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美女。」
「這裡只有貓熊,沒有美女。」柯篤愛笑著把他拉進她所在的茶水間,「你幹嘛跑來?你不是還在上班?」
「我來探你的班啊!」他靠近她,輕聞著她的髮香,大手也不安分地爬上她的腰。
「喂!老大,這不是你的地盤耶!這麼囂張,等一下被秋姊看到,你會被踢出去的。」
「放心啦!那母老虎已經被我擺平了。」他笑著在她頸邊落下一個吻。
「啊?你敢說她是母老虎?」她睜大眼,故意威脅他:「你屁股先熱好,等等一定有人會踢!」
「怎麼不敢?」他先是笑,突然又認真了起來。「對了,我要問你一件事。」
「嗯?」
「剛才我聽秋雲洛說,你最近老是遲到?」
「對啊!」她點點頭,沒停下清理茶水間的動作,包括擦著那台頗大的飲水機。
他濃眉一皺,「為什麼不跟我說?」他接過她手裡的抹布,幫她把她得伸長手臂才擦得到的地方擦乾淨。
「跟你說幹嘛?」她接過他擦好的抹布,放到水龍頭下沖洗。
這種清潔的默契,是在他家用過好幾次餐點後,兩人一起清理廚房時培養出來的。
「你遲到是因為我耽誤到你吧?」
「這……是沒錯!」她點點頭,眼底含笑的看著他,「可是我甘願!」
他心一震,莫名感動,不過,他很快地提醒自己,他是要來幫她解決問題,不是要來感動的。
「我看我派個司機給你好了。」
「別傻了!司機?」柯篤愛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一個月薪水可能還沒有他賺的多咧!」
「那你可以辭職給我養啊!」
「你要養我一輩子啊?」她故意測試他。
他眼神一閃,「我可以幫你安排好一筆龐大的金額,夠你不工作也可以用一輩子。然後,有空我就陪你,好不好?」
「我不需要!」她有點失望。這傢伙,永遠不會想到兩人之間是否會有未來的,唉……
「但你這樣睡不飽,又遲到……」他本身是個嚴厲的上司,自然知道屬下遲到時,公司會怎麼想。
「放心,我想好解決辦法了。」她拍拍他寬厚的胸膛,要他讓路,讓她從他身後的櫃子拿出紙杯來補充。
「嗯?」他挑眉,「說來聽聽!」
她衝著他笑,「這個週末……我要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他皺眉,「你要去哪?」
「去聖荷大廈住。」
「去聖……哈!」他猛然抱住她,「你終於決定要搬來跟我住了?」
「對啦,可以嗎?冷先生。」
「當然可以!冷……我是說,柯小姐!」驚覺到自已差點不小心說了「冷太太」三個字,冷至綱連忙改口。
但,看著她一臉的笑容,他突然發現,也許,這個笑容他一輩子都看不膩吧!
一輩子嗎?
不!他在想什麼?他不會結婚,也不會有小孩,他想要的,只是在想看到她的時候,可以一直看著她,然後永遠保持這樣下去。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自卑也罷,總之,他配不上她,也無法給她一個真正幸福的家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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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至綱在屬下眼中,又恢復了以往的模樣。
他為了爭取更多時間與柯篤愛相處,所以,更加嚴厲地鞭策屬下,跟他一同提前達成進度。
不過,一回到家,看到她時,那冷酷的表情就會不自覺地化柔。
現在任誰看到他們倆,都會覺得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但是,這幸福的日子過沒多久,便發生一件讓柯篤愛無法放下心的事——
「我……懷孕了?可是上一次的月經有來啊,只是量比較少而已。」柯篤愛望著醫生手中的試劑,心裡有著狂喜,卻也有著慌張。
喜的是她有小孩了,健康的年紀,生個健康的小孩,一直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
而慌的是……冷至綱會怎麼看待這件事?
