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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籐染綠 第8章(2) 作者:段絮
    「小籐,我來救你了——」門外傳來辛綠痕的聲音。

    籐井樹欣喜若狂,卻無力回應她。

    「是誰?是誰弄灑了我唯一的酒?」貧道僧怒吼。

    「是我。」辛綠痕中氣十足地回答,正想把木門破壞得更徹底,不料出狀況了。

    「爹,我的腳被卡住了。」

    辛老爺一掌擊碎木門,解救了女兒的腳。

    「給我滾進來。」貧道僧在門內叫囂。

    「道兄,我這裡有酒。」鄂老爺抱著一罈酒率先入內。

    「嘿嘿。」貧道僧聞到酒香,馬上眉開眼笑,說,「還是你這老小子痛快。」

    「小籐。」辛綠痕莽撞地衝進去,看見籐井樹伏在地上一動不動,頓時肝膽俱裂,一記飛刀射向貧道僧。

    鄂老爺大叫不妙,飛身擋在她面前,可是遲了一步,結果「光當」一聲酒罈子又碎了。

    「我的酒——」貧道僧痛呼。

    完了!鄂老爺臉色一變,拉著辛綠痕疾退。只聽得一陣撕心裂肺的暴吼,所有人都摀住耳朵,速速逃離。可憐的籐井樹,生生承受了排山倒海的一記摧花辣吼,差點心脈盡斷。

    「侄女呀,你太衝動了,竟敢兩次打破貧道僧的酒。」鄂老爺責備辛綠痕。

    「女兒,你的精明到哪裡去了?」辛老爺也深感羞愧。

    辛綠痕低頭撫弄裙帶,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唉,情字誤人。」

    「沒錯。」

    鄂老爺與辛老爺難得見解相同。

    「貧道僧這麼厲害,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辛夫人回想剛才的遭遇仍心有餘悸,好可怕的功力,怕是他們四個人加起來也不敵。

    「我們多買點好酒帶去,那老頭要酒不要命。」鄂老爺最清楚貧道僧的德性。

    「你出錢?」辛老爺斜睨他一眼。

    「憑什麼我出錢?」

    「就你出錢。」

    「我出!」辛綠痕甩出一疊銀票,整整六千兩,她面無表情地說,「夠不夠?」

    「夠了。」

    他們到離米家村最近的市鎮,搜刮了所有好酒,裝滿整整一牛車,又捲土重來。

    叩叩,鄂老爺裝模作樣在沒有門的門框上敲了兩下,問:「道兄在嗎?」

    沒有人敢翻白眼鄙視他,大家大氣也不敢喘等候召喚。

    貧道僧背對著他們,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

    鄂老爺給辛老爺使眼色,辛老爺會意,弄破了一罈好酒的封泥,辛夫人和辛綠痕各拿一把大蒲扇使勁對著壇口扇。

    果然,貧道僧倏而轉身,兩隻朝天鼻孔一張一合,被酒香勾引過去,搶過就喝。

    「小籐。」辛綠痕趁機閃進屋,尋找籐井樹。結果咧,她看見他如死屍般躺在床上,了無生息。她雙腿一軟,撲到他身上使勁搖晃,悲痛的哀鳴充塞了胸間,如一面壞掉的鼓,再怎麼努力也找不到宣洩口。她的心臟膨脹到極限,抵在胸口,嘶叫著要撐破血肉。但是,終究還差那麼一點。

    「……」她哭不出來,也叫不出來,雙手彷彿不是自己的,只重複那麼一個動作,搖醒他。

    「住手!」鄂老爺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瘋狂的行為。稍懂一點醫理的人都知道,身負內傷最好靜躺不動。辛綠痕反其道而行,傷者的五臟六腑不被她搖碎才怪。鄂老爺見籐井樹還有點氣息,結果被辛綠痕一搖,連微微的氣息也快斷絕了,所以趕緊制止。

    「他還有救。」鄂老爺的話讓辛綠痕找到一個宣洩口,她感到心臟「啵」的一聲碎裂了,鬱結的哀痛衝出喉嚨,化為刺耳的痛哭。她才感覺到痛,撕心裂肺的痛。

    「老頭,你把我女婿怎麼了?」辛老爺見愛女痛苦,胸口像有把火在燒。

    貧道僧咕嚕嚕喝完一罈酒,把嘴一擦,瞪眼道:「還不都是你們害的。」

    辛老爺一聽怒火更甚,抽出兵器準備拚命,卻被辛夫人拉住了。

    「前輩,請救救那個孩子。」

    「我本來就在救他。」

    貧道僧一甩衣袖,走進房中,再次把籐井樹受傷的五臟六腑移形歸位。辛綠痕那一陣搖晃,真的差點斷送他的小命。

    「沒大腦的小姑娘,幸虧你夫君根基好而我又功力深厚,要不然你們就下輩子相見吧。」貧道僧抹了一把汗。

    「出去出去,不要妨礙病人靜養。」

    被趕出房的辛綠痕,抱著一棵大樹垂淚,除了心痛,還加上悔恨,這麼多情緒夾雜,無法用言語形容,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

