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一幢佔地頗廣的花園別墅前停了下來,尹雪荻隨著陸地進了寬敞舒適的客廳。午後時分,照射在她身上的陽光炙熱燦爛,然而她卻微微發著抖。
「怎麼,怕了?」陸地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你還有機會說不!」
她回過頭來看他,他嘲弄的表情挑起了她的怒氣。她一甩頭。
「不,我打算實現我的承諾。」她嫵媚地說道,雙唇吻上他微生胡碴的下巴,感覺他強壯的身軀倏地繃緊。見他並未阻止她的行動後,她更加大膽了起來,開始去解開他襯衫的扣子,並將手探進他光裸的胸膛撫摸。
這個動作摧毀了他的自制力,她聽見他低聲咆哮了一聲。
「好,這是你要求的。」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攔腰抱起她朝房裡走去,毫不文雅地將她丟到床上去。
尹雪荻從床上撐起身子,看著他伸手去拉開領帶、扯開襯衫的衣扣;她瞪視著那裸露出來的結實胸膛,忍不住一陣口乾舌燥。他來到她身旁開始粗魯地扯開她的衣衫,嘴唇熾熱地印上她白皙的頸項,令她的身軀驚懼顫抖。
「別這樣,陸地……」她的聲音沙啞,對自己聲音裡的慌亂和懇求感到羞慚。當她嘗試扭動身子避開他時,他抬手制住了她的下頜,令她不得不迎視他。
「得了吧,尹雪荻。我們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何必惺惺作態故作矜持?」
他譏誚的聲音令她身軀頓時僵緊。她瞪視著他,那張俊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冽的目光幾乎是殘忍的。
「你難道不知道假裝是女人的本能嗎?」她硬硬地回道。
陸地定定地盯住她半晌。「很好。既然如此,就如你所願吧。」
他咬牙說完,然後再度低下頭。一陣令人暈眩的激情吞噬了她,他的吻帶著怒氣的成分,她可以感覺他的撫觸帶著懲罰,幾乎是粗暴的;然而她無法抗拒他,無法抗拒那席捲過全身的欲潮。即使他們之間的情感複雜而矛盾,他的撫觸依然令她的身軀著火。
當他毫不留情地入侵時,她急喘了一口氣,聽見他低咒一聲,然後撐起身體。「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不必費事多此一問,陸先生。」她冷冷地道,偏過頭去不看他。
某種複雜的情緒在他眸中閃耀,他帶著難解的表情注視著她,交雜著狂野和強烈的慾望。她可以感受到那股力量,感覺那股懸在兩人之間緊繃而又深沉的張力,幾乎奪走了她的呼吸。
然後他的頭再度俯了下來,嘴唇輕柔的封住她的。這回他的碰觸不再粗暴,而是溫柔而細膩,激起她背脊愉悅的顫抖。她先是遲疑地擁住他,隨後便融化在他輕柔蜜意的吻中。他必定是察覺到了她的順從,因為他的吻更深,所有的對立和爭執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令她無助地陷入了他愛撫的魔力之中。
爆炸般的激情偃息,兩人都沉默著。尹雪荻安靜地蜷縮在他的懷抱裡,手指輕柔地勾勒出他的肌肉輪廓,驚歎於那如此結實強硬的臂膀。原來將自己交給一個男人的感受就是如此!她恍惚地想著。
或許作下這個決定太過於衝動,但是她並不後悔。下意識裡,她早知道他們之間會像這樣。他們之間的引力太過強烈,不論她多麼極力漠視,那份感覺卻依然存在,也許早在他們相遇的那一刻,魔法就開始了。
陸地小心地挪開一部分重量,撐起身體往下俯視她。
「你應該告訴我。」他沉默了半晌才道。
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這有關係嗎?」
「當然有,該死!」他瞪視著她,聲音平直地道:「這不會改變任何事。如果你是在打什麼主意,你最好記住這點。」
「我當然知道你是絕不吃虧的生意人,陸先生。」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我做到了我的承諾,希望你也能遵守諾言。」
他注視著她的臉龐。她的長髮凌亂地披散在枕上,眼睛仍困激情而氤氳,嘴唇因他狂野的吻而濕潤紅艷,看來不可思議的美麗誘人。她白皙的肌膚上因為他的粗魯而顯現出淡淡的痕跡,一絲不熟悉的罪惡感湧了上來。
該死,他無意讓事情發展至此!他一向不是做事衝動的人,然而尹雪荻卻挑釁他、激怒他,令他的控制力全然瓦解。他以為她和詹子靖曾經是情人,更甚者,她和眾多男人牽扯不清,而他剛才卻證明了自己是個怎樣的大傻瓜!
