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裡熟睡的管以烈,驀地被一陣異樣的寒意給驚醒,她瞬間睜眼,握住藏在枕頭下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身反擊。
「啊!」站在床邊的少女低呼一聲,顯然被她嚇著。
「公主。」她認得這聲音。她迅速收回防身武器,點著床頭燈看清來人,免得少女二次受驚嚇。
安琪穿著蕾絲睡衣,手中抱著心愛的娃娃,眨著無辜的大眼,纖弱的低喊:「阿烈姊,我可不可以跟妳睡啊?我剛剛作惡夢,好可怕喔。」
衣著單薄的她,微微發抖,更顯淒楚。
一個剛滿十六的女孩被大群男人簇擁保護著,遠渡重洋來到台灣,戰克明對她又不理不睬,半夜惡夢糾纏,的確是小可憐一個。
這樣一個弱小無辜的女孩,誘發管以烈稀少的母愛。
她爽快的拍拍床鋪,「上來吧。」
安琪臉上散發喜悅的光茫,蹦跳上床,拉上被子蓋身,不敢亂動。一張大床上躺著兩個心思迥異的女人。
黑暗中,聲音幽幽的傳來,「阿烈姊,妳是不是明哥的女朋友?」
「嗟,想得美。」害她再次被嚇醒。
「其實你們很登對的,看到你們站一起,就像當初我姊姊與明哥一樣。若不是發生那件事,明哥可能是我姊夫了。」
她相信二十六歲的戰克明與大公主肯定是一對璧人,已經有太多人提過這件事,不過逝者已矣,她不想再聽,此刻她只想呼呼大睡,她翻個身背對她。
可惜老天沒聽到她的期盼。
黑暗中,安琪聲音和緩而消極的道:「但是姊姊卻為了保護明哥而死去,然後突然之間他也消失,我在皇宮裡孤單度日。雖然從我出生在皇家開始,就注定不自由的一生,像只被豢養的金絲雀,但是突然少掉兩個可以說話的人,彷彿地底牢獄的兩扇窗被關上般,不見光明。」
管以烈屏息聆聽。
「我寫好多信給明哥,他從來沒有回復。我實在太想念他,所以哀求父王讓我前來,我希望他能從我姊的意外中站起來。他太愛我姊了,所以才會自責無能。」
所以他才會躲在蕞爾小島上,窮極無聊的跟她搶工作。
安琪哽咽的道:「他對我好冷淡,甚至用怨惡的眼神看著我,或許他恨我,恨歹徒為什麼不抓我走,使他的愛人香消玉殞。有時候我真希望死的是我,這樣父王、明哥,還有許多喜愛姊姊的人就不會難過。」
「胡說!」管以烈激動的把哭花臉的她扶坐起身。「妳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怎可滿腦子的灰色思想?」
「可是大家都怪我。」
「誰?不可能!妳可愛又安靜,誰忍心責備妳,更何況事不關妳。」這種含在嘴裡怕化掉的玻璃寶貝,呼吸太用力都怕吹走她。
「明哥就很討厭我。」她嗚咽的抹淚水。
戰克明?!「別理他,他個性本來就有點怪,說不定是近鄉情怯,看到妳不好意思。妳不曉得男人也會鬧彆扭?」
她抽噎,「可是他都不瞧我一眼,對我也好凶。以前他對我很溫柔,我們的感情比親兄妹還好。」
顆顆淚水像珍珠般滴落在床單上,觸動管以烈的心弦,她疼惜的把公主摟進懷中安慰道:「放心,他不理妳,大家都搶著疼妳。」
「妳也是嗎?」
她豪氣干雲的拍胸膛,「當然!妳那麼漂亮善良,何況我是妳的貼身保鏢,嚴重點要是看誰不順眼,我甚至可以為妳把他抓起來關。信不信?明天我就把諾倫那眼睛長頭上的傢伙抓起來,誰教他敢威脅公主!」
「嘻嘻。」公主破涕為笑。「阿烈姊,妳真好,像我親姊姊一樣疼我。」
「我有妳這樣的妹妹,就像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其實諾倫也很可悲。以前明哥實在太優秀,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但諾倫就不一樣了,他陰險又兇惡,米羅國上下找不出一人喜歡他,就算是現在,情況也沒改變多少。」
管以烈揶揄,「說不定他比妳更想看到戰克明。」
