抱過小男孩,將他的手拉向自己強壯的胸膛。「愛抓就抓我,我讓你抓個過癮!」
高婞抿唇偷笑。
這男人佔有慾很強喔!
這時,李氏夫婦將所有的飯菜端上桌。「吃飯嘍!」
小男孩不安分地扭動掙扎,薛天放拍了他屁股一下,走向餐桌。
「你這男人太粗魯了,抱得他不舒服,還給我。」高婞跟在他身邊,企圖奪回小男孩。
薛天放卻將小男孩塞還給宋玉甄,拉著高婞入座。「妳想抱人,回家我讓妳抱個夠。」
宋玉甄呵笑,對高婞眨眨眼。「妳那麼喜歡小孩,不如快點和天放結婚,自己生一個唄。」
「是啊,阿放,你打算什麼時候把高婞娶回家?」李盛達跟著起哄。
「唉呀,我們剛交往不久,現在說這個太早了啦!」高婞一臉羞澀,心裡不禁幻想起和他共組一個家庭的美好光景。
「這丫頭本身就像個孩子,再和她結婚生孩子,我不就頭大,一次要帶兩個孩子了。」薛天放舉筷替高婞挾菜。「多吃一點,瘦不拉嘰的抱起來很不舒服,我總以為自己在抱骷髏。」
「你皮癢欠揍嗎?」高婞瞪住他。竟敢嫌棄她?簡直不要命了!
「妳嘴癢欠吻嗎?」他盯住她的紅唇,故意露出色迷迷的笑容。
「我懶得理你。」高婞羞紅臉,低頭扒飯。
在外人面前講那麼親密的事情,這男人臉皮就像牆壁一樣厚,完全都不會害臊。
看到他們打情罵俏的趣味模樣,李氏夫婦相視一笑。
吃飽飯後,宋玉甄和高婞負責處理善後,李盛達則抱著兒子和薛天放一起移到和室喝茶聊天。
「我之前還很擔心你無法走出失戀陰影,現在有高婞陪在你身邊,我就放心多了。」
薛天放扯唇淡笑,啜口茶。
想要遺忘一個人,重新展開一段新戀情,的確是個好方法。他已經好久沒想起關思薇了,現在他腦海裡、心裡全只有高婞一人……
「吃水果嘍!」高婞端了一盤水果走進和室,擱在矮桌上。
薛天放拉住高婞,瞟瞟桌上的水果,示意她餵他。
「你手廢了?不會自己吃嗎?我現在還要去幫玉甄洗碗,沒空理你。」高婞捏捏他的臉頰,轉身走出和室。
「連情侶間的這點小情趣都不懂,笨丫頭。」薛天放不滿地撇嘴。
「你脾氣那麼壞,她怎麼會喜歡上你?我真懷疑當初她是不是因為可憐你失戀,才一時昏了頭答應和你在一起。」李盛達開玩笑說道。
咻──
薛天放感覺一枝飛箭射中心房,男兒尊嚴層層剝落。
「她可憐我?哼,開玩笑!是我可憐她長那麼大從沒談過戀愛,才願意和她玩玩愛情遊戲,不然她這種鄉下野丫頭,我怎麼看得上眼。」趁高婞不在這,他才敢說得如此囂張,竭力挽回被貶低的尊嚴。
發現自己忘了把手中的叉子拿給他們的高婞,去而復返,站在紙門外,正巧聽見薛天放這番傷人的話,全身一僵,滿臉難以置信。
他說真的?
可是這些日子來,他表現出來的情意是那麼的真誠,怎麼看都不像是在作戲啊!
李盛達愣了一下。「喂,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被高婞聽到就慘了。」
「我本來就是抱著遊戲心態和她交往。」只是沒想到後來會真的愛上她。
薛天放彎出邪惡的笑容,搖搖食指。「所以呢,學長,你千萬別搞錯,絕對不是她可憐我才答應和我在一起,是我可憐她才對。」
聽到他親口承認,高婞感覺心寒,眼眶暈紅,用力拉開紙門,吼:「混蛋薛天放,我才不需要你可憐我!」
他的演技真好,竟然讓她以為他是真心愛她的,當了傻子那麼久……
薛天放轉頭瞧見高婞,褐眸添滿震駭。「高婞?!」
該死!