「你之前是所謂的假性月經,有些人是會發生這樣的情形。照這樣算來,你懷孕大概四十天左右了。對了,孩子的父親是你男朋友吧?」醫生問,因為她的資料是寫未婚,在沒確定是不是該說恭喜前,婦產科醫生都是很謹慎的。
「是……」
「他會負責任嗎?」
「會……會吧!」如果給一大筆錢也算責任的話。她在心中哀歎。
「那就好!你的身體很健康,但是之前的假性月經有點危險,如果你打算生的話,最好還是做好安胎的動作。而如果你不要生的話,現在還來得及拿……」
「我不拿!」她突然抱著肚子,緊張的叫道。
看見醫生被她嚇了一大跳,她連忙說聲抱歉,然後有點羞慚地解釋:「我們每次都有避孕,我沒想到自己會真的懷孕。」
「好……好!柯小姐,你不想拿就不要拿。不過,生小孩跟養小孩畢竟不是兒戲,所以……他會支持你吧?」
一聽到醫生問起冷至綱可能有的想法,柯篤愛低下頭,用沉默來代替回答。
醫生輕歎口氣,這種事他常見。「好吧!柯小姐,我先開一點維他命,讓你補充一下孕婦該有的體力,希望你回去後跟對方好好談談,然後做個對自己,也對腹中胎兒最好的打算,好嗎?」
「嗯!」柯篤愛點點頭,謝謝醫生的同時,也在心裡下了決定。
希望在這個重要的時刻,上帝能夠幫助冷至綱,也幫助她,讓他們兩人做出對彼此都是最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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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一走進餐廳,看到那一大桌子豐富的菜色時,冷至綱就笑了。
有問題!這小女人除了第一天早上做過豐盛的大餐外,後來每次他想吃東西時,她往往都是幾道簡單的菜色就打發他了,可今天……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好東西可以吃?
他走近正在洗碗槽前忙碌的她,大手一抓,溫柔地把她撈到自己強壯的臂彎內。
「親愛的,你終於打算坦誠了嗎?」他微笑著在她耳邊輕輕吐氣。
她一震,手上削著果皮的刀應聲掉落。
他說什麼?難道他已經知道了?
「你……你怎麼知道?」她怯怯地問,一顆心直往下沉,她本來沒打算這麼早告訴他的。
「怎麼知道?我又不笨。說吧!」他笑笑地放開她,不懂她在緊張什麼,只要她開得了口,他相信,不管是多昂貴的東西,他都給得起。
「說……說什麼?」
不對勁!柯篤愛仔細觀察著他臉上愉悅的笑容,他看起來太開心了,所以,不對,他應該還不知道她有孩子的事情。
「看你想要什麼啊!你是看上了什麼昂貴的東西,對吧?看在你這麼盡心盡力弄了一桌子好菜,還有明天是周未,我們今晚可以好好在床上運動的份上,你說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真的?都答應?」她故意這樣問,但其實她知道,等下他肯定笑不出來。
「當然!」他依然笑得開心。
「好吧!我說。」柯篤愛深吸一口氣,然後,定定地看著他,「我要小孩!我懷孕了。」
空氣瞬間僵凝,房裡的溫度也驟降至冰點。
她站在那裡,臉色隨著他的神情而轉為灰白。
果然,他還是不要……
「拿掉!」冷酷無情的聲音,從薄唇中吐出。
明明知道會聽到這樣的答案,但為何她的心還是會感到痛?
她靠著流理台,忍不住彎身,抱住肚子。她分不出,這究竟是心痛,還是肚子痛,抑或是……她沒有勇氣面對他這般的殘忍無情……
看她不回答,看不到她的表情,他大步一跨,走到她面前站定,「你別以為裝出痛苦的模樣,我就會心軟!你知道這無法威脅我!」才怪!只要她一哭,他心就會痛,更遑論她這副痛苦的模樣!
「我沒有想威脅你!」她猛地抬頭,對他吶喊了出來。
「那你這是在幹什麼?想讓我內疚?」他拉起她的身子,逼她面對他。
可惡!看她的臉變得那麼蒼白,他也不好受啊!
