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於彩虹睡了足足二十個小時,好像整整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時,走出房間來到客廳第一個見到的人竟然是耿漢,她頓時愣了下,隨即拉緊了身上的睡袍。
「你不問我怎麼會在這裡?」耿漢深情款款的說。
「問了也是廢話。」她並不客氣的。「你人已經在這裡了。」
「鄧婷在桌上給你留了些吃的,她到花店去了,和她聊了一會;她是一個很有深度又可愛的女人,我懷疑她的丈夫怎麼會傻得放她走。」
「為了給你製造機會啊!他沒眼光、不識寶,你有眼光啊!」彩虹說話一向會給人留餘地又體貼,但面對耿漢時,她就是忍不住尖酸刻薄。「要不要我當紅娘,幫你們牽牽紅線啊?」
「你在說什麼?」
「要不要我撮合你和鄧婷啊!」
如果在以前,在他沒離開彩虹前,美心沒有死去以前,他會把於彩虹按在他的大腿上狠狠的打她一頓屁股,因為她居然會說出這麼荒謬的話,但是目前情況不宜,他忍了下來。
於彩虹想向他道歉,為自己可笑又荒謬的話,但是她的固執和死硬脾氣阻止了她。
「你先吃點東西我們再談。」他忍耐的說。
「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好談的。」
「真的沒有?」
「如果你是求婚,我拒絕你,如果你是想幫我,謝謝但是不必,我已經沒事了。如果你時間太多,我可沒工夫和你耗,希望你在台灣玩得愉快,早點回歐洲去。」於彩虹一口氣的說完。
「那曾文光呢?」
「你見到他了?」
「談了一下。」
「哈!」於彩虹誇張的一笑,順了順她的頭髮。「希望你們談的愉快,你們之間的共同點不少,都一樣的自大、自信,以為自己是每一個女人最佳的選擇,告訴他我不加入那些女人的行列,你和他都給我滾遠一點。」
耿漢搖搖頭,不知道於彩虹現在這種情形要持續多久,他不知道他最後會不會給她一巴掌打醒她,他實在沒有把握。
「彩虹!每個人的耐心都有一個極限。」
「是啊!我也一直想告訴你這句話。」
「彩虹,我對你的耐心快用完了,而我只想到了兩個方法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
「是嗎!」她冷漠的下巴一抬。
「吻醒你,吻到你肯承認我們之間的感情,第二個方法就是打醒你,我發現現在你比一年多前的向虹更需要教訓,她是因為年輕無知,我知道她現在已經改頭換面了,倒是你,你有什麼好理由?」耿漢一步步的逼向於彩虹,似乎真的會動手似的。
於彩虹在他每進一步時就退一步。「你的方法未免太落伍了些。」
「你本來就是一個落伍的人,對你只好用落伍的方法。」
他抓住她的手,讓她沒有再退後的機會。「彩虹!生一個我們的小孩,讓我們的小孩取代美心。」
「沒有人能取代美心!」她哽咽的朝他吼。
「至少可以和美心擺在同一個位置。」
「我不要!」於彩虹哭喊,她看著耿漢,終於喊出了她的恐懼。「我不要結婚,我不要生小孩,我不要再經歷一次美心的夢魘,『嬰兒猝死症』!它已經把我徹底的擊潰了!我絕不生小孩!」
「彩虹!不是每一個小孩都會這樣!」
「我怕會再有一次。」
「不會!」他摟著她、安慰她。「我們的小孩不會,死神不敢和我開這種玩笑的,你放心!我們的小孩會平安、健康的長大,相信我!」
於彩虹搖搖頭,她推開了他,擦乾了臉上的眼淚。「我不是上帝,你無法給我保證!」
「你如果不試,永遠都不會知道!」
「你走!耿漢!你走!」於彩虹的情緒又受到了大波動。