「為什麼?」
「好挫挫戰克明的銳氣,妳明哥不比當年風光,他當然想找機會踩踩他,這叫打落水狗,是最幼稚的人才有的行為。」
「妳會不會喜歡明哥?」
「鬼才喜歡他。」驀地想起大公主,她連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跟他水火不融。」
安琪公主解釋道:「算我自私好了,我不希望明哥有女友,因為他與姊姊的結合,代表我生命中最美麗的時光,我不希望有人來破壞我的回憶。」
那戰克明豈不是一輩子都只能獨守大公主,太可憐了。「即使大公主已死?」
「是啊!我是不是很幼稚,以為霸住他就能擁有美好回憶?」
「放心吧,除了妳姊把他當寶之外,我想很難再有人具『慧眼』。好了!快睡吧,快天亮了。」她幫安琪蓋好棉被,把娃娃放在她胸前。
「妳能不能等我睡著再睡?我怕一個人睡覺。」
「好。」管以烈微笑,任由她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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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安琪的隨身女傭準時進入房間,卻發現她不在床上。飯店裡的眾護衛緊張不已,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在預備展開地毯似的搜索時,安琪與管以烈一同出現在大廳。
不等她解釋清楚,戰克明面色凝重的教訓安琪,「我說過,妳要是蓄意造成別人的負擔,就給我回國。」
「不是、不是,我沒有,我……我作夢。」她撲進管以烈的懷中尋找庇護,垂下頭哭泣。「阿烈姊!」
管以烈把安琪瘦削的身體護至背後。好好一個早晨,都被戰克明破壞殆盡。
她像個老母雞般的雙手扠腰,與他對罵,「你一個大男人把小女生罵哭很威風是不是?你羞不羞?」
「阿烈,妳……」他愣住,想不到她站到安琪那邊。
「妳什麼妳?我忍你很多天了。一直以為你卑鄙下流,又不要臉之外,想不到你還喜歡欺負弱小。安琪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聽人家解釋,大庭廣眾劈頭就罵,她是一個公主耶,你要她以後如何在子民面前建立威信?」
他錯愕的失笑。所以她這樣大聲的回敬算是良好示範?
「要搞清楚,她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不是罪犯,整天關在房裡都會關出病來,誰負責得起?你們這些臭男人粗枝大葉,哪裡懂得我們女人纖細的心。」
還纖細呢!昨天不知是誰髒話連篇的要跟諾倫單挑幹架。
在場的護衛,不論是台灣的抑或是米羅國的,全都黑青著臉不出聲,深怕下一根箭插在自己身上。
不知怎地,一碰上她,戰克明的怒火全消失無蹤。他歎口氣,試著跟她講道理,「我只是要她別惹麻煩,讓我們疲於奔命。」
「不過是不見一會兒就叫惹麻煩,你的標準實在太嚴苛。」
「等她回國後,她愛怎麼不見都不關我的事。」
背後傳來細微的啜泣聲。
管以烈歎一口氣,「你非得這樣傷一個小女孩的心才高興嗎?你我都心知肚明,她大老遠飛來台灣的原因。」
「我沒有要求她。」
「你真是鐵石心腸。你就不能看在她姊姊的份上,對待她好一點?」
這句話對他造成巨大的殺傷力。他面色慘白,欲言又止,最後只嚴厲的瞥了她身後的身影一眼,雙手插進口袋,靜靜的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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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次的事件,管以烈成了安琪公主隨時待命的護衛,說是大紅人有點過分,畢竟喊在她嘴裡的永遠是「明哥」。
