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的身體在顫抖,擔心情況會失去控制。
「今天晚上……」他再一次低下頭,就在兩人唇瓣相距一公分的地方停住,聲音有著一股壓抑的笑。「我不想怎麼樣,只是要你陪找去吃牛肉麵。」
怔了一下,她遲疑的問:「牛肉麵?」
「對啊,牛肉滿,我晚餐還設吃。」
這一刻,她是不是應該放聲大笑?他只是想找她吃牛肉麵,她卻搞得好像捍衛貞操大戰……只不過,要吃麵,他幹麼將她帶來這裡?還吻了她?
她甩了甩頭,這個男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她真的看不懂。
「可以陪我吃牛肉麵嗎?」樊莫臣又問,如果他們繼續待在這裡,他很可能失去控制。
她連忙點了點頭,現在還是先離開這裡比較重要,至於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情況,回家再來慢慢傷腦筋吧。
早在Jeffry的住處,這個晚上的「驚濤駭浪」已經過了,林晨星相信自己接下來憂能放鬆心情吃一碗牛肉麵,然後回家好好睡一覺……可是她錯了,當她到家躺在床上,才意識到真正的「驚濤駭浪」是他那句話——
「不管你躲到哪裡,我都會抓住你。」
這是他們吃完牛肉麵,Jeffry送她回來,下車時給她的一句話。
這話等於是衣向她宜戰,瞬間在她的世界掀起了狂風暴雨。
她突然驚覺到自己惹了一個不該招惹的男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雖然他在她眼中一直是英雄般的人物,可是,他始終沒有英雄該有的強悍形象,她甚至覺得他屬於那種柔弱的男人,而現在他徹底的變了一個人,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實在是睡不著,她坐起身子,背靠著床頭。
感覺真的很不妙,她好像掉入蜘蛛網的蟲子,逃不了了……
砰一聲,張曉蔓打開房門衝了進來。
林晨星嚇一跳,懊惱的一瞪。「你有沒有時間觀念?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對不起,我直在等你回來,不小心睡著了嘛。」
「有事明天早上再說就好了。」
「我沒辦法等到明天了。」張曉蔓喘了一口氣,大聲宣佈,「大事不妙了。你的結婚日期訂了!」
「什麼?」林晨星激動得差一點滾下床。
「你去公園跑步不久之後,找媽接到阿姨的電話,說今天中午樊夫人去民宿,敲定兩個月後讓你和樊家少爺結婚。」
「兩個月後……我考完期末考了嗎?」
「應該是你考完期末考那個週末吧。」
「開玩笑的吧?」
白眼一翻,張曉蔓在床尾坐下來。「我會半夜不睡覺跑來開這種玩笑嗎?」
「這太誇張了,畢業證書都還沒拿到手,就急著結婚。「這事絕對不能讓同學們知道,人家還以為她想嫁人想瘋了。
「你確定今年拿得到畢業證嗎?」
一瞪,她沒好氣的道:「混了六年還不夠嗎?」說出去,人家還以為她腦子不靈光,或者為了逃避現實社會的壓力,才沒出息的窩在學校混日子。
「你的大學生活過得太愜意了,我哪知道你是不是當大學生當上癮?」
「你以為讀書不用錢嗎?」
「結婚對你來說是好事,樊家少爺很有錢,你想讀一輩子書也沒問題。」
林晨星真想拿枕頭砸過去。「我不是讀書的料,不想再浪費錢了。」
略微一頓,張曉蔓小心翼冀的打探。「這一次你會安分的披上白紗吧?」
「不知道。」看到表姐那張臉瞬間轉為鐵青,她坦白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已經答應老爸了,絕不會第三次落跑,可是誰也無法預料末來的事,就像當初我告訴你我不逃婚,最後還是逃婚了一樣,這並非我原先的計劃。」
「我看啊,索性建議樊家派個保鏢盯著你。」
這一次她終於受不了的拿枕頭砸過去,被張曉蔓一把抱住。
「你是我表姐,怎麼可以胳臂往外彎?」
張曉蔓實在很委屈。「因為你,搞得大夥兒的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如果我再挺你,我就變成大家的公敵了。」
「有這麼嚴重嗎?你又沒有幫我逃婚。」
「總之,我現在跟大夥兒站在同一陣線。你可以不管別人的想法,但至少顧慮下阿姨和姨丈的而子,左鄰右舍都在看他們的笑話,說他們連女兒都管不好,難怪民宿要人家拿錢出來援助。」
