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月終於開口了。要是出了這林子離奉天城已遠,回楚家的時間晚過打更,奉天城可是會被楚朔望掀翻過來,茵櫻在楚家的日子更會飽受欺壓。
茵櫻擔心的問:「小太爺,你沒事吧?」
「妳帶我來這裡做什麼?」蠻荒的林地值得她帶他來嗎?
「找治療內傷的草藥。」
茵櫻想到只要是小太爺少了一根寒毛,她會被楚朔望找到理由奴役一生一世,不由得臉色發白。
「小太爺,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找草藥回來給你療傷,你可千萬別亂動,內傷會加重。」
茵櫻左右張望,尋找她熟悉的草藥。
楚弦月撫著隱隱作痛的胸口,估量他的內傷休養十天、半個月就沒事。
回想剛才,他不禁蹙眉,在涼亭內打鬥異常狠辣的茵櫻與平常那個在楚家莊內人人都可以使喚的苦命茵櫻,兩者相差太多。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楚弦月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的背影,沒發現自己對她的關切已經越陷越深,再也無法自拔。
茵櫻拿著一把草藥回來,用石頭搗成泥狀,撕下自己的襯裙當繃帶。
「小太爺,可不可以請你把上衣脫下來,我好替你敷藥?」
他挑眉,「想不到妳連杏林之術都會。」
「學武的人多少都會一點,受了傷才好自己治。」
她生長在野地,再加上照師父的說法,她生性魯莽,愛玩愛跳,常常受傷,所以這治傷養痛的方法她多少都要會一點,才好隱瞞自己闖下的大禍,不會被師父為了將她改性,把她抓起來痛打。
「是這樣嗎?我也應該學學醫術。」楚弦月低喃。
「小太爺,你要不要考慮換個師父?」
她想幹嘛?易師而學可是犯了武林大忌,想要他的命也不用借刀殺人。
「我已經拜了師。」
「喔,這樣啊。」茵櫻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楚弦月。
小太爺不聽她的話脫衣服,是不是在逃避敷藥?就像她受傷要吃藥時會跑給師父追一樣。
「小太爺,你是不是怕敷藥?不用怕的,這一點都不疼。」
楚弦月一驚,神情難測。她怎麼會知道他因怕藥味而在拖延治療的時間?其他人從來不會往這方面想,因為這種幼稚的行為與他冷然的外表連不起來,所以他一直是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小太爺,但她不被他的表相所欺,看見他真正的想法。
是巧合吧?
「小太爺,不可以不敷藥的,傷拖太久更難治。」茵櫻靠近他。
楚弦月的雙眸暗了下來,「我沒事。」他討厭藥味。
「小太爺,你不可以睜眼說瞎話。」
茵櫻一點都不信,他原本紅潤的臉頰都變成青白色,怎麼可能沒事!
見茵櫻堅持,不想跟她為了這種小事拉扯,他微微皺眉,「我自己來。」
茵櫻將傷藥遞給他,「小太爺,你不可以騙我喔,要是我發現你騙我,我就點你的穴,親自動手,把你……」她能怎麼樣?他是小太爺耶,再怎麼想修理他,也輪不到她來做。「還有,你的手傷也要處理。」只好相信他會好好敷藥。
眼見她瞪著他的一舉一動,口水似乎就要流下來的癡迷樣,楚弦月哭笑不得,「把頭轉過去。」
茵櫻睨了他一眼,嘴裡嘟囔:「怎麼這麼小氣!」但說歸說,她還是轉身避嫌。
解決了一件事,還有更麻煩的事在等著她,茵櫻出神的玩著地上的石頭,苦思該怎麼解決楚弦月受傷所引發的一連串後果。
「好了,妳可以轉過身來了。」
「小太爺,回楚家莊後,我再弄幾天內服的傷藥給你喝,你可不可以不要跟楚朔望說是我打傷你?」
茵櫻頭大,她要怎麼掩飾她傷了小太爺的事呢?當然就是先封住當事人的嘴,以防她那個師姊夫有理由實現不讓她完成師父遺命的威脅。
「放心,我不會把妳打傷我的事告訴朔望。」不過事情在大庭廣眾下發生,怕是怎麼都瞞不住,但他不會告訴沒想那麼多的茵櫻,讓她擔不必要的心,失去她動人的笑容,更不會讓朔望因為這件事把她趕出楚家。
