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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距離 第六章 作者:光絮
    舞台上的你總是閃閃發光,奪目如星……

    按掉鬧鐘再度躺回床上,昨晚屢屢被惡夢驚醒的紀硯整夜無眠,只能睜著雙眼仰望天花板,聽冷氣機轟隆隆的運轉聲渡過一個又一個鐘頭。

    紀硯來到鏡子前,拿起梳子用力在頭上爬過,隨便噴了點定型液,在清晨灰濛濛的天色中,只有梳齒上殘留的金色毛髮閃爍著星狀的光芒。

    打開門,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巧從房外經過,兩人對望一眼,看得出對方有點怔仲的紀硯心裡其實也是七上八下,這種時候應該說點什麼才對,早安,你怎麼這麼早就起床?是因為憋尿憋太久所以起來上一號嗎?哈哈哈,你真是XX無力……我都可以憋上十二個小時。

    能說這種話嗎?紀硯的臉頰多了三條黑線,男人的視線正在自己身上游移,由左至右,從上到下,彷彿是用眼神觸摸擁抱,抗拒著這種侵略性的強迫眼神,紀硯同樣看向雅恭,兩人彼此對視,鬧鐘單調機械化的滴答聲從房裡隱約傳出,時間進行的速度像齒輪互相傾軋,慢了下來。

    「你的胸部沒有長毛耶!」紀硯牛頭不對馬嘴冒出一句,伸手去碰雅恭胸膛。

    「你在幹什麼?」紀硯突兀的動作讓雅恭皺起眉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完蛋了,烏龜生氣了,紀硯趕快收手,但是雅恭卻更快一步抓住他。

    「竟敢吃我豆腐?」雅恭佯裝怒意,其實他高興極了。

    「不不不,我從不吃臭豆腐。」此話一出,紀硯馬上用手遮住嘴巴。

    「你說什麼?」想把紀硯丟到床上海扁一頓,床上?雅恭心想,嗯,那是個好地方。

    「沒有,我什麼都沒說,你這塊臭豆腐其實很香,啊,好香的臭豆腐……」硬逼自己說出違心之論,紀硯奉上賠不是的笑容。

    「你啊,小心哪一天真的禍從口出。」就是沒辦法對王子生氣,鬆開紀硯的手,雅恭把頭靠在他的肩膀。

    「好累喔,好想睡覺……」雅恭像個賴皮的小孩待在紀硯的肩上不肯起來。

    「想睡就去睡啊。」紀硯真搞不懂這個男人,剛剛那麼凶,現在又這麼撒嬌。

    「那……你留下來叫我起床。」雅恭的臉頰擦過紀硯,一陣尖銳的痛楚瞬間劃破紀硯心房,連無生命的頭髮都麻痺一般,他整個人如沸騰前的滾水劇烈抖動。

    「雅恭……雅恭……」紀硯內心驚恐非常,雖然知道雅恭喜歡捉弄自己,但是卻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男人的動作裡竟然可以嗅到一絲若有似無的動心。

    「怕了嗎?」雅恭抬起頭問。

    「有什麼好怕?我們兩個都是男的,要我跟你睡同一個房間當然沒問題,只是我一定要睡床,你打地鋪。」照例用嬉笑的語氣應對,紀硯告訴自己用不著害怕。

    可惡!還以為他會有一點感覺,牙一咬,雅恭沉痛地轉身。

    「要出門工作?」

    「嗯,今天很早就要出門拍外景。」我是不是又說錯什麼了?演員的本能讓紀硯無法忽視雅恭臉上細微的波動。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睡?」雅恭從一開門就注意到紀硯的精神不佳。

    「看得出來嗎?」

    「看得出來像一隻熊貓。」怎麼了?作惡夢嗎?雅恭想問卻沒有開口。

    「這麼明顯?完了……」紀硯懊惱地直跺腳,有誰會想看一隻熊貓賣香水?