三個人形成很微妙的關係,在短暫的時間裡,飯店附近的樹林、步道、山中小徑都可以看到他們三個人的身影。
往往都是安琪挽著管以烈的手臂,遊山玩水,戰克明則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擺出冷酷的模樣。管以烈見狀總是橫眉豎目的瞪他,但為怕傷到安琪敏感易傷的心,總隱忍著到他房間咆哮的衝動。
幾日的相處,她發現安琪並不像戰克明所形容的那般任性。她是個聰明女孩,偶爾調皮不失乖巧,只可惜生長在皇家有許多限制,使她不像普通女孩子一樣的有自由的生活空間,眉宇間總帶著令人心疼的哀愁。
明天她湊巧要回市區,便詢問她想要什麼,可以幫她帶回來。
安琪的眼睛瞬間黯淡,「那只剩我一人好無聊,我得對著空氣說話。能不能跟妳去?」她哀求著。
「我也想,可是還得經過諾倫的首肯。妳我都知道答案。」
「好想跟妳去,聽說台灣有很多地方很好玩耶。父王允諾我來台灣,卻得聽諾倫的話不可亂跑,活動範圍只有這地方。明哥又不理我,這樣跟我在米羅國有何差別?還是一隻籠中鳥。」晶瑩的眼眸快滴水。
「別這樣。我發誓我一定帶很多有趣的禮物回來。妳想不想吃小籠包?或是肉粽?還是鼎鼎大名的臭豆腐……」
安琪搖搖頭,不發一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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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近中午要離開飯店時,也不見安琪出現,想必是心情仍在低迷中。
倒是戰克明趁她要外出的車子正在給米羅國的護衛做例行檢查時,湊過來,涎著臉說:「好久沒吃公司附近那家麵包店的吐司,幫我帶幾條好不好?」
厚臉皮,公主想看個笑臉,他卻老擺一張臭臉。如今想要求她順便帶吐司?作夢。
她裝傻,「想吃啊?!」
「是啊!那滋味之好。」
「沒空!」好痛快。
果真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本來想說他是有名的「戰神」,是軍事翹楚,所以之前的恩怨也就不大計較。
上回他還故意對她「動手腳」,說些曖昧的話,她承認自己是有一點點悸動啦,畢竟能和偶像拉近距離是每個少女夢寐以求的事,雖然她已經是個二十五歲的女人。
不過他對待安琪的態度,真是讓她恨得牙癢癢,也就連帶勾起了她對他惡劣本質的回憶。
她故意問:「什麼?想吃吐司是吧?連顆米都不幫你帶。」
「不要這麼狠嘛,這麼多護衛裡,咱們好歹也算是『近親』。」
她雙手環胸,皮笑肉不笑,「哼!就這麼狠,誰要你對安琪無情。」
「她的事妳不懂。」他的笑容有絲苦澀。
還敢講!她杏眼圓睜,「不懂就該告訴我啊。我最討厭被蒙在鼓底,討厭被摒除在外的感覺。」
這般的失控大吼,在場的兩位米羅國護衛和戰克明,也包括她自己都被駭住,要摀住自己的嘴也來不及。
「車……車子檢查好了。」米羅國的護衛尷尬的說。
「那……那我走了。」她垂下早已通紅的臉蛋,急忙的想躲進車子裡,卻被一隻大手握住手腕。
戰克明凝視著她,「如果妳願意聽,我可以源源本本的告訴妳。」
還不夠丟臉嗎?她羞赧的抽回自己的手,飛快的鑽進車裡,疾駛而去。
管以烈一邊開車一邊搥打自己的頭,大聲喊叫:「搞什麼啊?管以烈,妳發什麼瘋,妳嫉妒什麼?戰克明有他的世界,妳沒資格插手,又不是人家的女朋友,憑什麼要他對妳交代所有過去!以前口口聲聲非殺他不可,怎麼現在一夕之間全變了……」
管以烈,妳未免也太膚淺,他不過是恢復成帥哥,又是妳的偶像,就對他百般寬容,立場反反覆覆,多年來的信念全被他大竄改。