「我不要聽你再說什麼,夠了!別折磨我了,我已經吃了那麼多的苦,請你不要再加重我的磨難,讓我靜靜的想一想,讓我有一點思考的空間好嗎?你走吧!」
耿漢知道自己不能再逼她,否則她會再崩潰,以她目前的狀況,最不需要的就是刺激。
「向虹知道我住在哪一間飯店。」
「如果有必要,我會問她。」
「彩虹!無論多久我都會等。」
於彩虹不予置評的露出一絲苦笑。他去年回歐洲時,她一直想跟他這麼說,但是她保守、拘謹的個性使她把這一句話永遠的放在心靈深處,她希望他們之間會有這個默契,如今倒讓他捷足先登的搶先說了出來。
「那我走了。」他把她的沉默當成是逐客令。「別忘了我的話。」
「我想忘也不容易忘。」
他滿意的一笑:「我就希望你這樣。」
「你什麼時候回歐洲?」
「在趕我了嗎?」他的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沒有你我不會走的。」
她不置可否的替他開了門,在眼神交會的那一剎那,耿漢確信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愛的光芒,這是無法偽裝或掩飾的。
所以耿漢放心了。
他走出鄧婷的家門時,臉上掛著放心的笑。
在歷經過美心的悲劇後,於向虹是真的大徹大悟,對人生和生命都有更深和成熟的認識,她決定再繼續唸書。得到了姊姊的全力支持,她在補習班報了名,她比所有的學生都努力,打算在明年的大學聯考中榜上有名,擠進那道窄門。
彩虹由鄧婷那兒返家後,表面上是已經恢復了平靜和正常,但是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是不是也已經復原了;她照常的上課、下課,但留在自己的房間的時間居多,她把美心的東西全都整理到她的房間,每天摸、每天看,但一出房間,她就絕口不再提到美心,連向虹也不知道自己姊姊的心裡是怎麼盤算的。
向虹現在唯一牽掛的就是她姊姊了。第一次她體會到他們三個姊弟妹之間那種血濃於水、牢不可破的感情和牽繫,她希望她姊姊早點點頭嫁給耿大哥。
這是她目前唯一的期盼。
快走到家門口時,她看到鄒挺風站在她家隔壁的門前,她帶著淺淺的笑,而笑中帶著感傷的走了過去。
「你來找人?」
「找你。」
「找我做什麼?」見到他,於向虹無法否認心中的那一絲喜悅。
「我好一陣子沒到那家KTV了,昨天一去才知道你早就辭職,窮追猛問了半天,又是威脅又是利誘,他們才答應把你的地址給我。」鄒挺風頗有成就感的說:「所以,只要有心,沒有辦不到的事。」
她笑而不語。
看到她手中的書。「你現在在哪裡上班?」
「補習班,不過不是上班,我準備明年考大學。」
鄒挺風立刻鼓勵的說,「你的決定是對的,你還這麼年輕,多念點書肯定是好的,是什麼讓你下這種決定的?是我嗎?」
「是我女兒。」
「你女兒不是才幾個月大嗎?」
「是啊!但是她已經過世了,死於『嬰兒猝死症』。」於向虹雖然依舊在哀傷中,但是她的語調已經很正常。
鄒挺風卻張大嘴,震驚的說不出話;他是絕對感傷、難過的,這種事不論發生在任何一個小孩身上他都會是這種反應,更何況是向虹的女兒。他想對她說些什麼,但是他知道她安慰的話一定已經聽多了。
「我想這是報應。」向虹說。
「為什麼是報應?」
「報應我的任性、無知、未婚生子,美心自己可能也知道當一個『父不詳』的小孩,以後的成長過程會有多挫折、多艱苦,所以她才會那麼突然的就死了!」
「不!不是這樣!」