她全聽見了?他只是想趁她不在,在外人面前挽回一點小小的尊嚴而已,老天用得著這樣懲罰他嗎?
「你現在玩夠了?我們可以分手了!」高婞淚水奪眶而出,瞪他最後一眼,轉身就跑。
「高婞,聽我解釋!」薛天放急忙追出去。
李盛達看到薛天放慌張的模樣,愣了幾秒,接著抿嘴笑了。明明深愛著高婞,還故意說反話,這下可有的他好受了。
高婞衝出李宅,薛天放追上拉住她。「高婞,那些只是玩笑話,妳別當真。」
「玩笑話?如果你真的愛我,會說出那麼傷人的話嗎?」淚眼瞅住他,泛起淒澀苦笑。
她充滿悲憤的眼神,讓薛天放的心好難受,懊悔自己為了面子深深傷害了她。
「我承認當初是抱著遊戲心態和妳交往,但和妳相處越久,漸漸被妳吸引,是真的愛上妳……」
「別再耍著我玩,我不會再上當了。」她低聲哭吼,甩開他的手。「你搬回來小鎮的目的就是想追尋和關思薇過去的回憶,你愛的人明明還是她,我怎麼那麼蠢,以為你會真的喜歡上我……」
原來之前擁有的一切幸福都是假的……假的……
第一次那麼愛一個人,他卻只是玩弄她的感情,她感覺自己的心被殘忍撕裂,好疼啊。
他氣急敗壞地扒過頭髮。
「當初我也以為抱著過去美好的回憶就能獨自度過一生,但後來我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眾人的憐憫、嘲笑只會讓我越來越覺得難堪、沒有尊嚴,對關思薇的愛漸漸轉變為痛恨,是因為妳的存在,才讓我再度相信愛情。」
瞧見他努力解釋的緊張模樣,高婞迷糊了,哽聲低喃。「你究竟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已經分不清楚了,再和你在一起,會很辛苦……」
「我不會和妳分手!」他伸手想抱她。
「是你親手摧毀我對你的信任,你別怪我。」高婞一步步往後退開,接著轉身跑走。
薛天放懊悔地搥牆低咒。
他真的該死!
這下好了,為了一個狗屁男兒尊嚴,他失去高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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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屋外下著傾盆大雨。
屋內,煙霧瀰漫,薛天放邊酗煙邊灌酒,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自從那夜和高婞分開後,他已經兩天沒見過她了。他知道她一定是不想看到他,才會向醫院連續請了兩天病假。
他明白她需要時間冷靜,所以願意給她時間,不去打擾她。
但等待真的很難熬,時間越長,他的情緒就變得越焦躁,恐懼再也挽回不了高婞……
狼犬從屋外走進,渾身濕淋淋的,在屋內環視了一圈,最後跳上沙發,摩挲他的手,低低吠了聲。
「想找高婞幫你洗澡?連你也想念她了?」他寵溺地揉揉狼犬的頭。
狼犬再度吠了聲。
「可惜她正在生我的氣,不會過來了。」薛天放苦笑。
唉,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狼犬跳下沙發,咬著薛天放的褲管,欲將他拉向門口。
薛天放當然明白狼犬是希望他去將高婞找回來,思索幾秒,再也無法忍受相思之苦,捻熄煙蒂,起身前往高家。
幾分鐘後,薛天放撐著傘站在高家門前,撳下門鈴。
此時,心事重重的高婞,正躺在房間的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一聽到門鈴聲,擔心睡夢中的家人被吵醒,旋即前來開門。
「高婞──」見她雙眼紅腫,知道她又哭了,薛天放感到心疼與自責。
砰!