她會有如此詭譎的反應,也不能全怪她。真正卑鄙的是他,他們兩個人雖沒有約定,打打鬧鬧也是家常便飯,彼此應該心照不宣有默契的要一直鬥下去。
明明是只變態的泰迪熊,怎樣可以瞬間塑造如此優秀的形象!她一個人彷彿被遠遠丟下,除此之外,還有人不停在耳朵旁說著他以前多棒,還有漂亮高貴的女朋友為他而死,自己卻永遠只能讓他撞見她被愛慕的人利用的窘狀。
不公平。
正當她專心哀號時,瞄見一根樹木橫擺在山路中央。
繞道而行絕對過得了,但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舉手之勞的行為,並不吃虧。
她停車,把樹木搬離道路,之後又回到車上,繼續往前開。
車子才剛啟動,她便從後照鏡瞥見後座有些微的動靜,馬上緊急煞車,迅速的回頭看,失聲叫出,「安琪。」
以為趴在後座便可瞞天過海的安琪公主,憨笑的撐起身。「阿烈姊。」
「妳在這兒做什麼?妳的護衛呢?」她看往道路兩旁,希望有來車停下,跳下幾位護衛告訴她是在開玩笑。
「我躲過他們偷偷跑出來的。」
她至少開了十分鐘了。「妳用走的?」
「嗯!」安琪抿著嘴,一副等著受罰的心虛模樣。
天啊!管以烈二話不說,準備把車子回轉,開回飯店。
「阿烈姊,我不要回去,再在飯店待下去我都要發霉了。一次就好,真的一次就好,我來台灣至少讓我看看市區。」她苦苦哀求,聲淚俱下。
「不行!有個萬一,我這條賤命無法負責。」管以烈悍然拒絕。
安琪驀地打開車門,逕自下車。
「喂!安琪。」她追下車,兩人在柏油路上拉扯。
「妳放開我,我不要妳管。一直以為妳是最同情瞭解我的處境的人,想不到妳根本都是在敷衍我。我只想看看台灣熱鬧的地方都不可以。既然妳不願意帶我去,那我搭便車總可以吧,就不信不能去。」她展現少有的固執,僵在原地不肯動。
要打昏她,或是制伏她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阿烈姊,拜託妳啦!我會乖乖的,我看過關於台灣的報導,我想去西門町照大頭貼,買漂亮髮飾。」她淚眼婆娑的直瞅著管以烈。
管以烈痛苦的掙扎。
安琪不顧形象的哇哇大哭,使出殺手鑭。
管以烈仰天長歎,「夠了。再不上車,就把妳丟下,我一個人上西門町。」
聞言,安琪眼睛大亮,破涕為笑,飛快坐進車子裡頭。
車子低吼兩聲後,加足馬力,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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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町是青年男女駐足流連的商圈,穿戴在他們身上的衣物、飾品全是最新潮、流行有趣的玩意兒。
風格獨特、標新立異,或是復古、保守的店家,應有盡有,處處林立,連吃的東西都特別美味。
管以烈買了一根長長的冰淇淋給安琪公主,看她吃得不亦樂乎,自己也感染年輕活力。
原本她很怕安琪的美麗會引來麻煩,後來發現那是不必要的。大街上太多俊秀亮眼的少年少女,比起安琪的蕾絲連身裙,還有人誇張的打扮得如同女皇般的華麗。
不過安琪天生麗質的外表與氣質,還是吸引一、兩位星探詢問,讓她這個假星姊非常與有榮焉。
「阿烈姊,妳瞧,那就是我在雜誌上看到的大頭貼機器。我們去看看好嗎?」
管以烈手上提著大袋小袋,苦笑的點頭,「就來了,妳先自己試試吧。」
然後趁她不注意時,拐到角落,打電話給戰克明。這下肯定要被他海削一頓,竟敢先斬後奏的帶走公主,雖然不是由她主動,但是她沒有及時回報是不爭的事實,責無旁貸。
唉!誰教她就是容易心軟呢。一人做事一人承擔,也只好犧牲耳朵囉。
「喂!」電話通了之後,她心驚膽跳的開口,「是我啦。」
