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到那個老太婆離開京倉園的消息後,她費心打扮的回到京倉園,但看不到她的阿娜答。
他將她安排外住的這些日子,他一次也沒去找過她,而她反正也不會讓自己無聊,她很懂得玩,再說,因為她是天善盟幫主的女人,她在外面可吃得很開呢……
「如果你想找幫主,他已經帶喬薇薇到富士山朝聖去了。」本田毅的聲音突地在她身後響起。
她臉色悚地一變,猝然回頭看著乾哥,「你騙我!這代表她將成為靖的女人了!」
本田毅冷冷的道:「沒錯,這代表你將成為歷史,而喬薇薇將取代你的位置。」
她眼眶泛紅,焦急的說:「乾哥,這怎麼辦?我不想離開靖,我還愛他——」
「愛他?」他咬牙怒視,「這段時間,你聽我的勸了?我要你不理會那個老太婆不准你進園的話,回來陪幫主,可是你有回來一次?你天天在酒店、舞廳鬼混,連我要找你都難。」
她會玩得那麼瘋,還不是大家都拱她是幫主的女人要邀她玩的,而且,也是靖要她不要回京倉園的,但——
「乾哥,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快想法子幫我,我不想被打入冷宮。」
「有法子我就阻止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其實本田毅的心情也很差,他不再理會幹妹,直接走出京倉園,開車前往位在銀座巷內的一家「馬克咖啡屋」。
他停好車,走進咖啡屋,即與櫃檯的侍者點點頭後,環顧一下四周,這才拐進櫃柏後的房間,步上階梯,再上了二樓,來到一問和室門口,他一拉開滑門,景田光影赫然在座,而他的左右兩邊還坐著兩名表演歌舞伎的女人。
「出去!」本田毅冷冷的吆喝一聲。
兩名舞伎愣了一下,隨即看向景田光影,他點點頭,兩人也只好起身走了出去,再將門給關上。
本田毅冷冷的看著還一派自在的景田光影,「外面風聲鶴唳,你哥為了抓你還動了幫派追捕令,你倒很逍遙!」
他嗤笑一聲,拿起酒杯,仰頭一口喝盡,「不然怎樣?我已經躲煩了、躲累了。」
他抿唇,「我也問你問得很累了,鑽石呢?你到底藏在哪裡?」
他笑了起來,「我怎麼會傻得告訴你?雖然你是告訴我這個好消息,幫我得以順利偷走那批鑽石的內應。」
「既然如此,你就更該將屬於我的一半交給我。」
「交給你?」他冷笑一聲,「上回我不小心被你們的人逮進了牢裡,你幫我了嗎?我差點沒被打死!」
「我怎麼救你,幫主已經知道有內賊了,我當然得閃你閃得遠遠的——」
「嘟!嘟!嘟!」房間的內線電話突然響起,本田毅皺眉,直接按了閃燈鈕,「白龍幫的人來了,快走!」櫃檯的小弟緊急示警。
「該死的,你帶了人來找我!」景田光影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眼,即飛快的衝出這間兩人過去用來密商的房間。
「我不知道,我不曉得有人跟著我!」本田毅也跟著跑,因為他絕不能讓人發現他跟這個天善盟的眼中釘同處一室。
但兩人的動作顯然還不夠快,咖啡屋四周早已被白龍幫的人團團圍住了……
☆☆☆
朗朗晴空下,德川純靖背著自己跟喬薇薇的背包,按捺著性子,看著還遠遠落後他,夾雜在一群朝聖的登山容之間的喬薇薇。
她撐著登山杖,臉上脂粉末施,長髮系成了馬尾,即使一身輕便,她仍是滿臉汗水。
彷彿感受到他凝睇的目光,她的眼神對上他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像在控訴是他硬拖著她來爬山的。
而事實的確如此。
因為她連下車都不肯,所以是他將她拖下車,為她戴好裝備,扣著她的手臂開始爬山的。
也因為如此,每一年,他大約在中午左右開始攀爬富士山,大約在翌日的清晨他就能站在山頂看日出了,但因為喬薇薇這個「超級拖油瓶」,他評估可能得花上兩天至三天的時間,才能攻頂。
唉,喬薇薇氣喘吁吁的拿起隨身的氧氣罐吸了一口氣,再將目光移到那個不見倦意的德川純靖身上。
他說要爬上海拔三千七百七十六公尺的富士山,最好方法就是一古腦兒的往前衝。
哈!她眸中一閃而過一道不以為然的光芒,那是對他而言吧!
