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結婚隔天開始,他就不到三更半夜不回家,留她一個人守著一屋子的寂寞,就算回家了,也總是不跟她說話,寧願自己一個人跑去睡客房,而早上總是一大早就出門,擺明不想跟她打照面。
他曾經說過不會虧待她,沒想到竟是這樣對她!桑景蘭好痛苦,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可憐的棄婦,整天等待已經變心的丈夫回家。
她父親為她買了一棟大別墅,但是齊簡不要,他說他自己有住處,不需要靠妻子的嫁妝。她知道齊簡有骨氣,反正他家她也很熟悉,就這樣跟著他回來住,不料他給她的居然是這樣的新婚生活。
他們沒有人想要度蜜月,蜜月就這樣無異議地取消,她對這樁婚姻並沒有太多期待,畢竟這是樁只有短短一年就要結束的婚姻,可是……為什麼齊簡連一點尊重都不給她?
他不但深夜不歸,而且連一次都沒有碰過她!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至少一個晚上會要她一次,現在卻連一次都不碰她,他是不是已經對她失去興趣了?還是……他在外面有女人?
生活苦悶,無所事事,讓桑景蘭整天淨往牛角尖鑽,她想到葉欣薇、想到那天晚上他們在外面做的齷齪事……現在他們是不是又勾搭上了?他每天三更半夜才回來,是不是都待在那個女人的香巢?
桑景蘭活得像是行屍走肉,她想念齊簡卻又怨恨他;她想要像個老婆質問他究竟去了哪裡、為什麼不跟她上床,但是她又告訴自己,這只是為期一年的權宜婚姻,她管他跟幾百個女人在一起!那不關她的事,她不要拋棄自尊去問他這種事。
可,她偏偏該死的在乎啊……齊簡說過,他一開始就是為了報復,他對她顯然沒有一點真心。諷刺的是,她不相信愛情、嘲笑愛情,也讓自己變成了一個得不到愛情的女人,事實也證明她是對的,愛情不存在這世上,但是呵……她卻已經陷下去了。
由於生活極度的苦悶,加上沒有其他生活目標,桑景蘭又回到了以前桑家大小姐的生活,她白天就跑去百貨公司的精品專櫃大買特買,藉著買東西來麻痺她已經沒有知覺的心。
每天毫不間斷的刷卡、刷卡、刷卡的結果,她帶回了一堆衣服、鞋子、首飾配件,價錢再高、再不合理,她也不在乎,總是大方的拿出卡讓店員刷,她告訴自己她過得很快樂,這種少奶奶的生活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所以她很幸福、很幸福……
買回來的東西開始堆在家裡,一個又一個的袋子擺滿了客廳,幾乎要淹沒地板跟沙發,快可以開一間精品店了!桑景蘭想到齊簡會有多不高興、會有多生氣,她就很開心,於是更加放縱的買、買、買,家裡的東西也越積越多,甚至到了打開大門如果不注意,會一腳踩到東西的地步。
齊簡的耐性有多少呢?桑景蘭想著,她期待見到齊簡爆發的那一天,那一天她要冷冷的對他,一定要。
桑景蘭繼續等,她要看他什麼時候會主動來跟她說話。
這一天,齊簡終於受不了了。他深夜回來,一開門就差點被地上擺著的袋子給絆倒,他低聲咒罵,搬亮燈,惱怒的看著自己不再熟悉的家。
她把他家變成了高級垃圾場,成堆的精品佔據了他家的地板、沙發、茶几、櫃子,甚至連廚房也不能倖免。
齊簡皺眉,心裡一陣厭惡。他最討厭的就是物質慾望太旺盛的女人,景蘭可以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能夠在短短一個月內把他家弄成這副德性,她應是每天大買特買,否則不可能有這樣的「成就」。
她怎麼會這麼幼稚?他很生氣,已經沒辦法再坐視不管,他這麼辛苦的克制自己、壓抑自己,就是希望她過得舒服一點,他不希望她因看見他而不舒服,所以他早出晚歸,希望給她更多的空間,不希望她不自在,他也不敢去碰她,擔心會傷到她的身體,怕她太快又懷孕。
現在看一看,他根本不用擔心她「適應不良」的問題,她根本是適應得太好了,好得要讓他開始憂鬱了!