「剛剛一直都打不通,妳是不是關機?公主是不是在妳那兒?」一連串的問話,辟哩啪啦的丟過來。
「其實也……」她吞吞吐吐。
電話的那一頭,人聲鼎沸,可以想見護衛們早已亂成一團。
突然她覺得胃隱隱疼痛,自己的莽撞,不顧後果的行為,似乎已經造成一個不可挽回的錯誤。
電話另一頭,戰克明冷靜沉穩的問道:「妳到底在哪裡?」
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卻不肯示弱,不客氣的回道:「跟安琪在西門町。」
「看緊她。我馬上到。」
「不用!我會帶……」
話還未說話,對方已經掛上電話。
可惡!真不懂禮貌。
是!她是沒擔任過保鏢的工作,但是看著一個人有何難?
她走進專門照大頭貼的店家,叫喚著:「安琪。」
不知是否店家所放的音樂過於大聲,眾多機器前並無她的身影,或者回話。
「安琪。」她又試探的叫喚一聲,語氣夾雜著顫抖。
驀地心頭閃過不安,她迅速的穿梭在店家裡頭,聲聲呼喚。
不見了!安琪不見了。
她找遍了整家店,卻仍舊不見她的身影。她慌張的要店家調閱錄像帶,卻看到安琪的身影,在她打電話不注意之際,直挺挺的走出門外,消失在人群中。
完蛋了。
「安琪!」她衝出店外,瘋狂吼叫,心臟快要跳出喉嚨。人來人往的面孔,陌生而冷淡,卻無她所要找的人。
不要!該不會被綁架了吧?想到此,她更加慌張,像無頭蒼蠅般四處亂闖。
不知在街頭橫衝直撞多久後,猛然撞進一個胸膛裡。
「阿烈!」
她抬起充滿恐懼的臉,看見戰克明流露關心的眼睛,她頓時又激動起來,「戰克明!安琪……安琪不見了。」
這般脆弱與怯懦的管以烈,是他所沒有見過的。他憐愛的摟住她,下巴摩挲她的頭髮,「噓,冷靜,妳冷靜一點。」
「安琪……都是我的錯。」她語帶哽咽,全身不停哆嗦,眼裡被恐懼佔滿。
「先不要亂陣腳,飯店裡頭已經有人採取行動。安琪這傢伙常有出人意表的行為,她喜歡讓人著急,或許馬上就會有電話通知找到了。」
她淒惶的搖頭,「萬一她有個萬一,我……我該怎麼辦?」
「說到底我也有責任,竟沒有看牢那傢伙,大不了我陪妳一起受罪啊。兩個人一起擔,再一起負責。」
她頹喪的啜泣,「不關你的事,全都是我一意孤行,自以為是,擅自作主的答應她的要求,沒有考慮大家的立場。」
「事情尚未結束,不要一味的將罪攬在自己身上。那傢伙做什麼事,任何人都料不到,米羅國那些護衛應該早有應對策略。」他低聲安慰她。
「可是……」
「我們回去吧,說不定馬上就有她的消息。」
此時戰克明的手機響起,他迅速的接起,應對了幾句後,掛上電話,微笑的對著愁雲慘霧的管以烈道:「就說不用擔心,她已經回飯店了。」
「真的?」她不敢置信。
「不信?!我們回去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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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以烈猛踩油門飆回飯店,把車丟給泊車小弟後,問清楚安琪在哪兒,火箭似的衝向餐廳。
就見著諾倫與兩個護衛站在餐桌旁,表情凝重的看著安琪,而她津津有味的吃著意大利面,兩隻小腳快樂的前後搖擺。
安琪見到她的出現,露出天使般的笑臉,興高采烈的對著她揮手,「阿烈姊。」
她很想以笑容響應,可是緊張過度,一絲也放鬆不下來,表情複雜。
安琪困惑的偏側著頭,蹦蹦跳跳的來到管以烈身邊,神秘兮兮的貼近她的耳朵,「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跟妳出去喔。因為我找不到妳,又怕妳不知如何跟他們解釋,所以乾脆就自己坐車子回來。我好厲害吧?我有留張紙條在妳車上喔。」
是嗎?急忙中沒有注意到任何紙條,是她疏忽?!