尹雪荻用舌尖潤了潤唇,謹慎地看著他。「我們是否該立下合約,以確保你的承諾算數?」
他的下頜微微抽緊,眼中閃過一絲火花。是怒火嗎?她不確定,因為他的身軀雖依舊繃緊,但是神情並不冷酷。
「如果你信不過我,那就這樣吧。」他淡淡地道,而後靜寂了半晌才再度說道:「如果我弄疼了你,我很抱歉。」
她的眼眸訝異地大睜,顯然沒料到他會道歉。接著他翻身下床,隨意伸展著昂然修長的身軀,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在他結實的軀體上漾滿金光。
尹雪荻發現自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隨著他,看著他自在地在房內隨意走動,彷彿裸身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一般。然後他回過頭來,她立刻像觸電般的垂下睫毛,發現自己臉頰熱辣辣地燒了起來。
他低聲笑了,走回她的床邊坐下,一手纏進她頸後豐厚的秀髮裡,她被動地抬起頭來直視他的眼睛。
「你知道嗎?幾個禮拜前,我曾經去找過你父親。」他說道。
「去威脅他?」
「不,我最後一次去和他談合作的事,但是他仍然不願意。」見她訝異的表情,他攤了攤手。「是真的。除了堅決不肯和我合作之外,他還警告過我……」
「我不相信有人的警告能威脅得了你。」
「但他的確是如此!」見她睜大眼睛,他微微聳肩,輕描淡寫地道:「他要我離你遠一點,大概是擔心我會去引誘他惟一的寶貝女兒吧。」
她輕顫了一下,想起父親之前對她的警告。如果當時她聽從了父親的勸告,和陸地保持距離,也許他們之間……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明天我會和律師討論關於你父親觸犯的法律問題。」片刻之後他開口說道,手指漫不經心地輕劃著她纖弱的肩線。「用你的身體來換取你父親的自由,很值得,是不?」
她抬起眼凝視他,想看出他是否有嘲諷的意思,但他沒有。
「是的。」她輕聲道,一絲淡淡的笑意泛上她的唇畔。「如果我將來打算繼續用這一招去達到目的,就必須加倍學習取悅男人的技巧了,你說是嗎?」
他撫弄的手霎時僵住。「或許。但在此之前,你得先學習如何取悅我!」
她臉色微微一變。「我以為我已經實現了我的承諾。」
「如果你以為這就能彌補你父親造成的巨額損失,那你未免太異想天開。」他目光陰沉地道。「我不是慈善家,我花出去的每一分錢都要得到應得的報償。如果你想換取你父親的自由,你就得再努力點,直到我滿意為止。」
「你的意思是要我當你的情婦,直到你厭倦了為止?」
「對。」
他粗率的回答得到一陣靜默,她給了他一個假笑。「這麼說來,你只是想找個玩物罷了,以便應付你的不時之需?」
「如果你要這麼想,那就算是吧。」他深色的眼眸穩定地盯住她。「事實上,你是個很好的挑戰,尹雪荻。我不記得我曾經對一個女人這麼感興趣過,在這份感覺消退以前,恐怕你是別無選擇了。」她不該感到意外的!尹雪荻保持不動的姿勢,握在被單上的手輕輕顫抖。這個男人顯然習慣了予取予求,和他作對無疑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我是否應該為此感到榮幸,陸先生?」
他對她的嘲弄毫不在意,唇邊綻開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成為我的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好,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珠寶、手飾,甚至你的個人事業。只要你開口,我甚至可以將你的品牌推上世界舞台。」
多數女人都會為他提出的條件欣喜若狂,他想著。然而尹雪荻的反應卻不在他的意料之中。有好半晌,她只是微側著頭沉思,低垂著兩排扇子般的長睫毛,紅潤的嘴唇安靜地抿著,他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你是否對跟你上床的女人都如此大方,陸先生?」她終於說道,沒有試圖掩飾聲音裡的諷刺之意。「我答應你的條件只為了解救我的父親,如此而已。或許討好和你上床的女人是你的一貫方式,但我並不需要!」
她知道她激怒了他,因為一絲寒霜驀地罩上了他的臉,他手臂的肌肉繃緊。
「很好,你一直在提醒我你之所以和我上床的目的。」他冷冰冰地道。「既然如此,如果我打算善加利用我所應得的一切,你也無話可說了?」
她還來不及答話,他的頭已經俯了下來,將她驚愕的喘息封入他野蠻的吻裡。在那一刻,她忘了對他的憤怒、挫折和理智,讓喚起的本能回應著他。
她突然覺得眼睛一陣刺痛,但她眨眼忍住。不,她絕不能讓他看出她的軟弱,讓他有機會嘲笑她!他可以得到她的身體,但他永遠也無法得到她的心。
她絕不能向他屈服!