    「要不要再去睡一下?」雅恭提議,當他發現紀硯一臉恐懼地望著大口己時趕快補上一句:「當然是回你房間去睡。」真可悲,他竟然一點信用都沒有。

    「我哪裡還有時間睡覺?工作都快來不及了,不跟你抬槓,我要出門了,不要太想我。」背起背包,紀硯快速穿過雅恭身旁。

    要記得吃早餐啊,王子!凝視著紀硯遠去的身影,雅恭也沒心情睡覺了,乾脆蹲在紀硯房間門口抽煙,擺在身邊的煙灰缸是他整晚沒睡猛抽煙的成果,煙蒂疊得跟座小山一樣,這陣子紀硯早出晚歸像個陀螺似的忙不停,儘管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是想要見上一面都難。

    朋友……從上衣口袋裡拿出幾天前紀硯寫給自己的紙條,不曉得自己還在期待什麼的雅恭發洩似猛吸一口煙,情緒愈是糟糕,他的煙癮就愈大,明明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個性,心裡卻還存著有朝一日說不定會的愚笨想法,誰說只是正好經過?

    雅恭早已在紀硯門外徘徊良久,告訴自己不要再有所瓜葛,卻心口不一像只棄狗在走廊上來來回回,每走一步就複習一次準備好的說詞與表情。

    留下來陪我……煙灰缸裡再添一截短短的煙蒂,如果還有機會說這句話,希望那個時候的你可以在我懷裡。

    ***

    隨著悅耳柔美的鋼琴聲左右晃動身體,紀硯從富麗堂皇的歐洲宮廷式客廳移步至別墅前陽台,面帶微笑的他胸前藍色襯衫大開,下擺迎風飄蕩,耀眼的金髮與陽光互相輝映,碧綠雙眸望向遠方,在若有所思之後,轉身,兩手放署陽台欄杆處,仰頭,閉上眼。

    「不行,重來一遍。」大聲喊卡,導演無奈地歎了口氣。

    哪裡不對嗎?側著臉讓化妝師補粉的紀硯向導演投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小紀,你不能只光在鏡頭前耍帥擺,雖然女性觀眾會看得很高興,但是男性朋友可會倒盡胃口。」導演煩躁抓抓頭,累積好幾天的頭皮屑如葉片般掉落。

    「像我這樣子表現不行嗎?」紀硯走向負責拍攝廣告的陳導演。

    「不是不行,也不能說可以,因為你只做對了一半。」

    「只做對一半?」

    「應該怎麼說才能讓你明白MRACLES香水是歐爾迪設計出來預備男女通殺的產品,所以它的廣告就必須拍得女人看了喜歡,男人看了不討厭,我之所以會接下這份工作是因為這實在是一個很好的挑戰,你不覺得以男性為主角的女性香水廣告很少見嗎?」在陳導演跟紀硯說話的時候,頭皮屑不知道又被他抓出多少。

    「可是我還是不清楚該怎麼表現讓女人喜歡,男人不討厭。」脫薊樔迻?BR>

    「女人那個部分你不用擔心,憑著你多年演戲的經驗,早就把那種讓異性心動的帥勁和眼神表演得絲絲入扣啦,你沒看見當你襯衫開開在片場裡走來走去的時候,那些來打工的妹妹有多興奮。」

    「那是……」被導演的一番話講得面紅耳赤,紀硯提醒自己在片場一定要把衣服穿好。

    「不過在讓男人喜歡的這部分嘛……怨我冒昧問一句,小紀你沒談過戀愛吧?」陳導演過於宜率的問題讓紀硯心裡不由一怔,那算得上是戀愛嗎?五年前……紀硯低頭選擇沉默。

    十六歲就被發掘進人演藝圈,自此遠離高中校園生活,從此便是嚴苛的演員訓練,連每個男人都會碰到的兵役問題也由經紀公司出手擺平,生活裡除了演戲就是訓練,就算偶爾會經由工作認識一些女性朋友,但在經紀公司嚴密防堵下,完全沒有一點男女之情的可能。

    「你有沒有喜歡的對象?」導演問他。

    「沒有。」紀硯搖頭。

    「有沒有人喜歡你?」導演又問。

    「我想應該也沒有。」

    「那……有沒有人很重視你?除了你的父母跟經紀公司之外。」陳導演被紀硯的回答搞得很洩氣。

    重視我?好像也沒有……

    如果他傷了你,我就殺了他!

