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 >> 巧取豪奪,情有獨鍾 >> 心疫作者:岳靖 | 收藏本站
心疫 page 1 作者:岳靖
    序章

    那描述男人初戀受挫,報復女人的系列電影,是怎麼演的?

    誘戀?陷阱?殺戮?烹屍?

    食心。

    是了。被稱作掘心公爵的男人以一種剝奪、邪惡、冷酷、死亡的方式,夜食處女心。

    掘心公爵是第一人嗎?不。早在這戲之前,他就做了這樣的事——

    食心。

    第1章(1)

    他是公爵。

    一屋子的人裡,他看起來最有那個樣子——高傲、驕矜,疏離感,像維多利亞時代的寡情貴族。

    拾心不喜歡那位藍家哥哥的眼神,他的表情很可怕,或者,他根本沒表情,板著一張臉,像被熨斗燙過,死死硬硬的。柔軟悅耳的香頌,在他聽來可能是輓歌。

    為什麼不笑一個?今天是生日派對,水晶宮般的宴會廳特別佈置過,玫瑰花籃從弧形梯上蜿蜒地排列下來,每朵花都是精挑細選,喜氣十足十。藍家長輩的大壽,連花也像一張張燦爛笑顏,單單那位藍家哥哥,他一個晚輩擺出送葬的臉色,不太好呢……

    「凌老師說這種場合,要保持嘴角上揚,若是笑開唇來,只能露出……」低掩視線,拾心小小聲地自言自語。「嗯——是幾顆呢?」她盯著點心台上堆成金字塔的太妃糖。「幾顆才完美啊?」這個金字塔……

    取了塔尖的糖,拾心剝開糖果紙,吃下糖。嗯——今天的壽星很喜歡這種糖,不知道藍家哥哥喜不喜歡?她稍早被領著去向壽星祝賀時,那長輩和藹地笑著給她一顆這種糖。藍家哥哥沒得到糖,臉色才不好看?

    甜蜜滋味滿口化開,拾心胡亂思忖,偷偷吐舌,忽感自己把藍家哥哥想得幼稚,有點過分。她吃完一顆,又剝一顆。

    比起愛吃糖、像個不成熟孩子的自己,那位藍家哥哥是個大男人呢,會吸引經過他身邊的女性回眸的那種大男人,即使他吝於給人一個笑容。

    勾勾菱唇,拾心吞下口中細緻的香甜,微抬臉龐,倏又壓低,侷促地探手取糖。金字塔塌了,她心頭怦怦急跳起來。

    足音,一陣陣,正朝她這邊來。是藍家哥哥!適才,她揚睫的瞬間,像一個信號,令他邁開長腿,走下樓梯平台。樂聲彷彿停了,下一秒,他高大的影子罩住她。

    拾心不動,走來她身邊的藍家哥哥也不動。幾分鐘過去,拾心才覺得她擋到人家取食。

    「對不起。」她發出嗓音,要退開,卻教男人壓迫似地鎖住,不知道該從哪邊挪腳。

    她的左方有甲冑,藍家哥哥也如甲冑堵著她的右方,讓她陷在餐檯點心區這一角,好像她成了點心,是盤上那些糖之一,等著被選取。

    「那個……」

    「我是藍獲。」低低的聲調乘著香頌旋律掠過。

    拾心仰轉臉蛋,對上杵在她身旁的藍家哥哥。藍家哥哥沒有表情,雙唇似乎沒掀啟過,臉龐酷得像冰雕的面具。

    「你要取餐嗎?」拾心不確定那嗓音是否是他發出,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好不要不緊地道:「這些點心很美味……」

    藍獲對餐檯上的餐點沒興趣,沉定雙眸,睇著拾心。拾心的聲調在他一寸不移的注視中,轉弱。

    他們的目光對碰,距離好近,拾心下意識低垂眼簾。「對不起。」又說了一次。

    他沒吭聲,沒好心讓出一條路,身軀如牆,將她圍住。那些跳舞的人們都沒注意到他們兩個,或許,他們看起來也像一對跳舞的人?他凝視著她,她抬起下巴,不太敢與他相望,但也沒流露怯逃眼神。禮儀老師說那樣很無禮,不管如何,雙眼要堅定,才不會讓人覺得心思不正、不得體、賊溜溜。