戰克明可就沒那麼好說話,粗魯的捉住安琪的手,把她拖往房間。
安琪痛呼:「啊。明哥,好痛喔。」
管以烈深怕他在氣憤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連忙跟過去。
進到房間,戰克明毫不憐憫的把安琪瘦弱的身體丟到床上。
「哎喲!明哥,我做錯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安琪泫然欲泣。
「妳明知故問,這樣耍著她好玩嗎?妳知道她的感覺嗎?」
「我不懂你說什麼!」
戰克明瞇起眼,嚴厲的喝斥:「妳以為這種把戲騙得了我嗎?」
管以烈尾隨進來,同時關上門。
安琪見機行事,瞬間扁了嘴巴,趴在床上痛哭失聲,「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誤會我?我只想出去透透氣,我真的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他憤怒的低吼,使她哭得更大聲。
「阿烈姊,明哥為什麼要生氣?」安琪淚流滿面的朝管以烈哭訴。「是我自己偷溜出去,可是我平安的回來了。」
管以烈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困難的嚥了嚥唾沫,最後她看著戰克明,語氣虛弱的道:「你不要生氣了,安琪可能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戰克明不可思議的瞪大眼,「妳確定嗎?」幫她出氣,教訓害她擔憂的人,卻反被她勸阻。
「嗯!我想也不能怪她,是我考慮得不夠周詳,算是一個教訓吧。」她沒辦法對著一個纖弱女孩做出傷害性的語言行為。
什麼?這傢伙是個白癡嗎?這樣吃悶虧被耍弄都不動氣?!
他深吸一口氣,「隨妳便。」轉身打開房門離去。
管以烈忐忑不安的盯著他消失的背影,內疚的想著,他一定很生氣。為她出頭,她還不知好歹。
「阿烈姊。」安琪怯懦的呼喚她。
她回過頭,擠出虛弱的笑容,「沒事,是我太大驚小怪,我會幫妳解釋清楚。」
房門再次合上,留下臉上猶掛著淚滴的安琪。
驀地,下扯的嘴角緩緩的上揚,綻出愉悅的笑容,飽含著狡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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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安琪公主的房間退出來後,管以烈整顆腦袋混亂,拖著疲軟的腳步欲走回自己的房間,途中經過長長的透天廊道時,一聲低沉的叫喚讓她停下腳步。
「喂!」
這熟悉的聲音,讓她認出對方是誰。她回頭看見隱身於樓梯間的戰克明,他的身影被陰影遮去大半。
剛剛不是被她氣走?肯定是要來一場大批鬥,才會在這兒等著她出現。
她乾笑幾聲,「是你啊!我好累。有事明天講好不好?」她眼神透著求饒,不想現在接受一連串的炮轟。
她保證等她好好睡一覺,壓壓驚之後,要怎麼懲罰都隨他。
「不行!給我過來這邊坐。」他聲音威嚴的命令。
一向對她好聲好氣,嘻笑怒罵的他,這會竟然擺出上司的架子。
知道啦!就算妳死不承認,但在這次任務中,他的確有百分百的發言權。這次又捅了大樓子,唉!