而她,爬了一天多,她真的是後繼無力了,雖然兩人已在半山上的小木屋暫時休息一兩個小時,可是她覺得還是太虐待自己了,要運動也不必到這兒來嘛,健身房多好用!
逛街買精品不也一樣是運動?
何況,隨著山的高度逐漸增加,空氣也逐漸稀薄,她好像患了高山症,太陽穴辟里啪啦作響,好痛。
「真不知道這麼辛苦的爬上來幹啥?」她撐著登山杖走到他身邊,忍不住抱怨。
「大多數的人爬上頂端,就是為了看『御來光』。」德川純靖對著猛揉太陽穴的她道。
她皺眉,「看日出?」
「嗯。就是日出。」
天啊,日出她沒見過嗎?幹麼要這麼累!
而她的臉上一定寫著疲憊、不爬了,所以經過她的人皆紛紛的跟她說,「扛巴爹!扛巴爹!」
加油?!不!她沒油了,她只想趴在柔軟的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覺。
「走吧,要當我的女人,一定得爬上山頂。」他笑笑的握住她的手。
聞言,她表情呆滯,但莫名其妙的,兩人唇舌纏綿的感覺又在她的唇齒間挑動著騷動的情慾——
她略顯慌亂的拿起氧氣罐又吸了一口,暗暗調整心跳後,這才開口道:「你在開玩笑吧?我沒有要當你的女人,我——我要下山了。」
「不當我的女人,那至少看個日出吧,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哪那麼誇張?你不乾脆說,我若沒當你的女人,也會後悔一輩子。」
「事實也是如此。」他也不否認,何況,從她的表情看來,她也挺心動的。
怎麼有這麼厚臉皮的男人?可為什麼她也挺苟同的?!
她皺眉,被這矛盾的心情給弄糊塗了,但她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警告她,還是快點離開這個充滿魅力的男人為妙。
「我不爬了!」她轉身就要往下走,但此時是登山旺季,有上萬人上山朝聖,所以她要往下走,可真難了,全都是往上爬的人群……
「別放棄,扛巴爹!」
「Go!G0!Go!」
「加油!加油!」
喬薇薇滿臉尷尬,下山嘛,沒地方可下,往上嘛,當那個差勁鬼的女人?
吱!她又沒瘋。
但聽著這些起勁的打氣聲,還有不少阿公、阿嬤、小孩費力的往上爬,她這二十郎當的女娃兒,就這麼放棄豈不丟臉?
唉,只好硬著頭皮上了!但她絕對是為了看日出,絕不是為了當某人的女人!
德川純靖看著她往上爬的背影,愉快的笑了,他已決定在攻項前的這個夜晚,佔有這個女人。
於是兩人又花了近半天的時間爬到山頂附近的小木屋,而時間已是晚上九點半,此地的人潮絡繹不絕,小木屋已客滿了,因此不少人只能擠在餐廳或長廊休息,準備晚一點攻頂。
但德川純靖與木屋主人是舊識,兩人愉悅的交談一下後,木屋主人便將一把鑰匙交給他,跟她笑笑的點頭後走開了。
「只有一個房間嗎?」她注意到只有一把鑰匙。
德川純靖瞥她一眼,「有一間就很好了,不少人只能打地鋪。」
也對,她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
兩人來到最後面的一間小木屋,這兒很安靜,不似前方嘈雜,但小木屋真的就只是小木屋,裡面雖乾淨,但空間很小,只擺著一張雙人床,一個放著水的小桌子外,就只有一間小小的盥洗室了。
「我先去洗澡。」他直接拐進盥洗室,一會兒,就聽到嘩啦啦的水聲。
喬薇薇聽著聲音卻暗暗呻吟,慘了!慘了!
德川純靖很快就洗完澡出來,全身上下只在腰上繫上一條浴巾,她瞠目結舌的瞪著他,覺得這個空間好像快被他擠爆了。
「你去洗澡。」
「呃——好。」她渾身汗臭味,是該去洗,但拎了背包進去,洗完澡後,她卻不知道該不該跨出這個門!
