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立刻就投入到試唱排練中去。他是很勤奮努力的性格,因為是第一次錄音,還有很多演唱的技巧沒有掌握,但是他的音色很好,用何亞田的話說:「醇厚得如同法國酒窖中一瓶極品的葡萄酒,極富期待和想像力。」
心怡一直在鼓勵一瞬大膽演唱,同時她自己的狀態似乎也好多了,連最難的幾首歌都在兩天內相繼錄製完畢。
在水晶獎的頒獎典禮之前,他們終於合作完成了那首歌的錄製。歌名是:心的呼喚。
何亞田沒有立刻對外造勢,而是讓他們兩個人先把消息隱瞞起來,等到唱片發售之前再做宣傳,免得提前被媒體炒作別的消息,反而讓消費者忽視了唱片本身的價值。
喜事真是連連,緊接著在水晶獎的頒獎典禮上,不僅心怡得到了最佳女主角的殊榮,連一瞬也已新人之姿出人意料地得到了最佳男配角的桂冠。
頒獎典禮後的慶功宴會上,心怡好不容易才找到站得遠遠的他,「怎麼站在這裡?剛才好幾家媒體要採訪你,都說找不到你人呢。」
一瞬挑了挑嘴角,「還是不大習慣這種被人關注的感覺。而且,我們最好不要站得太近,我看那些記者剛才提的問題又要開始圍繞那個老話題,葉子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心怡笑道:「在這個圈子裡什麼是非能躲得掉?你不是怕那些記者吧?這怎麼可以?以後你還有更大的場面要應對,而且如果後面我們合作錄歌的消息傳出,還會有更多的亂七八糟的採訪要追逐著你,你要是不能學著適應,是無法在這個圈子裡生存的。」
「你不怕嗎?」一瞬很認真地問,「如果總是和我的名字糾纏在一起被問問題,不會很煩?」
「有實力就不怕被人說。」心怡向來都很自信,伸出手,「走吧,我帶你去認識一些電視台的老總。」
一瞬微微一笑,從角落中走出,握住她的手,那樣有力而溫暖的觸感,讓心怡驟然想起他們剛認識時的情景。
彼此相視一笑,共同走向前方那片閃亮的燈海之中。
慶功宴會折騰到凌晨才算結束。
一瞬和心怡各自坐車離開,媒體記者們拍夠了照片,也心滿意足地走了。
心怡的車子還在路上,葉子正有些興奮地和她講著今天頒獎典禮上的一些趣事,她則是心不在焉地用手機打著簡訊。
今天玩得這麼HIGH,不會回家立刻就睡吧?
發送成功,接收對象是一瞬。
很快,那邊也傳回消息。
還不想回家,準備再出去玩。
她驚訝地繼續問:還要出去玩?去哪裡?
我家樓下有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電玩店,我好久沒去那裡打遊戲了,今天想去玩個通宵。
心怡再問:不怕被人圍觀?
沒關係,我和老闆很熟,而且遊戲玩家一旦投入進去,才不會管周圍究竟是總統還是乞丐,一律看不見。
即使看不見他的表情,依然可以想像一瞬眉飛色舞的樣子。
聽他說得這麼開心,連心怡都覺得心中好癢,不受控制地打下一串字:我也去好不好?
這一次她等的時間久了一些。
你來?不怕狗仔隊嗎?
這個時候狗仔隊也下班了。我可以先裝作回家,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在對付狗仔隊上,心怡也有一套心得。
又是一段長時間的等待,傳回來的只有三個字——
你確定?
心怡知道他在顧慮什麼,連她自己都猶豫了一會兒,葉子發現她的表情不對,湊過來問:「在幹什麼呢?和誰發短信發了這麼半天?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嗯,聽到了。」她敷衍地回答。
葉子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以為她是累了,「回家後趕快去睡覺休息,明天沒有給你安排通告,你可以在家休息一天,後天開始又要忙了。」
永遠忙不完的工作,永遠沒有自己喘口氣的機會,她到底是在為誰而活?難道做明星就一定要付出自己所有的時間和興趣作為犧牲代價嗎?她握緊拳頭,做出一個決定。
你在哪裡?我現在過去找你。
按照計劃,她先被葉子送回家。在公寓裡靠著窗戶觀察了一會兒窗外,確定所有的狗仔隊都沒有在外面蹲守,她特意把長髮編成一個麻花辮,擦掉臉上所有的妝彩,只穿了休閒的牛仔褲和薄毛衣,背了一個小兔子形狀的背包,蹦蹦跳跳地下了樓,抬手叫住一輛計程車,報上一瞬所說的地址,離開了家。
當她下了計程車,就看到一瞬站在馬路對面的一盞路燈下,遙遙望著來往的車輛。
大概是沒有想到她會坐計程車來,一瞬一直沒有往她這邊看,即使她走到咫尺之前,一瞬的眼睛還在看著別的地方。
「嗨!看什麼哪?」她手一揮,把他的眼神召回來。
他看到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像是嚇了一跳,緊接著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從哪裡冒出來的?」
「為了防止狗仔隊,當然不能開自己的車,坐計程車反而最安全。」她張望著他身後的店面,「就是這家店?」
