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娜還在熟睡,白皙的臉龐上掛著分淡淡的微笑,溫婉而恬靜。她的手臂依然環在他的腰間,應該是不曾離開過。
提起的心漸漸地放下,一股溫馨愉悅的滿足感升起。曾幾何時,擁著妻子醒來,成了他最遙遠,最不可企及的夢,而今天這個夢想終於成真了!她就安靜地躺在自己懷中,可以看到,可以摸到,可以和他說話,可以帶給他快樂和幸福!
神真的賜予了他很多很多,可真正讓他從心底裡感恩叩謝的怕也只有這個女人吧!
再沒有別的要求了,他只希望能這樣守著她,直到永遠……
手緩緩地揚起,眷戀地輕撫著她細嫩的臉頰,他笑了,柔和的笑意軟化了那剛毅冷峻的線條,是那般的溫暖,那般的滿足。
睡夢中好像感覺到有人在碰觸自己,南娜緩緩睜開了眼。入目的是張溫和帶著微笑的臉,那麼愛戀寵溺地看著她,本能地她牽起嘴角還以一個甜美的微笑。
甲尼撒一怔,下一刻俯首含住了那玫瑰般紅潤柔軟的唇,熱切地吸吮著,大手更是明目張膽地爬上了她的身軀,急切卻也溫柔地撫觸著。
深邃的黑眸被強烈的慾望熏染,泛起了絲絲紅光,他的體溫一路攀升,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而雜亂。可這時被他吻得暈頭轉向的南娜忽然想到他身上的傷,趕緊推開他,從床上跳了下來。
整個身子都泛著淡淡的紅色,她站在那裡喘息地看著他,卻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說——
「過來。」氤氳的雙眼佈滿了濃烈的慾望,就連嗓音都是低沉嘶啞的,充滿了磁性。
南娜趕緊搖了搖頭,紅著臉又向後退了一步,「你……有傷在身,絕對不行……」
「快點過來。」雙拳緊攥,壯碩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他躺在床上仰頭看著她,汗水浸濕了額前的碎發,為那英俊的臉龐增添了分桀驁不馴的韻味。
「……我……不……」不敢再注視那火熱幾乎要將她灼傷的視線,也不敢再看他俊逸中帶著分邪氣的臉龐,她俯身去撿一旁的衣物。
「我只想抱抱你,絕不會亂來。」快被慾望逼瘋的甲尼撒幾乎咬牙切齒地說。要不是他行動不便,他早自己去抓她了,哪會這麼被動!
南娜瞟了他一眼,轉過身自顧自地穿著衣物,「你忍著點吧,養傷要緊。」只想抱抱她?他臉上可不是那麼寫的!
甲尼撒皺緊了眉頭,本想裝傷口痛騙她過來,卻又怕她擔心只好作罷。而且他現在確實不宜作「強烈」運動!閉起眼,他緊攥著雙拳努力平息著身體裡的欲流。
穿好衣衫的南娜沒有再聽到他的動靜,有些好奇地轉過身,卻對眼前的景象大吃一驚。甲尼撒渾身顫抖地躺在那裡,汗水打濕了他的臉龐,但最讓她擔心的卻是那痛苦不堪的表情。
「你怎麼了?」再也顧不得其他,她焦急地衝到他身旁,手顫抖著撫上他的汗水淋淋的臉。
甲尼撒緩緩睜開了眼,安撫地笑了笑,帶著點自嘲和無奈的意味,「沒事,一會就好。」
顫抖、帶著痛苦的聲音,讓南娜急得眼中含滿了淚水,「這麼難受嗎?那……我幫你好了……」
甲尼撒呼吸一滯,身軀猛地一震激盪,剛壓下些許的慾望一下竄得比剛才更高。沉悶地呻吟一聲,他痛苦地笑了笑,「傻丫頭,你真的知道怎麼幫我嗎?」
「……我……」南娜臉一紅,聲音變得比蚊子還低,「你可以教我啊……」
內心驀地湧上一股感動的熱流,那是遠比肉體的慾望強烈上千萬倍的溫暖。手緊緊環住她的身子,他將頭深埋在她溫熱的頸窩,激動地道:「謝謝你。」
她是他的寶貝,唯一的珍寶,就算是死他也不要再放開她的手,沒有了她的世界,甲尼撒活著也是多餘的了!