見到薛天放,高婞想也不想立即關上門,背靠門板,眼眶又紅了。
她真沒用!
他都這樣傷害地了,為什麼兩天不見他,她仍會對他感到思念?聽人家說愛與恨是一體兩面,恨一個人有多深,就代表愛他有多深,現在地終於明白這種感覺了……
薛天放低咒一聲,繼續猛按門鈴。
高守和朱美人都被門鈴吵醒,起來察看。
「高婞,有人按門鈴,妳幹麼不開門?」高守揉揉惺忪睡眼,推開高婞,打算自己開門。
「不准開門!」高婞趕緊壓住門板。
門鈴繼續響不停,朱美人受不了了。「開門看看是誰,這麼吵,叫我們怎麼睡啊!」
「討厭的混蛋。」高婞低聲罵道,開門,瞪向薛天放。「遊戲已經結束,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高守和朱美人站在高婞背後,好奇地探頭察看。
薛天放瞄他們一眼,對高婞說道:「我們需要好好聊聊。」
「我們都已經分手了,我不認為還有什麼好聊。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高婞別開臉,不願看到那張令她又愛又恨的臉孔。
「分手?!」高守驚吼,揪住高婞。「你們為什麼要分手?你們不能分手啊!」那枚炎龍戒指都還沒物歸原主呀!
高婞當然明白高守在緊張什麼。「他欺負我,我當然要和他分手。」
「跟我走。」薛天放扣住高婞的手腕,想找個私人地方好好和她談一談。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憑什麼要我跟你走?」他的力道太大弄疼了她,她皺眉痛哼。
他自責低咒,連忙放開她。「高婞,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
「別再按門鈴了,我不會開門。」語畢,高婞快速關上門。
她不想再聽他的解釋,她好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再度被他哄騙,陷入他另個殘忍的遊戲之中……
「該死!」薛天放不死心,繼續按門鈴。
「他一直按下去,門鈴會被燒壞。」朱美人打算開門。
「別管他,門鈴燒壞自然就會安靜了。」高婞跑回房裡,甩上門。
「唉,吵死人了,你負責解決他啊!」朱美人對兒子撂下吩咐,轉身回房。
高守開門,薛天放想進屋,他連忙擋住他。「先告訴我,你和高婞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薛天放沉默一會兒。「我說錯話傷了她的心。」
「這樣啊……」高守搓搓下顎。「欸,你放心啦,高婞心很軟的,只要你放低姿態好好向她道歉,她一定會原諒你。」
「是嗎?」薛天放苦笑。
「那個拿來。」高守指著他手裡的雨傘。
「做什麼?」
「上演苦肉計啊,你只要在大雨裡站一夜,高婞看到後,一定會心疼,很快就會原諒你了。」
薛天放擰眉,滿是懷疑。有這麼容易挽回高婞嗎?她的脾氣挺拗的啊!
「唉呀,高婞是我女兒,我比你更瞭解她,你聽我的話準沒錯。快點,雨傘拿來。」
薛天放將傘收起遞給高守。
「高婞房間的窗戶在那邊,你過去那邊站著,她才看得到。」高守指指右邊。「記得,不要再按門鈴吵人了,老子明天一大早還要開工咧!」語畢,逕自關門,回去睡大頭覺。
薛天放走到一旁透出暈黃燈光、微敞的窗戶前,敲敲窗戶。「只要能挽回妳,不論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
唉,為了求得佳人原諒,他豁出去了,再狼狽他也忍了,這都是他罪有應得啊!
房內的高婞聽到他的聲音,走到窗邊往外察看,見他全身被淋得濕透。
耍苦肉計?
哼,被他傷害的心,現在還痛著呢,她才不會可憐他!
