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身,發現垃圾房裡又多了一個人。
季澤墨也是剛扔完垃圾,「我在後面叫你,你沒有聽到。」
「是嗎?」她是不是在想著心事?皺了皺眉頭,她刻意地與他拉開了距離。
「上一次謝謝你,我說過要請你吃飯的,還記得嗎?」他卻跑到她身邊,與她並排而站。
「不用了,而且最後幫你的也是劉先生一家,你要謝,不如謝謝他們。」她趕緊走出了垃圾房,低著頭。
「夙凌,你在生氣嗎?」看著她有些反常的樣子,季澤墨忽然問了一句。
「生氣?沒有啊……我為什麼要生氣?」她抽動著嘴角微笑,她只是不想和他有多餘的接觸而已!
「那你怎麼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他還是自然地走在她的身邊,「你看起來怪怪的。」
她的表現這麼明顯嗎?深吸口氣,她讓自己流露出公事般的笑容,「可能最近工作累了吧。」
「那就給自己放個長假,一直不斷地工作、工作,是會感到疲倦的。」他將雙手背在身後,說得輕鬆自然。
「那你也會感到疲倦嗎?」她脫口而出後,才發現自己似乎又問了不該問的事。
季澤墨習慣性地嘟了嘟他那張性感的厚唇,然後咧嘴而笑,「夙凌,你每一次都擊中我的要害,讓我無所遁形。」
「什麼?」她愣了一下,應該是他每一次都能擊中她的要害,讓她無所遁形吧?怎麼倒過來了?
「我也會有疲倦的時候。」他衝著她瞇起眼睛,似乎笑得很溫柔,但那溫柔裡又隱藏著寂寞,「我入行多久了,你知道嗎?」
「你15歲開始加入公司,19歲和IL一起算正式出道,已經八年了吧?」她很清楚。
「八年裡每天都在忙碌,雖然做著不同的工作,其實都一樣的,舞台也好,菹芬埠茫p煞靡埠謾觟B刻於家謊^!彼掍n攪慫靘祜Tュ邢踶峓j剿鹵旂絔?br>這輕鬆的聲音裡,應該藏著更多的沉重吧?
「夙凌,你工作多少年了?」
「我22歲的時候從法國留學回來,然後就一直在現在的公司裡工作,也有4年了……」奇怪,這些年她從來沒有回顧過自己的經歷,只知道不斷地向前,給自己設立許多目標,然後就一路往前衝。
「你的夢想是什麼?」他停下了腳步,抬起頭來看著天空,難得在這城市的天空下,會看到幾點繁星。
「當上行銷部的總監,讓公司的銷售業績不斷上升。」她機械地念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計劃。
「這個算是夢想嗎?」他回過頭來望著她,目光閃爍如星辰。
「怎麼不算?」她有些自豪地笑著,「我承認自己是個女強人,你以前不是說過我可能對部下太嚴厲了嗎?一個女人,在男人當權的社會裡想要闖出自己的天地,我不強韌是不行的。」
「不過我印象裡的你從來都是溫柔又善良的。你的部下們是不是因為嫉妒你,才故意中傷你的。」他對她眨了眨眼睛。
唐夙凌忽然笑了起來,「你是沒見過我工作時的樣子,有的時候……」一抹難得的紅暈掃上她的臉,「我也會有很不講道理的一面,會大聲呵斥,會不給人好臉色看。也會……做些小動作吧。」她搖了搖頭。
「所以你有著我所沒有的強韌……卻可以保持內心的溫柔,你是怎麼辦到的?」他的眼裡閃過真實的疑惑,那表情也同樣讓夙凌感到疑惑。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要和我比呢?而且你也高估我了,我沒你說得那麼好。」
「我啊……我這個人對什麼事都提不起真正的興趣,雖然很想要做些成績出來,雖然很想和IL一起達到頂峰……」他繼續抬頭看著天空,「但是內心可能並不這樣認為,我心裡可能會覺得那其實是很無聊的事,為了一些所謂的夢想而每天不斷地工作。不想笑的時候還是要露出笑容,做不成真正的自己……我內心裡或者住著另一個自己,對這些已經無比厭惡的自己……」
她皺了皺眉頭,他話裡有種落寞和嘲諷,讓她感覺到他的不快樂。當偶像,也有偶像的煩惱,不是他們這種平常人所能理解的吧。