管以烈認命的走到角落黑暗處,坐在他身邊的矮兩個階級上。面對他,頭一回收起利爪,安分得像個乖學生,頭垂得低低的準備當炮灰。
「我說妳啊……」
來了!她皺起眉頭,雙眼緊閉的等著挨罵。算了,不幸中的大幸是,看不見彼此的表情。
「事情過了就算了,不要再耿耿於懷。」
啥?沒有預料中的冷嘲熟諷,反而被他安慰。細細回想,第一個趕到西門町,安撫她慌亂舉動的不就是他,還責備了公主。
剎那間,她心緒百轉,頓時不知所措。「你不生我的氣?」
「有何好氣?公主的心思誰猜得到?連我都無法預防的錯誤,怎麼能要求別人!希望妳別太自責。以前她就有惹人發狂的能力,經過幾年的成長,她應該更為茁壯。」
「可是我若無露出破綻,她就沒有機會。說到底是我粗心大意。」
戰克明點頭,「不如把這次當成一個寶貴的經驗,下次注意點。」
「嗯!」心中漾開不知名的甜。
「所以妳可以把緊握的手放開了。」他無預警的舉起她微微發抖的手腕。
管以烈看見自己緊握的拳頭,同樣一愣。原來緊張過度的心緒,使得拳頭緊握至今未鬆弛過。
「放開吧。」他當著她的面握住她的手腕,一根一根的把她的手指給扳開。
面對莫名其妙的情況,管以烈問出怪異的問題,「公主真的安全找到了?房裡那個不是假裝的吧?」
「當然不是。」
高掛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下,她恍惚的盯著前方,喃喃自語:「真的找到。」
驀地,她抽抽噎噎的哭出來。
「喂!哭什麼?已經沒事了。」他曉得她一定是驚嚇過度。畢竟被那該死的小鬼嚇過一次,心臟不夠強的人可不一定承受得了。他記得那時宮殿的護衛,只有少數幾個沒有掛號看醫生。
這次跟來台灣的這幾護衛,肯定是承受很大的壓力。
「我好怕喔!都是我一意孤行,才會把公主搞丟。萬一被恐怖分子抓到,喪失尊貴的生命,繼而引起國際紛爭,不是我切腹可以解決的。」她繼續哭泣,在她的仇人面前喪失尊嚴。
「好好,乖。」她的行為模式已經退化為學齡前幼兒,全無理智可言。
「你不懂我當時有多害怕!」承受的恐懼比她接過的所有任務都還大。任務萬一失手不過是幾年刑期,或者只是盤問一下,畢竟她的行為無傷大雅。可是遺失他國公主,可會引起世界大戰耶。
「懂!怎麼不懂?!」戰克明擔心她的大反應會招來觀眾,連忙安撫,「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妳……要不要哭小聲一點?」
「我也想啊,可是心情一放鬆,就止不住啊。嗚……怎麼辦?」誰教他多事的拉住她,說些體諒安慰她的話。
原來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以前都誤會他了!哇!自己好壞喔。
突然一股熱氣迎面撲來,感覺柔軟的濕濡的肌膚貼印在自己的唇瓣上,本來只是幾下輕微的碰觸,接著軟滑的舌頭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
然後力道猛然加重,嘴巴裡一陣橫衝直撞的吸吮糾纏。
「唔……」她身子僵直,以癡呆面對。
直到聽見戰克明陶醉的呻吟聲,她才如大夢初醒,雙掌運氣推開他。
冷不防有此一推,就算是世界級的高手,也無法反應過來。戰克明樂極生悲,從六個階梯高的地方滾跌而下。
「喔!」他痛呼,完全沒有國際知名「戰神」的威風模樣。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站在台階上的管以烈,羞紅臉,語無倫次的指責他,「你怎麼可以?」
「我……」戰克明正要開口解釋。
管以烈卻掩住耳朵跳下階梯,飛快的逃跑,嘴裡嚷著,「你怎麼可以?」
戰克明哭笑不得,「當我是演喜劇演員不成?摔打都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