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著急地撥了她的手機,可是卻沒有回應。
他憂心地掛上電話,一回身,發現茶几上留有一張縐縐的信紙,他手有些顫抖地拿起信紙,看著信上內容——
爺爺走了,我也該如當初承諾地自動離開,很抱歉搗亂了你的生活,也很抱歉沒讓爺爺在臨終前,見到他想念的「心寧」,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在最後時刻出現在你們眼前的。
雖然汪心寧仍無法愛你,但你放心,我會盡最大的力量,勸她回你身邊,就當是我對你的補償吧!
——杜舒庭
看完後,辜京徹無法置信地楞著,心跳有瞬間停了,信從他手中飄落。
原來杜舒庭對他自始至終只有責任,他還以為她的溫柔和全心付出,是因為愛他,他太天真、太可笑了,竟將一顆心放在她身上!
他心好痛,眼眶一陣熱辣。
「先生。」丁叔忽然來敲門。
「什麼事!」他心好難受,已無任何心情。
「太太從中午出去,就沒有再回來,我有些擔心……」
「她以後都不會回來了。」他的語氣極為落寞,心還隱隱作疼著。
丁叔楞了一下,不知道他們小倆口發生什麼事。
「她在這場戲裡所扮演的角色,我們都很清楚,既然爺爺已經走了,她也自由了,她沒必要再留下來。」
他滿心苦澀,極為不捨,可是他又能如何?他記得當初她是多麼地不願留下,如今她的責任已了,她能不立刻離開嗎?
他好想將她留下,可是他能用什麼理由再留她?用他的愛嗎?他沒有把握能打動她!
因為她曾經說過,她有她的日子要過,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們根本沒有交集。
他長歎了一口氣。
算了,她要走就走吧,只要她過得幸福、快樂,他甘願自嘗苦楚,將心底最深的愛戀埋藏,放手讓她飛去。
「先生,太太應該不會這麼無情吧?」
「別提了。我累了,晚餐別叫我了。」說完,他躺下,手指按揉著太陽穴,疲憊垮下的雙層,好像已經完全絕望。
原本果斷、冷硬的先生,此刻卻異常的消極,看在丁叔眼裡,真是替他不捨,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他收拾地上的信紙,不經意地瞥過,信裡奇怪的語法抓住他的注意力——
奇怪,老太爺這麼疼太太,生前最想見的,怎麼會是「真」的汪心寧?更何況,老太爺早就成全太太和先生了。
再加上,他們兩個這麼恩愛,攜手共度人生只是早晚的事,太太怎麼可能會因為「責任已了」這四個字突然離開?
這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不行!為了先生,他一定要找到太太,向她問清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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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舒庭離開辜宅後,直接來到了御皇酒樓。
她擔心著,汪心寧這個女孩看起來很有主見,她會聽她的話,回到辜京徹身邊,接受他的愛嗎?
唉∼∼他們三個人都很可憐,都愛著不愛自己的人。
上了頂樓,按了卓育展的門鈴後,舒庭成全的勇氣反而都消失了。
其實,當她步出辜宅大門後,她就立刻後悔了。
她根本沒有那麼大肚量成全,她想爭取,可是她發現自己連爭取的勇氣也沒有,雖然她知道辜京徹心裡有她的存在,可是她還是沒膽量問明白,她好怕辜京徹嘲貶她的人格,以為她是乘虛而入的拜金女。
再加上汪孝德的苦苦哀求,即使她有想爭取的心,也會瞬間被道德的聲音喝止。
「又是你!」卓育展皺著眉,不是很客氣。誰叫她來得不巧,他一把火正無處發洩,她就自己送上門來。
「我……汪心寧在這兒嗎?」舒庭被卓育展異常的怒氣給嚇了一跳。
「有事嗎?」
「我想見她。」
「如果是為了辜京徹的事,你就不用費事了,請吧!」
「總裁……」
「我不明白,明明你這麼愛辜京徹,為何老是要心寧回他身邊呢?」他剛才在房裡,就是和汪心寧在吵這件事。
「我……」
「你以為心寧為什麼會和我同居在這裡,這你還不明白嗎?」
「可是辜京徹怎麼辦?他也愛著汪心寧呀!」她急了。
「那是他的事!」卓育展火了。「總歸一句,我不會讓任何男人覬覦我的女人,你死心吧!」
好霸道的語氣,如果辜京徹對她也有這麼強的佔有慾,那該有多好!