因為他們替她準備的背包裡沒有備睡衣,只有另一套新的休閒服,但她睡覺從不穿那麼多的,大都是絲質睡衣……
「你洗太久了,不是昏倒了吧?那我要撞門而入了。」浴室外突地傳來他含笑的聲音。
她嚇得一愣,連忙回應:「沒有!沒事!」
神經病!她還是將那套衣服給胡亂套上了。
「這是不敢出來?怕我……」
「誰怕你?!」她紅著臉兒,將門打開,沒想到面對的竟是那個舒服的躺在床上的男人。
唉,這個木屋實在太小了,她覺得空間不夠,氧氣不足。
他勾起嘴角一笑,明顯的看到她臉上的不安,「上來睡吧,休息幾個鐘頭,我們得攻頂了。」
睡在他旁邊,根本就是羊人虎口,但那張床看來真的很舒服,她好想躺上去……她思索了一會兒,還是走到床的另一邊躺下,但對著身邊馬上傾身靠過來的俊臉,她直接伸出手摀住他的唇,紅著臉道:「我們要約法三章,呃——就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的規矩。」
他拉開她的手,笑了起來,「規矩?」
「嗯,可以親吻、擁抱,但絕不准做愛做的事。」這前兩樣,她有自知之明,她是阻止不了他的。
但她也相信,她再來說的話,絕對會讓他連前兩樣都不想做了。
「為什麼?」他不明白。
「我怎麼知道你之前除了後籐亞莎外,還有過幾個女人?是不是已經染有性病?」她故意以一種懷疑的眼光看著他,而這通常是滅一個男人慾火最好的方法。
什麼?他難以置信的瞪著這個該說是口無遮攔,還是太過直接的女人,「你擔心我有病,所以不跟我做愛?!」
她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自我保護是很重要的,我有一個女性朋友就是被她男朋友染上了,這一輩子全完了。」
「難不成當男人想跟你做那檔子事時,還得先交出一張健康檢查表給你?」他嗤之以鼻,也覺得一身的慾火在瞬間就被這個女人澆熄了。
她莞爾一笑,「這方法不錯,但性病也是有潛伏期的。」
聽不下去了!再加上完全沒有胃口了,德川純靖乾脆背對著她,睡覺。
但他還沒睡著,身後的女人居然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他張開眼睛,轉過身,竟發現她睡著了,而且——
他不解的看著她在睡夢中,嘴角仍上揚的得意笑容,難道,他皺皺眉,繼而笑了出來,看來他被她耍了呢!
這個女人跟後籐亞莎完全不同,跟他以前曾擁有過的女人也都不同。
外婆的確會看人,她真的很聰明,也很懂得保護自己。
他眸光一柔,微笑的將她擁入懷中,卻見她嘴角又往上微微一揚,窩進他的懷中,不自覺的調整一個舒服的睡姿後,滿足的睡得更沉了……
德川純靖自嘲一笑,若是有人得知他跟一個美人同睡一張床卻只純睡覺沒辦事,大概懷疑他已經不行了。
看著她在自己的懷中,他發現自己的心中有一股滿足感湧了上來,他輕啄了她的額際一下,擁著她睡了
☆☆☆
「攻頂了!攻頂了!」
喬薇薇興奮的跟著站在峰頂的群眾大聲的振臂疾呼。
清晨的天氣其實是有些冷的,但大家太興奮了,尤其看到那一顆黃澄澄的太陽從晨曦微綻的雲層間露臉時,眾人更是興奮的手足舞蹈。
真的好壯觀啊!喬薇薇屏息的看著眼前這一片金黃色的天空,忘了身上的疲憊,也忘了被德川純靖搔弄著鼻子喚醒時,在看到他那盈滿笑意的俊臉時,她有多錯愕。
不明日在她昨晚說了那麼多掃興的話後,他怎麼還能對著她笑?