「嗯,」一瞬又將她打量一番,「你現在這個樣子真像是學生,別說是狗仔隊,我都快不認得你了。」
心怡笑嘻嘻地對他扮了個鬼臉,拉起他就往裡面走,「快點快點,我要和你比賽,看誰的戰績好。」
一瞬挑起眉,「你會玩?」
「未必比你差。我上初中時期曾經差點因為打電玩當掉好幾門課。」一提到電玩,心怡的眼睛都亮了。
兩個人走進店裡,一瞬早已準備好了兩袋子的代幣。因為心怡要比賽,他們首先選擇有可以競技的賽車。
一開上手,一瞬就發現心怡果然是個遊戲玩家,每個動作都很嫻熟,一看就是「身經百戰」,兩人大戰十個回合之後,終於賽出結果,一瞬險勝。
心怡擦了把額頭的汗,「你好厲害,你知不知道,當初我在全校玩這個遊戲都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一瞬也拍拍胸口,「我也是打了七八年才打到這種水平。」
心怡瞳眸閃爍,「我們去換槍戰?」
「好啊!」一瞬和她一起從車模裡躍出,兩人再找到槍擊格鬥的遊戲。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是心怡贏了。
接著他們又玩了其他各種大型、中型、小型的電玩遊戲。正如一瞬所說,現在天已晚了,店裡又黑,每個玩家都只顧埋頭自己的遊戲,沒有人注意到這兩個瘋狂沉迷遊戲的一男一女是矚目的焦點。
凌晨三點,兩個人終於結束戰鬥,心怡以一局險勝。
當他們從電玩店裡出來時,還沉浸在那種瘋狂的狀況下,大笑不止。
「你剛才,你剛才那個烏龍球真是太,太可笑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心怡捂著肚子笑,簡直都直不起腰了。
一瞬也不比她的情況好到哪兒去,「哈哈哈……你還說我?你,你剛才居然從海裡一下子跳到樹上,你以為你是猴子啊?」
兩個人笑著,互相打鬧著,相互扶持著,走向旁邊的小街。
「現在去哪兒?」心怡好不容易才忍住笑,看了看四周,「你家住在哪裡?」
「那邊那座樓。」一瞬指了指,「很晚了,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他突然而至地問,讓心怡停住腳步,「好像我自從認識你,就總是被你送回家。」
他淡淡一笑,「那些是應該的,不過今天我不便送你回家。實在是太晚了,萬一被你家附近的記者發現,他們會亂寫的。」
「你在乎的,是我的名聲還是你的前途?」心怡定定地看著他的臉,這一夜的瘋狂遊戲讓她彷彿和一瞬更加親密了一些。他們有著很多相似的愛好,相似的脾氣,這讓他們很容易就可以做到心有靈犀。
在外人眼中,他們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異,包括名譽,地位,金錢。但是在心怡心中,這些都不是關鍵。能夠在面對一個人的時候,為他「動心」,這才是最難最難的。
一瞬的眼波柔亮,路燈將他的臉映得更加明澈,就好像他坦率真摯的心。
「說不在乎我的前途,那未免太虛偽。不過……」他的手悄悄地握緊,「我還是那句話,現在的我,沒有條件向你表示什麼,現在的我,只能盡全力保護你不受傷害,儘管這種保證聽起來有些可笑,不自量力。」
不經意間,她的手伸過來,握住他緊攥的拳頭,「一瞬,謝謝你。」
輕幽的聲音在這套昏幽的小巷裡卻顯得十分清晰,「謝謝你,在我每次遇到困難的時候都站在我這邊,讓我覺得,有個朋友依靠是很幸福的事。」
朋友?他的手一緊,想從她的手中拉出來,但是她握得很緊,眼神堅定地望著他,並沒有後退。
「但是,以前我卻沒有想過,我們之間除了是朋友之外,還有沒有可能成為更親密的關係。我必須承認,這些日子以來你攪亂了我的心。你讓我一次又一次地牽掛,忍不住托人去打聽你在澳洲的近況,忍不住註冊ID到網上去和那些中傷你的言論進行辯駁,忍不住要走到你身邊,想握住你的手,給你安慰。一瞬,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他的眼波陡震,凝視著她,沒有回答。
「你知道,我以前愛過一個人,我用了八年的時間去愛一個人,結果卻發現,愛,並不可信。這讓我對人心充滿了懷疑。人,真的可以一生一世地去愛,不變心?不厭倦?人,真的可以無拘無束地活著,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在乎旁人的議論?」她揚起臉,很專注地看著他,「一瞬,告訴我,這些問題的答案到底是什麼?」
深幽的眼波投在她的眼中,他的左手悄悄從後面扶住她的頭,燈光,月光,星光,眸光,混合在一起,竟讓她為之炫目。
恍惚間,一個溫存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很輕柔,清涼,帶著珍重和幾分小心翼翼,碰觸她的唇,點亮了她的心。
愛已降落,再也無法避讓,她相信這是天意,她也不想違背自己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