「真的沒事嗎?」她不放心地問。
「嗯。」呼吸著滿是她溫和清香體味的空氣,內心漸漸平靜下來,慾望也逐漸消退了,可他卻沒有放開手,一直這樣摟著她。
溫馨的氣流靜靜環繞在兩人的身邊,越聚越濃。
「侍從每天何時過來?」許久後南娜開口道。
「日出更。」
「那我先幫你穿好衣物。」
「好。」甲尼撒點了下頭,鬆開了摟著她的手。
南娜站起身,將一件的深紫色單肩長袍在他的身上套好,而後繫上了那條水晶珠串成的腰帶。
坐在床頭,抬起他的頭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她拿過一旁的象牙梳子輕輕梳理著他有些凌亂的長髮。
甲尼撒閉著眼任她打理自己,一直沒有出聲,臉上掛著的是一份舒適安逸的微笑。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溫馨幸福的感覺卻永留在兩人的心中。
「我該走了。」南娜將他的髮梳理好後說道。天色已不早,再逗留她想離開都難。
甲尼撒睜開眼看了她一會後,搖了搖頭。
「你知道我不能留下的。」她笑著要站起身,甲尼撒卻緊攥住她的手臂不肯放開。
「我不知道,我只清楚我不要你離開我,一秒都不行!」
秀眉微微皺起,「你宮裡人都會知道,到時——」
「隨他們去想,我不在乎!」強硬霸道的口氣。
「你是國王,不能——」
「我為他們做的還不夠多嗎,該是我為自己而活的時候了!何況我受了傷,你放心離開嗎?別忘了你一走就沒人照顧我了。」明知道他會擔心,他刻意如此說。
南娜遲疑了,她知道自己該走,可心卻迫切地想留下,想和他在一起,「我……」
「好了,不會怎麼樣的,而且你要幫我掩飾傷勢啊,不然怎麼隱瞞得過那些精明的長老。」他撫摸著她的臉,一本正經地說。其實心裡明白這些不過是自己的借口。
南娜也清楚,但還是妥協了。
見她點了下頭,甲尼撒笑了,而這時敲門聲也傳了進來。
「進來吧。」他高喊一聲,而後俯身將她壓在身下,深深地吻上了她。
知道他為何如此做,南娜還是忍不住地輕聲提醒道:「小心傷口。」
「沒事。」他貼著她的唇安撫。
「王,我……」走進屋的達米克一見眼前的陣勢傻了眼,也忘了口中要說的話。
三年了,作為王隨身侍從的他還沒見過王和哪個女人親近,今天這是怎麼了?!不自覺地他的目光轉向了王身下的女人,而這一看,更是震驚得不行。怎麼會是那個和王后長相相同,卻是來刺殺王的埃及公主?!這樣王會不會有危險啊?可看兩人熱火朝天的模樣,他的這層顧慮又消失了。不過心裡總還是有些怪怪的……
甲尼撒過了好一會後,才抬頭看向他。
「你去告訴長老,這個月早朝全免,所有事要他們自己解決,實在非要我做決定的就和食物一起放在門外,我要休息一個月,任何人沒有我允許絕不能到這個院子來,否則嚴懲不貸。還有,不許你告訴任何人我和誰在一起。」倉促地說完,他的頭又低了下去,攝住了那已被他吻得紅腫的唇。
達米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是把國事看的比自己命還重要的王說的!而且這個被慾望掩埋的人真的是王嗎?他多久沒見過這樣的王了,那就像……人,對了就像個普通的人!不是以前那種只是有呼吸會行動的木偶!