    那個人……紀硯臉上頓時陰晴不定。

    「有吧?」陳導演看出紀硯心裡的猶豫,有嘛,對吧,我就說一定有。

    「就算有,那又怎樣?」只要跟那個男人扯上關係總沒好事,紀硯有些頭痛。

    「你想讓他更重視你嗎?」

    更重視我?不是很能理解這句話的紀硯望向身旁的導演。

    「你真的是一隻戀愛菜鳥耶,我剛剛問你有沒有喜歡或被喜歡的人,是希望你可以將自己當時的某一部分心情投射在這廣告中,結果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情場生手,一場戀愛都沒談過,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問有沒有重視你的人啦。」左手伸入口袋拿煙,陳導演的另一隻手忙著找打火機。

    雅恭抽煙的姿勢此導演好看多了,紀硯不自覺比較起來。

    「我跟你說啊,小紀,我並不要你站在一種純粹男人或純粹女人的角度來演出這只廣告,而是要你融合男人與女人內心的想法,如何讓愛的人更愛自己,喜歡的人更喜歡自己,重視的人更重視自己,不要說女人,這也是男人的千古難題吧,只要能把所有人心中的這一點矛盾表現出來,就可以得到大家的認同與共鳴,MIRACLES的形象一旦建立,還怕打不響名號嗎?」導演鼓起腮幫於吸了好大一口煙。

    看不出來陳導演這麼不修邊幅,思考倒挺有深度的,難怪康小姐會請他來為這只廣告掌鏡,紀硯點點頭。

    「這個地方我們再來一遍……不行,真的好癢。」嘴裡嚷嚷著說要重新拍過的導演再也忍不住地站起來,頭上雪花紛飛地對紀硯說。

    「我已經一個禮拜沒洗頭了,等我十分鐘,馬上回來。」跟髮型設計師要了一點洗髮精倒在手心,陳導演一邊走一邊就當場搓了起來。

    「真佩服你能跟陳導演聊那麼久,他那身汗味跟頭髮,嘖!」芳英捏著鼻子來到正忙著整理髮型的紀硯身旁。

    「做這一行的哪一個不是吃喝拉撒都在片場?何況陳導演說的話很有趣,聽聽也不壞。」隨著設計師的巧手,紀硯呈現出與方才完全不一樣的髮型。

    「剛剛化妝師跟我說,你背部的皮膚有點粗糙,要你這幾天注意保養,因為接下來有背部的特寫要拍。」芳英伸手打了一下紀硯的背部。

    「很痛!你過來讓我打打看!」忍不住跟芳英抱怨,紀硯聽到設計師的笑聲。

    ***

    為了不使精密的錄音儀器因過熱而造成損害,錄音室一向開著空調,不過這對歌手的喉嚨來說卻是一大危害,啜了一口用即溶包沖泡的三合一咖啡,手拿吉他的雅恭輕輕地撥了幾根弦,隨著旋律輕聲哼唱。

    其他夥伴都在錄製最新單曲,主唱則是等到樂曲全部錄完之後才進去配唱,雖然譜架上擺著的是待會兒就要錄製的單曲歌詞,但是雅恭卻只專心於手上的吉他,慢慢地撥出一個又一個的音符,這首即興創作的曲子並不是這次單曲的主打,也不是一面歌曲,完全興之所來,隨手寫下。

