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裡多久了?程薏微蹙著眉下了車:「你來做什麼?現在可不是上班時間!」
他眼底一抹哀愁掠過:「我們……非得這麼說話嗎?」
程薏剎時啞口無言,已是初冬,那瑟瑟寒風將北投濕冷的空氣更添了三分,她困難的說:「你先上來吧,我去停車,很冷的。」
他聽了,不禁笑了起來——此時的他,像是她所熟悉的葉玄宇,而不是那咄咄逼人,趾高氣昂的葉總裁。
「你不問我為什麼來嗎?」他打破了沉默,程薏緊咬著唇,仍是不回應他——她當然知道他來的目的是什麼,只是不願去面對。
就像今天度非說的,自己就像只將頭埋在土裡的駝鳥,不敢面對現實,明明放不下過去,仍是死鴨子嘴硬。
至今,程薏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帶范蕙瑜去克爾的。難道只因為范偉信說蕙瑜喜歡玄宇,才故意這麼做的?當她告訴度非這件事,就被度非破口大罵一頓……
「你以為塞個女人給葉玄宇,他就會死心了嗎?若真是這樣,他何必單身到現在?以他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犯得著你多管閒事?還是你想好了?你要當他的嫂嫂?」
程薏壓根都沒想過要嫁給范偉信的,就連為什麼會答應他都覺得莫名其妙;她沉默的停好車,沉默的帶著玄宇上樓,沉默的開了門,合上門那一剎那,她心慌意亂。
「你怎麼會過來的?」程薏故做鎮定的:「有什麼事,明天不能說嗎?你堂堂一個克爾公司的總裁,這麼晚了還跑到這裡,難道不覺得自己很唐突?」
「你只有這些話要問我的嗎?」他反問道,程薏先是愣了一下,才倒了杯水給他:「我想不出來,除了公事,我們還能說什麼?」
「你帶那范蕙瑜來做什麼?」
程薏聽了,心裡掀起一陣不屑:「記性不錯嘛!才不過半天的時間,連她的名字都記起來了!看來……以後你們會配合得很好!」
玄宇只是看著她——那微揚的細眉,不自在的表情……她是在乎他的,否則不會有這種反應,就像當初在學校一樣;她是驕傲的,一貫的言不由衷。
「你少跟我打哈哈。」玄宇瞇起了眼,那帶著侵略性的眼光讓程薏心生畏懼:「你到底想說什麼?若沒事,可以滾回去了!別忘了,我明天還得去貴公司開會做報告!」
「你為什麼和范偉信交往?」他劈頭問道。
程薏心裡先是一陣訝然,隨即又是冷笑著:「我高興和誰交往,干你什麼事?你管得著嗎?」
「為什麼不干我的事?」他苦澀的說:「難道……你真的不在乎了?」
她聽了只是木然,天知道,她到底在不在乎!她恨自己的怯弱,更恨他從頭到尾都沒瞭解過自己,對於這樣的結局,她也是身不由已。
程薏別過了臉:「不在乎什麼?我聽不懂你的話,我們已經分手了,再回想過去是沒有用的!」
「你不可能不懂。」他看著她的背影:「我根本……沒忘記你。」
「哦,是嗎?」她點點頭,感覺鼻子有些發酸:「那我只能說很抱歉,讓你如此惦念著我;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不是嗎?相信……葉伯母也替你物色不少好對像才是。」
聽了程薏的話,玄宇實在倍覺刺耳,忍不住吼道:「分手,分手,你別一直強調分手好不好?那是你心裡真正的想法嗎?我根本沒辦法接受這件事!何況,這件事從頭到尾,每個人都將我蒙在鼓裡!」
程薏沒料到他會如此大發雷霆,只是呆呆的站著——她不敢看他,只怕看了就會心慌,淚水就會不聽使喚,她聽得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她知道,他就在身後:「為什麼你當時不說實話?為什麼連你也要騙我?」
他硬扳過她的身子,卻見到那雙泛紅的眼睛,程薏掙扎著:「你希望我說什麼?說我很在乎你嗎?說我對你舊情難忘嗎?我想,你大概忘了,我現在有男朋友呢!」
他看著她的眸子,那銳利的眼神,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你在說謊。」
程薏心虛得厲害,眼神也顯得飄忽:「你憑什麼說這種話?我跟你已經毫無關係了!我高興和誰交往,就和誰交往,你無權過問!」
「你愛他嗎?」她輕聲說道:「看著我,你愛他嗎?」
她的心狂跳著,腦子裡全是一片空白……她愛他嗎?所有的警戒全像鬼魅似的跳了出來——我哥哥可不是你的墊背情人!愛他的女人多的是!
——你是怎麼了?昏頭了?腦子燒壞了?你明明不愛他,幹嗎和他去陽明山?幹嗎接受他的表白?我真受夠了你!
她深吸了口氣,半晌才說道:「玄宇……別問了,好不好?算我——求你。」
「程薏……」
「你要讓我變成罪人嗎?」她愈想保持冷靜,然而聲音卻是哽咽著:「事情過那麼久了,你為什麼還要追根究底?你最大的錯誤,就是處心積慮的找我,你知不知道?」
她說著,那份酸楚全湧現上來,淚滑落了面頰;但她這些話,卻足以讓他狂喜——她和他一樣,並沒有淡忘過去,她還是在乎他的!
他猛然抱緊那顫抖的身軀:「我不會讓你離開我,就算成了罪人,我也不在乎!你怎麼可以欺騙我這麼久?你怎麼能裝做什麼都無所謂……」
她聽著那喃喃低語,淚水愈是止不住,這懷抱是如此熟悉,她又豈會捨得拱手讓人?但,現實又該怎麼辦?程薏只覺得暈眩,只聽得他低沉說道:「我不淮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玄宇親吻著她的額,她的眼睫,她的淚,及至那渴念已久的唇:「我不許……你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