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映雪在夢囈中賺她很吵又睡去,李善玫起身穿衣服、梳頭髮,鏡中一張清麗的臉蒼白得可怕,她用力打了幾下,直到泛出紅暈,才出門去。
鄭泓宇一直等在公園裡,渾身發抖。
「你怎麼又不穿外套就跑出來?」
一見面就問瑣碎的問題,像是他們未曾分離,似乎也未曾相逢。
「善玫!」
鄭泓宇抱著她,眼底有多日未見的欣喜,心裡縱有千言萬語,也都釋放解脫了。
「你跟我走,我們一起走!」他牽著她的手,堅定道。
「去哪?」
他一時被問住了,答道:「天涯海角,隨便哪裡都行,只要我們能在一起。」
「我還要上學,我不能跟你去。」
「為什麼,善玫你怎麼了?」
「你回家吧,不要來找我了。」
「善玫,你不要管別人說什麼,只要我們兩人相愛,不必顧慮別人。」
「可是他們不是別人,他們是你的家人,泓宇,他們是你的父母親。」
「我不在乎,我可以永遠離開那個家。」
「可是我在乎,我不願意你離家出走。」
「那你就不在乎要跟我分開嗎?」
「我沒有辦法,跟你去什麼天涯海角,我吃不了那種苦,冒不起這種險,我只是個普通人。」
「善玫,我不會讓你吃苦冒險,你讓我跟你在一起,我只要你。」
「跟我在一起,你只會一無所有。況且也許你可以不管你的父母,可是我不能,我有我愛的家人,我沒有辦法做到這麼自私。」
「善玫,我愛你啊!除了你,我沒有辦法再顧慮別人,難道你不愛我嗎?為什麼你總是要替其他人想,卻不為我想?這樣不自私嗎?你成全別人,卻傷害我,這樣不自私嗎?我沒有要你拋棄你的家人,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我們兩個人,並沒有愛到要生死相許,你要反抗父母的控制,才會對我這麼執著。你離開了家,真的覺得自由了嗎?這段日子,你要自己去工作賺錢,為生活忙碌,你覺得有比較自由嗎?這種生活,剛開始你會覺得新鮮,但沒多久,你就會後悔了……」
「善玫!」鄭泓宇不可思議地打斷她。
「鄭泓宇,鄭泓宇……」這個名字曾經是她心頭上惟一的甜蜜,如今念來卻心如刀割。「我跟你,兩個人,並不適合在一起,我們相差太多了。」
斷斷續續的氣息,連自己都訝異,她居然能完成這樣的句子,也許她比自己想像得還要堅強。
「你跟吳瑾湘學姐那樣背景的人,比較適合在一起。」
不能哭,也不要流半滴淚,如果她這時哭了,泓宇絕對不會轉身離開她,絕對不會放開她。
因為她太瞭解、太清楚泓宇有多愛她,為了她的眼淚,他可以玉石俱焚,可以奮不顧身,把所有的一切都拋開,永遠離開自己的家人。
然後毀了自己。
「我們只是談場戀愛罷了,因為不適合而分手,這很正常。你很快就會忘了我,而我,也會很快地忘了你。」
拼著忍住自己的淚水,卻有一滴眼淚如流星般墜落,直接掉落在她的手心裡——李善玫詫異地抬頭,正對著泓宇一雙深邃、幽遠,充滿著不相信的眼神。
「你怎麼能對我說這麼殘忍的話?」
泓宇哭了……「我跟你,本來就不同,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本來就不該有所交集。」李善玫再次說道,機械化地轉過身,走回朱映雪的套房公寓。
她舉步維艱,每走一步,就離泓宇愈遠。
手心裡握著的是泓宇熾熱的淚水,灼燒著她的手,顫抖的雙唇,隱忍著是自己內心早已潰堤的淚水。冰冷,凍結著她的血流、呼吸心跳。
這是地獄嗎?