    辛老爺他們沒去打擾她,靜立在房簷下說話,聲音很低,聽不清楚。目前籐井樹重傷在身,只有等他傷好再做打算了。

    他們在米家村租房住下,每天無聊得發慌。沒事就去山上打打兔子、殺殺野豬、剝剝狐狸皮什麼的打發時間。辛綠痕則跑到附近的市鎮盤下一間酒坊開業做買賣。辛老爺知道,女兒是為了不讓自己閒下來胡思亂想。

    籐井樹昏迷了半個月,又半昏半醒了半個月。辛綠痕每天去看他一次,一句話不說,只是握著他的手。等到他完全清醒,勉強能抬手,又是一個半月以後的事。他們當著貧道僧的面,傾吐盡了世上所有的甜言蜜語,更多的時候是執手相望幾乎到地老天荒。不肯放人的貧道僧對男女之情大感興趣,每天抱著酒罈興致勃勃地坐在一旁觀賞,很不識相。

    「小籐,等你傷好,我們就回春光鎮重新開始。如果我爹娘和你爹娘他們願意一起回去就更好了。」

    「綠,你真的願意過平淡的生活?」

    「不如你們搬到我這裡。」突兀的聲音插進來。

    「我願意。」

    「哦,綠。」

    「我也願意。」突兀的聲音又插進來。

    恩愛的小夫妻完全無視經常的突兀打攪,雙雙沉浸在久別重逢大難不死的喜悅中。

    「小子,你說過的話不得反悔,等我想起自己姓什麼,才放你回去,以後你的子女都隨我姓。」

    「前輩,」辛綠痕終於肯理貧道僧了,「我可沒答應你什麼。孩子是我生,他最多只能做一半主。」

    「你們想反悔?」貧道僧臉色不快。

    「不是,我們的孩子不能全部跟你姓,最多只能有一半跟你姓。」

    「不成,還要有一半跟我姓。」在門外偷聽很久的辛老爺按捺不住跳出來爭取他的權益。

    「跟我姓!」

    「跟我姓!」

    貧道僧和辛老爺爭執起來,鄂老爺在門外擦把汗,還好不是他的孫子跟外人姓。

    「綠,看來我們要多生幾個孩子才夠分配。」

    「是吧……」

    「吳仁新,我的子孫憑什麼跟你姓!」

    門口,一個老頭雙手叉腰,虎目圓瞪,渾身散發出凜凜寒意。

    「對啦,我終於記起來了,我姓吳!哈哈哈,我姓吳!」貧道僧舉起雙手舞動,激動得老淚縱橫。

    鄂老爺心底一驚,這;老頭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怎麼不知道?

    辛家三口和籐井樹同時驚呼:「親家爺爺(祖爺爺)!」

    這突然冒出來的老頭,就是籐家祖爺爺籐敬是也。話說那日他包袱款款攜妻潛逃,卻抵不過良心的譴責和妻子的嘮叨,終於在一個夜裡決定重出江湖救重孫子。他日夜不停地趕路,只花了半個月時間就來到米家村。他能來得這麼快,是因為剛出門就遇見了米米和鄂秋隼,他們一路帶他來的。但是米米他們說什麼也不肯現身,把他送到就溜了。

    「師兄,你……瘋了……」籐敬見貧道僧癲狂的舉動心底一陣黯然,五十年不見,重逢卻是這等悲涼。

    「你才瘋了呢!」貧道僧收斂舉止,張開雙臂撲過去,「師弟,我好想你呀——」

    結果是關鍵人物一出現,籐井樹就獲得了自由。貧道僧與籐敬歡歡喜喜下山喝酒去了,喝完酒順便一起回家看弟妹。辛老爺和辛夫人回辛窩稟告情況,順便想請求爹娘恩准他們回春光鎮。鄂老爺形單影隻,也速速回家抱老婆去了,順便尋找兒子媳婦的下落。

    被人遺棄的小夫妻,在米家村的後山享受了一段難得的甜蜜時光。等籐井樹傷好,他們就要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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