她努力想完成師父遺命的衝勁與爽朗深深打動他的心,這件事他自會想辦法安撫朔望,不然怕是朔望知道他來見奉齊天會取消出城談生意的計畫,讓他原本以為可以在奉天城內逍遙過一個月的希望落空。
況且茵櫻真的很聽她師父的話,乖乖的在楚家莊學習為人妻的道理,想盡辦法不讓自己被趕出楚家大門,雖然她有事直接表現出來的個性真的不適合當個需要察言觀色的小丫頭,但她還是逼自己去學,這情況不是跟他很像嗎?他也不想處在楚奉兩家之間當個懦夫,處處退讓,卻不得不逼自己的態度不要過於強硬,以免三敗俱傷。
原本天大的麻煩一下子獲得解決,茵櫻撲到楚弦月身上,感動的說:「小太爺,你人真好。」
楚弦月悶哼一聲,「茵櫻……我的內傷……」
茵櫻慘叫:「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小臉暗淡無光,楚弦月心生憐惜,為了想轉移她傷心難過的情緒,他提出了條件,找事情讓她煩惱,不讓她深切自責。
「茵櫻,如果我答應不把妳傷我的事說出去,妳要怎麼報答我?」
「小太爺,別這樣嘛,我只是想感謝你,之前出手傷到你也只是想幫你教訓那個男人。」茵櫻小聲的為自己叫屈,坐在他身側,動手將他臂上綁藥的布巾紮緊。
「妳知道他是誰嗎?」楚弦月毫不排斥的任她靠近他。
「知道他是誰又不會妨礙我替你討回公道。」那人傷了小太爺,她是非得要他給個交代不可。
「茵櫻,得罪他,妳在奉天城會很難立足。」她太單純,不懂江湖險惡。
「小太爺,他就是那個讓大少爺恨得牙癢癢,想啃他的骨、吃他的肉的奉齊天?」茵櫻好奇的問。
「妳知道他?」
「只要一有人在大少爺面前提到他,大少爺馬上變成妖魔鬼怪,還曾嚇得他的侍女尖叫呢。」茵櫻扮了個鬼臉。
「齊天和君隱都是被當成繼承人養大,不管做什麼事都會被人拿來比較高下,再者,楚家與奉家在奉天城內常為了爭生意互不相讓,他們要和平相處是難了點,但也不至於想啃對方的骨,吃對方的肉,妳講得太誇張。」兩家的恩怨說上兩天兩夜也說不完,但有他在,他們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茵櫻欣喜的說:「幸好奉天城內只有一個小太爺,你不用去跟人家比來比去。」
他的處境比爭來爭去更難解,對她說了這麼多,她依舊不懂其中的玄奧,再說下去,換他自討沒趣。
「小太爺,江湖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師父老叫我不要涉足,可是她越說不要,我就越好奇。」
「茵櫻,妳已經身在江湖了。」
「什麼?我有嗎?你騙我,我才沒有去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事,有事就要有人解決。有事有人、有人有事就是江湖。」
「啊?」茵櫻一臉迷糊。
楚弦月輕拍她光潔的額頭,「小丫頭,妳的腦袋裝不了那麼多東西,就別想那麼多,做妳想做的事,繼續闖妳想闖的禍就夠了。」
茵櫻氣怒的跺腳,「小太爺,你在說我笨。」
「沒錯,妳還知道啊,真是萬幸。」
「小太爺,你i……你……」茵櫻氣到結巴。
楚弦月玩笑的說:「茵櫻,這沒關係,不用再遮遮掩掩,反正妳笨是全奉天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妳現在生氣於事無補。」
「小太爺,我才不笨!」
「妳懷疑我的話?」
「我一點都不笨。」茵櫻肯定的點頭,她才不要承認自己笨。
楚弦月挑眉微笑,「茵櫻,妳師父要妳在楚家莊學著怎麼打理一個家,對吧?」
茵櫻挺起胸,自信滿滿的說:「這件事我做得好得不得了,我絕對是全天下最聽話的徒弟,沒有人比得上我。」
「可是在楚家莊半年,妳怎麼找不到人嫁?」
「那是……那是……」
「因為妳笨嘛。」
茵櫻尷尬不已,臉頰泛紅,低聲叫道:「小太爺,我才不是沒人肯娶,我行情好得不得了。像顧門房的阿成哥哥、大廚的兒子都說要娶我,是我不願意,才不是找不到人嫁。」