經過了一個禮拜的休養,尹雲天的病情已經漸趨穩定。
尹雪荻抱著一束鮮花,輕輕地推開病房的門,只見父親靜靜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他並沒有睡著,只是注視著白色的天花板,表情似乎若有所思。
這就是她的父親嗎?她咬住下唇。在她的印象中,父親一向是神采奕奕、樂觀積極的;曾幾何時,那份意氣風發的氣勢已經不見了,現在的尹雲天只是個失去事業、白髮蒼蒼的老人。
她忍不住一陣心酸,淚意陡地泛上眼眶,但她堅決地將淚水眨了回去。
「今天感覺怎樣,爸?」她腳步輕快地走了進來,合上病房的門。
「我很好。」尹雲天的目光轉了回來,看著她將手上的花插到花瓶裡。「公司的事怎麼樣了?」
「公司的事就讓吳經理他們去處理就好,您只管好好休息,嗯?」
尹雲天沉默了半晌,而後歎了一口氣。「都是爸爸不好,連你都拖累了……」
「別這麼說,爸爸。您為我辛苦了這麼多年,也該是我這個做女兒的回饋的時候了。」她朝父親眨了眨眼睛,俏皮地道:「也許您不知道,不過我在這一行還小有名氣,幾家門市的經營情況也很穩定,絕對可以養得起您的。」
尹雲天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原本擔憂的表情微微放鬆了下來。「爸爸是擔心有人會去找你麻煩。」
「麻煩是沒有,倒是陸董事長派人來探望過您,不過我沒讓他們進來。」她在父親的床邊坐下,倒了一杯溫開水。「陸董事長說請您安心養病,一切後續問題等您的身體休養好了之後再談。」
「是這樣嗎?」尹雲天頓了一下。「陸地呢?他有沒有來找過你?」
「沒有。您怎麼會問到他?」尹雪荻避開了父親的目光,走到窗戶前去拉上窗簾。
「別怪陸地這麼做,女兒。」尹雲天溫和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我和陸董事長雖是舊識,但是在商言商,陸地這麼做自然有他的考量。」
她旋過身,有些訝異道:「您不怪他?」
「說不怪是騙人的,但在你爭我奪的商場上,做生意原本就是各憑本事。爸爸連那些合作多年的客戶都留不住,只能說自己技不如人。」
苦笑了一下,尹雲天感慨地接了下去,「坦白說,我很欣賞陸地那小子。他聰明、冷靜,有著絕佳的判斷力和商業頭腦,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才。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爸爸很樂意看你們交往。」
尹雪荻微微一怔。「我以為您要我離他遠一點。」
「那是因為陸地太深沉,他有他性格中陰暗的一面,爸爸怕他會傷害你。」尹雲天似乎欲言又止,末了只長歎了一口氣。「罷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我有些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別老陪著我。」
「那我下午再來陪您。」
尹雲天擺擺手,疲憊地閉上眼睛。
尹雪荻安靜地退出病房,在房門外佇立了半晌。她不知道陸地動用了多少關係才將這件事情壓下,但是這些天來,她的確不曾再見到債權人上門來催討的景象。
這令她在鬆了一口氣之餘,也隱約察覺到長億集團的勢力和影響力有多麼龐大。他大可以不必這麼做的,畢竟以她微薄的力量,即使他食言,她也根本無法和他相抗衡;然而他卻信守了承諾。也或許他是以退為進,別有意圖?這個念頭令她惴惴不安!