    藍獲的眸光很堅定,可卻使人心顫,難以定神,尤其他們此刻近得可以感覺彼此的呼吸。

    拾心忍不住,還是眨了眼,低下頭,靜默看著手心的糖。她想問這位藍家哥哥要不要吃,尚未出聲,他先說:「頭抬起來。」

    拾心微愣,昂首。他則將臉撇開,視線落在被她弄壞的金字塔上。

    「對不起。」她再度出聲。

    他回瞅她仰起的臉龐。

    這時,拾心莫名一急,說:「我想吃這個糖,不可以吃嗎?」淺淺地皺了眉,她不該這麼說話。

    果然,他回答:「你已經吃了——」聲音比剛剛清晰、好聽,但沒溫度。「十三顆。」就像他沒表情的臉一樣,缺乏人味。

    拾心的視線往他臉上流轉,定在他說話的嘴,芙頰一熱,將捏在手中的糖放回餐檯,旋足,擦過他身側,跑掉了。

    藍獲看著女孩匆匆離開的纖影,神情略頓半秒,轉回頭,沈眄餐檯上的糖,他探出修長的指,揀起掉在銀盤外的那一顆。金色糖果紙上余著一絲溫煦,他剝開,裡頭有點化了,含進嘴裡,迅速軟熱,特別甜——這顆變形的糖,黏牙並黏心。

    無聲咂舌,藍獲雙眼眺向舞池,靈活的手指將糖果紙折成一朵小花。半晌,他自西裝口袋拿出比小花更折光晶耀的物品,像揉米粒一樣,在指尖捻玩著,長腿一面邁步,朝舞池走去。

    慌窘上心,拾心沒頭沒腦地跑進舞池,碰撞幾對跳舞的男女。這些人都是蘋果花嶼有身份地位的名流,他們停下,齊視闖入舞池、形單影隻的女孩。

    搖搖頭、皺皺眉,大人物們怏怏不樂地看著女孩,似在譴責她的行為不得體。

    拾心不知道自己該鞠躬道歉,或是趕快離開,凌老師沒教她如何化解舞池裡的尷尬。凌老師只說藍家宴會是最好的練習場合,藍家人很和善,不會讓賓客拘束無措,但這會兒,她在藍家,是真的進退無路。

    拾心垂下頭顱,比一個囚犯更像囚犯,被鎖在光鮮亮麗的人牢裡。她絕望。她出糗了,是出糗了,她扮演不來這種名門淑女角色。

    「別收著漂亮的下巴。」一個力量猝地箍住她的腰,似要將她抬起。

    拾心循聲一轉,面露茫然。穿白西裝的陌生男子衝著她微笑,拉著她,跳起舞,她聽見他說:「我的小舞伴還不太熟悉狐步,各位見諒。」

    拾心被動地跟著男人的舞步,逃離大人物們的包圍與注視。男人像個老師,熟練、優雅地帶領她旋舞。她一步也沒出差錯,天生舞者,每個完美動作都和著〈Lavieenrose〉。

    女歌者慵懶悠唱,好似EdithPiaf原音重現,樂隊托纏那歌聲,音律柔飛,柔飛成雲雀,環啊環地,繞上白雲青天。跳舞的人們光閃閃,身上、臉上,一派迷離夢幻。

    「很好。」跳了幾段,男人笑語。

    拾心揚起長長的睫毛,濕亮美眸映著男人的臉。他正凝視她,嘴角噙笑,俊逸臉容多了抹破壞斯文的興味。

    「你也是公爵嗎?」夢囈般的嗓音,不像她發出的。

    他們說,那些出身蘋果花嶼有歷史、有名望家族體系的人,都會被賦予「爵」稱。這些「爵」瀟灑不羈,舉手投足魅力滿滿,風度翩翩——

    「你跳得非常好。」

    轉圈、滑步,拾心的眼底蕩漾玫瑰花影,男人是其中焦點。

    「你也是公——」

    「你叫拾心,是嗎?」男人表情耀眼,打斷了她。

    拾心恍惚三秒,聽見自己的名字,譜上藍調般的男人嗓音,倦倦地、懶柔地迴響著。

    「拾心——很迷人的名字。」男人說話時,唇角始終上揚,目光也未自她臉龐偏移。

    拾心盯著他——他心情很好,寫在臉上,宛若他就是壽星,但她知道,他不是,她想問清他的身份,為什麼知道她的名字,而且把她的名字發得那麼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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