地獄也不過如此。
把淚水往肚子裡吞,更痛苦、更傷心,他知道嗎?
夢醒了,都結束了,現在才發現,愛他,夢裡夢醒都惶惶不安,原來是這樣。
泓宇、泓宇……她多麼希望,泓宇只是那天下雨的夜裡,她在公園裡遇到的那個無家可歸的大男孩,而不是這個鄭泓宇。
不是這個鄭泓宇,逼她要這樣道別的鄭泓宇。
鄭泓宇怔怔看著善玫的背影,風聲—雨聲,樹葉颯颯的聲響,他都聽不見。
他只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那是如花瓣掉落的聲音。
片片墜落在淙淙流水上,飄零、漂流,直到被無情的水流翻覆。
只有心碎的人和心碎過的人,才能聽到那樣的聲音。
他想起善玫曾說,如果兩人走散了,也不要邊無目的的尋找對方,反正明天還會再相見。
可是現在,從今往後,他們不會再見面了。
因為善玫已經轉過身,背對著他,毅然、決然!
「所以說啊,我跟泓宇兩個人就一起……」
「朱映雪,你真的跟那個鄭泓宇在交往嗎?」一直忍受朱映雪吹噓的人終於發問。
「就是啊,我聽一個管理學院的同學說,鄭泓宇已經休學,而且快要出國了。」
「這種事你怎麼會不知道?你真的是他的女朋友?」
「唉……這個嘛……」朱映雪不知如何回答。
「映雪,下課了?上課會累嗎?我買了飲料給你,我們一起去兜風。」
「學長!你來了!」朱映雪目光如夢,含淚呼喚。
「映雪,你又回到汪學長身邊啦?」這一問正好給了朱映雪台階下。
「就是啊,因為學長跪下來求我,我怎麼也不忍心離開他,我真是太善良了。鄭泓宇就是因為我不要他,才會傷心地休學,決定出國去的。」
三個女孩同時歎道:「喔,好癡情!映雪,既然你不要,就讓給我們吧!」
「哦呵呵呵……」朱映雪仰頭大笑:「隨便你們。學長,我們去兜風吧。」
朱映雪走後,其中一個女孩問:「我們有三個人,怎麼分一個鄭泓宇?」
「你以為我們會相信映雪的鬼話?只是跟她開玩笑的而已。」
「就是啊,有時候聽她胡說八道亂編故事,還滿好玩的。」
「啊,聽了莫名其妙又牛頭不對馬嘴的故事,突然覺得好餓喔!」
「那我們走吧,一起去吃飯。」老殺風景的女孩提議,這回終於不殺風景了。
連著幾天,徐曉非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李善玫,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她看得難過,卻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表姐,你怎麼都不幫泓宇哥和善玫,你去跟鄭媽媽說,她一直都很信任你。」
「非非,我真的能做的都做了,看到泓宇這樣,難道我會袖手旁觀?」
「表姐,我覺得善玫跟泓宇哥好可憐,善玫雖然每天照常來上課,可是她就跟人偶一樣,好像心都不見了。泓宇哥一定也是,鄭媽媽居然把他關起來,兩天前夜裡他偷跑出去,又被抓了回來。這太誇張了,泓宇哥是她的兒子,不是犯人啊!」徐曉非憤恨不已。
「我也沒辦法,我也很難過……」吳瑾湘眼角淌淚道。「非非,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盡力了。」「泓宇哥今天就要被送到美國去了,這要怎麼辦?善玫以後要怎麼辦?我怕她根本活不下去。」看表姐哭,害她也跟著想哭了。
「非非,你去跟善玫說,叫她不要再擔心泓宇了,要好好照顧自己身體。這學期結束後,我打算休學,到美國去照顧泓宇,你跟善玫說叫她什麼都不用擔心,總有一天,一切都會變好的。」
「表姐……」
「放心吧,都交給我,外公當初提議要你跟泓宇結婚,你嚇得躲到日本去,還不是我幫你的,難道你不相信我?」