見她義憤填膺,只要他一出聲反駁就要跟他拚命的俏模樣,楚弦月克制不住的笑出聲,「咳,茵櫻,妳真的很乖啊。」
說到這點,茵櫻是當仁不讓的,「嘻,我也這樣覺得,小太爺,你的眼光真不賴。」
說來說去,她還是在誇自己。
「啊,下雨了。」
冰涼的觸感從天而降,引起茵櫻的注意。
楚弦月望著闇黑的天色,看情形雨會越下越大,他不能使力,冒著這種風雨,走路回到楚家莊,他們可能會染上風寒。
「我們先找個地方躲雨。」他不想看大夫,小時候藥吃太多,如今只要一想到要看大夫吃藥,他不由得厭惡起來。
「這裡距河邊小屋不遠,就去那裡。」
雨從絲變成滴,再形成雨幕,遮住了前方的視線。
在衣服完全淋濕前,楚弦月和茵櫻來到河邊沒有人居住的小草屋。
屋子大致完好,只是經過多年的風吹日曬水淹,屋內已經空無一物,大門破損,連窗子也歪歪斜斜,搖搖欲墜。
茵櫻整理一塊乾淨的地方供她自己休息。
她正要躺下去休憩,眼角不小心瞄到站在一旁凝視她的楚弦月,她不由得臉紅,想起自己現在是楚家下人的身份,怎麼可以把主子當作隱形人。
「小太爺,你打算選哪個地方啊?是要能避風的角落,還是窗子邊,或是你要我這塊整理好的地方?」最好是不要選她整理好的地方。
「為什麼要這樣選?」他不明白她的想法。
「因為像避風的地方就有許多灰塵和蜘蛛網,身為楚家莊的下人,我必須幫你整理乾淨,而窗子邊我就得想辦法弄塊板子來擋風,以免你染上風寒,到時候還是要被楚朔望罵。小太爺,你選哪一邊?」
她單純的的問題引起他極其複雜的心情。
「哪一邊?」
他恍神,她的問題讓他想起自己目前兩難的處境,突然有種不想動的任性。
「這邊。」楚弦月站著不動,他不想選邊站,為什麼他們要逼他選?他們不知道這對他是何等為難的事?
「你站的地方?」茵櫻笑著,「小太爺,你真的是個大好人。」他的隨和讓她更加喜歡他。
「妳樂得什麼事都不用做,對不對?」
他不喜歡她說他是個好人,他會渾身不自在,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種好人,會對她好,是因為她在的楚家不會令他待不下去,要是她不在他身邊分散他的心思,他絕對會失去耐性,在爹未過完冥誕前離開奉天城。
茵櫻紅了臉,沒否認自己的懶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不想虐待自己,真的矮人一截。
大雨不停的下,私毫沒有停止的跡象,時間轉眼流逝。
楚弦月望著遠方靜默兩個時辰不說話,茵櫻則是睡到醒,無聊的在地上亂畫,隨著夜影森寒,沒吃晚餐的肚子已經挨不住的咕嚕作響。
「小太爺,我好餓。」
楚弦月沒回頭,輕聲回答:「雨還在下。」
他比她更餓,至少之前她還吃了幾個包子墊底,而他從吃了中飯後就什麼都沒吃,要比餓,他絕對有資格先說。
「小太爺,這是不是我浪費食物的報應?」她指的是她拿包子丟奉齊天的事情。
楚弦月原本不想回答她這個愚蠢的問題,但不小心瞥見她認真的小臉,安慰她的話就這麼說出口。
「我想老天爺還不至於那麼快懲罰一個人,祂太忙了,沒時間理會這種小事。」照她的說法,天下人全死光了。
好餓哦!茵櫻摀著肚子,瞄到牆角有小小的暗影在跑動,她嚥了嚥口水,「小太爺,我可不可以抓老鼠吃?」
「妳想吃老鼠?不行!」她真的什麼都可以吃嗎?這也太恐怖了。
「可是我快餓死了。」
「不會。」他強力制止她亂來,「妳現在沒事,餓一整晚也不會有事。」
「小太爺……」
楚弦月不再理會茵櫻毫無意義的哀號聲,再跟她講下去,他真的餓到連老鼠都可以吃下肚。
破屋外冷,破屋內更冷,茵櫻終於知道不該再提肚子餓的事,不然有人要生氣,她苦著一張臉無事找事做,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夠了,妳再走下去,地都要給妳走凹了。」他寧願陪她說些空話,也不願她像個孤魂野鬼惹他心煩。
茵櫻委屈的嘟囔:「小太爺,雨還要下多久?」
「下到老天爺高興為止。」
「那做什麼祂才會高興?我想回楚家莊吃飯。」
「妳得自己問祂。」
「祂又不會說話。」
