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熱情的風暴攫住了他,他爆炸了,癱倒在她身上,喘息吸氣,而她也從一片飄渺的歡愉中緩緩的回過神來。
「該死的你,為什麼?」驀然,他憤怒地抓住她的肩膀,拉起她的身子,俊秀的臉孔扭曲成一團,衝著她低吼,但嘶啞的聲音卻更像是破碎的請求。
「為什麼你不肯再給我們彼此一次機會?為什麼你非要親手摧毀了我們的婚姻?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再愛我了?為什麼!」
他最末的一句話,深深刺進了她的心房,她壓抑著內心極度的傷痛,讓淚水郁藏在心底。
「這樣你滿意了嗎?」
很快的,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既冷淡又生疏,兀自起身整理一頭凌亂長髮以及一身的狼狽。「現在,你可以放我走了嗎?」
整好衣裙後,她抬起眼皮,往他站立的方向望去,冷漠的視線深深震撼著他!
「好,就算你不再希罕這一段婚姻,難道你連女兒都不要了嗎?」他心有不甘的問,兩眼乞求的眼神,更是深深撕裂了她的心。
她卻聽而不聞,故意將臉轉向一邊,橫著心,冷語冰人的又道:「對不起,我必須盡快結束與你這一場失敗的婚姻。」
失敗的婚姻?
「呵……」聞言,他笑了,明明是溫柔的聲調,卻失了溫度,不帶任何情感,嘲諷的附和:「的確,我們的婚姻確實挺失敗的。想想,這是一場多麼特別的婚姻啊,一個沒有責任心的你,加上一個沒有判斷力的我!」
他對她微笑,但那抹微笑是陰鬱的,她絕情的模樣,已深深刻印在他腦海底,讓他目光變得陰鷙,一臉寒意。
「請你成全。」楓唇輕吐,她依然冰冷。
他唇扭成一抹痛楚的笑,痛苦而茫然地看著她,卻依然可以從她水色的眸底,看出她還對他透著一股不耐與厭煩。
對於這一段婚姻,她是真的想放棄了。
「好。」他如夢初醒,冷冷一笑,「多謝你的絕情,終於讓我學會死心。」
最後,他在她的要求下,於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並忿恨的將協議書用力摔丟在她面前,失去控制的朝她忿怒咆哮。
「這樣你該滿意了吧?現在你自由了,恭喜你啊!你隨時可以去法院註銷我們這一場『失敗的婚姻』。從這一秒開始,你隨時想什麼時候離開這個家都可以,只要讓我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
默默撿起被他甩丟在身上的協議書,她輕聲笑了,笑容有一絲冷漠、一絲哀傷和一絲苦澀。
「會的,我保證永遠都不會再讓你看見這樣惡毒的我。」她勉強對他擠出一個微弱的笑容,儘管她的心已是一片麻木。
謝謝你,名揚。
此刻,她眼底的冷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往昔的溫柔與柔情。
只可惜,這樣的表情他再也看不到了。
冷著臉背著她的他,再也不願聽她、看她一眼,僅用滿是慍怒的沉默驅趕著她。
緩緩嚅動著兩片乾澀的唇,看著他孤單影只的背影,梁儀君輕吐了一句只有她才能聽見的祝福。
你……一定要幸福喔!
那一天之後,她果然將私人物品收拾個乾淨,頭也不回的就這樣離開了這個家,令他忿恨,卻也痛苦不已!
憶起當年妻子的堅決求去,展名揚皺了皺眉後,害怕心中早已結痂的傷口又再被眼前所熟悉的一切狠狠撕裂,於是他逃避般的重重鎖上了房門,並轉身離開。
然後臨離去前,她曾經開玩笑似對他說過的話,又在他心中迴響起……
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了,你會怎麼辦?
我不會讓那一天來臨。
如果,它就是發生了呢?