三年來沒人比他更瞭解王的痛苦和辛酸,他就在一旁看著王拼了命似的沒日沒夜地處理國事,一刻都不肯歇息,卻連勸說都不敢!因為他知道這是王活著唯一的動力,一旦停下,王就會崩潰!而現在王終於從失去王后的悲傷中恢復過來了嗎?真是太好了……
眼中佈滿了感動的淚水,他直愣愣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還不走。」甲尼撒並沒有抬頭,只是用他低啞的嗓音不耐地說道。
「是!」回過神的達米克快速應了聲後,歡天喜地地奔了出去,打算快些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諸位長老。
當關門聲傳來時,甲尼撒鬆了口氣,躺回床上。
「沒事吧?」南娜擔心地問。
他搖了搖頭,將她摟入懷中,「我們可以安閒地度過這一個月了。」
「剛才的那個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為什麼這麼說?」他不解地看著她。
「你說要一個月不理朝政,如此不負責任的事,他卻那麼高興,好像要賞他多少銀子似的!在這裡難道不勤政的國君更受歡迎和擁戴嗎?」
甲尼撒笑著撫摸她柔軟的長髮,沒說什麼。
南娜蹙著眉頭思考這件事,卻怎麼也想不通。當然,如果讓她看到大殿內那群正歡呼雀躍,感天謝地的長老的話,她一定認為巴比倫人是群徹徹底底的「瘋子」!
過了幾日,南娜發現甲尼撒的一句話就真的沒人敢來這裡,甚至連誓死勸言的大臣都沒看到半個。
巴比倫的長老們也太不負責任了吧?就這樣任著國王胡來?!
「在想什麼?」看著將食物端進來的她神情有些恍惚,甲尼撒問。
「沒什麼。」她笑著搖了搖頭。想那麼多幹嗎?沒有人來打攪他們不是更好嗎?倒落得清閒!
「吃飯吧,今天是燉牛肉還有些清淡的小菜。」將托盤放到床上,她拿勺子舀起一些菜,很小心地放到他的唇邊。
這些天怕他扯痛傷口一直是她在餵他吃飯,而甲尼撒當然樂意接受她的服務,雖然他的傷根本沒嚴重到那種程度。
張開嘴讓她將食物放入其中,他幸福地咀嚼著。
「我要吃豆子。」
「好。」
「蘿蔔。」
「嗯。」
「牛……牛肉……」他含糊不清地指示。
「你別急,我忙不過來。」
「還要豆子。」
「好,你慢慢吃,小心別噎——」
話還沒說完,甲尼撒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看你,要不要緊啊?」她趕緊放下勺子,輕撫著他的背。
看著她焦急不安的樣子,甲尼撒悶笑起來,而後憋不住地大笑出聲。
「你……」知道自己被騙,南娜狠狠瞪了他一眼,「笑,很好玩嗎?」
「無聊嘛,逗逗你。」
「懶得理你了!」氣憤地走下床,她背對著他坐在一旁的圓凳上。
「生氣了啊?」他試探地問。
沒人搭理他。
「真的生氣了?我道歉好不好?」
還是沒人搭理他。
「看來我要下床來向妻子磕頭賠罪了!」作勢真的要起身。
「你敢!」南娜猛地回過頭瞪著他。
「是,我不敢亂動,別生氣了好不好?我還很餓呢,你要我自己吃嗎?」
瞪了他一眼後,南娜回到床前,端起碗接著餵他。
甲尼撒聰明地沒再說話惹她,不過沒過多久,什麼豆子、蘿蔔、肉之類的話又開始滿屋子飛,南娜則手忙腳亂地往他的口中送。
一頓簡單的飯,兩人吃得是熱火朝天,狼藉一片。
甲尼撒真的想吃這些東西嗎?其實不然,他想要的是那種她全然寵著自己,關心自己的感覺。
因為這會讓他覺得很幸福,很幸福!