「我是真的不舒服。」她咬著牙,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他那比想像中還要強烈的敵意,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不舒服?那就把孩子拿掉!」他說的理所當然。
當他想抱住她,走向一旁的椅子時,她卻一把推開他。
「不是孩子讓我不舒服,是你!」她朝著他吼,「而且,該死的不要叫我拿掉他!我是基督教徒,基督徒!剛好是那種不贊成墮胎的基督徒!」
她的話與她的怒火都讓他錯愣,好半晌,他才想起,她是個基督徒並不是他的錯。
於是,他也跟著吼道:「那又怎麼樣?上帝如果不准女人拿掉小孩,那祂為什麼允許婦產科醫生這種行業存在?」
柯篤愛撇過臉,怒氣沖沖的走向臥室,「我不想跟你辯論!」
「慢著!你到底想怎麼樣?」他跟在她身後,一路走進臥室裡。
她沒說話,逕自走到更衣室裡,拖出她的小皮箱。
他見狀,一把搶過去,「你想離開我?」
她瞪著他,伸手搶皮箱,「還我!」
「不!」他緊抓著皮箱不放。
「還給我!我想先搬離這裡,不行嗎?」她的雙手也抓著皮箱不放,但即使她用盡了全力,還是沒辦法從他手裡奪過皮箱。
「搬離?你說謊!你根本是想跟我分手!」
「我不想離開你,但是我想……不對!」驀然,她仰頭望他,雙眼灼灼閃亮,「我是想離開你,因為我要生下這個孩子!」
冷至綱一愣,她黑眸裡閃現的堅定意志,顯示她將不計一切代價保有這個孩子。
這個認知,彷彿一顆巨石,重重地壓上冷至綱的心頭。他放開皮箱,任由她搶去。
後退一步,他靠著牆,慢慢地坐到地上。揉著眉間,他看似疲憊不已,「我以為……我們早就討論過這件事了。」
他得為了一個小孩,而放棄跟她在一起的美好生活?
「是討論過,你說你不要,但我沒說過我不要!」她邊將衣服塞進小皮箱,邊吼著。
他為什麼不要?為什麼………
「……」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任何人,也永遠不會懂得愛是什麼!」她不小心把他買給她的衣服塞了進去,突然發現不對,又抽了出來,丟到一邊去。
看到這一幕,他受不了了。這該死的女人、該死的情況!早知道事情會變成如此,當初何必要開始這段感情?為什麼事情就不能單純點,用錢跟合約解決一切就好?
他霍地起身,「好!要走你就走!你懂!反正什麼都推給上帝,什麼事情就可以隨便交代過去,從此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對吧!走啊!我會給你錢的,給你跟你的小孩這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錢,可以吧?」
「這也是你的小孩!」柯篤愛猛地蓋上皮箱,「你以為我稀罕你的臭錢嗎?告訴你,不只上帝會支援我,還有太多太多的人會照顧並且保護我們……不!我的孩子!所以現在,請你讓開!」
他的長腳伸在穿衣間的門旁,礙了她的路。
他猛地站直身軀,不發一語地離開臥室。
他冷漠的背影再次刺痛了她的心。一咬牙,她拎著皮箱就往門外走。
正在等電梯時,他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張支票。
「先拿去!」他冷冷的說。
她撇過臉,拒絕接受。
他索性把支票塞進她的口袋裡。
見狀,她想掏出來,卻被他一把抓住手,「不要逞強!」
「我說過我不需……」
「你若是不拿不用它,我保證明天開始,你所接觸到的機構或是公司,一定會一家跟著一家倒閉。」他低聲警告。
他威脅她?!他竟然……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他竟然還威脅她接受他的錢?他是想證明給她看,錢可以解決一切,甚至可以打發上帝賜給他最大的禮物——一個新的小生命嗎?
她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這時,電梯門無聲無息地滑開了。
他表情漠然,讓人讀不出他的思緒。
「你可以走了。」
她抬起腳,緩緩地踏進電梯中,然後轉身,面對他。
她睜大了眼,好努力好努力地想要看清他,然而他的影像,卻在她眼中漸漸地模糊了……
電梯門終於關上,同時也關上了他跟她之間的一切。
天使與惡魔分開了,天使不再是天使,惡魔,也不再是惡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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