那麼我也決不會忘記你,會一輩子把你藏在心底。
那曾經是他對她不變的承諾。
可笑的是,這樣的信誓旦旦,就在她轉身離開他的那一天起,他便一點一滴的強迫自己去忘了她,忘了這樣一個傷害他如斯的女子。
心,明明沒有被刀子割過,疼痛卻還是那麼清晰、那麼深刻,原以為被傷害過的傷口,只要給予時間,總有一天它就會被完全治癒。
但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這塊傷口仍還不時在他胸口間隱隱作痛,明明知道她的心中已經沒有了他,他卻還是遲遲不願說服自己,去忘了那個教會他痛的女人。
最荒謬的是……他愛她,至今如昔。
一開始,他很不能諒解妻子這樣拋夫棄女的行為,不相信她會單單為了不再愛的理由,便棄於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幸福家庭不顧,也丟下令她歷經千辛萬苦的產程,好不容易才順利產下的寶貝女兒。
剛離婚的那半年,他曾悄悄地打聽她,得知她未曾再嫁,於是為了自己與孩子的幸福,他數度鼓起勇氣、厚著顏面,前往拜訪岳父母家,請求老人家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追回他們的女兒,孩子的媽。
但老人家總是像說好似的,不是幾番拒他於千里之外,就是避而不見,讓他一再碰壁,無功而返。
就這樣,一年過了一年,每一年她的家人總是會編派諸多借口,讓他怎麼樣就是無法再見上她一面!
就連有一回,他滿懷希望,特地帶著女兒去見見孩子的媽,卻也讓岳父母面有難色的給請了出來,要他好好去追求其它的幸福,不要再來了。
面對這樣的結果,他痛苦,卻也相當自責,若不是當初離婚時,他一時急怒攻心,將話說得太狠、太絕,她也不至於連女兒都不想見了。
淺淺一聲歎息,他心底很明白,記憶裡的那個傷口,早已經隨著時間的沉澱而開始慢慢癒合,僅留下一道細細的疤痕,幾乎不可見。
他還愛她。
不管當初她離開他的理由是什麼?只要她還願意回到這個家,還願意當孩子的母親、他最愛的妻子,他一定全力呵護這個家,不讓她再感到一絲孤單與寂寞!
這時,窗外開始下起一場夜雨,他耳裡聽見的,除了雨聲,還有心底那一抹愈來愈清楚的……渴望。
第2章(1)
正值初夏時節,草地給太陽曬得很溫和,還散發著一陣陣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走在兩邊都植有花苗的田埂上,放眼望去,一片絢爛的鮮嫩顏色,點綴了整個田間,美得像似仙境。
盪開視野,一名彎著腰,帶著斗笠,於田間除著雜草老者,在忽感田間有陌生客闖入後,挺起乾瘦的身子,微瞇著眼,往來人方向望去。
結果就這麼一望,老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臉上忽而一陣青白,神情頗不自然的問了句。
「你還來這裡做什麼?」瞪著眼前許久不見的俊秀臉龐,梁清河眉頭緊蹙,一張清?而佈滿皺紋的臉先是沉了下來,接著別開目光,低著頭,繼續手邊的工作,不再理睬。
「爸……」為了再一次挽回幸福,鼓起勇氣回到岳家,請求岳父母諒解的展名揚,一字一句都是那麼謹慎小心,就怕惹惱了許久不見的岳父大人。
「我懇求您,就讓我再見儀君一面吧,我只是想跟她說說話。」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就算當不成夫妻,難道他和她,就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嗎?
況且,她還是孩子的媽啊!
「名揚啊,前年我不就跟你解釋過了,我們儀君早就出國留學去了,短期間是不會再回到台灣的。」一旁的梁母勸道:「你今天還是回去吧,啊?」
知道岳父母有意刁難,為了再見儀君一面,展名揚只好硬著頭皮,坦承以道:「媽,我調查過了,這些年來海關那兒並沒有儀君的出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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