齊簡沉默的走向主臥室。他真是不懂她,她總是一直刷卡,拚命買東西,可是他買給她的珠寶首飾她從來沒動過,而且客廳裡堆滿的東西,根本連拆都沒拆過,完全原封不動。
她究竟在想什麼?他又為什麼該死的要在乎呢?齊簡咒罵著推開房門。他討厭這種女人,偏偏又放不下她,真是見鬼了!
「桑景蘭,妳究竟在搞什麼鬼?」齊簡吼。
桑景蘭揉揉眼睛,坐起來,她看著齊簡,心裡有種報復的快感。過了一個月,她的丈夫終於肯來跟她說話了。
「現在很晚了,我不想跟你說話。」桑景蘭冷冷地下逐客令。
她竟然用這種態度對他?齊簡氣炸了,他目眥欲裂地走向她,惱怒地將她身上的絲被一把掀開,「妳給我解釋解釋,妳到底在搞什麼鬼?」
桑景蘭生氣地瞪著他,忘了自己要維持冷淡的態度,她一見到他理所當然質問她的模樣,就什麼都忘了。「齊簡,這話你應該問你自己,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供在家裡的神像嗎?既然你不想理睬我,何必娶我回來?」
她穿著黑色的透明薄紗睡衣,裡頭沒有穿胸罩,柔軟的胸部隨著她憤怒的吸氣吐氣而起伏,這景象讓齊簡眸色變深,他很渴望她,努力壓抑了一個月,現在見到她這嬌媚的模樣,他突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需要忍耐,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她身體應該已經療養好,應該不會傷到她了才是。
「你說話啊?你如果不高興,不用一年,我現在就可以跟你離婚!」桑景蘭氣得口不擇言。
齊簡憤怒的望向她,「我不會離婚的,既然妳為我冷落妳而不高興,我現在就可以補償妳。」他將她推倒床上。
桑景蘭氣壞了。他把她當什麼?她死命掙扎,不讓他碰她,但是她敵不過他的力氣,他將她的雙手壓在身側,她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用嘴罵他:「你下流,不要碰我!」
「我下流?很好,今天我就讓妳看看我有多下流。」齊簡表情很邪惡。
桑景蘭有不好的預感,但是她仍然繼續罵他:「你放開我,我不想要你、我討厭你!」
他為她著想,忍耐自己的慾望,她卻還是討厭他?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繼續忍耐?齊簡一咬牙,決心今天一定要得到她……
徹夜的纏綿讓桑景蘭昏睡過去,當她再醒來的時候,房內只有她一個人,她拖著酸痛的身體,下床尋找齊簡,卻找不到他。
他走了?桑景蘭頓悟,絕望的回到房間,跌坐在床上。他居然在跟她做愛後立刻離開?他究竟把她當什麼?一個沒有感情沒有思想的充氣娃娃?
桑景蘭趴住床上,哭了起來,她不知道這樣的婚姻要怎麼走下去,她曾經以為自己不需要愛情,但是遇上他後,她才明白,原來自己是那麼渴望被愛。
但是,但是她感覺不到他的愛……
他要折磨她到什麼時候呢?她痛哭失聲,想起他連她的唇都沒有吻過,他對她……有任何一丁點的感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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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熱烈的做愛並沒有改變什麼,齊簡依然深夜不歸,桑景蘭依然繼續放肆的購物,日子看起來很平靜,卻暗潮洶湧,一有任何風吹草動,就會爆發出來。
這天,門鈴驟然響起,讓桑景蘭心猛然一跳。是齊簡回來了嗎?可是他有鑰匙呀,況且現在才……桑景蘭看看牆上的大時鐘,下午三點哪。
儘管覺得不可能,桑景蘭還是抱著期待,她整整頭髮,深呼吸一口氣,捏捏臉頰增加血色,走到玄關開了大門,只是一打開門,她就愣住了。
門外站的不是齊簡,而是上回在餐廳見到的女人,齊簡的前女友。
「妳來這裡做什麼?」桑景蘭表情緊繃地問。她是齊簡的前女友,知道他家很正常,可現在她來做什麼?難道她還跟齊簡不清不楚的?齊簡深夜不歸,是為了她嗎?