有好一會兒,她就這麼靜靜地站著,凝視著雪白的牆壁,惶惶然不知神遊何處。
陸地坐在他的辦公桌前,心不在焉地翻著手上的卷宗。他已經盯著同一頁看了十分鐘之久,卷宗的內容卻一點兒也沒進到他的腦海裡去。
他放棄地闔上檔案夾,用手揉揉發酸的後頸。不知道雪荻正在做什麼?他心不在焉地想著。半個多月過去,他知道尹雲天的病情十分穩定,目前已經轉至普通病房休養;鴻禧企業也在他的授意之下,風波暫且壓制了下來。
除此之外,他毫不意外他和尹雪荻的「交往」已經傳遍整個社交圈,並且已經有人開始猜測他這回能和他看上的獵物維持多久的關係。對這一切傳聞,陸地一向懶得去搭理,他相信尹雪荻也不會對流言一無所知。
然而她並未表示什麼。表面上看來,他們之間的交往十分順利,然而他們之前那些和諧而輕鬆的氣氛已經不見了。她從不拒絕他的邀約,也從不抗拒他溫暖的懷抱,然而她卻不再對他微笑。她的態度並不疏遠,卻也絕不熱絡,這種現象令他心情惡劣!
他對尹雪荻只是一時迷戀!他野蠻地告訴自己。等到一段期間過去,這種感覺自然就會消退,如同未曾出現過一般。
沒有任何女人能影響他,即使是尹雪荻也是一樣!
「陸地?」
陸地從煩雜的思緒中回神,詹子靖正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口。
「子靖。」他站起身,神情有些漫不經心。「我沒聽到敲門的聲音。」
「我敲了,但沒人理我。」詹子靖走了進來,依他的手勢坐下。「我聽說了尹雲天的事,看來他必須面對的訴訟官司十分棘手。你打算怎麼處理?」
「就算訴訟贏了,尹雲天也沒有能力償還這筆龐大的借款。」他不做正面的答覆。「再說他目前人還在醫院裡,也不適合接受法律審判。」
「我從來不知道你會為債務人考慮到這點。」詹子靖過了半晌才說。
他也是!陸地自嘲地想。或許他還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冷血。為了一個女人,他居然考慮放棄一筆龐大的借債,並且讓一個早該吃牢飯的人逍遙法外?
「我父親和尹雲天畢竟有些交情,他不想將尹雲天逼上絕路。」他只淡淡地說了一句。
「這倒也是。」詹子靖停了一下,有些躊躇地問道:「我聽說了你和雪荻的事。你和她正在交往?」「你似乎對尹雪荻的消息十分注意!」他盯了詹子靖一眼,轉身走到檔案櫃前去。
「我只是想確定消息,畢竟你是我的好朋友,而雪荻又是我……」
「你的前女友?」他語氣嘲諷地道。「既然你放棄了她,她和任何男人交往都和你無關。」
詹子靖的眼睛眨了眨,然後乾笑了兩聲。「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關心一下……」
「你不覺得你關心過頭了?無論你對你的前女友如何念念不忘,你畢竟已經結婚了,你的注意力應該只放在你的老婆身上,而不是其他女人。」
「這我當然知道。」詹子靖避開地銳利的注視,勉強一笑。「我和筱嵐……最近出了些問題,我已經半個月沒回家了。」
陸地靜寂了半晌。「怎麼回事?」
「其實從結婚到現在,我和筱嵐之間一直不是很愉快。」詹子靖聳聳肩膀。「她現在大概也十分後悔當初的一時衝動吧。」
「也許你們應該好好坐下來談談,找出事情的癥結。」
「或許事實的癥結就是如此簡單,我們當初都作了錯的決定。」詹子靖用手抹了抹臉,抬眼注視他。「你仍然不打算結束單身生涯嗎,陸地?」
「你和潘筱嵐的婚姻尚且如此,你認為我有必要這麼做?」
「你明知道我和筱嵐是因為利益而結合,根本沒有愛情。但你不同,你可以選擇你想要的女人,根本不必管這些見鬼的家族責任!」詹子靖心平氣和地道。「你對雪荻抱著什麼樣的心態,陸地?是認真的交往,或是和你身邊其他周旋的女人一樣玩玩就算,根本不談感情?」
陸地微怔了一下。他對雪荻是什麼樣的感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想到她,就能令他的心翻越洶湧波濤。從沒有女人能如此蠱惑著他,牽動著他所有思緒,然而她卻痛恨他。她委身於他只為了救她的父親免於牢獄之災,如此而已!