「夙凌,你不想改變嗎?我是很想改變的……很想……」
她聽著他拖長聲音的話語,看著他孤單一人抬頭仰望星空的背影,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陣衝動,讓她跑上去握住了他的手,用開朗的聲音說:「我也想要改變,一成不變的生活,相信誰也想改變的。」
「真的嗎?你也想改變?」他忽然熱烈地回過身來,反握住她的手。
她笑著點頭,「如果可能,我就想要改變。可是,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並不是什麼事都能由自己決定的。」
看著她眼裡閃過的睿智光芒,季澤墨也點了點頭,「是的,所以還是要忍耐著生活下去。」
「但是,只要我們好好活著,還是會有快樂的時候。」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鼓勵他呢?
他有些感興趣地低頭看著她,唐夙凌,他就知道自己選擇她是不會有錯的。不僅聰慧,而且對生活充滿了熱情。是個和他完全不一樣的人,是個遇到任何問題都能隨機應變,拿出勇氣勇敢面對的女子——也只有她,才能幫助他實施他的計劃吧?
真差勁啊,季澤墨,你到底要對這個女子做什麼呢?可是,你本來就是這樣差勁的人,你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即使是錯了,你也要進行下去不是嗎?
心裡閃過這樣的念頭,季澤墨望著她的目光更溫柔了。
「……還是會有驚喜的時候,明天會遇到什麼樣的事什麼樣的人?還是會有這樣的期待吧?」不知道他心裡想法的女子,卻依舊抬起頭來,說著鼓勵他的話。
「就好像那一天,我們的相遇一樣神奇嗎?」他的嘴角綻出魅力十足的笑容。
「是啊,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過,會遇到一個偶像,他正在被FANS追殺中……真的很想被人追殺……」她忍不住地笑了起來,現在想起來,當時覺得很困擾的事,又忽然變得好玩起來。
「夙凌,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容和你的聲音都很有感染力?彷彿經過你的口說出來的話,都很容易讓人信服。」他忽然加重了手裡的力量,緊握住她的手。
危險,有如閃電般竄過她的身體,太危險了,她此刻正仰起頭,和這個魅力無限的男人靠得如此接近,甚至眼對著眼,臉對著臉……
「我……該上樓了……」她聽到了自己呢喃的聲音。看到了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激情光芒,全身在瞬間顫慄起來。
「要上樓也要再等一下……」他的呼吸漸漸地接近她的嘴角,他低低的誘惑聲音彷彿來自異次元空間似的不真實,「現在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你……要說什麼……」她挪動著嘴角,望著他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知道他就近在咫尺,身體忍不住地顫抖著。
「我要說的是……」他熱熱的呼吸吹在她嘴角,他眼裡的光芒晶瑩如琉璃,「我現在想要吻你……」
她的心跳猛地加速了幾百萬倍,心裡有個警鈴大作。趕緊逃走,逃離這個目光如此有魔力的男人身邊,不然,不然她一定會萬劫不復……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他用他的眼將她禁錮,不讓她有任何想要逃走的機會。
他已經俯下頭去,用他柔軟的嘴唇吻住了她顫抖的嘴唇,從淺嘗即止的淺吻漸漸地加深,她則一路敗退,節節敗退。本想推開他卻變得漸漸投入起來。
投入到他這樣霸道得不讓她喘息的深吻裡,投入到他在她身邊編織出的誘惑之網裡……
唐夙凌站在季澤墨的門口,一再地深呼吸!