徐曉非點點頭,勉強擠出笑容。
走在繁忙的城市商圈,人來人往,卻更覺得孤單。
「善玫,這東西好好玩,我們進去看看。」
「好。」李善玫微微一笑。
「這個不會很貴,又好可愛,我送給你。」
「不要。」
「我買一對,一個送你,這樣我們倆就有一模一樣的。」徐曉非堅持。
李善玫沒有再反對,她已經沒力氣去反駁任何東西了,所有的一切,有關這世界。
店家內吊掛著一台電視機,這時候正是晚間新聞。
「無線衛星為您插播一則新聞……」
「老闆,我要買這個。」徐曉非到櫃檯去。
「高速公路南下發生一起車禍,一名年輕男子突然從急駛中的車內跳出,遭後方來車追撞,現在是現場連線——」
「小姐,錢找你。」
「謝謝。善玫,我們走吧。」
「是的,現在我所在的地點,就是發生這場離奇車禍的現場,根據目擊者指稱,一男子在車行進間突然開門跳車、當時車速是八十到九十公里之間,後方來車煞車不及,正好撞上這名男子。」
「善玫,怎麼了?」徐曉非看她專注地盯著電視。
「現在您所看到的畫面,就是來自車禍現場,救護車已經趕到……」
現場記者突然發現有大新聞,插嘴道:
「我們現在有最新消息,這名跳車的男子據說就是鴻承集團的少東,您現在看到在我身邊的,正是耕華基金會的余星華理事長。余女士,您好,請問為什麼會發生這場車禍?」
「善玫!善玫!」
她眼前一陣漆黑,又一片白茫茫。
接著她就看到一邊是視野清晰的綠野,一邊是白霧迷濛的山拗。
泓宇說,他要跳下去,跳下去給她看,如果她說要離開他。
他真的跳下去了,跳下去,在她眼前。
突然他從背後抱住她,開懷大笑,笑她好傻,居然真的相信他跳了下去,那只是一片緩坡,他只是躲在迷霧中,讓她找不到而已。
真的嗎?他只是躲起來了,讓她找不到而已。
太好了,泓宇,太好了。
可是泓宇的懷抱漸漸變得冰冷,真到不見。
泓宇,怎麼又躲起來?不要嚇她啊!
「我要走了,我要去很遠的地方。」
「去哪裡?泓宇,你要到哪裡去?你要丟下我不管了嗎?」
「善玫,是你先轉過身,你先轉過身,丟下我不管的。」
「對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走,不要走!」
李善玫猛一驚醒,四面牆壁圍繞著她,白得嚇人。
「善玫,你醒啦?你怎麼會突然昏倒?」李育良正在床邊。「嚇死我了。」
「哥。」李善玫平靜喚道。
「曉非先回家去了,她說明天再來看你。」
「哥。」
「醫生說你只是貧血,很快就能出院了。」
「哥。」
「你怎麼會貧血?如果媽知道了,我會被罵死的。」
「哥!」
李育良終於看她,眼神中有些心虛。「怎麼了?」
「泓宇,他好嗎?」
李育良立刻說道:「他根本沒事,你放心。」
連續幾個小時的手術,現在已經半夜三點了,醫護人員有些許疲倦。
「他身上有幾處骨折,目前已無大礙,至於腦部的損傷,還要等檢驗報告。」
「這麼說,他沒有生命危險了?」
「暫時沒有。」
鄭泓宇的父親跌坐到地上,眼眶紅了。「謝天謝地……」
「暫時?暫時是怎麼樣?難道說他還是會有生命危險嗎?還是說會有腦震盪,甚至變成植物人?」余星華激動道。
「星華,不要再說了。」
「我很瞭解您的心情,但這些都要再觀察。說句實在話,他還能活著,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是,我們很瞭解,謝謝醫生,都是因為你們,他才能活著。」
「哪裡,這是我們該做的,您就不用太過擔心,我們會盡全力挽救貴公子。」
「謝謝你,謝謝……」鄭續峰握住主治醫生的手,連忙稱謝。
醫生走後,他們在加護病房外的會客室,余星華歎氣:
「這太荒謬了,泓宇他居然做這種事,太愚蠢了!」
