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姜宇硯帶傅恩寧參觀他的蘭園,佔地上千坪的溫室,裡面上萬株的蝴蝶蘭繽紛艷麗,立刻奪走她的呼吸。
「這裡有我從各地收集來的原生品種,我做的就是基因轉殖、品種選育。」
他的蘭園擁有最先進的電腦調控設備,以便能產出品質優良的蝴蝶蘭,在到這裡以前,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種植蘭花需要這麼龐大的投資,蘭花的品種改良需要無茵的環境,因此滅菌鍋、無塵操作台等設備也樣樣不可少。
姜宇硯用自信的語氣介紹著他的寶貝蘭花,想讓她知道他對自己的蘭園有多麼驕傲。
聽他說著那些蘭花的差異,她雖然懷疑自己是否能搞懂什麼文心蘭、石斛蘭、千代蘭、卡多利亞蘭的不同,可是此刻的他雙眼閃閃發亮,笑容充滿魅力,讓她移不開視線。
「這是我親自培育出來的新品種。」
他牽著她的手來到一株蘭花面前,孤挺的花莖上盛開著紫色的斑斕花朵。
「我把她取名叫『寧』。」他深情的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讓我想起你,那麼驕傲、那麼堅強,明明只有根細瘦的莖,卻堅持要開出滿滿艷麗的花,讓人心疼她所承擔的重量。」
傅恩寧胸口一陣滾燙,他的話每一字都射中她的心,她的臉頰隨即燒紅起來。「你是嘲笑我很逞強吧?」為了掩飾害羞,她瞋瞪了她一眼。
「你儘管逞強沒關係,我會是這根支撐你的木樁,成為你的依靠。」
突如其來的感動就像是一朵瞬間在心底綻開的花,甜蜜的香氣將她整個籠罩住。
她紅著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的模樣在他眼中無比的可愛,他忍不住低頭吻了她,濃情甜膩的吻比花蜜還甜,兩人吻了許久才捨得分開。
兩人手牽手走出溫室的時候遇見了姜母跟沈秀荷,他們停下腳步。
她們兩人好像是聽到了風聲,特意來堵他們的。
姜母皺著眉頭瞪視傅恩寧,跟十年前不同,她似乎已無意掩飾自己對傅恩寧的厭惡,也許是因為已經跟兒子把話談開了的關係。
「宇硯,你帶這女人來我們家做什麼?你不知道鎮上的人怎麼說她的嗎?她幫著外人來欺負我們!這種眼裡只有錢、不管別人死活的女人,你怎麼到現在還念念不忘?秀荷多好!也跟了你這麼久,你難道要當個負心漢?」
一旁的沈秀荷看著傅恩寧跟姜宇硯十指緊扣的雙手,一臉泫然欲泣。
傅恩寧有種錯覺,好像自己才是介入別人感情的第三者,她不自在的想抽回自己的手。
姜宇硯堅定的把她的緊握住。「媽,你很清楚我不是什麼負心漢,我從來沒有承諾過秀荷什麼,一直就只是你們在一頭熱。我喜歡的人從沒變過,就是恩寧。」
聽他這麼說,傅恩寧心裡一陣感動,而姜母跟沈秀荷則是蒼白了臉。
「我送你回飯店。」他拉著她的手,越過媽媽就要往前走。
「宇硯?你、你會後悔的!她根本就不是個好女人,接近你根本就是有目的的,你怎麼那麼糊塗?都這麼多年了還那麼傻啊!」
媽媽氣急敗壞的怒罵讓姜宇硯回頭。「不,我相信恩寧,她沒有什麼目的,我們是相愛的。」他嚴正的說完這些話,摟緊了傅恩寧,頭也不回的離開。
「宇硯,你媽她——」坐上車,傅恩寧仍無法遺忘剛剛姜母對她怒罵的那些話。重點不是她說了什麼,而是姜母對她的誤解仍是那麼深,令她不安。
「沒事的。」姜宇硯給她一個保證的笑容。「時間會證明一切,她總有一天會瞭解你有多好。你跟我在一起怎麼會有什麼目的呢?真是那樣的話,當年你就不會離開了不是嗎?她會想通的。」
傅恩寧希望他說的是對的。不知道為什麼,對於他們這麼順利就復合,她內心還是有一些隱隱的不安。
就像一個貪窮太久的人手裡突然抱著滿滿的珠寶,總生怕這一切終究只是一聲夢,擔心害怕大過於喜悅。
害怕幸福是否真的能夠這麼簡單就降臨在她身上。
「傅律師。」
回到旅館,他們正巧遇上趙豪雄,他身邊還有另一個傅恩寧沒見過的年輕男人。
「有空嗎?正好有事要找你商量呢!」趙豪雄看見送她回來的姜宇硯,挑了挑眉,然後曖昧不明的笑了。
傅恩寧聽他這麼說當然以公事為重。「好的,我們去飯店的咖啡廳談吧?」
「嗯。」
趙豪雄跟那名男子先走,傅恩寧轉頭對姜宇硯說:「我要工作了。」
他捏捏她的手。「我也該回去工作了。」
話雖這麼說,可是他們沒人捨得先放開手。
最後還是傅恩寧先放手。「晚上見?」
「七點,一起吃飯。」
「好。」
好不容易跟姜宇硯分開,傅恩寧快步走進咖啡廳。
真傷腦筋,怎麼現在連一秒都不想跟他分開了?明明兩人分手了這麼多年也沒事,怎麼一復合反而像黏皮糖一樣片刻都不願分離?