在鼓起的勇氣又要像以前那幾次一樣消失前,她用力地按響了他家的門鈴。
然後就是漫長的等待,等著那扇門忽然打開,露出他那張笑容滿面的俊俏臉龐,或者傻傻呆呆地看著她……
可是等了又等,沒人應門。她看了下手錶,都要晚上12點了,他不會還沒有回來吧?不過當藝人的晚上工作是很正常的事,她又按了幾下門鈴——一點沒想到他可能是太早睡覺,而睡著了——因為覺得當藝人的不可能就在凌晨12點已經睡著了吧?
最後,唐夙凌選擇放棄。好不容易她鼓起勇氣想要和他好好談一談,不管怎麼樣,那天晚上他吻了她就是事實,如果就此不清不楚的,不是她一貫的作風。
那個吻發生以後,她做出了一生裡最讓她汗顏的一件事,她居然用力推開他,然後逃走了!是的,她逃走了,逃進了自己的房子裡,不理睬他在身後的叫喊聲!
在她的人生裡,她從來沒有逃避過任何事!可是那一天,只是因為一個吻而讓她方寸大亂。她完全理不清自己的思緒,也不想知道他當時的想法!只想著要逃走,逃得遠遠的,就當作沒有發生過那樣最好……
於是那一天,她逃走了。季澤墨也並沒有糾纏不清地去敲她的門,去不斷地按她的鈴。她應該感謝他這樣的善解人意,起碼他給了她時間去思考。
是的,雖然想要逃避,但還是要思考。這個吻畢竟不是莫名其妙發生,可以甩在腦後當作沒有發生過的事。所以,在發生後的第三天,她就已經鼓起了去面對的勇氣,在半夜12點的時候去敲他的門。
可是對方不在,他居然不在!心裡說不出是沮喪還是鬆了口氣,要面對的遲早要面對,就算她想當鴕鳥,也不可能永遠把頭埋進沙裡。
所以,她還是必須要來面對,和他談一次,有助於她理清自己依然混亂的心吧!
今天他不在,她決定明天一早再來試試。
一大早,大概六點不到,頂著黑眼圈的唐夙凌又鬼鬼祟祟地出現在季澤墨的門口——因為對方是偶像明星,她才這樣小心地不想讓人看到。還好他們的公寓管理非常嚴格,平時出入的人很少,一大早更是沒什麼人。
再次撲空,門裡顯然沒有人。一晚未歸?她躊躇地站在門前良久,等一下她要去上班,今天晚上可能又會加班。
她好像沒有他的家庭電話和手機號碼,以前工作時聯絡,也是直接和他的經紀人聯繫。難道她要打個電話過去說:我和季澤墨接吻了,所以想和他好好談一次,請問可以告訴我他的聯絡方式嗎?
她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想什麼呢!這怎麼可能嗎?不要搞笑了。
以後三天,這樣的情景反覆發生,唐夙凌肯定,季澤墨已經多日未歸。
看起來,只有她一個人在為那件事煩惱。或者,對於他那樣的偶像來說,隨便親吻一個女孩子是很正常的事,過後他也就不記得了?
他那一次隨口說的喜歡一個女生,想要跟對方進一步交往的新聞似乎也被他的公司給壓制下去了,現在沒有人提起,大家也只是認為那是他的一個美好夢想。
既然他最後還是沒有和那個女子開始一段戀情,所以媒體們也就不再關注。所以,她唐夙凌又何必自尋煩惱?認為是她自己呢?雖然他那晚的確是吻了她,可是她當時逃走了,他也沒有進一步的表示,他甚至都已經失蹤了!
這件事,看起來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如果他想要給她一個解釋,應該會有辦法可以拿到她的聯絡方式。可他沒有電話,也沒有在走之前留下隻字片語。
如此一想,唐夙凌開始覺得自己這幾天的行為好像一個大笨蛋,天天牽腸掛肚,胡思亂想!一下班就趕回家去敲他家的門,這行為實在是太幼稚可笑了!