「這就是我不喜歡回家的原因,三姑六婆成天喜歡道人長短,少說點閒言閒語日子有那麼難過嗎?」林晨星忍不住皺眉,林家小屋沒有被颱風吹垮反而越做越大,原本就讓人眼紅,加上她這個林家女兒還攀上豪門,人家當然會更不是滋味。
「大家的出發點都示關心,只是關心到後來總會變調。」
「是關心嗎?」她冷冷一笑,很不以為然。「我看是幸災樂禍吧。」
「不管是關心還是幸災樂禍,你不要給人家說閒話的把柄就好了啊。」張曉蔓搖了搖頭,這個丫頭一點反省能力都沒有。
「是是是,這都是我的錯!」她悶悶不樂的用腳對著床尾的人,用力踢一下,某人吃痛得呲牙咧嘴。「出去啦,我要睡覺了。」
此仇不報非女子!張曉蔓用力將手上的枕頭紮過去,正中林晨星那張漂亮的瓜子臉,勝利的吆喝了一聲,匆匆道聲「晚安」就趕緊跳起來衝出去。
這個幼稚的表姐…只是想一想,她好像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放好枕頭,林展星躺下來,可是兩眼依然瞪得好大,毫無睡意。
其實表姐說的沒錯,她可以不管別人的想法,但至少應該顧慮父母的面子。因為她的自私,害父毋變成笑話,她心裡也不好過。
這一次,她真的不可以再任性逃婚了,不只是為了父母,更是為了自己的承諾,可是,Jeffry怎麼辦?如果她向他坦白自己的處境,他就不會再對她糾纏了嗎?還是,他會索性帶她私奔?
今日之前,Jeffry知道她有了「未婚夫」,應該會選擇從此不相往來,可是現在的Jeffry她真的不瞭解,當他說不管她躲到哪裡都會抓住她時,她強烈的感覺到那時他的誓言,彷彿在告訴她,她屬於他,若他知道真相,說不定真會帶她私奔。
其實,不管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他們的關係都要做一個了斷,盡早做個了斷,她才不用每天膽戰心驚,心虛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只是,就怕無論是哪一個結果,她都無法面對。
兩個月之後就要結婚的人不可以、也不應該跟其他男人見面,可是,他都說了,不管她躲到哪裡,他都會抓住她,她根本逃不了……
她是真的逃不了嗎?還是,她根本不想逃?
是啊,她不想逃,明知道這是不對的,但她真的好想自私一次,享受她的愛情,兩個月就好了……不,一個月就好,讓她擁有一個月美好的回憶,將來偶爾回味一下,這不算太過分吧?
相信會了有人說她太過分,這門婚事又不是她要的,再說他們連訂婚都還沒有,為什麼她不能擁有自己的愛情?
沒錯,她沒有要求天長地久的愛情,只是想擁有一段美好的回憶,一個月很短暫,並不奢侈。
然而,她的心怎麼會如此不安?好像此刻她正走在鋼索上面,摔下去即使沒有斷手斷腳,也會腦震盪變成笨蛋。
「你在想什麼?"Jeffry突然靠過來,親吻她的唇。
林晨星怔怔的回過神。「那個……你是不是一大早就起來準備三明治?」
「對啊,為了心愛的女人要來野餐,我只好一早起床做三明治。」他的口氣好像在撒嬌,不過最可怕的是那雙勾人心魂的眼睛,電得林晨星差一點回不了魂。
「我又沒有要求出來野餐……」說什麼紅顏禍水,她覺得花美男才是禍水。
「你不是說春天是最適合野餐的日子?」
「春天確實是最適合野餐的日子,可是,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
「我們從礁溪回來的時候,你在路上說的啊。」
仔細想想,當時她確實說了那麼一句,不過那是因為擔心自己睡著,隨口聊聊……這個男人幹麼記得那麼清楚?他可不可以不要對她太好,這會讓她更捨不得離開他,他們只能擁有一個月的時間,不能再多了。
「是啦,存大是最適合野餐的日子,但你也用不著這麼費心。」
「為了心愛的女人,值得。」
他說什麼?為了心愛的女人……臉紅了,她嬌羞得道:「你不要亂扣帽子!」
「扣什麼帽子?」『
「我不是你心愛的女人。」
「你是。」
「我不是你心愛的女人。」
這一次,他直接拷過去堵住她的嘴,用激情纏綿的吻證明她是他心愛的女人。
而她的雙手明明要推開他,最後卻只能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承接他恨不得將她吞噬的熱情。
終於,他緩緩的放開她,口哨隨即從四面八方傳過來,她頓時想起他們是在公園的草地上,連忙用雙手遮住臉,真是丟死人了!