她抹抹臉,希望能擦去那羞人的紅暈,讓自己看起來專業點。
「抱歉,讓兩位久等了。」一坐下來,她就先致歉,然後從隨身的包包裡掏出筆記本。
「傅律師,我先跟你介紹一下,這位羅先生可是位很重要的人。」趙豪雄嘿嘿的笑。「我們這次計劃最關鍵的人物就是他了,有他的大力協助,這次收購的土地就可以完整了,因為他是姜家土地的所有人之一。」
傅恩寧猛然抬頭。「趙先生……你說什麼?」
趙豪雄得意的笑著。「羅先生是前任鎮長在外面生的兒子,所以當然有權主張繼承遺產。」
傅恩寧震驚的看著對面坐著的年輕男子。
「老實說,傅律師,這回請你來淨讓你做一些普通代書就可以做的事,實在太大材小用了。聽說你在打民事官司上很有一套,這次就要借重你的專長了,請你想辦法讓姜家人把該給羅先生的財產給他……憑你跟剛剛那位姜先生的交情,我想應該不是難事。」
傅恩寧愣住了,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反應。
幾個小時前,姜宇硯才驕傲的對她展示他的蘭園……
他媽媽怒罵著說,她接近他是別有目的……
她苦澀的彎起嘴角。
她早該知道,命運從不善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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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姜母的反應只能用歇斯底里來形容。
這情況雖然早在傅恩寧的意料之中,不過還是讓她相當苦惱。
她看向姜宇硯,他板著一張臉,沒有看她。
她心一沉,但仍盡量用客觀而公事化的語氣說:「根據羅先生所提供的證據,過世的姜老先生確實曾經跟羅先生的生母交往過,我們將向法院提出親子鑒定的申請,如果確實證明羅先生是姜老先生的親生兒子,他將能得到姜老先生的遺產繼承權。」
「不可能!」姜母對著他們大聲咆哮。「我老公沒有偷腥,你們不能這樣污辱他的名聲!」
「有沒有很簡單就能知道,只要驗DNA就可以了。」趙豪雄信心滿滿的說。
姜母臉色蒼白,不過隨即哼聲冷笑,「驗DNA?人都死了燒成灰了還怎麼驗DNA?你們根本就沒有證據,快滾!如果你們再到處散播這種謠言,小心我告你們誹謗!」
「是不能驗姜老先生的DNA,不過驗姜宇硯先生的也一樣。」趙豪雄一點都不擔心的笑著說。
聞言,姜母跟姜宇硯全都怔住了,他轉頭看向傅恩寧。
她垂下頭,避開他的視線,這所有的程序她都很熟悉,也知道事情必定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可是她不得不做。任何一個專業的律師都會這麼做的,雖然此刻她寧可自己不是那個跟姜家對立的委託人律師。
「我兒子才不會傻到替你們去驗什麼DNA!滾!全滾出去!」姜母氣得全身發抖,看到那個姓羅的,她就知道他是那個狐狸精的兒子。
內心熊熊的妒火再度被點燃,她絕對不會給他任何好處,他的存在本身就帶給她足夠的屈辱了,更何況要她公然承認他是她老公在外偷生的兒子?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只好法院見了。真可惜,我們本來還想私下和解的,這樣這件事就不用鬧得人盡皆知了。」
趙豪雄聳聳肩,一派輕鬆的站起來,傅恩寧跟一直沒出聲的羅先生默默的起身。
一直到走出姜家大門,傅恩寧都不敢轉頭看姜宇硯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