    「很少聽你彈這麼抒情的曲子,是預備放在新專輯裡的東西嗎?」經紀人小許開門進了錄音室,手上還提了些從便利商店裡買來的點心。

    「隨便彈彈而已,還談不上完整。」雅恭並不是很願意跟別人談論這首樂曲。

    「是嗎?我倒是覺得很好聽,有一種苦戀的感覺,怎麼,你談戀愛了嗎?」小許笑著問。

    經紀人的直覺真是***驚人!雅恭被說中痛處。

    「這沒什麼大不了,談戀愛是人類的本能啊,再說我們又不像芳英她們公司嚴格禁止旗下藝人談戀愛,所以你放心,只要不做壞事,你喜歡證公司都不插手。」

    「照你這麼說,紀硯也在禁止戀愛的黑名單當中羅?」雅恭不動聲色地問。

    「當然啦,小紀沒跟你說嗎?虧你們現在還住在一起。」

    「我們兩個都忙,很少有機會聊天。」吵架的機會還比聊天多,雅恭想。

    「這樣啊,說起來小紀也蠻可憐的,十六歲就進入這個圈子,高中也沒讀完,靠的是經紀公司請的家教完成學業,之後就一直拍戲,很少有機會跟同年的異性交往,等到他紅了更不得了,公司把他寶貝的像王子一樣,講難聽點就是搖錢樹啦,既然這棵搖錢樹現在這麼搶手,他們怎可能讓他傳出腓聞自毀身價?再說小紀現在才二十一歲,離結婚生子的階段還早咧,公司當然是要物盡其用啦。」取出袋子裡的飲料,小許搖了搖開來喝。

    「他的確很可憐。」與臉上表情完全相反,毆晰錛蛑敝荒苡萌岡玖階中穩藎楓钀z墒歉觥靶圩懲洵屁X摹澳腥恕保疵鼽~の訄╰{吹目旄諧涑庋毆紆駌}蟈E謑m獾、絛郤Zj}?BR>

    「我就說你談戀愛了嘛,還在那故弄玄虛,這首曲子一下悲哀,一下又很輕快,完全符合戀愛心境,喂,是不是為你的阿娜答做的?」小許戳戳雅恭的手臂。

    「你覺得像我這種不懂情趣的男人會做這種噁心的事嗎?」

    「那可說不定。」小許怎會不瞭解雅恭,他可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經紀人耶。

    「你有沒有這首曲子的DEMO帶!」

    「有啊。」

    那天看見躺在沙發上熟睡的紀硯,雅恭的腦子就冒出這首曲子的主旋律,靈感來得讓他措手不及,幫紀硯蓋上被子後就直奔房間花了一個晚上用KEYBOARD作出整首樂曲,順便錄成DEMO帶。

    「有帶在身上嗎?」

    「有啊。」雅恭是想利用錄音室的設備將DEMO帶裡的音樂燒成CD以便收藏。

    「先給我,過幾天再還你。」小許心中像是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拿去吧。」雅恭遞帶子給他。

    「這首曲子有沒有名字?你暫時先取一個,日後再改沒關係。」

    這首曲子叫……雅恭腦中瞬間閃過紀硯光潔無暇的睡顏。

    「INNOCENCE。」

    「天真是嗎?」這小子到底交了一個什麼樣的女朋友?小許真的很想跟雅恭好好八卦一番。

    「不對,我說這裡應該這樣編。」

    「太芭樂了啦,這首曲子要這樣才有BLACKWING的感覺。」

    「你又知道什麼才是BLACKWING的感覺,要這樣調整樂器的強弱才對。」

    太保,阿吉跟MARS三人吵吵鬧鬧地從錄音間出來,彼此爭論不休。

    「你們三個是怎麼回事?一開工就吵。」小許朝三人各丟了一罐可樂。

    「阿吉錄到一半說感覺不對不錄了,然後就跟MARS吵了起來,阿吉說這段曲子編得很差勁,聽起來跟時下的芭樂歌沒什麼不同,MARS說只要修改音樂的節奏跟拍子就好了,所以兩個人就從剛剛一頁吵到現在。」太保聳聳肩表示沒辦法。

