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武德三年,長安。
今夜星子稀疏,虛空中那一輪如鏡的圓月,明媚不可方物。清明、幽柔的月華以無所不在的姿態君臨天下,如銀似霜的光澤在秦王府那無數金碧輝煌的建築物上閃爍,帶來了那份只屬於天上的仙靈之氣,如夢幻般讓世人仰慕。
此月只應天上有。
頭帶白玉王冠、身披繡蟒龍袍的少年焦急地在庭心來回踱步,那雙比擬天月的瞳眸不時向內院望去。那裡燭火通明,無數太監、宮女匆忙地進進出出,人人表情慎重。
「怎麼還沒有消息?」他緊鎖著濃眉,負於身後的雙手已儘是冷汗,神情之中除了焦急還是焦急。
「再去內院打聽一下。」他吩咐那靜靜恭立在他身後的侍衛。
「是。」侍衛領命而去。
他的妻可還平安?還有他那未出世就讓他如此牽掛的小女兒。他焦急地歎氣,內心深處痛恨著這種無能為力的等待情緒。曾經縱橫沙場所向披靡的他從不曾如此焦慮難安。如果不是顧及他的尊貴身份,怕予人笑柄的話,他早就拋下那些該死的規矩,直衝入內院去陪伴他的愛妻了,又怎會一直在這裡來回測量庭園?
「報告殿下。」侍衛以十萬火急的飛快速度衝到他面前跪稟,「長孫王妃順利誕下一名小公主,目前母子均安。」
高懸的心立即落下,所有的憂慮與不安全部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狂喜。
他有女兒了,大笑聲中,他舉步向內院奔去,將一干祝賀他的臣子拋於身後。
激動地由宮女手中接過那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小女兒,他那充滿憐愛的目光便落在她那張粉粉嫩嫩的小臉上不曾移動分毫。
月亮彷彿落在了他的臂彎之中,不,應該說他的小女兒有著明月般的美麗。
俯身親了親嬰兒的面頰,他的唇角欣悅地揚起,這個於明月夜出生的小女兒啊,一定會是一個聰明絕頂、文采斐然的美麗公主,她,將是大唐的榮耀和驕傲。
他回身莊重地宣佈:「從今天起,她就是本王的文成公主。」
一眾太監、宮女從愕然中紛紛跪倒,「恭喜秦王殿下,奴婢等拜見文成公主。」
楔子二
吐蕃族部落。
千里共明月。
男孩仰視著天際的明月,久久不曾移眸。
「東土大唐嗎?」他唇角上揚,勾起一絲莫測的微笑,稚氣的小臉轉向東方,銀白的月光照亮了他的面貌。
那是一張俊美無匹的臉,飛揚的眉下有著一雙炯亮如星的瞳眸,目光顧盼之間隱含著超越了同齡兒童的無盡智慧,舉止之間流露出天生的威嚴之勢,正是這種氣勢沖淡了他外表予人的斯文秀氣,增加了他身上那份莫敵的尊貴風華。
「我松贊干布會讓吐蕃族成為第二個中土大唐。」他對著月夜緩緩吐出他的雄心壯志。終有一天他會做到這一點,然後他便前往中土,親眼見識一下大唐的盛世皇朝。
這將是他最大的心願,他相信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天際隱隱響起一聲驚雷,預視著吐蕃族將因這孩子而掀起一翻風雲。
她是大唐的文成公主。
他是吐蕃國的松贊干布。
就從這一刻起二人的命運開始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