她已經26歲了,不是17歲!被男人吻一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既然對方都不在意,她也無須掛懷!
於是那一天,她去市場買了一大堆的東西,準備好好地慰勞一番自己的胃,然後決定把「那個事故」永遠地拋在腦後——包括那個人,再也不要想起。
就在她正在做飯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
心裡莫名地多了一份期待,雖然這期待的感覺也讓她微微地厭惡自己,可她還是飛快地就跑去開門,「是誰……」迫不及待地打開門,站在門前的是個笑容可掬的男子。
「夙凌,我有一瓶上好的紅酒,所以特地找你來一起喝。」男子舉起一瓶92年的LAFITE,一臉興奮。
「駱翔?」夙凌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怎麼也沒有想到站在眼前的男人居然會是半年未見的好友駱翔。
「這算什麼表情?」駱翔湊近她的面前,「不會幾個月不見,你就把我忘記了吧?」
「當然不會。」她立即露出笑容,「我們是好朋友嘛。」她讓開路,讓他可以進來,「只不過沒想到你會來。」只不過你不是我所期待的那個人……唐夙凌因為自己居然還在期待那個人的到來而對自己生起氣來!她不是瀟灑的現代女性嗎?怎麼可以對一個男人念念不忘到這種地步!
「最近一直被派在外面出差,好不容易才能安定地休息幾天。」他將紅酒高高舉起,然後環視四周,「去了法國,帶回了幾瓶好酒。」
「92年的LAFITE,花了你多少錢?」她雖然對紅酒沒什麼研究,不過因為駱翔是紅酒的超級FANS,所以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這你就不用問了。」他神秘地笑了一下,「只要是好品質,不用管價錢。」
「有錢人就是這樣的啊。」她關上門,如果是以前,看到來人是駱翔她一定會感覺特別高興的吧?畢竟她和他做了那麼多年朋友,幾乎是超越性別、無話不談了。可是今天她卻莫名地覺得失落。
「可惜沒找到82年的LAFITE,那一年的葡萄質量最好,口感柔軟微澀,配上烤的小牛排或者羊排那味道就是一流。」
他將紅酒放到餐桌上,轉身走進廚房去拿酒杯。
「可惜這裡沒有烤的牛排,羊排也沒有。」他對於食物的講究她早已到了見怪不怪的地步,她雙手抱胸說,「怎麼回事?你和老婆吵架了嗎?」
新婚半年不聯絡,他已經活得很滋潤,而且他娶妻的時候可是在她耳邊說過許多他怎麼愛他老婆的宏偉言論。
所以現在看他一臉落寞地跑來她這裡,她以好友的直覺就知道他必然是出了事。還好她是獨身主義者,她一直不看好他的婚姻了——因為駱翔和她一樣,似乎不太適合結婚。
結婚就代表有了責任,生命裡不再是一個人的為所欲為,而要替另一個人著想。她不覺得駱翔已經做好了那樣的準備,誠如她也根本沒有做好那樣的準備一樣。
「真傷心,你似乎不歡迎我的樣子。」駱翔拿起的酒杯又放下了,「如果這樣,我走好了……」
「別假惺惺了,來了還想走嗎?」她走到餐桌邊坐下,「冰箱裡有魷魚絲,你要吃就拿出來吧。」
「紅酒配魷魚絲?又不是日本清酒……你還真的是會糟蹋東西,怎麼多年來一直沒變過。」他終於露出笑容,聽到她這樣滿不在乎的聲音而似乎放心了不少。
「你還是這樣講究,也多虧你老婆受得了你。」談話依然如同過去的相處方式那樣,互相揶揄,互相打趣,就好像是兩個無性別的好朋友在聊天。
她以前一直很欣賞自己和他的這種關係,也一直很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可是現在他已經結了婚,有了家庭。她現在似乎就應該考慮到對方老婆的心情了吧?看吧,結婚就是這樣麻煩,不僅影響自己,連好朋友之間也會受到影響。
「味道怎麼樣?」他將酒杯遞給她,看著她喝了一口。
唐夙凌笑了一笑,「好喝。我只能這樣告訴你,具體的我可說不出。」但不管因為什麼,他來找她,她似乎也不能就此把他趕走。
「只要你說好喝就行。」他卻似乎很興奮地點著頭,「好酒也要和適合的人一起分享。」
看著他將杯裡的紅酒一飲而盡,她的嘴角扯過淺笑。他只有在有心事的時候,才會這樣喝酒,他自己沒發現嗎?