「你管得太多了,子靖。」他唇角微微扯動。「你這麼關心這位前女友,不怕惹人閒話?」
「雪荻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女孩,我不希望任何人傷害她。」詹子靖直視著好友,聲音平靜地道。「即使和她做不成情人,我還是像個兄長一樣的關心她。如果你還不想結婚,不想為任何女人定下來,那就別糟蹋了她。」
「你放心,我和尹雪荻都很滿意目前的情況。雖然我不知道我對她的興趣還能維持多久,但如果有一天我厭倦了她,一定會第一個讓你知道。」
他淡漠的表情令詹子靖臉色一變。「這就是你對雪荻的想法?你對她根本不是認真的?」
「你不覺得你反應過度了嗎,子靖?」他嘲弄地揚起一眉。「莫非……你還愛著她?」
「對,我愛她!」詹子靖倏地起身,漲紅了臉。「就因為我愛她,我才不容許你糟蹋她。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絕不會放棄雪荻!」
陸地挑起濃眉,對他激烈的反應有些意外。
「意思是你會為了尹雪荻,不惜和潘筱嵐離婚?」他不動聲色地問。
「如果雪荻願意的話,我會這麼做。」詹子靖毫不猶豫地道,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聽著,如果你敢傷害她一絲一毫,我絕不會放過你!」
「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竟然比不上一個女人?」詹子靖正要轉身,陸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懶洋洋的戲謔
「再說,你確定尹雪荻值得你放棄潘筱嵐這個豐厚的嫁妝?離婚可是醜聞一樁,你和潘筱嵐的家族會因此而蒙羞。」
詹子靖轉過頭來怒視著他,眼睛幾乎要發出火來。「我到現在才發現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陸地!」他咬牙切齒地說完,隨即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直到辦公室的門轟然闔上,陸地才猛地一甩頭,伸手耙過滿頭亂髮。
「該死!」他在心裡喃喃咒罵,卻不知道這句話是在罵誰。
當尹雪荻再度抬起頭來時,時間已近晚上六點。
這麼晚了?她用手揉揉緊蹙的眉峰,會客室的門響了起來,她有些漫不經心。「請進。」
會客室的門開了,詹子靖的身影出現在門後。
「子靖?」她驚訝極了。自從他和潘筱嵐的婚禮過後,他們已經有幾個月不見了;她沒有想到子靖竟然會想到來看她。
「好久不見,雪荻。」詹子靖微笑地道。「很忙嗎?我有沒有打擾你?」
「別這麼說。」她站起身,開心得眼睛都笑瞇了。「怎麼有空來?」
「我和客戶到這附近談一筆重要生意,想到你應該還沒離開,就進來看看。」詹子靖有些遲疑地道:「伯父還好吧?我聽說他的身體……」
「他很好,醫生說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她走到咖啡機前去倒了兩杯咖啡,在他對面坐下。「倒是你,最近很忙嗎?好像瘦了些呢。」
這倒是真的。她仔細端詳著詹子靖,他的氣色看來很糟,領帶丟了一邊,眼睛也因長期睡眠不足而充滿血絲;認識他這麼久,她從未見他這麼狼狽過。
「大概吧,公司事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掩飾地輕咳了一聲,接過她手上的咖啡。「關於你父親的公司……我很遺憾。」
「謝謝。」她微微一笑。
「你的助理告訴我,說你最近工作量很大,每天忙到三更半夜,連假日都不休息。」詹子靖微微蹙眉,忍不住說道:「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雪荻。」
「我已經習慣了。再說忙沒什麼不好,這代表我的能力得到肯定,這不是很好嗎?」她朝他嫣然一笑。
詹子靖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凝視著她。她看來沒什麼變,仍然和他記憶中那般美麗,白皙細緻的臉龐恬靜纖柔,只有眼睛下面的淡淡黑影說明了她最近承受的壓力和繁忙。
「我聽說陸地暫時不打算對你父親提出控訴。」他一會兒之後才躊躇地問道:「他……是不是對你提出了什麼不合理的要求?」
「當然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她立刻否認。
看出了她不想談論這個話題,詹子靖沒有再往下問。他瞭解雪荻的個性,她一向是倔強不服輸的,彷彿沒有什麼能打倒她般的冷靜堅強。即使遇上困難她也會靠自己的力量解決,絕不輕易麻煩別人。也就是這點令他心疼!