「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他往前靠近一步,如果和她夠熟,他可以握著她的手,他可以攬著她的肩,他可以好好的安慰她,但他們畢竟還不到這種交情。
「於向虹!你不該有這種想法,生命的本身原就是一件奇妙又不可解的事,發生這種事,真正痛苦的人是活著的人,你女兒一定不希望你是這種想法。」
「我想我的潛意識裡一直告訴自己,是我害死了我女兒。」她自責的說。
「放棄這種自虐的想法,你會再有其他的小孩。」
「但永遠不會是美心。」
鄒挺風懂這種苦,當他知道他太太不能生育時,那種感受和滋味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向虹可以生育卻失去了她的女兒,他則不能有自己的小孩,除非是離婚,要不然就得和其他女人偷偷的生。
後者則是他不願意做的。對小孩和小孩的母親都是一件痛苦而且殘忍的事。
「你還是沒說來找我有什麼事。」
「你還沒有給我機會說。」
她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把書放在胸前。
「我知道我現在還沒有資格。我的意思是如果我離了婚,我恢復了自由身,你願意接受我嗎?起碼接受我的追求?」他非常誠懇的看著她,柔聲的問道:「我正帶著我衷心的誠意,來請求你的。」
「我不會成為別人婚煙的破壞者。」
「我的婚姻早就不剩什麼可以讓人來破壞了。」
「我要考大學。」
「我可以等你考上大學再展開追求。」
「我現在無法給你保證。」
「我也一樣。」
「你和你太太真的已經無可挽回?」
「回生乏術了。」
「我不會有內疚或罪惡感?」
「只要你不嫌我是一個離過婚的人就行。」
「我也不是什麼純情的好女孩。」
「在我的眼中你是。」
於向虹輕輕的吐出一聲歎息,她不知道她還有重生、被人重視、珍惜、再愛的機會。
鄒挺風握緊了向虹的手。「從現在起,你和你的聯考對抗,我和我的婚姻打仗,等我們都戰勝時,我們再一起計劃我們的未來,雖然我們現在都還不能保證什麼,但是我可以承諾會給你一個全新的開始。」
「全新的開始……」她念了一遍。「我喜歡!」
於偉童被叫到了會客室。一路上他納悶著,今天既不是假日,他也沒有接到從家裡打來的電話,實在想不出會有誰千里迢迢的跑來看他,屏東離台北有一大段的距離,誰會這麼的大費周章?
謎底揭曉了!
居然是他日思夜想,但是又不敢指望能再見到的人。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要不是他身在軍營,他真會好好的狂叫兩聲!
「這裡真不好找。」陳玲娟笑盈盈的說。
「但是你還是找到了。」
「我打電話問彩虹姊,她告訴我到哪裡搭直達車,到了這裡再怎麼找計程車。」
「那你知道美心的事了?」
「知道,我很難過。」她婉惜的說:「我聽得出彩虹姊語氣中的感傷。」
偉童不語,他慢慢的克服了失去美心的事實。畢竟,再多的眼淚和悲傷也喚不回美心的生命;他是家裡的男孩,他必須更堅強一些。
「你不問我為什麼來?」
「我正在納悶,你應該是在日本的。」
「我是在日本,昨天才回來的。」
「學校可以隨便請假嗎?還是日本的假期和台灣的學校不同?」
「差不多。」她說道,眼睛朝偉童瞟啊瞟的。「但是我不必再回去念了,我已經辦了退學。」
他驚喜、困惑交加,她居然辦了退學?到日本唸書一直是她的理想,她的家人為她安排的既定目標,她怎麼會只去兩、三個月就打道回府呢?他知道語言對她來說不是問題,她的日語雖然還不是很流利,但起碼可以和人交談,她聰明、反應又快,她不可能跟不上進度的。
她為什麼回來?