葉欣薇嘴一努,給了桑景蘭一個白眼,將她推到一邊逕自進屋,她見到地上散落的袋子,冷哼一聲,「看來齊簡還真是疼妳啊,給妳買這麼多東西。」
桑景蘭很生氣,她寒著一張臉,懶得去糾正她的誤解,「請妳出去,這是我家,不歡迎妳。」
葉欣薇當作沒聽見。她今天好不容易趁管職員不注意偷偷溜進了大樓,就是要來給齊簡的新婚妻子一個下馬威,怎麼可能這麼輕易離開?她將沙發上的東西揮到地上,找了個地方坐下,道:「不久之前,這也是我家呢!」
這話讓桑景蘭變了臉色,她從來沒有想過,齊簡的前女友會跑來示威,她閉上眼睛,穩住自己,語氣平穩地說:「可惜現在是我家,而我不歡迎妳,能不能請妳出去了?」
葉欣薇瞪著她,「妳別得意,妳不過是因為流掉小孩,齊簡可憐妳才娶妳。」
提到已經失去的孩子,桑景蘭的臉色變得雪白,她望著葉欣薇那惡毒的嘴臉,再也忍不下去了。「妳給我出去,誰准妳跑來我家的?妳再不走的話,我就要叫管理員上來了!」
「哼,我看妳能夠抓住齊簡的心多久!」葉欣薇的表情一變妖媚,聲音微低,「妳知道嗎?上次我們在餐廳外做得好激烈呢!」她表情陶醉,帶著勝利的笑容,「就在入口旁邊的涼椅上,他弄得我快不行了,他的技巧是我遇過的男人中最好的,他……」
「住口!」桑景蘭尖聲喊,小手握緊,氣得全身都在發抖,有股衝動想給這個女人一巴掌。她太不要臉、太過分了!居然跑來跟她炫耀她跟齊簡的關係,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羞辱過。
她走到對講機那裡,拿起對講機對管理員道:「有人闖進我家,請你上來趕人。」
葉欣薇站起身,看著桑景蘭蒼白的臉,覺得十分滿足,她走到大門口,回頭撂下最後一句話:「妳等著吧,我一定會把齊簡搶回來的。」
葉欣薇走後,桑景蘭坐在沙發上,將臉埋在手掌心中,無聲的垂淚。齊簡不理她,他的前女友跑來跟她示威,這樣的生活算是什麼生活?她為什麼要日復一日過著這種煎熬的日子?她結婚了,但是她比以前更寂寞,痛苦得快死掉。
良久,她抬起頭,擦掉臉上的淚,小臉上出現堅毅的表情。她不要再過這種生活了,她寧願自己一個人寂寞到死,也勝過這種日子!
齊簡幾天後,才發現桑景蘭不見了。
他向來早出晚歸,一回到家也是直接進客房睡,從來沒有跟她打過照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麼,但是這幾天來他一直思考,覺得這樣的日子不能再過下去,他因為不想跟她分離而娶了她,結婚後過的卻是這種生活,真是太矛盾。
雖然他們有個不好的開始,但只要兩個人有心,還是可以重新來過的,他不確定自己對她是什麼感情,但是他知道,他願意為了這段婚姻努力,只是不知道景蘭是怎麼想的?他知道她很討厭他,不過如果她願意跟他談,至少就是一個機會。
這天晚上,他提早回家,卻見到客廳黑漆漆的。景蘭這麼早就窩回房間去?齊簡半覺得困惑地開了主臥室的門,迎接他的同樣是漆黑一片,這讓他開始覺得不對勁。
景蘭還在外頭嗎?他等了好幾個小時,過了十二點、凌晨一點,她還是沒有回來,他一直打她手機,卻總是無人接聽,這讓他焦慮起來。她會去哪兒了?