「那我也沒辦法。我又不是神仙,問我,我也沒轍。」
漆黑的夜色,磅礡的雨勢像是起兵進攻的軍隊,轟隆作響,困在這方小天地,要不是還有茵櫻的聲音在一旁喳呼,他都要以為自己被這場大雨淹沒了。
茵櫻打個噴嚏,抱著身子,冷得發抖,「小太爺,我好冷。」
楚弦月回望她,看見她唇白頰青,不再有白天的活潑俏麗,憐惜之情油然而生。
他恍然意識到他不容易波動的心湖,因茵櫻再度泛起感覺,寂寞的孤獨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太爺,我真的餓得好難受,又好冷。」茵櫻受不了的叫著。
「茵櫻,過來,我們靠在一起,妳就不會冷了。」楚弦月在茵櫻繼續抱怨之前滿足她的需要。
他的話才說完,一個溫暖的軀體靠上他,他霍地發覺自己的身體在夜晚寒氣的侵蝕下早已冷透。
要不是茵櫻,他還不會發現他需要溫暖的渴望,而這種渴望溫暖的念頭一浮現,楚弦月下意識的將茵櫻抱得更緊。
茵櫻將頭靠在結實的胸膛上,她的心跳亂了節奏,呼吸急促,但她沒發現自己心態的不對勁,懸掛著的只有一個煩惱。
「小太爺,如果我不把你抱著我取暖的事說出去,我可不可以就不用報答你了?」秦嬤嬤說過,男女授受不親,不是夫妻不可以這般靠近,利用這點,她是否可以不用再傷腦筋想要怎麼樣報答他?
楚弦月低頭,正好迎上茵櫻靈動的雙眸,他突然覺得很滿足,在這夜裡有她,真的不再寂寞。
「茵櫻,來當我的侍女吧。」
話一出口,嚇了他自己一跳。
他怎麼就這樣開口要求?不懂原因,卻沒有不對勁的異樣。
茵櫻張大眼睛,愣愣看了楚弦月好一會兒,然後爽快的回答:「好啊。」暖呼呼的身子在這冰涼的季節是如此彌足珍貴,讓人捨不得放手。
「不問我為什麼?」
「小太爺,你好喜歡問問題。」她就想不到問題可問,師父要她來楚家莊,她就來,小太爺要她伺候,她也沒有不願意,對她而言,世上哪有那麼多問題可以問,可以回答,只要不會不開心,一切好辦事嘛。
她就這麼簡單的答應?像是茵櫻的作風,卻換他的心波濤洶湧,難以平靜。
「不會有問題的,小太爺,你不要想那麼多。在楚家莊有你當我的靠山、我可要走運了,哈哈哈,其他人再也管不到我了。」
楚弦月敲她一記,她還真懂得佔他的便宜。
茵櫻不再喊餓,享受他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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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楚弦月的侍女的頭一天,茵櫻特地早起,打算服侍他打理一切,但一進門,她完全愣住了,穿著整齊的楚弦月已經坐在前廳等她。
這個……那個……可惡的小太爺,她又喪失一次看見他身體的好機會。
從前幾天的林子裡要為他敷藥後,她不知為何開始奢望能看見他的裸身。
「小太爺,早。」茵櫻笑說。
他不是沒看見她眼中隱含的可惜,只是要她別再垂涎他,會不會只羞赧了自己,卻樂壞她?他的臉皮可沒她厚。
當作沒這回事,他親切以對,「茵櫻,妳早。今天要做些什麼事?」
「很多啊,像昨天楚朔望跟楚君隱已經出城談生意,一個月之後才會回來,我得去掃楚朔望的院落,幫他和楚君隱的侍女整理他們的房間,刷洗楚洛珣的馬匹,聽說他明天要用,除此之外還得抽空替你準備三餐。」茵櫻不知道這些事跟管個家有什麼關係,但學起來,以後說不定就能派上用場。
楚弦月一愣,「妳在楚家要做這麼多事?」
「這算好的,要是楚朔望在家,我得幫大廚找他要用的配料,要點燈,還得端水伺候他。」茵櫻聳肩,大老爺不在家,底下的人就可以稍微喘口氣,真的很現實,但沒辦法,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骨氣是不適合在這種大戶人家使用,不然餓死事小,家人跟著陪葬就欲哭無淚。
楚弦月低吟一會兒,「妳別忙了。」
「別忙?」茵櫻眨眨眼,嘴角慢慢的浮起賊笑,「小太爺,你可是想替我頂下那片天?」她真的能優閒的吃瓜子聊是非?