「波爾多地區的LAFITE可能並不是全波爾多地區最好的酒,可是有些年份產的酒卻是高貴與典雅的化身。」他一邊說,一邊不斷地往自己的酒杯裡倒酒,每次都一飲而盡。
唐夙凌微微地歎了口氣,一把伸手拿走了他的酒瓶,「如果你是來找我喝悶酒的,我可以開啤酒給你喝,不要糟蹋了好酒。」
「連你也不讓我喝嗎?」他忽然目光沮喪地看著她,「以為喝酒就是不對的事?」
看著他那張英俊一如往昔的臉,她抿了抿嘴角,「我不是不讓你喝,而是按照你的說法告訴你,好酒不是這樣被人一口牛飲給糟蹋的。」
「這有什麼關係?」他忽然氣惱地看著她,「我高興不是比什麼都重要嗎?」
「大少爺!」她忽然叉腰站了起來,「你要搞清楚,你已經28歲了,而且是個已婚男子!不再是可以隨便任性的年齡,你高興的事未必是對你的家庭和你的身體最好的事!」
「可是夙凌,在你面前也不可以繼續任性一次嗎?」他忽然一臉悲哀地看著她,「我以為在你這裡,可能會不一樣。」
她深深呼吸,忽然間有點無法忍受他說話的口氣!早就告訴他結婚可不是好玩的事,但他當時一意孤行,現在卻要來她這裡耍任性?對不起,她大小姐天生不會安慰這種自作自受的人。
她看著他點了點頭,「不要告訴我任性不任性,你要喝酒就喝,應該面對的問題自己回去面對。我現在給你去拿啤酒。」拍了拍他的肩膀,她面帶笑容,「我可以讓你喝個夠,喝到醉酒,可是這一瓶LAFITE你是帶來給我喝的,我沒收。」她用輕鬆的語氣說著。
駱翔終於點了點頭,「紅酒最好在恆溫12度裡收藏,所以……」
「我可沒那麼好的條件,還恆溫保存。現在的室溫估計也差不多12度吧。」她走進廚房,將紅酒收進櫥櫃裡,然後呆了幾秒鐘。
為什麼她的心情居然是很想把他趕回家去呢?明明他看起來很煩惱的樣子,作為朋友應該好好安慰他。可是她真的很想什麼也不管不顧地把他丟回家去,因為他家裡有他愛的老婆,因為她現在也滿腹煩惱無處傾訴……
自己的問題應該自己解決,就算找個所謂的好朋友哭訴一下,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吧?
她打開冰箱,拿出了幾罐啤酒,然後回身走到他身邊,「喝吧。」
「你也看出來我心情不好了嗎?」他立刻就拉開易拉罐,仰頭猛灌。
「你吃過飯了嗎?」
「你怕我空腹喝酒很容易醉嗎?我倒是覺得越醉越好,最好醉到忘了一切煩惱,忘了我已經娶了老婆……」他又仰頭猛喝。
「駱翔,如果是因為夫妻吵架而逃到我這裡來,就太不理智了。文秀可能會誤會什麼,而且……」
「我才不怕她誤會呢!」他又打開了一罐啤酒。
唐夙凌嚴厲地皺起了眉頭,看起來是她錯估了形勢,他是否是和妻子有了嚴重的爭吵才逃到她這裡來的。
「夙凌,我們以前說起過,如果你到了三十歲還沒有人娶的話,我就會娶你的話吧?如果我等到你三十歲就好了,也不用現在去受這份閒氣……」
她一把從他手裡搶走啤酒罐,帶著泡沫的啤酒灑了一地她也毫不在乎!