她不聲不響消失的第一天,齊簡告訴自己,她可能覺得悶,跑去朋友那兒過夜去了,但是過了三天她還是沒有出現,他開始變得焦慮。她去了哪裡?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回娘家了,齊簡衝回桑家,客廳裡只有桑景蘭母親一個人在,他焦急地劈頭就問:「景蘭呢?」
魏育蓮皺眉瞪著他,一臉莫名其妙。「景蘭在哪兒你怎麼會問我呢?」
「我已經好幾天找不到她了。她沒有回家嗎?」齊簡很焦急,繼續問。
「你不會管老婆,把老婆弄丟了,現在卻跑來我家找?」桑志博從門外進來,聽到齊簡的話,冷冷的諷剌他。
「唷,你今天是怎麼了,居然會回家睡覺?」魏育蓮見到丈夫回來,忍不住酸他。
桑志博冷著臉,逕自走向樓梯,「我懶得跟妳吵。」
「誰希罕跟你吵?我告訴你,你不要帶著外面的騷味上床,那會髒了我的床!」魏育蓮吼。
「我寧願睡外頭,也不想上妳的床,妳可以放心。」桑志博冷冷的說完,便走上二樓。
「你這個混帳!」魏育蓮罵,讓齊簡傻了眼。
「景蘭真的沒有回來?」齊簡問,「妳想她會去哪裡了?有沒有她比較親近朋友的電話?我很擔心她。」
魏育蓮被丈夫氣著,深呼吸順順氣,而後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對齊簡揮揮手,「景蘭一定又是跑去玩了,說不定還出國了,你應該知道她多愛買東西,別管她,她很快會自己回來的。」
別管她?齊簡愕然。景蘭不見了,但是她的父母一點也不關心,只當她是去玩了。他算是大開眼界了,這是一對什麼樣的父母?對景蘭毫不關心,剛剛甚至當著他這個外人的面大吵,這就是景蘭的家庭生活?風光亮麗生活的真面目?
齊簡生氣地瞪向魏育蓮,她又坐下來開始看電視,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妳女兒不見了,妳一點都不緊張?」
「我告訴你了,她一定是去玩了,你要是真緊張她,自己去找啊!」魏育蓮反過來瞪他。
很好、很好,齊簡放棄繼續追問,怒氣沖沖的離開桑家。他們根本不關心景蘭!
深夜,齊簡開著車回家,苦惱著該怎麼樣找桑景蘭。
她會去那兒呢?想起她父母的態度,齊簡火氣又上升。他不知道桑志博不但遊戲人間,甚至連父親的角色都做不好!至於她母親,跟她父親是半斤八兩,兩個人見面總是吵架,想來是不太將心神放在景蘭身上,要不是他親眼見到,真無法想像景蘭會在這樣的家庭裡生活了二十幾年,難怪她會那麼依賴奶奶,看來這個家裡,也只有她奶奶是真的關心她。
景蘭……其實過得一點也不好,她也是無辜的受害人啊!桑志博放蕩花叢,對家庭一點責任感都沒有,造成她母親在傷心之餘,選擇張牙舞爪的跟丈夫狂吵架,自然也沒有心思放在景蘭身上。
齊簡握緊方向盤,覺得自己很差勁,只想到自己吃過的苦,一心想報復,卻忘了去關心景蘭、站在她的處境想。
換個角度來說,他媽媽也曾經是她家庭生活中的第三者,間接造成了她家庭的不幸福,如果真要清算的話,他是不是也該為此贖罪?這筆攪不清的爛帳,又要怎麼樣才算得清?
但,還有必要算嗎?齊簡自問,忍不住重重的擊了方向盤一拳,心裡悔恨交加。
不管怎麼樣,現在最重要的,是得先把景蘭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