「可是我……」
「走吧,我不會讓心寧再見辜京徹的。」
「誰說我不見辜京徹的?我就偏偏要見他!」汪心寧突然開門,朝卓育展叫道。
「汪心寧!」卓育展頓時警告地冶下臉。
「杜姊姊,你說辜京徹愛我是嗎?」
舒庭不明白他們的一來一往,只能訥訥地點頭。
「好,我現在就回去和我的『老公』培養感情。」汪心寧賭氣地說道,她就不信自已真會沒人愛,要淪落到巴著卓育展不放的地步。
「真的嗎?」舒庭沒發現那只是汪心寧的氣話,她天真地相信了,心是放下了,卻也開始隱隱發疼。
「你敢!」聞言,卓育展臉色寒得不能再寒。
「有什麼不敢的?你是我的誰,我要愛誰,你管得著嗎?」汪心寧賭氣地叫囂著。
兩人的戰火從房裡延燒到門外,卓育展把汪心寧拎了回去,將門重重地甩上。
舒庭不明白他們在吵什麼,不過既然已經把汪心寧勸回了,那她也該消失了。
只是,她的心好疼、好沉重!
成全是很偉大,卻也令人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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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事情終於結束了,雖然比預期來得早,但處於弱勢的她,也只能接受。
再說,在她離開辜宅的隔天,她就收到了辜京徹曾經說要給她的一千萬,看來他是急著要撇開她,爺爺不在了,他一定是迫不及待要和汪心寧在一起吧!
此刻,他應該和汪心寧恩恩愛愛地在黃昏的花園裡散步……
她想著,心也跟著揪疼。
不過,幸好上天並未棄絕她,在她人生最糟糕的時刻,賜給她一份最珍貴的禮物。
她撫著已微微隆起的肚子,臉上全是滿足的笑容。
原來前陣子的心情低落、食不下嚥和噁心反胃,是因為她懷孕了。
現在,她終於能體會母親離開愛人,踏入天使之家的心情了。
她跪在聖母像前祝禱著,希望聖母賜予她勇氣,保佑她的孩子平平安安。
「舒庭,外面有人找你。」馬蘭修女走進教堂說道。
「是誰?」她記得自己沒什麼朋友知道她在天使之家的。
「他說他是丁叔。」
舒庭心口一悸。「馬蘭修女,麻煩你告訴他,我現在不方便見客。」
馬蘭修女走了出去,但不到一分鐘她又走進來了。
「舒庭,他說他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馬蘭修女,原諒我,我真的無法見辜家的任何一人。」她怕自己會變得脆弱。
馬蘭修女歎了一口氣。
「孩子,如果真要解下心頭的痛,就得先接受痛源、挑戰痛源,否則一切只是掩飾,日子久了,對你、對關心你的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好事。」
馬蘭修女說的有理,如果她要心無旁騖地照顧孩子,就得毫無芥蒂和怨悔。
「好吧,你讓他在交誼廳等我一下。」
舒庭做了最後祝禱,覺得自己已經充滿勇氣後,才往交誼廳去。
「丁叔。」她扯了扯寬大的衣服,希望丁叔不要看出她的異樣。
「太太!」打聽了好久,終於找到杜舒庭的丁叔,有些激動地拉住她的手,原本嚴謹不苟言笑的他,此刻卻是老淚盈眶。
他的激動令舒庭嚇了一跳,直覺地想到是不是辜京徹出事了。
「丁叔,有話慢慢說。」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冷靜聽。
「太太,您怎麼就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舒庭一顆心安了下來。
「我本來就不屬於那裡。」她淡淡地說,眉間露著苦澀。「算了,事情過了就別再提了。」她無力地揮揮手。
「不行,太太,您一定是誤會什麼了,否則你這麼愛先生,怎麼會在先生最需要你的時候離開。」
「我沒有誤會,一切事情當初都說好了,你也很清楚他為什麼娶我的,不是嗎?」
「可是我們從來沒將您當是假的太太,辜宅上下,全是真心喜歡你的。」
「這我都知道,但我還是得走,真正的辜家少奶奶是汪心寧不是我,我不能再待下去,我想阿徹也是希望汪心寧能趕快回到他身邊……」說著,她還是忍不住哽咽。
「您說汪小姐才是辜家少奶奶,就名分上是如此,我無法否認,但是先生怎麼會希望汪小姐回來呢?」
「他愛她,不是嗎?」
「先生怎麼會愛她?」他像聽到天方夜譚似地瞠大眼。
「如果阿徹不愛汪心寧,那他為什麼根本不在意汪心寧愛不愛他,也要把她娶回家?」
「原來是您誤會了。」終於聽出問題的癥結後,丁叔頓時鬆了一口氣。
「太太,先生在婚前根本不認識汪小姐。你也知道老太爺的病情不樂觀,常嚷著要先生趕緊結婚生子,先生是為了不讓老太爺有所遺憾,才會草草舉行婚禮的,還為了讓老太爺安心,先生甚至向老太爺謊稱,他和汪小姐已經相戀一年多,絕對是為了愛而結合的。
「那天,雖然老太爺發現先生結婚的動機,也發現您根本不是汪小姐,但是看在你們恩愛的分上,他立刻就接受了您。老太爺就是這樣,總是希望人家夫妻倆能恩恩愛愛的,他心疼,是因為先生為了討他歡心,寧願賠上自己的婚姻。幸好你們倆恩愛,否則老太爺會更自責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
難怪爺爺發現後竟不揭發她,就連在死前也輕喚了她的名字,原來,爺爺早就衷心接受她了,她又驚、又喜、又感動,眼淚已經滑下。
「太太您上哪兒?」
「我要回辜家,我要告訴阿徹,我永遠都不要離開他。」她太開心了,她終於能光明正大的擁有辜京徹了!
