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他還是沒好口氣,為何他還要自找苦吃?
這樣說吧,他是個商人,不做虧本生意,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就算她的口氣還是很不好,可至少沒有站起來把門甩上,這不也算是一種進步嗎?
她氣他、惱他,但還是跟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沒有吵著要搬回寇家,更沒有吵著要離婚,這就表示,這陣子他對她的關懷付出,還是多少有點成果的吧?
因為她沒離開,所以他更能放膽,當一個甜言蜜語的無賴,把想對她說的話,毫無保留的說出來。
「容容,你還沒有回答我,我這次出差,要是想你的話,可不可以打給你,聽聽你的聲音?」怕她沒聽見,所以他又再問一次。
寇姍容完全拿這個厚臉皮的男人沒轍!
用理所當然的態度講這麼噁心的話,竟然一點也不害臊,而且越講越順口,若不阻止他,他絕對不會閉上嘴。
可是……她怎麼覺得聽起來還滿順耳的?如果換成別的男人說這些惡爛到極點的話,她只會說對方是在哄騙女人,但他的態度太理所當然,聽起來就覺得……哎呀,他討厭死了!
「囉唆!」她回他一個充滿想像空間的答案。
「那你會不會想我?我希望你也會想我,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著,你想我的話——」
「出去啦!」她受不了他了,站起身,抓起椅子上的靠墊就朝他丟過去。
吃早餐時,兩人又在餐桌上拌嘴了一下,之後聞人震堅持要送她去上班,才肯乖乖去搭機。
「下班時,我會讓李叔派車來接你,明後天起自己一個人上下班,開車要小心點。」
「不用閣下擔心。」
「我不是擔心你,是擔心路上其他人,你要知道,你開起車來——」
「喂!」寇姍容本來還滿愉快的,哪曉得他口氣一轉,竟然嫌棄她的開車技術,她火都冒上來了。「我開車怎樣?你說啊,說清楚,我洗耳恭聽。」
他們唇槍舌劍,有時她得理不饒人,可聞人震並不是一直都讓著她,常會把她氣到火冒三丈,哇啦哇啦鬼叫,甚至捲起袖子打算跟他單挑。
可是這個男人呢,最近開始想犯規了,在她生氣轉身要揍他的時候,那雙有力的大手就會及時握住她的肩膀,然後就會聽到奇怪的一聲——啾!
他快速的掠吻,她傻眼怔愣,小臉瞬間紅透。
這個混帳王八蛋,太過份了!竟然用這招來對付她!「你——」
「看你還有生氣的力氣,我放心多了。我知道你容易為了工作不順而鬱悶,我試著想讓你提起精神,但之前沒有辦法表示關心,是因為我怕我的感情會嚇壞你。容容,你現在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還在這裡,對我來說,是我最好的機會,可是我希望你有什麼事就說出來,任何事情,我都會聽你說,即使只是想發洩也好,我最擔心你把不開心全悶在心裡。」
寇姍容被逼著直視他的雙眼,聽到他講這些話,她更想罵他混蛋了,因為他講這些話,讓她好想哭……
怎麼辦呀?這個男人為什麼知道她想聽什麼?知道她想要什麼樣的依靠?甚至發現她因為工作心煩,但卻不知道要向誰吐苦水的鬱悶。
「你的飛機……要來不及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鼻音濃厚,聽起來就是一副快哭的樣子,不行,再哭就太遜了!
「所以才抓你上車,我要在上飛機前跟你把話說清楚。你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我要你幹麼!」
她直接拒絕的尖銳話語,沒有讓聞人震氣綏,反而笑了笑,曖昧的回道:「你想幹麼就幹麼嘍——」
聽他這麼不莊重的回答,她直覺反應是伸手擰他的腰間肉,還用力的左右各扭三下才放手。
「啊喔——喔——」聞人震也適時的配合,慘叫幾聲表示知道錯了。
「我到公司了,懶得理你!」
就在吵鬧間,車子已不知不覺開到寇姍容的公司,車子一停好,她就火速下車,生怕他會追上來似的。
「等我電話,不要故意不接。」聞人震其實有把握她一定會接他的電話,口氣不會太好,可不會故意不接。他刻意降下車窗叮嚀,是在告訴她,他很在乎她。
希望這份心意她可以收到。
「好啦,很煩耶你!」她口氣不耐的回答,可是嘴角卻不由自主地上揚,出賣了她的心意。
回頭,看見聞人震向她揮手道別,她腦子裡想的,卻是別的事。
今天要見一個搞不定的客戶,面談數次,試著把自己的設計介紹給對方,卻一直沒有進展,她都忍不住質疑自己的能力。也許之前的成功只是一時的運氣,現在運氣用光了,她也就只有這樣而已,就跟媽媽說的一樣,她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昨晚直到深夜才睡,但一直睡睡醒醒的,早上起床心情差,氣色也很差,可現在,她卻覺得心頭的重擔好像沒有那麼重了。
再想起剛才聞人震那番話,不可否認的,她有被感動到。
「我現在竟然會為這個混蛋的幾句話就感動不已?半年前我討厭死他了,看到他就生氣,恨不得他閉嘴——」她喃喃自語,突地有了奇怪的聯想。
剛才聞人震也是故意惹她生氣,好轉移她的注意力,而她也的確被他激得好勝心大起,但現在冷靜下來想想,客戶難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想辦法搞定不就好了嗎?
在這之前,姐姐逃婚,她代嫁之初,他們兩人的針鋒相對,聞人震用去世的爸爸來激怒她……他這個人,難道一直都在用同樣的方法激勵她振作嗎?
仔細一想,好像是耶。
姐姐常笑她是那種想到什麼就一定要做的人,沉不住氣,很容易壞事。
可她真的忍不住,馬上掏出手機,撥給聞人震那個混蛋。
「聞人震!」
「才分開不到五分鐘,就開始想我了?」
懶得理會他的調笑,她單刀直入的問:「你故意的,對不對?」
「嗯?」
「你故意的……讓我氣你,轉移我的注意力,說讓我傷心的話,讓我生你的氣,不斷的逼我,是為了要讓我振作……你是笨蛋嗎?你搞什麼鬼,讓我氣你很好玩嗎?我恨你也無所謂嗎?」
用她最討厭的方式來刺激她,為什麼要用這種爛方法?
「你現在找到自己的目標了,不是嗎?」聞人震沒有正面回答問題。「我的目的達成了,過程並不重要。」
想起自己當時的委靡不振,爸爸突然驟逝,姐姐逃婚,加上媽媽逼她代嫁,種種壓力壓在肩上,她覺得快要窒息,只想躲在房間裡,枯萎到老死。
但她真的不懂這個男人在想什麼,就算被憎恨,也要逼她踏出逃避的小房間,只要達成他的目的——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其實答案非常明顯,她也知道,她是故意問的,想親口聽他說出來,好讓自己的心可以更篤定、更踏實。
「我要你快樂——可是說來諷刺,讓你最不快樂的事,是我一手造成的。容容,無論說幾次對不起,都無法彌補我對你的虧欠,我沒有辦法否認我做過的事……」
接著他講了什麼,她已經聽不進去了,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怦,跳得又快又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