在南娜的悉心照料下,甲尼撒的傷一天天地轉好,現在他已能下床隨意走動,做些不需太費力的事。
白天南娜會為甲尼撒清理傷口,陪他散步,和他說話談天……晚上她會和他溫柔地纏綿而後窩在他溫暖的懷中休息,每一天他們過得平淡卻也充實和快樂,幾乎忘記了世間所有的煩惱。
而今天是巴比倫一年一度的慶豐節,心情大好的甲尼撒決定帶南娜出宮去走走。等到天已黑下時,他們換上平常人的衣衫,對相貌掩飾一番後,悄悄離開了王宮。
各家各處燃起的燈火將整個巴比倫城映照得宛如白晝,阡陌交錯的街道上人流依舊擁擠,眾人載歌載舞地笑鬧成一團;一些雜耍藝人更是鉚足了勁將自己的看家絕活傾囊而出,博得了陣陣掌聲;小商販們自然也不肯放過這難得的賺錢機會,拚命銷售著自己的貨品。
兩人攜手悠閒地向前走,看著眼前一派和樂昇平的美景,聽著那聲聲單調卻是從百姓從內心呼喚而出的話語「王萬歲」,他們的心難免激動起來。
「巴比倫人真的很幸運!」南娜感歎。
「幸運?」甲尼撒扭頭看向他。
「是啊,他們擁有世上最英明最偉大的國王,難道還不夠幸運嗎?」
甲尼撒的眼中閃過絲亮光,「你以前也這麼說過。」
南娜一怔,笑了笑,「我只是有感而發,湊巧罷了。」至今她依然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賽米拉斯。
他輕佻了下眉梢,沒有說什麼。
「你為什麼對他們這麼好?太多國君把自己的快樂,看得比子民的幸福重要得多!」
「是他們信任我、愛戴我,甚至心甘情願將最寶貴的生命都交到我的手中,而我只是盡力不讓愛我的人失望罷了!」
南娜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漲得滿滿的,那裡有敬佩,有感動,有崇拜,有愛戀……複雜得她也難以說清。她只知道自己的目光定在這個人身上,再難移開,「你覺得你令他們失望了嗎?」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深邃的眼中有著迷惘。自己從這些人身上得到的,遠比他付出得多!
「他們絕不會失望。」
這樣的回答,令甲尼撒大吃一驚,「你為什麼如此肯定?」
「你比任何人都愛他們,都希望他們幸福,你為他們付出著自己的所有,這樣的國君沒理由讓人們失望!」
內心猛地一震激盪,甲尼撒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謝謝你這麼說。」這一刻,他真的覺得他的妻子回來了,因為這個世上只有賽米拉斯會說出如此震撼他心靈的話,也只有賽米拉斯知道如何安撫他不安的心!
「我只是說事實。」
「每個人認為的事實都是不同的,你卻肯定了我做的一切!」
「有人做,自然就有人評說,其實何必在乎別人的想法,凡事但求問心無愧,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好像任何事你看得都比別人透徹,真的令我欽佩!」
「你錯了,至少感情這一關,我就看不破。」她感歎,有些無奈。
「看不破有看不破的好處不是嗎?如果對任何事都無慾無求,那我就真的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樂趣和意義了!有些事看透是種境界,可有些事看透卻是種悲哀!」
「你倒真會勸人!」南娜笑著搖了搖頭。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他的表情很認真,因為他不希望她為此而不快樂。
「對,是我不該把他們混為一談。愛上你,是我的幸福,也是我的幸運!」她挽起他的手臂,愛戀地偎依在他的身上。
「能遇上你才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他永遠感激神將她送回自己身邊!
身旁的人嬉戲笑鬧著,可此刻他們的眼中只能看到彼此,他們的耳中只能聽到彼此,他們的心中也只能容得下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