「星華,」鄭續峰流著淚:「愚蠢的是我們啊……」
長夜漫漫,到了第二天,守候在醫院的人得到好消息,現在只有等待轉機。
醫院門外的記者都被打發了,幾個親朋好友也都來探視過,不過余星華沒讓這些人進去。病房裡裡外外被鮮花塞滿,上面掛著問候卡,說是來關心,還不如說來拉攏交情;警方也來瞭解案情,鄭續峰作了檯面上的澄清,請律師去解決後續問題,他只想陪著兒子。
接近中午的時候,病房來了個意外訪客,讓夫婦兩人同時起身迎接。
「徐伯,怎好勞煩您親自來了。」鄭續峰說道。
「泓宇他好吧?」他望了望加護病房的玻璃窗內。
「醫生說就等他恢復意識了。」
「嗯,那就好。」
「鄭媽媽,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泓宇哥!」徐曉非在一旁忍不住說。
「非非,不可以對長輩無禮。」
「爺,你不知道,都是因為鄭媽媽反對,害得善玫跟泓宇哥都好痛苦!哪有這樣子的,他們兩個人那麼相愛,為什麼要活生生拆散他們?」
余星華跟鄭續峰被說得毫無反駁餘地。
徐老歎口氣道:「非非,你出去一下,我們有要緊事要談。」
徐曉非嘟著嘴,大著膽乾瞪了余星華一眼:
「我才不想在這裡太久,我還要去看善玫,善玫一看到新聞就昏倒了。」說著她大小姐昂首出去。
「這個善玫,到底是誰?」第一次聽到的鄭續峰如是問。
「她是誰不重要。」余星華深呼吸。「你不用管。」
「星華。」
老長輩和藹地叫了她的名字,停頓了一會兒,夫婦倆竟見他老淚縱橫。
「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手,你難道不信任自己的兒子嗎?」
余星華這才放下武裝,哽咽道:「他根本就是瘋了,他已經不是我以前乖巧聽話的兒子了,為了那個女孩子,他居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徐伯伯,您叫我怎麼能相信他?」
「你是不相信他,還是不相信你自己?」徐老更加傷心,捶著自己老朽的身體,慟哭道:「眼前有個活生生的例子,你看不見嗎?」
「徐伯。」鄭續峰上前攙扶他。
「不要讓悲劇再重演了,星華,你要聽我的勸,一旦錯了,怎麼也挽不回,只能一輩子活在悔恨當中,直到死都不能卸下心中的罪惡。」
「徐伯,不要再說了。」鄭續峰傷心勸道。
「我已經老了,除了希望曉非幸福,別無所求。泓宇也就跟我的孫子一樣,你就讓我安心吧。」
余星華淚流滿面,終於點了點頭。
老長輩露出慈祥的笑容,激動的情緒終平靜下來。
雖然早就出院了,李善玫還是經常待在醫院裡,趁著泓宇家人不在、特別看護不注意時,偷偷進去看他。躺在病床上的人沉寂的樣子,與以往英姿煥發的模樣大相逕庭,每次看,每次都讓她痛哭失聲。
這一次,當她抹著淚水出來,抬頭卻看見了余星華,李善玫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朝她微微鞠躬,轉身要走。
「李小姐,方便談談嗎?」余星華叫住了她。
兩人來到醫院附近的簡餐店。
「你憔悴了很多。」
李善玫木然地沒有看她,在陌生人面前,她一向不會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我聽護士小姐說常看到你。」
「……余女士,我知道您不想看到我,」李善玫終於開口。「可是這段期間,我可以來看泓宇嗎?只要這段時間就好,我不會待很久,也會盡量跟您錯開時間。」
余星華審視著她:「你是個很冷靜堅強的女孩子,我以為你會哭著求我。」像瑾湘一樣,常常軟弱流淚,她還以為女孩子都該這樣。