    「哪一段很差?我看看。」雅恭接過阿吉手中的譜子。

    「就是這裡,編曲老師竟然用了一大堆合成絃樂,老天,我們可不是那些專唱芭樂歌的偶像歌手耶,好歹也請個五十人編製的管絃樂團嘛,用合成樂器,靠,我們又不是飼料雞!」阿吉摸著昨天才新染的頭髮,他又換髮色了。

    「我倒不覺得這樣編有什麼不好,合成樂器有它的好處,可以讓我們的新單曲被更多人接受!」MARS馬上反駁回去,這是自己提議要修改的,如果自己修改的部分被接受,一定能提升自己在樂團裡的份量。

    「什麼叫被更多人接受?我看是更媚俗吧?」阿吉頂回去。

    「你們先別吵,如果改成這樣……合成絃樂保留部分,加入電吉他與KEYBOARD的合奏,最後再請太保打個類似行軍式的鼓點如何?應該不會太流俗吧?編曲老師做得也很辛苦,總不好全盤否定他的努力。」雅恭拿起筆在譜子上畫了一陣子,然後把改過的曲子拿到小許面前,其他人也將自己修改的譜子交給小許。

    「嗯……保留了原先編曲的部分又加入自己的創意,看來看去還是雅恭修得比較妥當,我看就依照他的方法去錄吧,大家有意見嗎?」小許看了眾人一眼。

    「只要是保有BLACKWING的搖滾風格我都可以接受,再說我也蠻喜歡雅恭的編曲,OK,我沒意見。」個性火爆的阿吉冷靜了下來。

    「唉啊,雖然我最老,但是編出來的曲子好像卻是最幼稚的,投降了,就用雅恭的吧。」太保舉雙手贊成。

    「MARS呢?」

    「我……」縱使想再為自己辯解什麼,但是事實擺在眼前,除了保留合成絃樂,雅恭還適度調配樂團每一個成員的演出份量,如果不是對整首曲子知之甚深,那能進行如此嫻熟的編曲?「我同意。」MARS心灰意冷地說。

    「這樣就解決啦,你們快點進去把曲子錄完,還有,MARS,你要再多加強一下看譜跟編曲的能力,你修的東西是裡面最粗糙的一個,作一首曲子可不是旋律順暢就好,與其它樂器的搭配跟調換也很重要。」當BLACKWING的經紀人當久了,小許的話說得一向再老實不過。

    最粗糙……MARS的胸口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

    「好,開始有精神工作羅!」阿吉伸伸懶腰,搭著太保的肩膀進錄音室。

    「MARS,他們兩個進去羅。」看MARS呆立原地不動,雅恭出聲提醒。

    「喔……我知道了。」MARS臉色慘白地點點頭。

    ***

    「莎翁的對白首重抑揚頓挫,如果是用原文發音,會有一種好像在唱歌或吟詩的感覺,雖然用中文念台詞可能無法達到這種效果,但至少我們要將每一句台詞練習得很流暢,就像日常口語一樣自然,否則觀眾聽起來會覺得很惺惺作態。」工作人員正忙著幫紀硯穿戲服,而紀硯則是一會兒抬腿一會兒舉手的跟曾倩討論劇本。

    「這些學校裡的老師都教過了,沒想到在這裡還要再聽你念一遍。」曾倩用幾根黑色髮夾固定住假髮。

    「沒辦法,這些都是基本功啊。」

    「你說話的樣子就像藝術學院的教授,好像不這樣正襟危坐地捧著莎士比亞就會褻瀆神明一樣,我看你哪天過氣了還可以去當學校老師,裝齙爛舶度壞難雇yEF宕靠扇說難哪煄I?BR>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如果要找老婆的話,學校是最好下手的場所,不但種類繁多而且還任君挑選,再說如果我是老師的話,那就更方便……」