「可是先生……」
「怎麼了?」她擔心地秀眉攏起。
「先生自從你離開後,就又回到以前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天天忙到天亮才回家,待不到半個小時,又急急的出門,甚至有時還好幾天沒回家,你現在回去,不一定能見到他。」
「沒關係,我等他!」她有一輩於那麼長的時間可以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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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舒庭離開後,辜京徹比以前更賣力工作,好像他的生命只為了工作,一旦停下,他也將死去。
結果連日不要命的死拚活忙,終於把自己累壞了,竟在會議上發暈地晃了晃,惹得張循恩再也看不下去,硬將他送回家。
可是一回到家,他更覺得胸口難受。因為屋子裡全是舒庭的影子,無端地就能輕易勾起他的回憶。
他換去了床單被褥,也收起她慣用的保養晶,但是她的影子、她的笑聲仍無所下在地充斥在屋內、花園裡。
所以這些天,他能不回來就不回來,可奇怪的是,就算他不在家,舒庭的影子仍纏著他不放。
他身心俱疲地跌坐在靠椅上,冷硬的面具再也戴不上,此刻的他只是個有著濃濃思念的脆弱男人。
他打開抽屜,拿出抽屜裡的珠寶盒,和一隻公文袋。
他打開珠寶盒,裡頭是那天在拍賣場,他買下來打算送給舒庭的和闐玉環,可惜來不及送出,她就離開了。
他歎了氣,又拆開公文袋,這是汪心寧送來的離婚協議書。
這兩樣東西,都是他想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但他都沒能送出去,她就已經走出他的生命。
他無奈地走至陽台,看著眼前一整片的花園。
他想起了和她還有爺爺愉悅地漫步在花間小徑的甜蜜,也想起了爺爺臨終前的遺言——
人生太短,能相處的時間太少,你們一定要珍惜每一個日子,恩愛的過日子……
人生太短……要珍惜每一個日子……
他重複思量著爺爺的話,忽地,他想通了!舒庭是離開了,但是他為什麼不積極主動爭取,而選擇消極放棄呢?
這實在太不像他強悍、獨斷的個性了,為什麼只是愛個女人,他就變傻、變懦弱了,只會像個沒用的傢伙般地優柔寡斷,躲起來自憐自艾?
一定是爺爺的死給他太大的打擊,他才會對每件事失去興趣,只想消極的面對一切。
他真傻,他的消極、放棄,爺爺絕對不會樂見的。
他該主動出擊的,如果她不答應接受他的愛,那麼他就將她綁回辜宅,他就不信花上一輩子時間,還不能打動她!
思及此,他頓時渾身充滿戰鬥力,臉上終於又露出自信、無可匹敵的笑容。
他知道她在什麼地方,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要把她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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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京徹出了房門,準備下樓,站在樓梯頂階,他看見了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正站在樓梯底下,滿臉淚痕,無言地抬望著他。
他心激動得不得了,卻強忍著喜悅和驚訝,故作冷硬。
「上來!」他霸道地命令著。上來後,他一定要狂吻她,懲罰她帶給他的相思之苦。
「不,你下來。」她執拗地說道。
「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我有足夠的理由不上去的。」他霸道的語氣,令她倍覺得溫暖有安全感。她很高興自己見到的不是丁叔所言的頹廢男。
「你的理由最好能說服我,否則我打得你屁股開花。」嘴上雖說著,但他人已經走下來了。
「我可以抱你嗎?」多日不見,近在眼前的男人,仍可令她呼吸一窒,心跳狂奏。
他想裝作憤怒地瞪著她,但雙眼卻因她甜美的笑容而變得深邃,濃濃的思念再也忍不住地湧上他的喉頭發酵。
「不說就是答應了。」舒庭匆地將他抱個滿懷,感受著真實的他,她是真的擁有他了。
「你不是迫不及待地離開了,為什麼還要回來?」雖然她走得有理,但也突然得令人無法接受,至少也要當面向他辭行吧!