李善玫不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她對自己的誤解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弭的,但那不重要,只要這段時間她可以陪著泓宇,那就足夠了。
「聽說你昏倒了,身體好多了嗎?」
李善玫輕輕點頭,還在等待她的答案。
余星華迎上她無懼的眼神,娓娓訴說:「一直以來我都過得很順遂,從沒有力不從心之感。十多年前,我有個好友,因為傷痛愛妻的死,不久他也自殺身亡,我無法理解他的行為,以為他一時衝動才犯下這樣的舉止,很為他感到不頂。直到這一次,我才發覺,原來自己是個冷酷無情的人。」
面對李善玫的沉默,她終於說道:
「你不必刻意避開我,想來看泓宇的時候,隨時都可以來。」
李善玫聽到這句話,眼神閃過一絲驚喜。
「為了照顧泓宇,我跟他爸爸擱下了很多事沒處理,雖然有特別看護,我們還是不放心,想找個可以信任的人。善玫,你願意幫我好好照顧泓宇嗎?」
李善玫點頭,隱忍著的眼淚終於淌出了希望。
「謝謝你,余女士……」
「你就叫我聲伯母吧。」
風和日麗,百花盛開的春天。
在醫院裡的步道上,李善玫跟鄭泓宇正漫步著。鄭泓宇現在已經能拿著枴杖行走了,正在努力復健中。
「善玫。」
「嗯?」
「我的腳突然好痛……」
李善玫一緊張,趕忙挨過去扶著他:「你先坐著,我去叫醫生來。」
鄭泓宇趁機啄了她一口,然後對著她些許責備的眼笑得眉目飛揚,笑得有些傻氣。
「放羊的小孩,小心以後我再也不管你了。」雖是這麼說著,還是讓他坐在長椅上休息。
「你又要不管我了,我的心好痛。」
李善玫伸手揉揉他的胸口,柔聲問:「那這樣還痛不痛?」
「還是有一點,再中間一點。」
「這樣呢?」
「啊,不行,再繼續……」
「你很討厭耶,這樣子路過的人聽到了會怎麼想?」
「當然是有兩個人在相親相愛,聞人匆近嘍。」
「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你真的好了。」
「不,我永遠都不會好的,醫生說的。」
「胡說,醫生說再過幾個月,你要攀巖、潛水都沒問題。」李善玫輕斥。
「醫生說我要終生服用一種藥,你難道沒聽說嗎?」
李善玫沉默半晌:「有後遺症?」
「那種藥啊,非常珍貴,在這世上是獨一無二,僅此一家,別無分號,是李家出品。善玫,你幫我去找來好嗎?」
「泓宇……」李善玫怔怔望著他,眼中霧氣朦朧。「你……你……」
「嗯?」鄭泓宇興奮地期待善玫的真情告白,準備許下永恆的誓約。
「你腦袋真的沒問題?」
鄭泓宇愣住,隨即一臉失望,悶著氣別過臉。
李善玫嬌笑,靠在他的懷中,安撫道:「開玩笑的嘛,誰要你老是捉弄我。」
他摟著善玫,兩人的手緊緊交握。
「泓宇,你以後不可以再做傻事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鄭泓宇說道,車禍後第一次談起這場意外:「當時我什麼都沒想,被押著上車,腦海中只有你。我不想放棄,只想再見你,哪怕是最後一面……」
「笨蛋,我不是叫你別找我嗎?你真的好可惡,我的話你都不聽。」
「是啊,我很笨,你說得對,我們真的會再見面。」
「泓宇,是我對不起你,以後我會好好愛你,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心滿意足地抱著善玫,鄭泓宇當然不會計較。今生今世,只要能與她廝守,就不復多求。
兩人緊緊相擁,許下山盟海誓。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