    「更方便伸出你的魔掌是吧?你現在可是當紅舞台劇一線演員耶,說話不知檢點,小心被狗仔隊拿去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曾倩敲了一下紀硯的頭。

    「那有什麼辦法,漂亮美眉誰不喜歡?」對吧對吧,紀硯與幫他換戲服的幾位工作人員擠眉弄眼。

    「你這個小鬼…」曾倩還想再說他幾句,這時副導從休息室的門口探頭進來。

    「阿倩,導演叫你過來一趟。」

    「好,馬上來。」

    「阿倩,等一下我也會過去。」紀硯對著曾倩的背影大喊。

    穿戴好戲服,紀硯坐回鏡子前從抽屜裡拿出劇本,其中有幾幕的台詞待會兒要跟導演確定一下,紀硯握住筆想在上頭做一些注記……

    殺人兇手!

    才翻開劇本第一頁,幾個斗大的猩紅色字跡赫然映人眼簾,字的顏色,像血。

    是誰……紀硯伸出手指輕輕地碰了一下,紅色的顏料像吸附般沾上他的食指,很新的痕跡,顯然是不久之前才被人寫上去的。

    誰在惡作劇?

    紀硯環顧休息室四周,幫他換衣服的工作人員早在五分鐘前就前往舞台準備布暑此刻休息室裡除了他之外一個人也沒有,嘈雜的聲音全是從前方的舞台傳來,而後台則是一片死寂。

    殺人兇手……

    鮮紅色的字跡在紀硯的腦子裡混成一團,他開始痛苦地抱著頭,嘴裡嗚嗚咽咽地不知說此一什麼。

    「喂,是XX雜誌方主編嗎?我老吳,吳天聰啦。」

    注視著休息室裡的一切,門外一個同樣身著戲服的男人藉由手機小聲交談。

    「關於上次我跟你說的那件內幕,我還可以再多透露一點……」

    我是殺人兇手。紀硯猛然抬頭,水珠嘩啦啦從洗臉台甩出,掉落在浴室周圍。

    殺人兇手……雙手扶在擦拭十分乾淨的鏡子上,紀硯凝視著逐漸向下滑的水滴,啞心欲嘔的感覺在胄部翻攪,沒有,我絕對沒有害她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慢慢蹲下身體,紀硯整個人靠在浴缸旁。

    我只是想和她做朋友……

    「你回來了嗎?王子。」開門聲響起,坐在浴缸旁兩眼無神與馬桶對望的紀硯急忙起身,抓了毛巾就往臉上亂抹。

    「你回來了。」跑出浴室的紀硯向男人打招呼,他還有點喘。

    「你講這句話的樣子……」臉上還有水珠,雅恭饒富興味的打量著他。「簡直就像是在家裡.等老公回家吃晚飯的好太太嘛!」

    「你***吃我豆腐?」紀硯瞪了他」眼。

    「本人可從來不吃臭豆腐。」雅恭回敬早上紀硯對自己的「恭維」

    「我哪裡臭?本大爺香的很。」

    「喔,哪裡香?」雅恭盯著他。

    「當然全身上下都很香啦。」紀硯得意地搖頭擺尾,像一隻拚命炫耀美麗羽毛的孔雀。

    「全身上下都很香是嗎?」雅恭不由分說抓住紀硯的手。「吃吃看就知道。」儘管眼神裡儘是捉弄,雅恭的口氣卻十分堅定。

    「不行!」紀硯趕緊用手蓋住男人的唇。

    「你的臉色不好。」雅恭的聲音被擠得幹幹扁扁。

    「我回來的時候買了一些陽春麵跟海帶,你要不要吃?」仍舊是被手掌壓得變形的聲音,鬆手之後紀硯才聽清楚雅恭在講什麼。

    「不收錢我才吃。」

    「我請客總行了吧。」不悅的青筋再度浮現,雅恭就是拿王子沒轍。

    左手扒完換右手,在一陣愚蠢的搔抓之後,紀硯終於宣告放棄,用屁股想也知道,如果不藉助外力,一個人怎麼可能用自己的雙手為背部抹上乳液?