高婞將窗簾拉上,阻止他的窺探,回到床上躺下。
薛天放歎氣,走到一旁的大樹下,背倚樹幹,開始使出高守教導的苦肉計。
高婞閉眼,卻無法順利入眠,滿腦子都是站在屋外的他。
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起身,拉開窗簾一角往外偷看,發現他還在。
「愛站就繼續站,我才不管你。」她躺回床上,卻忍不住每隔幾分鐘爬起來察看他還在不在。
過了兩個多鐘頭,薛天放依然沒有離去,她漸漸心軟,擔心他會被雨給淋得生病。
他那麼狂傲的男人,為了求她原諒,甘願在大雨裡站那麼久,是不是代表他是真的很在乎她?
可是如果這又是他耍的新把戲,她輕易原諒他,受苦的不就是她自己?
高婞心緒紊亂,想得腦袋都快爆炸了,乾脆下床找安眠藥吃。
睡著了,什麼煩惱就都沒有了!
而屋外的男人,繼續乖乖站著,企圖讓大雨洗滌他一身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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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天空終於放晴。
高婞甦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開窗簾探頭察看薛天放還在不在,找不到他的身影,感到有些失望。
這混蛋還說要請求她原諒,站不到一夜就跑了,真沒誠心。休想她會原諒他,哼!
已經請了兩天假,不能再偷懶了,高婞收拾心情,梳洗完畢後,趕到醫院上班。
一路上還不斷提醒自己不管薛天放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能再心軟,免得又上他的當。
可是當她從同事口中聽到薛天放今日請病假的消息,她馬上很沒志氣地大聲驚喊:「什麼?發高燒?」
「是啊,妳不是薛醫生的女朋友嗎?怎麼會不知道他病了?」一名同事感到不解。
高婞沒理會同事,走到一旁準備消毒器具,自言自語。「那麼魁梧的一個大男人,在雨中站幾個鐘頭就病了,真是沒用!」
嗯……不知道他有沒有去看醫生?退燒了沒有?
她輕拍臉頰一下,提醒自己。「高婞,別心軟,誰教他要傷害妳的感情,這是他罪有應得。」
可是……他現在病了,身旁沒人照顧他,真的很可憐,她需不需要去看看他?
「妳瘋啦,妳被他耍著玩才叫可憐,他那叫活該!」
高婞心口不一,陷入愛與恨的掙扎,最後忍不住捧頭尖叫,把一票同事嚇得目瞪口呆。
「對不起,我家裡有事,再請假一天。」向護理長簡單交代一聲後,高婞直接奔到高守開的早餐店。
「丫頭,妳不是去上班了?怎麼又回來了?」高守訝異地問。
高婞沒回答,逕自將熱粥舀進紙碗裡,蓋上蓋子,再裝入塑料袋,遞給高守。「中正街十八號有人叫外賣,你快送去。還有,如果你發現有人病得快死了,記得打電話叫救護車。」
找她老爸去看薛天放,她就能推說是他自己多管閒事,不關她的事,免得被薛天放誤會她要原諒他了。
高守搔搔頭,覺得這地址好熟悉。「中正街十八號?那不是……薛宅嗎?」
「我哪知道。反正有人叫外賣,你就快送去啦!店我會幫你顧。」高婞將高守推出門。
「妳為什麼不自己去?」高守詭異地笑望高婞。明明還關心薛天放咩,幹麼還假裝不在乎?
高婞瞪他。「你不去就算了,以後有事別找我幫忙。」
「好啦,去就去。」高守提著熱粥前往薛宅。
過沒多久,高守回來了。
「怎麼樣?發現有人快病死了嗎?」高婞語氣努力表現淡然,但眸中的擔憂神色卻出賣了她。
「他的臉很紅、體溫很高,我看他那顆腦袋可能快燒壞,離死不遠了。」高守淡淡說道,肚子餓了,抓起一根油條來啃。
啊,他真的病得那麼嚴重?!
高婞急得揪起高守的衣領,追問:「那你有沒有幫他叫救護車?」
「唔?叫救護車要打幾號?」高守疑惑地眨眨眼。
「唉呀,我真的會被你氣死!」
此刻高婞早忘了薛天放對她的傷害,一心只擔心著他的病情,心急地衝出早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