而不同於眾人的目光都放在那燦爛奪目的日出美景,德川純靖僅看著喬薇薇。
他很清楚一株不知何時萌芽的情愫已在他的心中生根茁壯了。
只是,潛意識的他一直在逃避這樣的感覺,因為她跟他完全不同,他屬於黑暗,她卻是身在陽光下的。
不過,他將目光移到眼前這個壯闊美麗的自然美景上,在天亮以前,夜是存在的,所以這片天空原本就是日夜共享的。
因此,身為黑幫頭子的他當然也可以擁有這樣一個跟他截然不的女人。
而他既然給了她他的心,他也一定要她將她的心交給他……
在太陽大綻光芒後,天氣變得炎熱,許多人開始下山,而喬薇薇在讚歎大自然的同時,也注意到人潮退去,她更感到有一雙不輸頂上陽光的熾烈眸光正看著自己。
她回過頭,看到俊美無儔的德川純靖面露微笑的看著自己,她被看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如果他再用這種眼神看著她,她很怕自己會因此融化了……
他走近她,突地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她愣了一下,直覺的要掙脫,就怕他吻了她,那她可能沒有能力拒絕。
「你會愛上我的。」
「啥?」她錯愕的看著他。
「沒錯,我會讓你愛上我的。」他笑得很有信心,她卻一臉呆滯,所以當他的唇溫柔的吻上她的櫻唇時,仍處於震懾中的她根本不知該如何。
而這一記帶著決心的溫柔之吻在兩人下山後,仍讓她雙腿發軟,而他看她的眼神更是讓她緊張的猛吞口水,好像兩人之間即將有肌膚之親。
但下山後,在山下等著兩人三天的蘇麥仕告訴了德川純靖一個消息,而他臉上的溫柔與笑意隨即全消失了。
在回東京的路上,他更是沉著一張俊臉,什麼也沒說。
☆☆☆
幾個鐘頭後,德川純靖、喬薇薇、蘇麥仕都已身在京倉園的日式廳堂,而「客人們」也都抵達了。
一身西裝筆挺的景田柏文帶著兩名手下押著本田毅走進大廳,他直接將一袋裝有一百顆裸鑽的袋子交給德川純靖,「我弟從你這兒偷走的東西,我拿回來還你了,也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面子,繞了他。」
「可以。」他點點頭,但冷峻的眸光立即射向他身後的本田毅。
「至於本田毅是你的人,我也將他交給你。」景田柏文又道。
「謝謝你!麥仕,將他帶到地牢去,我有很多話要問他。」
他對本田毅感到心寒,更不能理解他為何會跟景田光影串通……
蘇麥仕將臉色蒼白的本田毅帶走後,景田柏文也示意要離開了,但喬薇薇立即出聲,「請等一等,你還記得羅香宇嗎?」
在看到這個俊逸斯文的男人就是羅姐心之所繫後,她可是忍了好久,直等到他們的事說完後,她才開口問。
他露齒一笑,「記得,她回台灣去了。」
她訝異的看著他,「你知道?」
「嗯,不過,要等幫裡的事情都處理好後,我才能有時間去台灣找她。」他的眸中也透著一股溫柔的情愫。
「太好了!」她開心一笑,原來雙方都有意思嘛,她一定要趕快打電話通知羅姐,她實在太興奮了,一走過去桌上要拿話筒,沒想到卻不小心撞到桌角,擺在桌上裝著一百顆裸鑽的袋子被她的手肘一推,就這麼掉下桌子,結果袋口一鬆,數十顆鑽石頓時灑了一地。
「你真是個惹禍精!」德川純靖對她真的沒轍。
「對不起。」她急忙蹲下身撿,但撿著撿著,奇怪?
她拿起裸鑽瞧瞧又看看,眉頭一皺,急忙回頭看著也在撿拾鑽石的德川純靖,「這些鑽石是假的。」
他怔了一怔,看向景田柏文,他的表情也很錯愕。
德川純靖對這筆歸還的貨自然會去找珠寶商來鑒定真偽,但他不相信景田柏文敢拿假鑽來誑他。
「我爹地是南非鑽石業界的三大龍頭之一,我還沒搬回台灣的時候,從小到大就是拿鑽石、珠寶當玩具玩。我絕不會看錯的。」
她將那些鑽石拿到窗戶邊,「這都是人工合成的鑽石,但偽造的很好,這外頭的太陽大,紫外線也強,你們看,有沒有看出什麼?是不是有一種特別的色澤模式?但如果是真的——」她從脖子間拉出那條單鑽五克拉的墜子,「真假兩個的色澤不同,有沒有?」
兩個男人趨前一看,發現她所言竟都是真的。
景田柏文面色一沉,看著德川純靖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他抿著唇與兩名手下離開,回去找弟弟算賬,沒想到他已經先溜了。
他火冒三丈的再次下了搜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