「你不問我為什麼辦退學嗎?」
「為什麼?」他馬上問,軍中待久了,真的是一個口令的一個動作,有點木頭。
「我想回台灣念大學。」
「如果你這麼想,當時又何必跑一趟日本?」
「這轉變是有原因的!」她神秘的一笑。
「什麼原因?」
「你還猜不出來嗎?」
於偉童希望她轉變的原因是因為他,但是他又懷疑自己有這麼大的吸引力?他能和她的理想、目標相提並論嗎?她立志要當一個出色的國際時裝設計師,不只日本,她還要去巴黎和紐約,而現在……
陳玲娟看他那副呆頭呆腦,明明高興的要命卻又不敢表示出來的樣子。「你這木頭!」
「是因為我嗎?」
「不然還有誰?」
「但是——」
「偉童!我上飛機時就有一些後悔了,在日本待下來之後,我的後悔一天天的加深,我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好好的唸書、好好的學習,我的腦子裡想的都是你,還有我們之間的事。」
「結果呢?」他笑著問,和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並分分秒秒的提醒自己此刻是在軍中。
「我發現與其念不好、浪費時間,乾脆回來台灣念,我告訴自己只要我有心、肯努力,在台灣學也是一樣的,最重要的事是——」她頓了下。「我發現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賠上我們這份感情。」
「玲娟……」他簡直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出國。」
「我答應你!」他承諾。
「你這陣子想不想我啊?」她俏皮的雙手叉腰問道:「是不是我一走你就把我給忘了?」
「等一下,我拿給你看,我的抽屜裡有七、八十封沒有寄出去的信。我寫了,但是我覺得寄給你只會增加你的困擾和痛苦,所以只是寫好放著,一會讓你帶回去,你在回台北的途中好好的看個夠。」
她吸了吸鼻子,即使是哭,也一定是喜悅的淚水。
「不准哭,到時害我關禁閉,放不了假,倒楣的還是我們兩個!」他溺愛口吻似的警告著她。
「誰哭了?」她揉了揉眼睛。
「玲娟!」他豁出去了,抓著她的手。「我愛你。」
「我也愛你。」她深情的望著他。
不管現在是在軍營,不管會被長官怎麼處罰,他們都不管了,他們緊緊的擁抱著對方,誓言絕不分開。
這次站在校門口外等於彩虹的是曾文光。
他刻意讓自己等了兩個月才來找她。一方面是因為她侄女的死,他不想打擾她,另一方面則是他在考驗自己,他是不是真的要奮力一搏,打一場注定要輸的仗。
他也想開了。
於彩虹見到曾文光時,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她在他的面前站定,想聽聽看他有些什麼話要說。
「你沒事了吧?」他關切的問。
「我很好。」
「只耽誤你幾分鐘。」他看了下表。「一會我得趕著去相親。」
「相親?」她脫口而出。
「只要你一句話,我馬上把這個約會取消。」他正色的看著她。「要不是對你已經絕望到不抱希望了,我也不會答應我家人去相親的事,如果你對我——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會取消——」
「不!你去相親!我只是乍聽有點意外,你以前不是最反對相親,而且都抱著嘲笑的態度嗎?」她溫和的說:「你怎麼妥協了?」
「我總得討老婆吧?」
「相親其實也不錯。」她淡淡的說:「說不定就這樣找到了自己的終生伴侶。」
「那你——」
「我不想跟你談我的事。」
「你和耿漢——」
「我和他是兩個人、兩回事。」她截斷他的話。
「彩虹!你想我為什麼會去相親,為什麼會放棄鬥志?我和耿漢談過,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我更知道他比我更瞭解你、更能給你幸福,所以我才認命,才當只鬥敗的公雞。」
對他的形容詞,她笑了笑。
「美心的死不是他的錯。」
「我從來就沒有拿美心的死怪過他。」
「美心的死也不是你的錯。」
於彩虹咬了咬唇,沒有回答。
「我知道你的心是向著耿漢的,否則你會答應嫁給我,既然你們對彼此有感情、有愛,美心的死也不是你們的錯,你可以哀傷,你也應該哀傷,但已經那麼久了,你該停止懲罰你自己和耿漢。」曾文光沒想到自己有替耿漢說話的一天。
她還是低著頭看著她的腳,她潛意識裡真的是在懲罰她自己和耿漢嗎?
「他是會等你一輩子,但是你也該替你自己想,你不年輕了,如果你要有自己的小孩就不要拖。」
她意外的看著他.「你為什麼會說這些話?你真的希望我和耿漢在一起?」
「當然!只有他能給你幸福。」
於彩虹有些不安,有些遲疑。
「如果不是這樣,你想我會將你拱手相讓嗎?」曾文光打趣的說:「你說的對,我膚淺、自私,只顧自己,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感受,耿漢對你卻可以做到無私,完全的以你為主,站在我男人的觀點而言,現在像耿漢這種『貨色』已經不多了。」
她被曾文光的話逗笑了。
「還有,我是一種補償的心理,耿漢能給你更多,我又何必擋在中間礙事?」他坦承。「我曾經傷害你,丟下你到美國,如果我還能給你些什麼精神上的補償,那就是撮合你和耿漢。」
「我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台灣。」
「他一定在!」
「你怎麼知道?」她淡淡的反問。「人的心是會死的,說不定他已經死心回歐洲去了,他如果有心,他為什麼不來?」
「他在等你!」
「他告訴你了?」
「不!我和他只見過一次面,談過一次話,但是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他只是給你時間,等你先走向他。」
「我不知道我做不做得到。」
「只是要你去找他,並不是叫你去向他求婚,求婚的事他會做。」曾文光再接再厲,他從不知道自己可以有風度到這個地步!