「我一直都不想走,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想賴在你身邊。」她埋在他胸前,汲取著他獨特的男性氣息。
「那為什麼又改變心意了?你不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辜宅嗎?」
他提問著她曾說過的話,一定要弄清楚她為何改變心意,他可不想她再一次突然離開。
「我以為你愛的人是汪心寧,我只是個突然出現的程咬金,以當時的情形來說,我是該離開的。」她把玩著他的領帶,為自己的多心感到奸笑。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愛汪心寧了?」他不悅地皺起眉。
「所以我說是『以為』嘛!!」
「那現在呢?」
「既然你不愛她,我就不算第三者,既然我不是第三者,我就不必顧慮道德良心,可以大方地愛你,既然我可以大方地愛你,我當然要製造我們相處的機會,既然我得製造我們相處的機會,我當然得搬回辜宅。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她說得清清楚楚,想不明白都不行。
「可我不一定要讓你進來。」他拿喬了。
「你會的。」她非常有自信地笑著。
「喔?」他挑眉地看著她。
「如果你不想見到我,你早就推開我了,你看看你的雙手,已經環上我的腰了。」
經她提醒,辜京徹才發現自己已經不自覺地摟著她,想放開,已經來不及了。
於是,他索性將她攬得更貼近。
「你可明白進入辜家後,就不能再反悔了嗎?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我愛你,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走。」
「你說什麼?」他好像聽到他最期待的那三個字。
雖然剛才這個女人已經表明過愛他的心意,可是根本比不上那正式的三個字,因為,那三個字代表的是一種保證。
「我不走。」
「前面一句。」他的心鼓動著。
舒庭知道他想聽的是什麼。她漾開笑,大聲地說道:「我愛你!」
忽地,辜京徹再也按捺不了內心激動地吻住了她。
這個吻狂野且飢渴,但卻又溫柔醉人,舒庭攀著他,同樣熱情地回吻著他。
「舒庭……」
舒庭忽然離開了他的唇,眼裡的淚光再度閃動。
「怎麼了?」他不想放開她地繼續吻著她的眉、她的眼。
「你從來沒有這麼親密的叫過我。」她開心得又哽咽了。
「是嗎?如果以後你不嫌煩,我可以一直這樣叫你。」他的唇留戀在他最愛的頸項間。
「阿徹,你愛我嗎?」她提起勇氣問道。
辜京徹停住了細吻,他深深地看著她,用最迷人的嗓音緩緩說道:「當我和你談論著我的父母,並且願意和你在花園散步時,我就已經愛上你了。」
「阿徹……」她眼睛閃亮亮地,從來沒這麼開心、幸福過。
「跟我來,我有東西送你。」
他像急欲獻寶似地拉她回房,拿出了珠寶盒和牛皮紙袋。
「這是……」看著價值不菲的和闐玉環,和汪心寧簽下的離婚協議書,舒庭不明白他送她這兩樣東西的用意。
「嫁給我,我這輩子只認定你是我辜京徹的妻子。」他誠摯地向她求婚。
「阿徹……」她又感動到不行了。她吸吸鼻子道:「我也有份禮物要送你。」
「什麼?」
「這個。」她又哭又笑地指著自己的肚子,篤定辜京徹一定和她一樣愛著小阿徹。
明白了她的暗示,被幸福充滿的辜京徹竟激動地眼眶發紅。
難怪剛才她說有足夠的理由可以不順服他的意。
是呀!懷有身孕的人最大了。
「謝謝你……我愛你……」
他抱著她,喉頭哽咽,這輩子,除了用全部的愛來疼惜她,他再也無法回報舒庭為他帶來的美好了。
舒庭歡喜地緊抱著他。
呵∼∼
曲折了那麼久,也烏龍了這麼久,沒想到她才是這個故事真正的女主角!
她實在是太幸運了!
她想開心地笑,但辜京徹已經封住她的唇,將她帶往柔軟的床邊,用最溫柔的氣息寵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