他情不自禁地覆住她的手,誠懇地說道:「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告訴我,我一定會盡我的能力幫你辦到,嗯?」
她動容地凝望著他誠摯的表情,沒有抽回手。「謝謝你,子靖。」
詹子靖正想再說些什麼,會客室的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後。
「陸地?」詹子靖訝異道。「你怎麼來了?」
「看樣子似乎來的不是時候。」陸地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視。
尹雪荻當然察覺到他的目光,但她並未移動身子。如果他以為他可以毫無預警地出現,並且宣示他有權可以隨時干擾她的工作,那他顯然是大錯特錯了。
「現在還不到我的下班時間,陸先生。」她冷淡地道。
他將身子往門框一靠,表情似笑非笑。「沒關係,我不介意等你和老朋友敘完舊之後再來。」
見氣氛僵得有些異樣,詹子靖識趣地站了起來。「雪荻,既然你們有事要聊,那我就改天再來看你。」
他正要轉身,尹雪荻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不用離開,子靖。」她看也沒看陸地一眼。「我相信陸先生很快就要走,咱們還有好多話沒聊呢。」
詹子靖遲疑著,看看她又看看陸地,後者的表情平靜無波,他看不出自己是否該留下。「我還是先離開好了,咱們待會兒再聊。」最後他終於說道,然後經過陸地身邊朝外走去,兩個男人擦身而過。
「我是不是打斷了你和舊情人情話綿綿?」直到辦公室的門重新合上,陸地才慢吞吞地說道:「別忘了詹子靖已經結婚了。或者你對有婦之夫有特殊偏好?」
「就算是,也用不著你來干涉!」她的表情冷淡,目光不曾在他身上稍作停留。「如果你來只是為了提醒我別勾引別人的丈夫,那恕我不奉陪了。」
她轉過身去不想再理他,他卻更快一步地向前,粗魯地攫住她的手臂。
「不准對我不理不睬,也不准再叫我『陸先生』,聽到沒有?」
她根本不掙扎。「我們的協議沒有包括這一點吧,陸先生。或者這是新的條約?而我別無選擇的必須遵從?」
「就算是,你也只能接受。」他咬著牙道。見鬼了,他無意表現得像個亂吃飛醋的丈夫,但是這段日子以來,她連個微笑都吝於給他,卻對詹子靖巧笑倩兮。當他看見詹子靖握住她的手時,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他在嫉妒!該死,他居然在嫉妒詹子靖。
「明天晚上,到我的住處來,聽到沒有?」他冷冷地道。
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恢復鎮定。「怎麼,陸總經理找不到女人陪你過夜,還需要大費周章來強迫一個不情願的女人?」她克制不住話裡的尖銳。
陸地粗魯地咒罵了一聲,臉色陰沉。「隨你怎麼說。明天晚上十點,如果我沒見到你,我會親自到這兒來找人,聽清楚了嗎?」
「如果這是你的命令,那就這樣吧。」她的表情平靜無波,就像在對待一個無理取鬧的小男孩。他的手臂握得更緊,弄痛了她,然而她毫不畏懼地迎視著他,彷彿佔上風的是她不是他,而這令他的怒氣更加上揚。
「對,這是我的命令!需要我再一次提醒你我們的交易嗎,尹雪荻?」
他殘酷的言語令她臉色漲紅。她還想反駁,聽見他低咒了一聲,他的頭隨即俯下,堵住了她尚未出口的所有言語。他野蠻地吻她,一手纏進了她綰起的髮絲將它挑散,另一手探入她的衣衫下擺,恣意在她纖細的肌膚上挑逗游移,令她的背脊躥過一陣軟弱的戰慄。
他是刻意要羞辱她,她知道,然而她卻無法克制對他的撫觸起反應。她掙扎著想避開他索求的唇,卻推不開他堅實的懷抱。就在她幾乎無法呼吸時,陸地突地放開她,在她踉蹌後退時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怔怔地注視著他,紅唇微張,胸脯急促地起伏。他的眸裡仍有激情的余影,但他卻不曾再有所動作,那對盯住她的探幽黑眸冷冽地射出寒光。
「即使你百般不願,這仍然是你的義務,記住!」他粗聲說完,隨即甩頭拂袖離去,把辦公室的門甩得砰然作響。
有好一會兒,尹雪荻就這麼定定地瞪視著合上的門。她的心臟仍然狂跳,身體仍因他的碰觸而顫抖。
「雪荻?你還好吧?」詹子靖試探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一絲的猶疑。
「我沒事。」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我很好。」她喃喃地道,將臉埋進汗濕的手心裡,微微歎息。老天,她究竟給自己找了什麼樣的麻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