「曾文光!我要收回我的話,你並不是真的那麼膚淺自大,只會為自己想。」
「那我是不是有希望了?」他故作驚喜的問。
「你忘了你馬上要去相親了。」
他立刻低頭看看表。「我真的要走了。」接著他嚴肅的看著她。「去找耿漢,你早一天去,可以早一天結束你們現在都在承受的精神和心靈折磨。」
「耿漢如果知道你這麼替他說話,他一定會感謝你的。」
於彩虹柔柔的一笑。
「不要謝我,請我喝喜酒就好。」他爽快的說。
「一定會的,如果有這個婚禮的話。」
於彩虹站在飯店裡的套房門前,她再看了一眼門上的號碼牌:「6!!」,她問過櫃檯,他並沒有退掉房間,但是她不知道他這會兒是不是在。
如果他不在,她有沒有勇氣再來一趟?如果他在,她該說什麼?
兩個月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有美女相伴,已經找到他可以帶回歐洲的女人,她為什麼不先打一通電話過來呢?她會不會自討沒趣?
手放在門上,但遲遲的不敢敲下去,裡面會不會有不雅的畫面?
說不定……
敲吧!她告訴自己,不敲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
她敲了。
心跳超過了平常跳動的速率,每一秒都變得那麼的漫長,她真怕自己等不到耿漢來開門就已經因為心跳、呼吸停止而死亡。
門緩緩的開了,她的心跳跳得更加的快速。
「彩虹。」耿漢站在門邊,表情既不驚也不喜,好像她的出現平常似的,以往都是他找她,這一次是她來敲他的門,但是他沒有意外的表情。
「我可以進去嗎?」她禮貌又緊張的問。
「求之不得。」他的口氣卻是淡淡的。
她走進去,很快的四下望了望,很乾淨,很氣派,的確是大飯店的套房,更重要的是房間裡沒有女人,除非是藏在床底下或是衣櫃裡。
「坐啊!」他招呼她,從他臉上看不出他心裡想什麼。
「要不要我叫點什麼吃的或喝的上來?」
「不用了。」
「那好。」他也坐下,好像沒有很興奮或很高興似的。
「你來一定是有話要告訴我,說吧!」
他這種態度叫她寒透了心,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一定是放棄她了,他一定是不再愛她了,她這時如果再剖心掏肺地對他說出她的感覺,她就是世紀大白癡!
僵硬的站起身。
「我沒有什麼話要說,對不起打擾你了。」於彩虹緩緩的走向套房的門,沒想到耿漢卻沒有阻止她;她每走一步,心就不由自主的抽痛了一下,而且離門越近一步,她心上的缺口就愈大,她的眼淚也一滴滴的落下……
就在她將手放在門把上時,耿漢兩個大步的就衝了過來,他將她壓在門與他之間,轉過她的身體,抬起她的下巴,他望進了她的眼眸深處。
「你居然讓我等了兩個月,你居然這麼的折磨我……」
他狂吼的說,然後出其不意的將她圈在自己的雙臂裡,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火爆、狂熱、不顧一切的吻了她。
「耿漢……」她找到喘氣的空隙。
「什麼都別說!」他吻得好瘋、好投入,只有她的吻可以治療他這兩個月,這一年多來受到重創的靈魂。
「但是……」
「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
「我全知道,這是你我之間的『心靈之約』,不需要再借由言語。」耿漢的眼睛發亮,於彩虹亦是。「什麼都不必說了。」
於彩虹滿足的抱緊了他的腰,她第一次有了擁有全世界般的歸屬感,這種滿足千金難換,她很高興自己沒有再拖下去。
真的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