    紀硯看著手中那瓶號稱無香精無色素的保養乳液,只好請雅恭幫忙了,為什麼跟自己同住的不是一個超級波霸姐?或是清純玉女妹?就算阿婆級的女演員也認了,總而言之,跟一隻豬住在一起都此這個男人好。

    剛才吃了那只烏龜的面跟小菜,現在又去找他幫忙是不是應該表示一點什麼才對?再說叫一個大男人做這種事似乎也有點說不過去,來來回回在房間走了幾步,紀硯忽然靈機一動,鑽進床底下拿出行李袋。

    那只烏龜現在在做什麼?紀硯躡手躡腳地沿著牆壁走過去,他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清澈的吉他聲。

    「喂,站在外面的那只壁虎!」那是與吉他聲絕不搭軋的粗啞吼叫。

    壁虎?我嗎?紀硯頓時火冒三丈,但是一想自己尚且有求於人,只好慢慢走進雅恭的房間。

    「幹嘛?」雅恭頭也不抬地問。

    我能對你幹嘛?雖然討厭雅恭對自己愛理不理,紀硯還是用笑臉挨著他坐下。

    「你看,我這裡有:XX遊樂園入場卷,是一票玩到底的那種,XX西餐廳全套法國料理招待卷,還有XX文具公司鋼筆兌換卷,是最新一季的限量產品喔,另外是化妝品公司的秋冬保養品禮卷。雅恭,你看,是不用花錢的禮卷,不用花錢的喔,最後是HAMLET公演的門票,不過沒什麼藝術氣質的你應該不會想去看……」像變魔術一般,紀硯左右手同時出示多種兌換卷和禮卷,常為公司產品代言的他總有一堆用不完的特別優惠,這些東西可不是誰都拿得到,紀硯就不信雅恭不想要。

    「王子有什麼需要小的效勞?」紀硯的動作實在可疑極了,雅恭乾脆挑明問。

    「我哪裡需要你為我效勞啊?假日的時候你可以帶你女朋友去遊樂園,順便去餐廳吃大餐,接著再送她高級文具和化妝品,當然啦,如果你們不想看我的舞台劇也沒關係啦。」被看出來了嗎?紀硯眼睛滴溜溜地轉。

    「這些我都不要,遊樂園?我最討厭人多的地方,高級文具?我用那種一隻五塊錢的原子筆就好,法國料理?我生來跟刀又有仇,筷子比較適合我,至於什麼保養品,很抱歉,現在我無人可送。」

    「你沒有女朋友?」紀硯瞪大了眼。

    「沒有,之前有一個,不過分手了。」有必要這麼驚訝嗎?雅恭有些生氣。

    「連潭ǖ男園槁亂裁揮?」

    「什麼叫固定的性伴侶?」雅恭真的火了。

    「抱歉抱歉……」早知道就不要過來找罵挨,紀硯想走,卻被雅恭拉住。

    「還有一樣東西你可以給我。」雅恭可不想讓他離開。

    「什麼東西?如果有我一定給。」紀硯盤算著行李袋裡還有什麼產品的禮卷。

    「你。」

    「我的什麼?」

    「就是你啊。」

    「我?」當紀硯正在思考這句話的同時,雅恭慢慢地把身體靠向他。

    「可不可以給我一種兌換卷,只要在上面寫下你的名字交給你,你就會是我的。」雅恭的聲音低沉溫柔,帶有一種撩撥情慾的麻癢,讓紀硯無法克制渾身輕顫。

    「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羞恥於腰間酥麻的反應,搞住耳朵的紀硯兇惡地轉頭,摘下隱形眼鏡的褐色雙眸因怒氣顯得更加紅艷。

    雅恭當然知道沒有,如果有,大概全天下的男人都會想要。

    「禮多必詐,說吧,你到底要我做什麼?」瀟灑地翹起二郎腿,雅恭問。

    「這個。」紀硯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罐子。

    「XX牌嫩膚精華乳……」雅恭看完罐子又看紀硯,要做什麼?