「駱翔,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目光銳利,心情氣憤,「你是在逃避自己的責任!」
駱翔愣愣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低下頭去,一臉的沮喪,「對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
她猛地歎了口氣,算了,駱翔有他的煩惱。她似乎不應該把自己心情不好的怨氣也發洩在他對責任的逃避上,「回家去吧,去找你太太好好談一談。不管你們之間有了什麼問題,你都不可以逃避般地跑到我這裡,這樣於事無補,只會讓問題更嚴重。」她盡量讓自己說得平靜,你好歹可以找到太太說一下,而我呢?我的煩惱根源卻已經失蹤了!
「剛才你說我已經過了任性的年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嘴角泛起嘲諷的笑容,「一到你面前,我就忍不住變回了孩子——在她面前,我似乎永遠要是個丈夫……」
「駱翔,你醉了。」她明白他的苦悶,但這是自己選擇的路,每個人也必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去打個電話給文秀,叫她來接你……」
所以,她還是應該找季澤墨談一談的吧?不論他是怎麼想的,起碼她應該搞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而且也要有個了斷。不能這樣不清不楚,她不喜歡現在這樣的情況。
「不要!」駱翔忽然異常激動地叫了起來,「我不想見到她,起碼今天不想,今天不能……」他忽然頹喪地跌坐在沙發上,嘴角帶著淒涼的笑,「夙凌,連你也不能讓我休息上哪怕一天嗎?」
或者是他話裡的悲涼意味讓她心軟,或者是他此刻臉上的表情是她這輩子沒有在他臉上見到的頹喪,或者是他低垂的頭讓她感覺到了辛酸……她放下了手裡拿起的電話。
「她知道你今天在哪裡嗎?」
「我告訴她,今天不會回去,在通宵工作。」他又拿起了啤酒。
她忍住了想要再度奪過的念頭,而只是默默地向廚房走去。
「你不要一直喝酒,先吃點東西吧。」拿出了熟食麵,她歎了口氣。
「夙凌,我真的不知道結婚到底是為了什麼……」那一邊的駱翔只是低沉地呢喃著。
她閉了閉雙眼,結婚到底是什麼,她也不知道。她甚至還沒有過任何想要和一個人共度一生的念頭。如果對方是季澤墨……驀地有個奇怪的念頭跑進她的腦海,她趕緊用力揮去。
瘋了瘋了,都是這個駱翔,把結婚的問題放在她面前,才讓她忽然有了這樣奇怪的想法。她和那個傢伙連戀人都不是,怎麼可以想到她最恐懼的婚姻上面去呢?
「夙凌,喝完了。」
她知道以他的酒量,三罐啤酒下肚,絕對不會喝醉。
「你看會電視,我下完面你要全部給我吃下去!」她惡狠狠地回頭說了一句。
「是,遵命。」他似乎也從剛才的頹喪裡恢復過來,露出了一貫灑脫的笑容。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忽然響了。
「去幫我開下門……」水也在這個時候開了,所以夙凌無暇他顧地叫了一聲。
「好。」駱翔立即站了起來,將大門打開。
「夙凌,我從日本回來了,給你帶了很棒的神戶牛肉,我們上樓去烤肉吃……」
一個異常精神和熱情的聲音在整個房間裡迴盪。
然後就是短暫而尷尬的沉默。
唐夙凌手裡的面驀地掉到了煮沸的水裡,這個聲音……怎麼可能會是季澤墨呢?而且那樣開朗,那樣熱情,就這樣站在她的門口說要去吃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