「怎麼?妳認為我做不到?」
「不是。」她搖頭,「只是我怕其他人不是那麼好說話。」
「跟我來。」
楚弦月走出去,茵櫻跟著,其他人看見他們兩人總是好奇的多瞥幾眼,她走路有風的抬高下巴。
她得意極了,只差沒跳起來昭告全莊的人,她再也不用累得半死,每天只睡兩個時辰,脫離悲苦的小丫頭生涯,以後輪到她作威作福。
總管面無表情的站在楚弦月面前,但眼角餘光下停瞄向茵櫻。這鬼丫頭哪來的本事讓一向不管事的小太爺對她另眼相看?
「小太爺,你確定你真的要她當你的侍女?」
「怎麼?你有意見?」
總管恭敬的說:「小的不敢。茵櫻是已故夫人的師妹,本來就是府上貴客,是因為她師父的交代才不得不成為丫鬟。既然是府內的人,小太爺想怎麼樣,小的一定遵從命令,只是這似乎不利於茵櫻來到楚家要學管家的目的。」他就是看不慣那丫頭小人得志的炫耀樣,每次有事就頂嘴,沒事就惹禍,苦得他在背後收拾,要他眼睜睜見她有好日子過,他就是少了點喜悅。
楚弦月竊笑。什麼時候楚家總管也會跟個小丫頭計較這點小事?只能說茵櫻的破壞本事太厲害,逼得周圍的人都見不得她好。
「她既然遵照師父的遺命來到楚家,要學會管家的本事,主要也是為了替她找到好的對象。基於她與朔望夫人的關係,朔望挑選的對象一定非富即貴,再由楚家將她嫁出,她該學的是千金閨女的事,而不是一般雜事才對。」
「小太爺,我不要!」她率先反對。
楚弦月面露疑惑,「怎麼?有什麼不對?我的安排應無不妥。」
茵櫻苦著臉,「小太爺,照你這樣講,我會瘋掉,我情願回去做雜事,聽各處管事的使喚。」這樣她還能跑來跑去。
「千金閨女學的事有什麼問題?」
「小太爺,你知不知道千金閨女的規矩有多繁雜?立莫搖,站莫跳,吃法秀氣,衣著沉重,頭上還得插上比自己的頭還重的飾物,要我過這種日子我會死的。」
楚弦月覷著她,「有這麼嚴重?」優閒的日子不過,他還不知道有人喜歡自找苦吃。
茵櫻嫌惡的搖頭,「我不要學千金閨女的規矩,說什麼都不學。」
「可是學了可以上畫舫。」
楚弦月輕輕一句話,茵櫻見馬上改口,「我學!小太爺,你說吧,你要我怎麼做,我都願意。」
總管看得目瞪口呆,還是小太爺有辦法,當初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把茵櫻的野性給壓制住,這下有小太爺出手管制她,這丫頭是逃不開小太爺的手掌心,看樣子茵櫻的工作是要回歸給原本負責的人,希望他們不要太傷心。
對她的表現,楚弦月大概能抓到她的性子了。
茵櫻催促道:「小太爺,快快快,我們快去坐畫舫遊湖,去晚了,太陽下山,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晚上有晚上的美。」他存心吊她的胃口,勾出她更大的想望。
「真的嗎?」
「妳沒看過?」
「沒有,我從進來楚家莊後,能出去的機會只是上街買買東西,最近的一次就是跟你出去。」
「那麼妳該見識一下奉天城熱鬧的湖景。」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現在好不好?」她已經迫不及待。
「等妳把一方的織錦繡出來再說吧。」楚弦月拋下一句。
茵櫻傻了,她不依的討價還價,「小太爺,咱們商量一下,可不可以改成繡邊線?還是裁鞋……」
楚弦月笑著走開。他好久沒這麼開懷了,耳邊聽著她耍賴的撒嬌,閒事不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說得真好,正是他的寫照。