    「幫我……擦背。」紀硯尷尬的要命,全宇宙的臉都丟光了。

    「什麼?」雅恭不明就裡地問。

    「不要多問,幫我擦就是了,今天在片場被化妝師念到爆,不做背部保養不行。」紀硯把罐子塞到雅恭手裡。

    「喂,你……你會不會覺得幫男人擦乳液很噁心?如果你不願意沒關係……」

    在雅恭面前解開衣襟,紀硯先是拉起左邊,稍一使力就將鈕扣從洞中穿出,每解開一顆就重覆一次。

    「轉過身去。」雅恭粗魯地揮手,紀硯脫衣的動作讓他看得口乾舌燥,甚至可以聽到上下眼皮相撞的聲音。

    紀硯依言轉身,隨著褪下的衣衫,身體一寸寸掙出衣物掩蔽,頸背隆起的伏度,雙肩圓潤的弧度,呼吸時微微顯露的背部肌肉,勻稱的腰際線條……發覺自己連最簡單的吞嚥動作都無法進行,雅恭煩躁地在手心倒了幾滴乳液。

    「如果你不願意沒關係,明天我再找人……」察覺背後無聲無息,以為雅恭不高興的紀硯才想回頭,」股冰涼立刻貼上了他。

    「嗯……」紀硯整個人都縮了起來,雅恭的手。

    「冷嗎?」雅恭問。

    「還好。」紀硯的臉可燙得很。

    「背後全部都要擦嗎?」

    「嗯。」不要跟我講話!紀硯在心裡狂喊。

    「那麼這裡呢?」雅恭的手指從背脊最上方快速往下滑。

    「哇!」紀硯趕緊跳開,他整個人都感覺到了,那是種比麻癢更甚的,疼痛。

    「你在幹什麼?」難道是我的技術太差?雅恭表情不悅。

    「夠了。」

    「什麼夠了?我還沒擦完呢。」

    「我說夠了就是夠了!」紀硯一把搶回罐子,只是手指怎麼轉都無法將蓋子轉回去,他不曉得哪根神經沒接回去,體內彷彿隱藏了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讓自己如此顫顫抖抖。

    「蓋子要這樣才轉得回去。」雅恭拿起紀硯手中的罐子,依順時鐘方向將蓋子旋緊。

    「謝謝。」紀硯連抬頭都不敢。

    「說聲謝謝就算了嗎?」雅恭又恢復那種玩世不恭的語氣。

    不然你想怎樣?他可沒有「紀硯兌換卷」那種東西。

    「給我你的舞台劇門票,我要去看。」雅恭就知道他會想歪。

    「你真的要看?」紀硯好奇的問,多情的褐紅雙眸看得雅恭差點想以一動作」來表示自己的誠意。

    「當然,我還打算在中場休息時間上台表演猛男秀呢!」

    「低級。」紀硯笑著罵道。

    「哪裡低級?我還可以跳鋼管舞給大家看喔。」凝視紀硯笑起來就會變得靈動的眼睛,雅恭只想不顧一切醜化自己讓他開心。

    「低級大烏龜!」不要把大家嚇跑就不錯啦!紀硯用力槌了他的肩膀一拳,雅恭也不躲,就這麼承受。

    「我一定去看。」雅恭握住肩膀上的手輕輕放下,紀硯的雙眸瞬間閃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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