「你也太容易害羞了吧。"Jeffry顯然心情非常愉快。
過了一會兒,她豁出去的放下雙手,不安的左右瞄了一圈,懊惱的瞪他。「這麼丟臉的事,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我跟我心愛的女人Kiss,這有什麼好丟臉?」
「我不是你心愛的女人!」
他戲謔的挑了挑眉。「你是在指示我再來一次嗎?」
她的臉又紅了,索性轉身背對他,這會兒他偷襲也只能吻她的後腦勺。
只可惜,他不是省油的燈,乾脆從後面抱住她,還將臉埋進她的預窩。
一陣酥麻竄過四肢百骸,她努力漠視他帶來的悸動,可是顫抖的聲音卻透露了心情。「……你在幹麼?」
「你知道我現在的感覺嗎?」他抱著她的手更緊了,可以說明他有多擔心她會從他手中溜走。「好像在作夢。」
「說不定,你真的是在作夢。」短短一個月的戀情,不就像一場夢嗎?
「不是夢,因為我真實感覺到你的溫度。」
「男人也會反反覆覆嗎?一會兒說好像在作夢,一會又說不是夢。」
「我是說很像作夢,可是我知道不是夢」
頓了一下,她像在自言自語的道:「你就當我是夢好了,將來有一天若是消失不見,你才不會太驚訝。」
「怎麼會消失不見?」
「每個人都會有消失不見的一天,誰也不能傾料明天會如何。」
「我還以為你是很樂觀的人,怎麼會說出這麼悲觀的話?」
「難道不是嗎?」
「沒錯,沒有人可以預料明天會如何,可是明天從來不是重點,因為人是活在現在這一刻。認真的過這一刻、真實的過這一刻,這才是正確的人生態度。」
她轉頭看著他,清楚看見他藏在身體裡面那個不安的靈魂。「你從來不想明天對不對?」
「就像你說的,沒有人可以預料明天會如何,那又何必為明天傷腦筋?」
季節交替變化的時候就跑醫院,他一定覺得自己是個老在鬼門關前徘徊的人,「期待明天」對他來說應該是一種奢侈吧。她覺得很心疼,所以這一刻,她只想對他揚起最燦爛的笑容。「沒錯,一天的煩惱已經夠了,幹麼去想明天的事?」
「沒錯,你對我來說絕對不是夢,而是最真實的存在——一輩子。」
一輩子……她強顏歡笑的做了個鬼臉。「你不是說連明天的事都不要想,怎麼會扯到一輩子?「一輩子」比起「明天」,更是一個未知數。」
「我不同意,明天是明天,一輩子是一輩子。」
她故意誇張的哇哇大叫,「這是什麼邏輯啊!」
「不去想明天的事,那是因為每一個今天都是一輩子。不管我有多少個今天,你在我的每一個今天裡都是真實的存在。」他將她轉過身,兩人面對面直視,他的目光很深情、很溫柔。「也就是說,我的每一個今天都有你,我的一輩子都有你。」
砰砰砰……她的心跳越來越快,這聽起來好像是求婚的台詞……不不不,即使如此,她也要繼續裝模作樣。
「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嗄?」
「我的一輩子有你,那你呢?」
「我……一輩子太久了,不可以輕易承諾,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我的今天絕對有你。」她連忙轉移目光,看著一旁的竹籃。「我肚子好餓,可以吃東西了嗎?」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不再窮追猛打的道:「吃吧。」
暫時可以喘口氣了,她像是餓死鬼似的趕緊拿起三明治塞進嘴裡,心情卻越來越沉重。
他將她視為一輩子,而他對她來說,卻只能擁有一個月的戀情……她覺得很對不起他,她是不是太自私了?當一個月後她不得不離開時,他一定很恨她……
唉不要想了,就像他說的,人是活在現在這一刻,認真的過這一刻、真實的過這一刻,這才是正確的人生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